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太華尋道儀生,渝安巧遇湘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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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渝安,邶國的第一城。

  若不是皇帝定國都在上京,這個地方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真正的一國之首城。

  民間還有句俗語:百官所在是上京,萬富齊聚是渝安。說的就是這座以商聞名天下的城池。

  因為渝安是連接天下商路的特殊,它也被稱為邶國不夜城。一入夜就可看到,夜幕下的渝安,在各個街道上,在開著門做著入夜生意的商鋪的屋檐上,或是行人三五成群,結伴而行的行人手中的各色燈籠的火光下,宛如白晝。

  因為不夜二字,渝安的宵禁也是極其晚,所以也吸引著無數從天南地北,慕名而來的游者。等到所有人都盡興了,商鋪陸續閉門了,都已是寅時。

  而現在夜幕才剛剛開始。

  渝安城裡的街道相互連接,行人眾多,所以太華背著那巨大的葫蘆十分惹人注目。但是又都礙於他穿著道袍,沒人敢上去搭話。除非他去問。

  「貧道太華有禮了。」

  太華在一個巷口處,對著一名青年問道。

  「湘玉有禮了,見過太華仙長。」

  青年的五官十分精緻,面相的輪廓也是足夠有型,一身黑色薄薄錦絲圓領袍,腰間一條紫色絲帛紳帶。

  他抬起起雙手,虎口處捏著一把小扇。寬大的袖口隨著他對太華還禮垂立,擋住了腰間纏著的一塊雙魚玉佩。

  「不知道此次太華仙長蒞臨渝安是有什麼事嗎?」名為湘玉的男子面帶微笑,好似一縷清風,淡雅至極。

  「我跟一個朋友來的,但是他走丟了。這不剛好碰見你嘛!你能派人幫我找找嗎?」太華明顯有些焦急,說話間他不斷看著路上來往的行人。

  「可以,不知道仙長的朋友長什麼樣子?穿的什麼?」湘玉也看出太華的焦急,連忙詢問著道儀生的樣貌和穿著。

  「儒士青衫,三十歲左右,跟你差不多,長的都很精緻。就是看上去呆了點。」太華聽到湘玉問他道儀生長什麼樣子的時候,他恍惚了一下。因為這麼久了,他從來沒怎麼在意過,只是知道他長得好看,所以湘玉問他的時候,他也說不上來。

