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死亡騎士
「你可能並不清楚，塞爾的巫師自被挑選為學徒之日開始，便無父無母，至始至終只效忠自家巫師學派。而我菲奧娜·坦姆，來自變化學派，」她厲聲說道，「生為變化學派之人，死亦為變化學派之靈！」
「哈哈哈哈哈！」那男子大笑著，仿佛聽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話，「我就沒見過不對自己人下手的塞爾巫師！越是對自家學派的人，就越是狠毒殘忍。」
「這是只在其他殘忍種族才會發生的事情，」菲奧娜抗議道，「只有生於幽暗地域，忠於羅絲女神的黑暗精靈，才如此自相殘殺。更只有噁心至極的奪心魔才會對自己人念動心靈殺手咒語。」
「是嗎？」男人慵懶的聲線似笑非笑。他踱著步子，走到坎達爾的塑像跟前，抬頭看著石像的臉，「咒法學派首席巫師幾天前在回去的路途中被人暗殺，目前大部分人認為是他的首席副手雷薩摩耶乾的，他們之間的矛盾早已人盡皆知。
「而據我所知，在學徒晉升到紅袍巫師的考試中，不把與自己同期的學徒幹掉兩個，也別想升得上去。我應該沒說錯？」
「面對毒蛇，唯有比之更為狠毒。」菲奧娜緊盯著那個騎士，額頭的菱形刺青也如同毒蛇吐信。
「我就是太晚懂這點，才讓自己丟掉一隻右手，」騎士喉嚨里全是恨意，「坎達爾大人一向和藹可親，令人如沐春風，只可惜他養著一群毒蛇。」
是他？阿托跳上頭頂的樹枝，動作輕柔得如同真正的貓咪，它心裡回想著那個嘈雜的上午。
所有坎達爾的僕人都嚇得驚慌失措，一盆接著一盆的熱水從後廚拎到客房，只聽到年輕人的慘叫聲如同瘋子。
阿托變身為一隻渡鴉，在客房的窗台上假裝啄食看不見的小蟲。
房間裡好幾個班恩的牧師在忙碌著。他們狠命按住年輕人，用小刀將他漆黑一片的右手皮膚割開，再將他的右手泡到熱水盆里，只為挽救他那隻被冰封整晚的右手。
「我們早已表達了歉意，向您，也向您恩瑟的領主大人，當時已多贈送兩把秘銀武器，」菲奧娜有點惱火，說話聲調也提高不少，「那天晚上值班的僕人也都已領夠三天的鞭刑。
「而那個女僕的處罰更為嚴厲，我們將她吊在奴僕住所入口。儘管你一直控訴她是加害你的女巫，哪怕我未曾在她身上發現任何法力，可我們依舊將她吊著，一直吊到她咽氣三天也沒放下來。
「我認為我們已經向你表達最大的歉意，已經足夠彌補你的損失。」
「放屁！放你們的狗屁！」黑甲騎士猛然轉向菲奧娜那邊，高舉他裹在鐵護手下的右臂，「我就只能眼睜睜的地看著班恩的牧師們把我的右臂截斷。這群牧師只知道將能毀掉的一切都毀掉。
「我只能看著右臂的殘端腐爛紅腫，然後結痂，散發出老鼠死後在角落腐爛的那種味道。所有人都避之不及，掩鼻而逃。別提拿到耍劍，我連擦我自己拉的屎都做不好。給一些毫無價值的東西，能彌補什麼？」
「這一切不是我們的錯。」菲奧娜後退了幾步，謹慎得仿如眼前就是一條毒蛇。
阿托咂咂嘴巴，心想，也不是我的錯。
「卻全然只由我一人承擔！」他的低吼如同野獸在嗚咽，「我像只斷腿的馱馬被扔出去那般自生自滅，我輾轉於各大神殿，但塞爾這邊的牧師只懂欺詐、恐嚇與殺戮。
「直到我碰上特拉加圖總督大人。他可憐於我，讓我死去後重生回來，讓我重新長回右臂。」
他再次笑著，將鐵護手脫下來，右臂漆黑乾癟得如同枯骨。他舉起右手，黑霧般的陰影縈繞在他手臂周圍。
「更讓我成為死亡騎士。」
他眼睛裡燃起黃色焰火，卻讓阿托感覺比自己的冰凍吐息更為寒冷。
