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未經家貧不知幸,不經人事老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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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屋的四周最前面的花,全是種的迎春。往後便是與迎春相似的連翹。

  連翹的枝條向上而生,有四片花瓣;向下生長則有六片,它的花色為黃色。這是它與迎春之間區別。

  道儀生聽了太華的話,忽然笑了一下,「出口成詩,怎麼之前沒聽你作過呢?」

  太華白了他一眼,也不說話,而是朝著木屋看去。

  木屋寬大,看上去也是十分精巧,分為兩層。二層窗下的前共有八根木柱頂著屋檐。

  在左側的四根柱子中間放著一個長條木桌。木桌上面不高處,則是又有著兩條麻繩,分別豎纏在與屋門相對的兩根柱子上,不知道這是用來做什麼的。

  「你幹什麼?」太華正打量著木屋,就看見道儀生踏著泥地要往屋子走去,他連忙問道。

  「我去敲門,看有沒有人。」道儀生聽到太華問他,於是停下腳步,扭頭回答著。

  他很無語。

  太華對著道儀生招手,他見狀又回到太華身邊,面露不解之色問道:「怎麼了?」

  「沒事,」太華無語的對著他笑了一下,然後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帶著他轉身就要朝著外面走去,「天色不早了,抓緊趕路,不然天色黑了才能到渝安了。」

  道儀生驚訝的「啊」了一聲,想想覺得也是。若是夜裡到了渝安,如果沒地方歇腳就麻煩。但是他還是沒忍住的回頭看了眼木屋,對著太華問道:「剛才你說這木屋主人愛命惜命,而且看這布置完全就是親手種的,你就不想看看他(她)是什麼人嗎?」

  太華答道:「是有意思,但是人家屋門緊閉,說明人不在啊。人不在上哪去見?」

  「也是,若是主人在說不定還能吃頓飯什麼的。」太華話裡有話,但是很明顯他沒聽出來。

  當他聽到道儀生的話之後,放下自己搭在他肩上的手,扶額無奈道:「未經家貧不知幸,不經人事間老天真。」

  「什麼意思?」道儀生這下感覺到太華話裡有話了,他質問著。

  「沒意思,沒什麼意思。就是說你挺好的,像你這樣的人,日後必能成其大道。」太華慵懶的背著葫蘆,拿著劍走到了道儀生的前面,慢悠悠的走著。而道儀生則是邊走邊苦思他剛才說的話,直到又重新回到林間。

  時而筆直,時而彎曲的林間小路走到了頭。他們邊走邊望著還有路程,看不見的渝安的方向。

  「你說的這渝安里有什麼好玩的?」道儀生忽然問道。

  「人啊。」太華答道。

  「人?」道儀生不解。

  他困惑的樣子逗得太華好一陣笑,「你知道我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道儀生不解,問道:「哪句話?」

  「未經家貧不知辛,不經人事老天真。這句。」太華笑笑,給他重複了這句話。

  道儀生低眉沉思,然後又放棄了思考,繼續問道:「什麼意思?」

  太華耐心的解釋著:「你是樹妖,千年修的人生。幸在你長在我們道觀附近,所以那些靠伐木而生的人不會來動你。但是不在道觀附近的呢?它們會被怎麼樣?」

  道儀生皺眉說道:「它們會被砍掉。」

  他看著蹙眉的道儀生笑道:「沒錯,這句話就是這個意思。」

  太華話不說盡,儘量引導著他,儘管他看上去是個青年。或者這也算是在為他成長鋪路,畢竟他們兩人的關係就像是有某種羈絆一樣。

  在道觀的時候,他從不跟別的任何人說話,唯獨只有遇見太華之後才會開口。

  而他也見證了道儀生道成,修得人身的最重要的時刻,並為他取了名字——道儀生。

  這個名字的寓意來源於道德經的第四十二章和易傳中的各一句話: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和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

  之所以去取這個名字,是因為太極為一切的起點,是天地未曾開、陰陽不曾分之前的混沌;而萬物法則,自然之規律,則稱之為道。而這裡面最重要的一個生字。

  生是演化,是繁育,也是成長。他希望這個由他見證修成人身的樹妖,能夠在人間在自然成長之下,不被所見的世俗污染,不壞本心,不滅本性。

  所以他也才會說,渝安城裡人最好玩,但也不限於渝安,而是他們此行的最後一站只有渝安!