  「明白了。」湘玉挑了一下眉頭,笑了笑。然後對著巷子對面的一個鋪子前,正面對他們的另一名招手示意。

  青年見狀立馬走了過來,對著他躬身行禮道:「公子。」

  湘玉看了一眼一眼青年,又看了焦急的太華,嚴肅地開口道:「照我的樣子去找個人,一身儒士青衫,眼神里看著有些青澀,不經世事。」

  湘玉說完,青年楞了一下。他看著湘玉的樣子,「嘶」了一聲了,「公子,老爺這是又在外面接了個公子回來嗎?」

  「你又瞎說什麼呢?趕緊去!」男子的話一出口,太華也愣了一下。湘玉聞言也是翻了白眼。

  「哦,」男子轉身剛走兩步,他困惑的又走了回來。湘玉見狀問道:「你又怎麼了?」

  「不是,那人多高啊?」男子問道。

  湘玉不語,他看著太華,太華立馬答道:「七尺二左右。」

  「明白了。」男子得到太華的回答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了。

  太華和湘玉看著男子離開後,湘玉回過頭看著焦急的太華問道:「您這朋友是什麼人啊?自打我認識您以來,可從未見過您這麼慌張。」

  「唉,是只樹妖。」太華嘆著氣,一想到道儀生就是滿臉的無奈。

  「樹妖?」湘玉驚訝的看著他,「您還真是跟其他道士不一樣啊。」他說著,一邊往前走,太華也跟在他的身邊,「別的道士都是遇妖捉妖,您倒好,跟妖做起朋友了。」

  「無有其類。」太華嘆息道。

  「行吧。您修的道咱不懂。」湘玉抿了抿嘴,手裡拿著小扇子不斷晃動著,「對了,您還沒跟我說,您這次來是做什麼的?」

  太華道:「雲遊。」

  湘玉蹙眉:「就雲遊?」

  太華道:「不然呢?」

  他想了想,開口道:「我記得您以前來渝安不是捉妖,就是驅鬼的。這次怎麼不一樣了?」

  「還不是我那朋友。他剛修成人身不久,我想帶他出來見見世面,看看這人間。要說見盡人間,只有渝安這一個地方,不用費那些路程就可以見盡這世間一切荒唐。」

  太華說的有些沉默。一旁的湘玉也是聽得沉默。


  可事實就是如此。

  外表華麗有多華麗,內里就有多骯髒。

  「他不是妖嗎?你帶他見這些作甚?」他問道。

  「是妖,但是也人啊。他來著人間,總不能一直保持著他那妖性吧。雖說是妖,但來到人間想要和人相處,那就要守人間的規矩。不然,還不知道他要闖多少禍。如果有一天我不在身邊,他惹了禍,我也難逃其咎。畢竟我把他帶到人間來的,總要引導他。」

  太華心裡擔心著道儀生,也和湘玉說著真心話。

  他與湘玉相識也算有些年頭。第一次來的時候他還沒出生,而他的名字湘玉卻是他起的。

  湘,山水之意。而從衣著上來說,領是一座山,袖是兩江水。他們家當初為渝安首富,也把握著邶國商路的命脈,只要有他們坐鎮渝安,天上商人自然紛紛而來,也以他們為首。

  玉,存於山水石塊之間之美石,需打磨,需萬般雕琢後,才可稱其為玉。

  湘玉此名當初也是萬般精算之後才確認。也因此凡是只要雲遊,只要路過附近,他就一定會來渝安。

  只是這些年每次來,不是捉妖,就是捉妖。從來沒有好好在此處停留過。

  而這次帶道儀生一是為了見見世面。也是為了一點私心。

  「也是。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世間萬物皆有靈性,亦有自然之道法;吸天地之靈氣,納日月之精華,靈性大成,化身成人,或可稱其為妖。」

  「人也是萬物之一,也需要引導方能走上正途。只是可惜,我那老爹怎麼就沒能早點遇見您呢?」

  湘玉說著,拿著小扇戳著自己的額頭。滿臉的無奈和嫌棄。

  「我剛才聽你你那人說,你爹又接了個公子回來?」太華問道。

  湘玉苦不堪言:「對啊!真不知道我那老爹年輕的時候跟多少女人有過。我現在在家裡已經是年紀最小的了,莫名其妙的多了幾個哥哥,也是頭疼。你說我爹要是早點遇見你該多好。」

  太華忽然一笑,他說:「你爹要是早點遇見我,也不可能有現在的成就啊。以前的渝安就是小鎮子。現在你看看,天下第一商城!再說了,你爹早些年要是遇見我,還不一定有你。」

  「仙長真會說笑。」

  雖說湘玉已經派人去找了道儀生了,可是太華還是不放心,一邊跟著他說話,同時也在渝安的各個街道和有些巷子裡看著。毫無例外,沒有他的蹤跡。

  太華擔心道儀生剛化身不久,在渝安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受到什麼刺激,露了真身到那時候可就麻煩了。

  他也在心裡責怪著自己,要是自己把他看緊點,也就不會出現現在的這個局面了。

  不過好在湘玉家大業大,人手也多,最後他們在一個相對偏僻的,柳樹石橋前找到了他。

  「公子,您看是不是他。」

  湘玉沒有說話,而是看著和自己一起站在柳樹下的太華。

  太華看著站在橋頭的,盯著水裡的月亮的道儀生也是鬆了口氣,「多謝。」

  「仙長客氣了。」湘玉微笑回禮,「對了,我剛才讓人為你們準備了屋子,你們要跟我一起回去嗎?」

  太華笑道:「不用了,我跟他就住在客棧里就行。」

  「那你們這段時間是不是要在渝安待上一段時間啊?」他問道。

  太華答道:「是。」

  「這樣,我一會留個人。等你們說完了,跟著他走。這段時間,你們在渝安所有的銀錢我來出。」

  湘玉財大氣粗的說著。太華也不好拒絕,也就只能答應,「那就謝過了。」

  「客氣什麼,」湘玉面對著太華,一隻手放在他的肩上,笑道:「有時候您和他帶家裡來看看我爹,他天天念著您,念的我頭疼。」

  太華答道:「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湘玉說著,負著雙手就往院原路回去。其餘人見狀也是紛紛離開。只留下一直站在兩人一邊剛才說話的那名男子。