「那是你自己選擇的路，」菲奧娜手按在眼間的匕首上面，「不代表我也需要跟你凱勒·安德烈一樣，成為不死怪物。」
「不死怪物又怎樣？」凱勒·安德烈說道，「當我重新甦醒，能夠拎起巨劍再次斬斷木樁，這一切都值得。總比你們將死去之人的魂靈禁錮在鎧甲之中，供你們使喚強多了。」
「不要侮辱我們，只有死靈學派巫師才肆意玩弄靈魂！鎧甲魔像的靈智皆用魔法開啟。」
「整個塞爾的人都在說你們變化學派就是另一個死靈學派，」凱勒·安德烈的笑聲粗糲，「你們製作的鎧甲魔像行動如同真人一般，厲害者強如頂級戰士，更比任何人都不畏懼死亡，除了禁錮一個戰士的靈魂在鎧甲裡頭以外，無法解釋你們的神奇。」
「我們從不禁錮靈魂！」菲奧娜的臉在紅袍映襯下紅得如火。
「無所謂，我也只想提醒一下，答應給總督大人的五具鎧甲魔像的最後截止日期就快到了，我希望你們牢記著這件事情。雖然坎達爾大人的秘銀礦洞好像出了點問題。」他笑得越發尖利刺耳，仿佛鞭子在阿托耳邊抽打。
阿托挪動了一下身子，將整個身子都掛在一根更少尖刺的枝椏上。
「我能替坎達爾大人回覆你，總督大人要的，一定如期完成。」
「特加拉圖總督大人倒也不怕你們不能及時交貨，他要的是你們的鎧甲魔像以後都只給到他，更想確定的是為他製作魔像的，是他認定的人。」
「什麼意思？」菲奧娜聲音沙啞顫抖。
阿托攀在枝條上，枝條柔軟得差點讓它摔下來。它卻看到凱勒·安德烈從腰間口袋拿出一隻灰陶小瓶。
「菲奧娜·坦姆，你擺脫不了這個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誰的女兒，」凱勒說道，「坎達爾知道，而特加拉圖大人更知道。他只想確保所有事情都在自己人手中。
「這瓶藥水，無色無味，只需一滴，就可以讓人陷入甜美夢鄉，永不醒轉。
「拿著它。」他將灰陶小瓶放在左手掌心，等待著菲奧娜·坦姆的回答。
菲奧娜搖著頭，不斷後退，就快退出阿托的視野，它再向上攀到另一根枝椏，可不曾想，這根枝椏竟已乾枯中空。才把前爪放上去，咔嚓一聲，一下斷裂，阿托努力扑打雙翼，可直到快摔到地面，它才想起它此時已是只貓。
它扭動身子，終於在落地前將身子扭轉回來，但早已整出不小的動靜。
「誰在哪裡？快給我出來！」凱勒衝著塑像旁邊整排茂密杉樹怒吼道。
阿托屏住呼吸，正想著如何快速撤退。
一個女僕自杉樹底下的灌木叢里爬出來，粗麻布衣沾著不少碎葉，渾身顫抖，只知道拼命磕頭，身體早已發軟。
「起來，起來，好了，好了，沒事，沒事。」凱勒的聲音溫柔得如同童話里的一位王子，將女孩拉起。
女孩還在顫抖，凱勒枯瘦的右手撫摸女孩的臉龐，仿佛毒蟲爬過一般。女孩看到他的臉，更加畏縮不已，極力地想躲開。
阿托已經轉身就想離開。
「多美的鎖骨，」他的手掌就放在女孩瘦削得凸起的鎖骨之上，「只可惜！」
下一瞬間，他手掌如劍，直戳進女孩的咽喉，又自頸椎處破皮而出。
鮮血噴濺，甚至噴射到阿托眼前滿是衰葉的地面。
女孩雙眼充滿驚恐，喉嚨咯咯作響，雙手拼命拍打掙扎，但很快，女孩眼神黯淡下來，身體柔軟得如同湖邊垂柳。
他將女孩推倒在地，乾枯手臂滿是鮮血。他望向一旁的菲奧娜，能看到菲奧娜的手就按在腰間的匕首上。
他冷笑不已。
「這是你我都必須支付的代價。聽咒法學派首席的學徒說，他們的導師生前曾收到坦姆大人用簡訊術發來的信息。
「只是我很好奇，究竟是哪個坦姆發送的信息？」
他放肆狂笑起來，阿托總算看清他的臉，只是他並沒有真正的臉。頭盔之下，一顆灰白色的骷髏頭骨在笑著，上下嘴唇的皮肉早已腐爛脫落，兩排枯黃的牙齒尖似狼牙。
