第13章 轉折
「劉伯，今日甚是出奇，您老來的這麼早？」
行陽司的門護對著老人問好。
一位神采熠熠的老人正晃晃悠悠的走來，雙鬢斑白，眉梢長壽須垂於眼尾，灰白色的練功服使得這位老人十分幹練。
「自然是去看養新生的牧物了。」
巽合殿中只留了一位宿九牧人，是行陽司中唯一的閒人，在末縣牧人的能力無處施展，畢竟迎卯人和逐光吏扛起了大旗，百姓們十分擁護末縣的安穩，沒有流言進不到群眾的耳朵。
末縣的安穩絕大部分是這群黎明百姓，他們築起情報高牆，幾乎阻擋一切滲透與陰謀。
這讓適用於刺探情報的牧人一直活的悠哉悠哉的。
一陣哀嚎從院中傳來，劉伯臉上的笑容從溫和到僵硬，再到面色陰沉。
「一群豬！壞事了！快放開它！」
劉伯拔腿往聲音的來源處狂奔，高喊的聲音貫徹整個行陽司。
……
末縣城北縣郊，夯實泥地被昨夜的雨水打的泥濘不堪。
文陰的每一腳都帶起些許的泥污，時不時的扶著星雲，用手扣去鞋底逐漸堆的泥漬。
這條泥濘大道的終點，便是縣中唯二的鐵匠鋪。
「一個鐵匠鋪讓另一家的鐵匠給自己打刀？」
星雲看著起身的文陰打趣了一嘴，同時問出了自己的困惑。
文陰拍了拍手，蛻去手上的污漬，自豪的笑著解釋道：
「那是因為咱叔是擁有撣塵力的鐵匠，能做出普通鐵匠無法比擬的鐵器，或許是他想要弄清楚這其中的原理，工匠精神都是這樣。」
「雖然你這麼說，可我還是總感覺這件事有點不對勁。」
「這件事本來就荒謬，不過和我們沒關係，我們只負責送刀，收錢，走人，今日帶你吃點好的嘿嘿。」文陰解釋完，拍了拍裝著私錢袋的右袖。
「合著你說的掙錢就是這個啊，哈哈哈，那本宮就看看有什麼好吃的。」
「你怎麼這幾天淨是本宮本宮的。」
「本宮就是本宮，莫要僭言。」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開始二起來了。」
星雲看著撓頭自語的文陰，眼中充滿了珍惜的神情。
他不幸的童年和悲慘過往的心理創傷，在成為文家人的那一刻開始，就在慢慢癒合，期盼已久的溫暖，猝不及防的把他擁入懷抱。
孤僻、懦弱、自卑、麻木，曾經那個星雲走了出來。
世界是黑黯殘酷的，但是總有紅日撒下溫暖，無光的黑夜終會過去，黎明與朝陽始終在那裡等待。
縣郊幽靜，因為遠離鬧街的緣故，這裡的飛鳥與獸不斷鳴歌，空氣中瀰漫雨過的清新，夜間的雨水揚起塵土，紅日賜予它們氣味。
……
「就是這了，唯二的鐵匠鋪。」
文陰叉腰看著眼前簡陋的戶院。
周圍的靜謐顯得這個鐵匠鋪十分突兀，空中散發著淡淡的惺味。
星雲上前正準備叩門，文陰一把拉住他，做了噤聲手勢。
文陰退離幾步，試探的說道：「聞平哥，你要的刀到了，我這一腳泥漬，就不進屋了，你出來拿一下吧。」
半盞茶過後，一道病怏怏的聲音傳來「你放門口吧，我最近染了風寒，不方便見人，莫要染了你。」
文陰眉頭一皺，靜步至星雲身旁，打耳小聲說道：
「不對勁，這聲音不是鐵匠的，而且這裡不對勁，很惺，太安靜了。」
說完文陰神情一僵，對著星雲推搡道：
「你快走，去行陽司叫人，我隨後就到。」
「這……不行！你跟我一起！」
星雲沒問緣由，聽完後拉著文陰的袖子，焦急的說道。