  道儀生站在橋邊,面色有些難過的盯著蕩漾的水裡不停晃動的圓月。他心裡想著剛進城就被人誣陷的事情。也有些抱怨的想著太華:這傢伙居然拋下我一個人就走了。等會他來了看我怎麼收拾他。

  也是好在自己跑得快,不然就要被那婦人打了。真是莫名其妙,又沒說不付錢。


  「在想什麼呢?」忽然太華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他詫異地「嗯」了一聲,撇過頭看著太華,忽的他皺起眉頭,一把摟著他的脖子,委屈地質問著他:「你怎麼一進城就把我丟在一邊不管了?你什麼意思?」

  太華笑著:「誰讓你亂跑的?」

  他聽著太華的話,一下就把手放了下去。然後繼續盯著水裡的圓月。

  他心裡雖然想著要「收拾」太華,可實際上卻只是質問。其實他也知道,這件事情並不能全怪他,只能說自己沒見過這些,太過於好奇,沒能忍住跟他走散了。

  「行了,沒事就行。」太華看著他委屈的表情安慰著他。

  可是道儀生並沒有說話,而是在心裡想著什麼,他說:「這件事是我不對。我只是對這些太好奇了。」

  他向太華解釋著:「要不,我還是回去吧。我跟在你的身邊好像除了給你惹麻煩,也幫不了什麼忙。」

  「想什麼呢?」太華拍了一下他的頭,「你一個人回去覺得我會放心嗎?讓你回去我不也還得回去,這太麻煩了。你還是跟在我身邊吧,只要不亂跑就行。」

  太華看著道儀生笑了笑,見他不說話,於是只好把背上的葫蘆放了下來。他取下葫蓋,一道白煙頃刻而起。

  這道白煙是之前他用來找道儀生的,結果誰能想到誤打誤撞遇到了湘玉。

  白煙出來之後,他又將葫蓋蓋上。然後對著白菸嘴裡念著什麼。

  道儀生見狀,問他:「你這是做什麼?」

  太華不說話,而是看著白煙變成一個一根樹枝,最後彎成一個圈,變成了一個手鐲的模樣。

  他拿起手鐲,遞給道儀生,「你把這個帶在身上,就算你跟著我再走丟了我也能第一時間找到你。這樣你也就不用回去了。再說了你化身之後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不得好好玩玩,看看這人間?」

  他依舊不說話,只是低著頭。

  太華見他如此也不說話,就在那陪著他一起看著水裡的月亮。

  過了一會,道儀生抬起頭看著太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那邊有賣香囊的,想買一個來著。」

  太華記得,只是那婦人看著有點難說話。但是也能理解,畢竟錢都在自己這裡。

  他想了想,重新背起葫蘆,對著他說道:「走吧。」

  「去哪?」道儀生問道。

  「去給你買個香囊。」他對著道儀生笑了笑。

  ——

  「一共五十文,您拿好。」婦人的香囊攤子上,她賠笑著將之前的玉蘭香囊遞給太華,嘴裡還不停的道著歉,「道長,真是對不起。是老婦一時糊塗,您可別跟魏家的人告我們。」

  太華將數好的銅錢遞給婦人,皺著眉頭問道:「我這朋友的錢都在我這,之前的事情也應該是我跟你道歉,我告什麼狀?」

  婦人聞言,也是蹙著眉頭。他這將香囊遞給道儀生的太華,上下打量了著他,穿著道袍沒錯啊!她心裡有些慌張,以為他是在跟自己開玩笑,「您別說笑了,跟我們這些人道什麼歉啊。只要您不跟魏家說今天的事,這個香囊我也就送您了。」

  她說著,又不舍的把剛收到的香囊錢遞到太華面前。

  一旁的道儀生覺得奇怪,他開口問道:「魏家?這個魏家怎麼了嗎?看你這個樣子好像挺怕他們啊?」

  婦人眉頭緊蹙,她看著說話的道儀生困惑的問了一句,「你們不是魏家請來的道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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