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儀式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艾蓮妮婭翻開地上的箱子,灰塵伴隨著斷裂的蛛網翻起,她咳嗽著用手捂住口鼻。

  地下室昏暗無光,她將手電筒放在地上,低下身子,撿起那被塵封許久的東西。

  「…應該就是它了。」她將手電筒的燈光打在那東西上,那是一張被浸黑的羊皮紙,上面用白字寫著密密麻麻的符文。

  她看向那羊皮紙,拿著它的手指微微顫抖——能找到它幾乎是奇蹟,自己本不抱任何期待,可它卻真的在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出現了。

  她祈禱著,將全部的希望都傾注在上面:「希望你能派上用場…」

  身旁是一台半腐朽的木桌,就在這裡開始儀式吧。

  她握了握拳頭,魔力轉化成火元素,用手中的火焰點亮桌上的蠟燭。

  隨後,艾蓮妮婭取出刀來,用它劃破自己的掌心。

  鮮血順著傷口流淌,她用手指蘸上血來,在牆上畫出一輪圓環,再在圓環里構畫著複雜的法陣。

  「完成。」艾蓮妮婭抹了抹手心的血液,距離召喚的目標來到人世前,還差一段詠唱詞。

  她閉上眼睛,受過傷的手握起拳來,向法陣的方向舉起。

  『…我,艾蓮妮婭·海德爾,向空間外那的造物宣告』

  她向法陣宣告那羊皮紙上的禱告詞,話音剛落,面前由血液畫成的法陣開始發出光亮。

  『'你如同吼叫的獅子,遍地遊行,尋找可吞吃的人。'』

  『烙印浮現之時,契約成立,』

  『鐐銬破碎之日,你必將再度成王…』

  艾蓮妮婭不斷照著記憶中的誦詞詠唱著,周圍的場景越發異樣,那些法陣上的血液如藤蔓般蔓延,如同有生命般,爬滿了整間地下室的牆壁。

  『爾有瀆念,形似鋒刃可用——』

  法陣仿佛聯通了另一層的空間,不斷涌動的閃電劈斷了次元,黑色的不明汁液——不斷從那未知的彼端噴出。

  『Ex Tenebris…』

  吟誦完關鍵詞,她瞪大了雙眼,竭盡全力朝著面前的法陣大喊:

  「說的就是你,給我出來,拉卡斯!!」

  法陣瞬間爆炸,封閉的地下室內煙塵四作,艾蓮妮婭急忙用胳膊擋住自己。

  寒意蔓延在房間裡,刺得艾蓮妮婭脊背發涼。她緩緩放下胳膊,顫抖著向灰塵中看去。

  爆炸產生的煙塵中,一聲悶沉的喘息,由那個被召喚的「東西」發出。

  意料之中的事情發生,召喚的儀式成功了。可艾蓮妮婭還是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因為她知道自己召喚的是什麼——那是一隻惡魔,而且還是惡魔中的王者,家中的筆記是這樣記載的。

  難以設想的威壓從面前傳來,但艾蓮妮婭在「它」的面前不能露怯,她勉強露出從容的表情,向迎面走來的人影說道:

  「…哼,就這?我還以為你會更…猙獰一點呢。」

  出乎艾蓮妮婭意料,面前的「惡魔」並非預期中猙獰的形象,反而是一個相貌柔和的高大男子。

  他身著黑大衣,有著一頭白色的長髮,一雙藍眼輕蔑地瞪向艾蓮妮婭。

  惡魔開口了,用人話低沉地說道:

  「…小姑娘,我是在照顧你的情緒。你要是想的話,我也可以變得恐怖點兒,看完晚上做夢那種。」

  看著面前一動不動的艾蓮妮婭,拉卡斯抬頭望了望周圍:「現在是什麼年份?為什麼是你一個小孩把我召喚出來?」

  「首先,我不是小孩。」艾蓮妮婭看著拉卡斯說:「其次,現在是2040年…我是海德爾家第十六代傳人,艾蓮妮婭·海德爾。」

  拉卡斯抬起頭來,思索著:「海德爾啊…海德爾。居然已經2040年了…稀奇!稀奇!」

  艾蓮妮婭有些著急地說道:「拉卡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召喚你是有事要做的!」

  拉卡斯低頭問道:「哦?是什麼?」

  艾蓮妮婭看了看門外:「簡單來說,我正在被追殺,來者是上級的惡魔。」

  聽了艾蓮妮婭的話,拉卡斯突然後仰了起來,難以置信地來回走著:

  「上級…惡魔?就因為這個?你把我召喚出來…就為了這點原因?」


  艾蓮妮婭不解:「有什麼問題嗎?」

  拉卡斯突然笑了:「嗯…我還以為你找我出來是有什麼更遠大的目標,比如征服世界什麼的。…這可和我想的不一樣,哈哈…」

  他走近艾蓮妮婭,低身看向她,巨大的陰影蓋在她的臉上。

  「人類還給惡魔評上分了,真是無聊。」他的表情越發凝重起來,死死盯著艾蓮妮婭:

  「小鬼,你知道召喚我的契約上,寫的違規條件是什麼嗎?」

  「——'惡魔方一旦違反契約,主動傷害召喚者,將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他歪著頭,看著艾蓮妮婭因自己而微微顫抖的樣子:「問題就出在這…我很好奇,如果我現在將打算和你同歸於盡,你會死嗎?」

  伴隨著金屬的脆鳴,一柄短刀出現在拉卡斯的手上,震得艾蓮妮婭頭皮發麻。

  「等等,拉卡斯!」艾蓮妮婭還想說些什麼,但拉卡斯已經手起刀落,嚇得她閉上了雙眼。

  …再次將眼睛睜開,發現自己並沒有斷氣。但艾蓮妮婭的臉頰旁,被拉卡斯的刀刃劃出了一道傷口。

  一縷被切斷的髮絲飄下,自那傷口流淌出的,是艾蓮妮婭的鮮血。

  懲罰機制觸發——傷害了艾蓮妮婭,拉卡斯的腦袋瞬間爆開!

  黑色的血漿夾帶著腦糊,濺在艾蓮妮婭的臉上。隨後,她驚愕地看著那無首的屍身向後倒去,彭地一聲橫在地上。

  「搞什麼…!?」

  拉卡斯,難道他就這麼死了嗎!?

  「咚咚咚。」

  敲門聲從艾蓮妮婭的身後響起,她心頭一涼。

  艾蓮妮婭回頭看去,站在那門後的絕非善類,自己召喚惡魔本就是為了對付它的,可這傢伙好死不死的居然自殺了!

  「噔噔咚。」敲門聲再次響起,艾蓮妮婭又急又惱,這可怎麼辦!今天怕是要死在這了,拉卡斯這傢伙犯什麼蠢!

  她掏出手槍,看來沒辦法了。艾蓮妮婭用手槍對準門板,只要門後的傢伙一進來,自己就和他拼了!

  …沉寂。門後重歸沉寂,仿佛追殺、召喚,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一切都好像夢一般,艾蓮妮婭小姐也許應該回床上睡一覺。

  一聲爆響!那門被一腳踢開!