「不行星雲，小時候這個鐵匠在我被欺負的時候救過我，我先進去看看，萬一真的是病了呢，我的錢還沒要呢！」
言畢，星雲對著他的胳膊吃力的來了一拳。
「你糊塗了！你都知道不對勁了，你也知道裡面的不是那個鐵匠！你還要進去，又不是救命的恩！你至於去趟這個風險嗎？」
文陰吃痛，頓時神智一醒。
「對啊！我怎麼這麼糊塗，不對勁！星雲！快跑！」
說完就拉著星雲向著來時的路狂奔，神識不斷警告二人，一股巨大的危機正湧向背後，身上的汗毛霎時立起，雙腿像是有了用不完力，只覺輕盈如鴻毛。
縣郊鐵匠鋪內
「怪哉，我已經祭祀鬼神獲得蠱惑的能力，可為何對著兩隻螞蟻不起作用？難道是時效到了？不該啊。」
臉帶儺面的男子不解的自問，身側怪人突然戲謔。
「看來儺戲未也不過如此，諾衛，虧我信了你的鬼話，差點被你說動，哎，還是豬玀好哇，不過這天殺的宿七撣塵物這麼難尋，我現在聞到屍臭就吐個不停。」
儺面人的面具頓時產生了變化，鬼神面上散發著令人顫抖的惡意。
「我看你是活膩了，周仁，真當操控一個屍傀，我就找不到你了嗎？敢這麼說老子！」
儺面人叫罵一句：「要不是那個該死的聞平是個震臨人，哪來這麼多麻煩事？不過真是驚喜啊，震宿的宿合弦居然長這樣，變態的令人咂舌」
說到此處，諾衛臉上的儺面又變化成淡藍色，惡意不再外露，反而給人一種文縐縐的氣息，他看著手中噼里啪啦閃耀著雷光的宿合弦，哈哈的笑了起來。
一聲不合時宜的咳嗽聲在耳邊響起，聲音的來源是一位病懨懨的青年，面黃肌瘦，身上各處零落湧出不規則的黑斑。
他咳咳一聲道「二位爺，那兩個小子已經跑遠了，不追嗎，這要是讓行陽司知道了，估計我們不好脫身啊。」
諾衛戲謔道「關青被我家大人支走了，他現在忙的脫不開身，只要他不在，就沒一個能打的，不過面子還是要給的，左石，你說的不錯，不過給這些賤民生的希望，再親手打碎，你難道不覺得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嗎？」
左石見二人不畏所動，又急忙催促道：「諾爺、周爺，真不能拖了，那兩小子估計快出城郊了，進了鬧市就麻煩了，畢竟現在還沒到和行陽司撕破臉的地步。」
二人相互打量了一眼，各自眼中心思流轉。
「怎麼著臭縫屍的，你去還是我去？」
屍人咧開惡臭的嘴一笑道：「我這有味，況且我一個宿八哪能比得上諾爺您啊。」
「淨是阿諛奉承之輩，不過交給我吧，兩個賤民，嚇我都能嚇死他們。」
說完諾衛的儺面一轉，惡意如滔滔般溢出，一個閃身追了上去，二人對視一眼，在林中緊隨其後。
群鳥被驚的撲翅逃離，林中的小獸不顧泥濘飛奔，逃向深山。
……
星雲雙唇發白，喉間乾燥裂痛，呼吸節奏紊亂，他只覺肺部不斷起伏，可這空氣始終無法滿足自身需求，缺氧的感覺湧上大腦，眼前散落零散又無序的白點，雙腿沉重，肚子刺疼，一呼一吸肺內都伴隨疼痛。
正在狂奔的文陰，回頭看向遠落自己的星雲，折身過去。
「上來！我背你！你不能再跑了，再跑會出事的。」
「我還能跑，不用管我。」
「別廢話！趕緊的，反正離鬧街不遠，我力足的很！」
文陰強行掠起星雲，沉重的腳步踩的泥地深陷。
「呵，甚是噁心。」
一道充滿惡意的話語灌進二人的耳中。
行陽司的門護對著老人問好。