他還在大笑著，可阿托只覺得，這笑容比自己所能噴射出來的最冷龍息，還要冷上不知幾倍。
「哈哈哈哈哈！」那男子大笑著，仿佛聽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話，「我就沒見過不對自己人下手的塞爾巫師！越是對自家學派的人，就越是狠毒殘忍。」
「這是只在其他殘忍種族才會發生的事情，」菲奧娜抗議道，「只有生於幽暗地域，忠於羅絲女神的黑暗精靈，才如此自相殘殺。更只有噁心至極的奪心魔才會對自己人念動心靈殺手咒語。」
「是嗎？」男人慵懶的聲線似笑非笑。他踱著步子，走到坎達爾的塑像跟前，抬頭看著石像的臉，「咒法學派首席巫師幾天前在回去的路途中被人暗殺，目前大部分人認為是他的首席副手雷薩摩耶乾的，他們之間的矛盾早已人盡皆知。
「而據我所知，在學徒晉升到紅袍巫師的考試中，不把與自己同期的學徒幹掉兩個，也別想升得上去。我應該沒說錯？」
「面對毒蛇，唯有比之更為狠毒。」菲奧娜緊盯著那個騎士，額頭的菱形刺青也如同毒蛇吐信。
「我就是太晚懂這點，才讓自己丟掉一隻右手，」騎士喉嚨里全是恨意，「坎達爾大人一向和藹可親，令人如沐春風，只可惜他養著一群毒蛇。」
是他？阿托跳上頭頂的樹枝，動作輕柔得如同真正的貓咪，它心裡回想著那個嘈雜的上午。
所有坎達爾的僕人都嚇得驚慌失措，一盆接著一盆的熱水從後廚拎到客房，只聽到年輕人的慘叫聲如同瘋子。
阿托變身為一隻渡鴉，在客房的窗台上假裝啄食看不見的小蟲。
房間裡好幾個班恩的牧師在忙碌著。他們狠命按住年輕人，用小刀將他漆黑一片的右手皮膚割開，再將他的右手泡到熱水盆里，只為挽救他那隻被冰封整晚的右手。
「我們早已表達了歉意，向您，也向您恩瑟的領主大人，當時已多贈送兩把秘銀武器，」菲奧娜有點惱火，說話聲調也提高不少，「那天晚上值班的僕人也都已領夠三天的鞭刑。
「而那個女僕的處罰更為嚴厲，我們將她吊在奴僕住所入口。儘管你一直控訴她是加害你的女巫，哪怕我未曾在她身上發現任何法力，可我們依舊將她吊著，一直吊到她咽氣三天也沒放下來。
「我認為我們已經向你表達最大的歉意，已經足夠彌補你的損失。」
「放屁！放你們的狗屁！」黑甲騎士猛然轉向菲奧娜那邊，高舉他裹在鐵護手下的右臂，「我就只能眼睜睜的地看著班恩的牧師們把我的右臂截斷。這群牧師只知道將能毀掉的一切都毀掉。
「我只能看著右臂的殘端腐爛紅腫，然後結痂，散發出老鼠死後在角落腐爛的那種味道。所有人都避之不及，掩鼻而逃。別提拿到耍劍，我連擦我自己拉的屎都做不好。給一些毫無價值的東西，能彌補什麼？」
「這一切不是我們的錯。」菲奧娜後退了幾步，謹慎得仿如眼前就是一條毒蛇。
阿托咂咂嘴巴，心想，也不是我的錯。
「卻全然只由我一人承擔！」他的低吼如同野獸在嗚咽，「我像只斷腿的馱馬被扔出去那般自生自滅，我輾轉於各大神殿，但塞爾這邊的牧師只懂欺詐、恐嚇與殺戮。
「直到我碰上特拉加圖總督大人。他可憐於我，讓我死去後重生回來，讓我重新長回右臂。」
他再次笑著，將鐵護手脫下來，右臂漆黑乾癟得如同枯骨。他舉起右手，黑霧般的陰影縈繞在他手臂周圍。
「更讓我成為死亡騎士。」
他眼睛裡燃起黃色焰火，卻讓阿托感覺比自己的冰凍吐息更為寒冷。
「那是你自己選擇的路，」菲奧娜手按在眼間的匕首上面，「不代表我也需要跟你凱勒·安德烈一樣，成為不死怪物。」
「不死怪物又怎樣？」凱勒·安德烈說道，「當我重新甦醒，能夠拎起巨劍再次斬斷木樁，這一切都值得。總比你們將死去之人的魂靈禁錮在鎧甲之中，供你們使喚強多了。」