  「呦呵,長得還挺漂亮的嘛,BEAUTIFUL。」那刺客溫文爾雅地說道。他站在門檻下,黑暗中,他漫步著靠近艾蓮妮婭。

  他戴著半張鬼臉面具,另外一半露出自己畸變的肉臉。這名惡魔刺客閒致地關上門,穿著件爛帽衫,肩上扛著棒球棍,悠哉地走向艾蓮妮婭。

  艾蓮妮婭迅速開槍,朝著那惡魔刺客不停射擊,射出的那些子彈毫無效果地打在惡魔身上。

  「你就是艾蓮妮婭吧。」那惡魔刺客一邊靠近一邊微笑著向她打招呼:「上級惡魔,謝隆,很高興刺殺你。」

  艾蓮妮婭還不放棄,傾注魔力,魔術子彈從手中發射!可這樣也絲毫阻止不了它的步伐,子彈被那刺客用棒球棍再度擋下。

  他將棒球棍抵在艾蓮妮婭臉下,溫柔地向她說道:「…認輸吧,小姐。看在你長得不錯的份上,一會兒的流程可以順利一些。」

  「哦,我指的是F***的流程,怕你不知道跟你解釋一下。」

  「先F***完,再殺。殺完再F***一次。」

  艾蓮妮婭怒火中燒,她大罵道:「去你的!」她再度打出一發魔術子彈,毫無效果地打在刺客身上。

  「什麼?——呃!」艾蓮妮婭被謝隆掐住脖子,單手拎在半空中。

  「嗯~好美妙的叫聲。…我得錄下來!」謝隆說者從兜里取出一隻錄音筆:「來,小姐,再像剛才那樣叫。」

  「放開我…你這個畜生…」她雙手抓著刺客,用力掙扎著。

  享受著艾蓮妮婭掙扎的樣子,謝隆開心地說道:「那麼,艾蓮妮婭小姐,我要對你開始第一項運動咯。」

  他的手正要伸向艾蓮妮婭,卻在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停止了。

  「…嗯?」謝隆突然察覺到什麼不對勁。

  「…?」艾蓮妮婭眼裡噙著淚盯向謝隆。

  「哈…嗬…哈…」


  那是一陣沉重的呼吸聲。

  …謝隆感覺到了什麼,從自己頭頂三寸的位置傳來的,是…是熱氣嗎?

  他抬起頭來,面前的景象嚇得他木僵在原地。與此同時,在他頭頂的、一條已經垂下數厘米的、晶瑩剔透的涎液滴到他臉上。

  剛才死在地上的東西,他活了。

  黑暗中,一頭高大的身影正如殭屍般聳肩彎腰,佝僂著自己頭頂那顆腦袋,自上而下盯著這頭上級惡魔——刺客謝隆。

  地下室伸手不見五指,而他雙目圓睜,猙獰地咧開自己的大嘴,兩排白牙明晃晃地露在謝隆眼前,口水直流,好似一頭看到了幼鹿的老狼。

  「你,吃。…」拉卡斯仍粗重地喘著氣,用力地咬著自己的牙齒。而謝隆卻鬆開艾蓮妮婭,邊尖叫著邊退至門口。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謝隆恐懼地大叫著。

  「…拉卡斯?」地上的艾蓮妮婭抬起頭來,錯愕的看著他。

  「他的腦袋不是已經…」不知何時,拉卡德爆過的腦袋已長了回來,艾蓮妮婭明白不對勁了。

  既然他敢死,說明他肯定有方法再活過來!

  謝隆看著那駝著背,身上黑煙繚繞,步步朝自己走來的拉卡斯,他憤怒地拔開棒球棍,一條鮮紅色的刀刃顯露出來,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狗種,以為你假扮惡魔之王就能嚇得退我嗎!!我他媽殺了你呀!!!」

  說罷,他抄起那紅色的刀刃,朝著拉卡斯衝去。自己可是上級惡魔,沒有誰是自己的對手!

  『魔術解放·鮮血魔刀』自己一旦開啟這最強招式便能決定戰局——自己絕對能贏,他不是我的對手,這頭裝神弄鬼的傢伙一定會死!!

  拉卡斯左右手各變出兩把長刀,直直地同時捅在謝隆身上,但這根本不能阻止謝隆!

  他用出全力,一刀刺向拉卡斯,這一擊直取他的左眼。拉卡斯不躲也不避,刀刃戳進眼睛裡,但這還沒完,謝隆的刀鋒接著延續,當場將拉卡斯的腦袋劈成了兩半!

  還不夠!謝隆再用一招袈裟斬,將拉卡斯的身體斜切開來!