一位神采熠熠的老人正晃晃悠悠的走來，雙鬢斑白，眉梢長壽須垂於眼尾，灰白色的練功服使得這位老人十分幹練。
「自然是去看養新生的牧物了。」
巽合殿中只留了一位宿九牧人，是行陽司中唯一的閒人，在末縣牧人的能力無處施展，畢竟迎卯人和逐光吏扛起了大旗，百姓們十分擁護末縣的安穩，沒有流言進不到群眾的耳朵。
末縣的安穩絕大部分是這群黎明百姓，他們築起情報高牆，幾乎阻擋一切滲透與陰謀。
這讓適用於刺探情報的牧人一直活的悠哉悠哉的。
一陣哀嚎從院中傳來，劉伯臉上的笑容從溫和到僵硬，再到面色陰沉。
「一群豬！壞事了！快放開它！」
劉伯拔腿往聲音的來源處狂奔，高喊的聲音貫徹整個行陽司。
……
末縣城北縣郊，夯實泥地被昨夜的雨水打的泥濘不堪。
文陰的每一腳都帶起些許的泥污，時不時的扶著星雲，用手扣去鞋底逐漸堆的泥漬。
這條泥濘大道的終點，便是縣中唯二的鐵匠鋪。
「一個鐵匠鋪讓另一家的鐵匠給自己打刀？」
星雲看著起身的文陰打趣了一嘴，同時問出了自己的困惑。
文陰拍了拍手，蛻去手上的污漬，自豪的笑著解釋道：
「那是因為咱叔是擁有撣塵力的鐵匠，能做出普通鐵匠無法比擬的鐵器，或許是他想要弄清楚這其中的原理，工匠精神都是這樣。」
「雖然你這麼說，可我還是總感覺這件事有點不對勁。」
「這件事本來就荒謬，不過和我們沒關係，我們只負責送刀，收錢，走人，今日帶你吃點好的嘿嘿。」文陰解釋完，拍了拍裝著私錢袋的右袖。
「合著你說的掙錢就是這個啊，哈哈哈，那本宮就看看有什麼好吃的。」
「你怎麼這幾天淨是本宮本宮的。」
「本宮就是本宮，莫要僭言。」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開始二起來了。」
星雲看著撓頭自語的文陰，眼中充滿了珍惜的神情。
他不幸的童年和悲慘過往的心理創傷，在成為文家人的那一刻開始，就在慢慢癒合，期盼已久的溫暖，猝不及防的把他擁入懷抱。
孤僻、懦弱、自卑、麻木，曾經那個星雲走了出來。
世界是黑黯殘酷的，但是總有紅日撒下溫暖，無光的黑夜終會過去，黎明與朝陽始終在那裡等待。
縣郊幽靜，因為遠離鬧街的緣故，這裡的飛鳥與獸不斷鳴歌，空氣中瀰漫雨過的清新，夜間的雨水揚起塵土，紅日賜予它們氣味。
……
「就是這了，唯二的鐵匠鋪。」
文陰叉腰看著眼前簡陋的戶院。
周圍的靜謐顯得這個鐵匠鋪十分突兀，空中散發著淡淡的惺味。
星雲上前正準備叩門，文陰一把拉住他，做了噤聲手勢。
文陰退離幾步，試探的說道：「聞平哥，你要的刀到了，我這一腳泥漬，就不進屋了，你出來拿一下吧。」
半盞茶過後，一道病怏怏的聲音傳來「你放門口吧，我最近染了風寒，不方便見人，莫要染了你。」
文陰眉頭一皺，靜步至星雲身旁，打耳小聲說道：
「不對勁，這聲音不是鐵匠的，而且這裡不對勁，很惺，太安靜了。」
說完文陰神情一僵，對著星雲推搡道：
「你快走，去行陽司叫人，我隨後就到。」
「這……不行！你跟我一起！」
星雲沒問緣由，聽完後拉著文陰的袖子，焦急的說道。
「不行星雲，小時候這個鐵匠在我被欺負的時候救過我，我先進去看看，萬一真的是病了呢，我的錢還沒要呢！」