「不要侮辱我們，只有死靈學派巫師才肆意玩弄靈魂！鎧甲魔像的靈智皆用魔法開啟。」
「整個塞爾的人都在說你們變化學派就是另一個死靈學派，」凱勒·安德烈的笑聲粗糲，「你們製作的鎧甲魔像行動如同真人一般，厲害者強如頂級戰士，更比任何人都不畏懼死亡，除了禁錮一個戰士的靈魂在鎧甲裡頭以外，無法解釋你們的神奇。」
「我們從不禁錮靈魂！」菲奧娜的臉在紅袍映襯下紅得如火。
「無所謂，我也只想提醒一下，答應給總督大人的五具鎧甲魔像的最後截止日期就快到了，我希望你們牢記著這件事情。雖然坎達爾大人的秘銀礦洞好像出了點問題。」他笑得越發尖利刺耳，仿佛鞭子在阿托耳邊抽打。
阿托挪動了一下身子，將整個身子都掛在一根更少尖刺的枝椏上。
「我能替坎達爾大人回覆你，總督大人要的，一定如期完成。」
「特加拉圖總督大人倒也不怕你們不能及時交貨，他要的是你們的鎧甲魔像以後都只給到他，更想確定的是為他製作魔像的，是他認定的人。」
「什麼意思？」菲奧娜聲音沙啞顫抖。
阿托攀在枝條上，枝條柔軟得差點讓它摔下來。它卻看到凱勒·安德烈從腰間口袋拿出一隻灰陶小瓶。
「菲奧娜·坦姆，你擺脫不了這個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誰的女兒，」凱勒說道，「坎達爾知道，而特加拉圖大人更知道。他只想確保所有事情都在自己人手中。
「這瓶藥水，無色無味，只需一滴，就可以讓人陷入甜美夢鄉，永不醒轉。
「拿著它。」他將灰陶小瓶放在左手掌心，等待著菲奧娜·坦姆的回答。
菲奧娜搖著頭，不斷後退，就快退出阿托的視野，它再向上攀到另一根枝椏，可不曾想，這根枝椏竟已乾枯中空。才把前爪放上去，咔嚓一聲，一下斷裂，阿托努力扑打雙翼，可直到快摔到地面，它才想起它此時已是只貓。
它扭動身子，終於在落地前將身子扭轉回來，但早已整出不小的動靜。
「誰在哪裡？快給我出來！」凱勒衝著塑像旁邊整排茂密杉樹怒吼道。
阿托屏住呼吸，正想著如何快速撤退。
一個女僕自杉樹底下的灌木叢里爬出來，粗麻布衣沾著不少碎葉，渾身顫抖，只知道拼命磕頭，身體早已發軟。
「起來，起來，好了，好了，沒事，沒事。」凱勒的聲音溫柔得如同童話里的一位王子，將女孩拉起。
女孩還在顫抖，凱勒枯瘦的右手撫摸女孩的臉龐，仿佛毒蟲爬過一般。女孩看到他的臉，更加畏縮不已，極力地想躲開。
阿托已經轉身就想離開。
「多美的鎖骨，」他的手掌就放在女孩瘦削得凸起的鎖骨之上，「只可惜！」
下一瞬間，他手掌如劍，直戳進女孩的咽喉，又自頸椎處破皮而出。
鮮血噴濺，甚至噴射到阿托眼前滿是衰葉的地面。
女孩雙眼充滿驚恐，喉嚨咯咯作響，雙手拼命拍打掙扎，但很快，女孩眼神黯淡下來，身體柔軟得如同湖邊垂柳。
他將女孩推倒在地，乾枯手臂滿是鮮血。他望向一旁的菲奧娜，能看到菲奧娜的手就按在腰間的匕首上。
他冷笑不已。
「這是你我都必須支付的代價。聽咒法學派首席的學徒說，他們的導師生前曾收到坦姆大人用簡訊術發來的信息。
「只是我很好奇，究竟是哪個坦姆發送的信息？」
他放肆狂笑起來，阿托總算看清他的臉，只是他並沒有真正的臉。頭盔之下，一顆灰白色的骷髏頭骨在笑著，上下嘴唇的皮肉早已腐爛脫落，兩排枯黃的牙齒尖似狼牙。
他還在大笑著，可阿托只覺得，這笑容比自己所能噴射出來的最冷龍息，還要冷上不知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