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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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台觀里野薑參,不求仙丹勝萬金。」

  天寒地凍,雪壓青松,齊國突如其來的寒冷,叫百姓們叫苦不迭。

  我照著以前行軍時軍中神醫王頜的方子,煮了幾缸姜參湯,提供給前來求助的百姓。效果不錯,很快在山下幾個村莊裡傳開了。

  每日都有大批的村民帶著孩子婦人排了長龍,前來求湯,就為了喝口熱乎的。我和師兄弟們連著軸的轉,這些日子伙房的火就一直沒停過。

  這天晚上,風雪交加,人們都回家避寒了,我和師兄弟關上了大門,簡單的吃了幾個小菜,就準備歇息了。

  這時聽見門外啪啪啪有人砸門,我開門一看,是一位十幾歲的少年郎,穿著貂裘大衣,身後跟著兩個隨從,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孩子。

  他焦急地開口說道:「齊觀主,還有湯嗎?」

  我回道:「還有。」

  他說:「家父身感風寒,郎中開的藥,效果甚微,特前來求湯!」說著,抱拳行禮,我回敬了他。

  對他說道:「你要求湯,等拿回了家也都涼透了。這樣吧,我給你一幅現成的乾料,你拿回家去煮吧。」

  他說道:「龐博,謝觀主大恩,改日一定上山叩謝!」

  我去伙房拿出一份沒下鍋的乾料,遞到了他手上,並囑咐他這也不是仙丹妙藥,郎中給開的藥也要繼續服用。他拿出一個錢袋要給我,我揮手致意,表示不要錢。他也沒再拉扯,轉身就急匆匆的下山去了。

  一直到了深夜,又響起了啪啪的敲門聲,我起身掌燈,打開了門,一看還是那個叫龐博的少年。

  滿身風雪的龐博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開口道:「齊觀主,大事不好了!家父喝了姜參湯,口吐血絲,昏睡過去了!」

  我一聽,這人症狀還挺重,我雖然沒有神醫王頜那兩下子,但是瞧個風寒之流,還是不難。隨即便和龐博下了山,大概走了一個時辰,我們來到了鎮店上的橋莊客棧,客棧門口還站著兩個隨從,我跟著龐博上了樓上的客房。

  屋裡的亞山拉著帘子,看不清裡面的人。龐博站定,對著裡面說:「父親,齊觀主來了。」

  裡面的人說道:「你就是齊雲卿?」

  我回道:「是我。不過聽兄台的聲音,似乎沒有異樣啊?你果真病的嚴重嗎?」

  裡面的人笑了笑,帘子也緩緩拉開了,我定睛一看,裡面坐著的,居然是,劉邦!

  我嘴唇顫抖地說道:「好你個劉邦啊!你家那毒婦殺了我家主公,居然還敢來找我?今天你若不殺了我!我定叫你有來無回!」我絲毫不顧君臣之禮,破口大罵,說出了憋在心裡已久的話!

  話畢,劉邦依然穩穩的坐著,屋裡屋外也沒有任何動靜,然後劉邦說道:「罵得好!罵出來心裡舒服多了吧?」頓了頓接著又說道:「我要是想殺你,你的雲台觀已經被踏為平地了。我又何必使計,騙你一個小小的觀主呢?」

  我不屑道:「少廢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劉邦說:「長落,出來吧。」

  話音剛落,蔡長落從亞山後面走了出來,我怔怔地看著長落,激動地說:「劉邦!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你為何還要趕盡殺絕?你若心中還有良知!你放了長落!我今天願一命換一命!」

  蔡長落說話了:「雲卿!你錯了,我們都錯了。」

  接著,蔡長落緩緩走到我跟前,哭了句:「我主公命苦啊!」

  我疑惑的看著長落,又看看坐在榻上的劉邦,站在一旁的龐博開口說話了:「齊觀主,淮陰侯與我父皇深情厚誼,有青天可鑑!怎會對他痛下殺手?」

  ……

  風雪停了,這個夜晚,很靜。

  原來劉邦與我主公有嫌隙不假,但本無意開殺戒,反而做了很多保護他的舉措,只可惜呂后勢大,事發那天,等劉邦趕回宮中,已然遲了。

  劉邦說道:「事到如今解釋再多也無濟於事了,我這次來找你們二人,是有件事要告訴你。」

  我跪在地上,來不及落淚,說道:「臣罪該萬死,陛下之言我洗耳恭聽!刀山火海,莫敢不從!」

  劉邦拿出了一把劍,拔出劍鞘,寒芒乍現,一看就是一把絕世好劍。然後說了句:老夥計,今天就把你留在這了。說罷,把劍扔給了我。

  我雙手接劍,一時間不知他是何意。

  劉邦接著說:「都聽過我在芒碭山斬白蛇的事吧?那其實是我叫人傳的,只不過是個愚弄人的手段罷了。這把劍,乃是信陵君之物,信陵君命先魏的鑄劍大師以不周之鐵打造而成,機緣巧合下才到了我手上,而我用這把劍斬殺的也不是白蛇,而是,白麒麟。」說罷,劉邦雙眼微閉,嘆息起來。

  山海經中有記載:不周山中閻羅澗,白麒麟以澗為穴,以山鮭為食,得天地造化,使萬靈相攜,上數蠻荒,悠悠萬載。

  劉邦用這把周鐵之劍,斬殺了萬年靈獸白麒麟,心中憂慮,害怕天道報復,使得千千萬萬大漢將士用生命換來的天下一統,百姓安居樂業的局面,又會變得動盪不安,紛爭不斷。於是就和我主公韓信私議,日後平定天下,定以百觀千台供奉白麒麟,年年獻祭,奉火不絕,希望得到靈獸的寬宥。這也是小小的雲台觀在那段風波中,從未受到波及的原因。我只恨他沒能從呂后的手中,救下我的主公。

  如今天下初定,百姓疲乏,國庫空虛,百觀計劃只能擱置了。

  劉邦說:「韓信說你是鬼谷傳人,蔡長落又是此地郡守,不如我把你主韓信的任務交給你二人,日後若有所求,盡可執此劍來長樂宮找我!我劉邦有求必應。」

  劉邦走後,我和蔡長落久久不能平復心情,想我主公韓信原本命不該絕,既然在長安有劉邦保著,肯定沒人能動得了我主公,想來也是我主公為了長安的安寧,慷慨赴死,此番深意,懂他的人又怎會不知?

  既然主公有未完之事,我和蔡長落,定當肝腦塗地,萬死不辭!今生今世,願為大漢中興,天下太平,盡一份綿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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