言畢，星雲對著他的胳膊吃力的來了一拳。
「你糊塗了！你都知道不對勁了，你也知道裡面的不是那個鐵匠！你還要進去，又不是救命的恩！你至於去趟這個風險嗎？」
文陰吃痛，頓時神智一醒。
「對啊！我怎麼這麼糊塗，不對勁！星雲！快跑！」
說完就拉著星雲向著來時的路狂奔，神識不斷警告二人，一股巨大的危機正湧向背後，身上的汗毛霎時立起，雙腿像是有了用不完力，只覺輕盈如鴻毛。
縣郊鐵匠鋪內
「怪哉，我已經祭祀鬼神獲得蠱惑的能力，可為何對著兩隻螞蟻不起作用？難道是時效到了？不該啊。」
臉帶儺面的男子不解的自問，身側怪人突然戲謔。
「看來儺戲未也不過如此，諾衛，虧我信了你的鬼話，差點被你說動，哎，還是豬玀好哇，不過這天殺的宿七撣塵物這麼難尋，我現在聞到屍臭就吐個不停。」
儺面人的面具頓時產生了變化，鬼神面上散發著令人顫抖的惡意。
「我看你是活膩了，周仁，真當操控一個屍傀，我就找不到你了嗎？敢這麼說老子！」
儺面人叫罵一句：「要不是那個該死的聞平是個震臨人，哪來這麼多麻煩事？不過真是驚喜啊，震宿的宿合弦居然長這樣，變態的令人咂舌」
說到此處，諾衛臉上的儺面又變化成淡藍色，惡意不再外露，反而給人一種文縐縐的氣息，他看著手中噼里啪啦閃耀著雷光的宿合弦，哈哈的笑了起來。
一聲不合時宜的咳嗽聲在耳邊響起，聲音的來源是一位病懨懨的青年，面黃肌瘦，身上各處零落湧出不規則的黑斑。
他咳咳一聲道「二位爺，那兩個小子已經跑遠了，不追嗎，這要是讓行陽司知道了，估計我們不好脫身啊。」
諾衛戲謔道「關青被我家大人支走了，他現在忙的脫不開身，只要他不在，就沒一個能打的，不過面子還是要給的，左石，你說的不錯，不過給這些賤民生的希望，再親手打碎，你難道不覺得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嗎？」
左石見二人不畏所動，又急忙催促道：「諾爺、周爺，真不能拖了，那兩小子估計快出城郊了，進了鬧市就麻煩了，畢竟現在還沒到和行陽司撕破臉的地步。」
二人相互打量了一眼，各自眼中心思流轉。
「怎麼著臭縫屍的，你去還是我去？」
屍人咧開惡臭的嘴一笑道：「我這有味，況且我一個宿八哪能比得上諾爺您啊。」
「淨是阿諛奉承之輩，不過交給我吧，兩個賤民，嚇我都能嚇死他們。」
說完諾衛的儺面一轉，惡意如滔滔般溢出，一個閃身追了上去，二人對視一眼，在林中緊隨其後。
群鳥被驚的撲翅逃離，林中的小獸不顧泥濘飛奔，逃向深山。
……
星雲雙唇發白，喉間乾燥裂痛，呼吸節奏紊亂，他只覺肺部不斷起伏，可這空氣始終無法滿足自身需求，缺氧的感覺湧上大腦，眼前散落零散又無序的白點，雙腿沉重，肚子刺疼，一呼一吸肺內都伴隨疼痛。
正在狂奔的文陰，回頭看向遠落自己的星雲，折身過去。
「上來！我背你！你不能再跑了，再跑會出事的。」
「我還能跑，不用管我。」
「別廢話！趕緊的，反正離鬧街不遠，我力足的很！」
文陰強行掠起星雲，沉重的腳步踩的泥地深陷。
「呵，甚是噁心。」
一道充滿惡意的話語灌進二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