  黑色的血漿順著截面爆射出來。

  還不夠!還不夠!謝隆徹底怒了,他全力使用自己最強的魔術武裝,在兩半拉卡斯還未落地之前揮舞刀刃,徹底將他切成了二十七塊。

  噼里啪啦。伴隨著一地的黑液,二十七塊拉卡斯掉落在地。

  「哈哈?!嘿嘿嘿…」

  謝隆蹲在地上,不屑地看著一地碎屍,朝著地上啐了口唾沫:「嚇死了,還以為你真是惡魔之王呢。」

  「恕我直言,艾蓮妮婭小姐,找這種傢伙來保護自己真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嘻嘻,不過我得感謝你的愚蠢哩。」說罷他摩拳擦掌,接著走向艾蓮妮婭。

  身處險境,可這時艾蓮妮婭卻笑了,她站起身來,對著謝隆說道:「哦?你真的殺了他嗎?要不要再確認一下他死沒死透?」

  謝隆不屑地回答:「怎麼可能,他都已經死了,被我切得碎碎的。」

  艾蓮妮婭裝模作樣地抬了抬眉頭:「啊~呃…是這樣嗎?…」她迅速指向謝隆身後:「看!惡魔之王!」

  謝隆淫笑道:「你別想唬我,現在該我們快樂啦。」而就在此刻,他的左手便被突然切下。

  丟了一條胳膊,謝隆捂著傷口朝著身後大叫:「這怎麼可能!!」

  那切下的手臂,被一條黑色的觸手拖向原本是拉卡斯的那些屍塊。此刻,那些屍塊不斷地冒出黑煙,它們伴隨著一地黑血,憑空地團聚、融化,混合成黑色的血漿。謝隆的手臂亦被吞進其中。

  那團黑色的、液態而難以名狀的惡魔,在黑煙中重新變幻出自己扭曲的、令人作嘔的形態——正是拉卡斯!變化無窮的身體匯聚成一頭巨鯊的形狀,血盆大口對準目標。拉卡斯盯著謝隆——這頭自以為是的、專屬於自己的愚蠢的獵物!

  「小子,獻上首級!」拉卡斯朝著謝隆大張自己畸變的巨口,惡魔謝隆明白那是什麼意思,面前的這頭怪物,它是要啃掉自己的腦袋!!

  「黑潮!」謝隆驚恐地喊出這個名字。

  原始的恐懼占據著腦海的全部情感,也就是在此刻,謝隆才後悔自己挑錯了目標!

  「啊啊啊啊啊啊啊!!」謝隆驚叫著要逃離地下室,卻被一隻黑手揪住腦袋,抓著他往後拽。


  用刀砍斷手!他這樣想著,可回頭看到的景象卻令他絕望。上百條黑色的畸形手臂同時向他抓來,將他圍得水泄不通。

  他尖叫著被那些黑色的手臂輪番揪住,拖往那扭曲的源頭,黑霧之中看不清身影的拉卡斯。

  惡魔的尊嚴全失,謝隆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是魔刀謝隆!魔刀謝隆啊!!」

  拉卡斯吞咽著口水,身上顯露出自己的幾十張飢餓的巨嘴,見到食物,它們紛紛可心的示以笑容,露出無數排白牙,各朝著謝隆大張開嘴。

  「不要!!不要吃我!!」謝隆渾身被抓著,他拼命地掙扎,那些牙齒啃了過來,咬在他的身上,將他的四肢,周身的血肉盡數啃下。

  嘎吱嘎吱的聲音順著身體的知覺傳遞過來,那是自己在牙齒間被撕扯的聲音。

  「不要,求你,不要吃我啊啊啊啊!!!」更多的黑手圍了過來,它們握著長刀,一齊扎進了謝隆的體內,將它活剮了起來。他的肢體被吞進肚去,內臟也在被不斷扯出。

  上級惡魔的實力無處發揮,那是因為拉卡斯在吞噬他的同時,也在不停抽取著謝隆體內的魔力

  無數的巨口爭搶著將他活吃、撕扯。偏偏謝隆是上級惡魔,有著強大的生命力,不會因為這種傷而輕易咽氣。

  「啊啊啊啊啊啊啊!!!」謝隆瞪大布滿血絲的眼睛,在痛苦和絕望中瘋狂嘶吼著。

  最後,一隻黑手伸來,將他的腦袋按進那黑暗的血海中。

  一切重歸寂靜,房間裡只剩下拉卡斯輕微的咀嚼聲。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