  ——

  兩人走了半個時辰,踏上了官道。而官道路程少,那也就意味渝安不遠了。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碰上一件事。

  在他們前方不遠處,兩個騎著馬的男人正圍著一個穿著一身綠衣裳,低著頭的女子轉圈。臉上笑呵呵的,用著手裡的鞭子調戲著她。

  兩人見狀立馬加快了步伐走了過去。

  「綠衣姑娘,你就別拒絕了。我們兄弟倆送送你。再說天色也不早了,你跟我們回去也可以。」

  說話的男子模樣英俊,眉宇間透著一絲貴氣,再加上身上穿著的華服也昭示著他並非一般人,非富即貴。

  而另一男子模樣就稍稍有些簡陋了,眼角上的那顆大痣就像是在丑字的左上側,那一橫上點了綴,無用且多餘。

  「對啊,我們兄弟倆房間夠大,夠睡,也夠用。」點綴男子也開口附和道。

  「魏公子,不用了,小女子家中也算寬敞,就不麻煩了。」被叫做綠衣的女子依舊低頭婉言的拒絕著。

  「那也好啊!」點綴男子拍手稱好:「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送你回去。」

  另一名男子也開口笑道:「也不需要你回報什麼,請我們吃個晚飯就好了。」

  綠衣並沒有說話,而是輕抬起那張小巧可愛,看上去也只有十六七歲的臉,目光中閃過一絲綠光,略帶殺意,死死盯著英俊的男子。

  男子被她這一看,腦子忽然跟空了一樣,坐在馬上有些搖搖欲墜。也就在這時,太華和道儀生走了過來。

  太華背著葫蘆,手拿著劍對著三人開口笑道:「貧道太華有禮了。方才聽說有飯吃,不知是在哪裡?貧道跟我這朋友一日未曾吃飯了,能否帶上我們一起啊?」

  太華的聲音響起和那句貧道,綠衣連忙收回目光,又低了下去,等調整好呼吸之後,她又抬起淚眼朦朧的臉望著太華他們。

  道儀生看見綠意的樣子皺眉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綠意見自己的淚眼得到回應剛要開口,回過神的英俊男子聞聲也轉過馬身盯著他們:「哪來的道士?吃什麼飯?」

  點綴男子聞聲也是開口道:「你一個道士吃什麼『飯?』趕緊走,別耽誤了我們的事情。不然要你們好看。」

  「確實好看,這位公子確實好看。」太華依舊笑著,他對著點綴男子一頓『誇讚』:「公子,眉如粗墨,目光如炬,鼻如虎嘴,唇似臘腸,尤其是眼角那顆痣,如同採花之蜜甚是好看!」

  「嗯?」太華說完,點綴男子和英俊男子一時竟沒反應過來,而是等到綠衣「噗呲」一笑和道儀生的笑聲里才反應過來。

  點綴男子,駕馬來到太華面前,怒斥道:「你罵誰呢?」

  「貧道不敢。只是公子長的就是如此。太華如實而說罷了。」

  太華說的話,把一旁的道儀生逗得大笑不止,他對著太華道:「沒看出來,你『誇讚』人也這麼有一套!」

  點綴男子怒不可遏,他指著道儀生,「你再笑信不信我把你舌頭割了。」

  太華本是笑著,聽到這話之後他皺眉拿起手上的劍對著馬頭輕輕一點。馬忽然就像是失重了般倒在了地上,壓著點綴男一動不動。

  英俊男子見狀神色慌張,連忙下馬跑到他身邊,試圖將馬推開。可馬就如同山一般瞪著眼睛一動不動。

  道儀生也不再笑,而是盯著被馬壓著的男子和見推不動馬起身的男子。

  「你這道士施了什麼法,趕緊給我解開。」男子怒喝著。

  不見淚眼的綠衣也跑過來,對著太華開口道:「道長您給他解開吧。他們您惹不起。」

  太華聞言皺眉,看了一眼綠衣,然後又轉頭看著英俊男子,「解開可以,給姑娘道歉。」

  「你別太過分。」英俊男子指著太華,還要繼續說著什麼,一旁的道儀生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他指著太華的手上。

  英俊男子被這一下打的生疼,立馬收回手,怒視著三人:「我跟你們說,我是渝安首富之子,看你們的方向也是要去渝安,你們若是再不解開法術,信不信等我回去了跟我爹說,到時候你們就別想活著離開渝安了。」

  綠衣聞言見太華並沒有要解開的意思,於是她便對著男子行禮道歉:「魏公子,您別生氣。都是綠衣不好。」

  「你閉嘴!沒跟你說話。」太華又看了一眼綠衣,眼神里透著一股淺淺的殺意。


  但是,他下一刻再次用劍點了一下男子的額頭,讓他也暈了過去。

  因為在他看綠衣的時候說了句:「你個死牛鼻子聽到沒有。」

  點暈男子的太華話也不說,拉著道儀生繼續往前走。離開的同時,又將另一匹馬給點暈了過去,只留下綠衣站在那裡看著他們離開的綠衣。

  道儀生回頭看了一眼綠衣,有些擔心的回過頭對著太華問道:「我們就這麼走了?」

  太華皺眉看著道儀生說道:「不然呢?」

  「那那個姑娘不管她了嗎?一個人走在路上多不安全。」道儀生說著,又往身後看了一眼。

  「放心吧。那姑娘不簡單。」太華說道。

  「什麼意思?」道儀生繼續追問,但是這次他不回答。而是跟他說:

  「渝安快到了。」

  「啊?」

  ......

  綠衣看和太華和道儀生走遠,眼神里有些好奇盯著他們的背影。心想:這一道一妖怎麼走到一塊去了?

  她想著,又懶得想了,而是看著倒地不起的兩人,悄悄笑道:「你們也是命大,若不是那道士把你們弄暈了,我真想把你們兩個畜生不如的東西帶回去做花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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