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坦白
在聽到了日高見真藏的話之後，薙切初先前的笑容變得難以維持。她眼神也變得冰冷而僵硬。
後輩提到了她最不想提及的名字。她原本以為自己只需要掩蓋過去在電影院失態的事情即可，卻沒想到日高見真藏的的嗅覺居然這麼敏銳。
「就是你想的那樣了，後輩。我會在電影院裡發神經，就是因為我看到了父親的臉，還看到了他的名字。」
薙切學姐是個坦率的人。謊言被戳穿的她既不會憤怒也不會掩飾，而是對日高見真藏有問必答。
「所以你恨你父親嗎？」
「說什麼呢，我的家庭關係很好。我才不恨父親，我只埋怨他死得太早。」
「可你發現父親還活著時卻是那副表情。」
「嗯，嘛。這是個很複雜的問題。」
學姐用手指繞著自己的頭髮擺弄發梢，眼睛不看向日高見真藏而是看著咖啡廳的電視屏幕。電視上的國家進步黨正在發表演講，他們鐵了心想要在全國範圍內推動新國民計劃。
「那群人說的東西，很難讓人相信吧。並非改造國土，而是改造國民的身體，簡直前所未聞。」
僅僅是看著學姐的動作，日高見真藏也很難理解她的內心到底在糾結些什麼。他索性跟薙切初一起盯著屏幕看。
「很難想像這話會出現在政客嘴裡。」日高見真藏開始對演講的內容評頭論足。
「像是瘋狂的科學家會說出的話嗎？」
「那他一定瘋得厲害。」
「的確如此。
最早提出那個計劃的人是我的父親，薙切玄白。」
就像學姐說的一樣，這是個解釋起來很複雜的故事。
她從自己很小的時候講起，說起父親解剖怪物的事情，又講起她在父親身邊當助手的經歷。她誤闖了解剖室，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解剖怪物這件事，與怪物的屍體相伴了十八載，最後又因為父親的失蹤而無法再接觸到怪物。
薙切初的回憶中充滿了溫馨的細節，可以看得出來她有一個值得回憶的幸福童年。
問題是她的童年裡到處是解剖到一半的怪物屍體，什麼溫馨的細節都發生在屍體旁邊，在解剖台旁邊跟父母對話聽他們講故事，在內臟旁邊暢想著未來。她嘴上說是與父親的回憶，實際上卻給人一種她更在乎怪物而不太在乎身邊人的感覺。
到最後日高見真藏只能委婉地表示。
「學姐，你的愛好和常人有點不一樣吧。」
「所以我們才是同類啊。日高見後輩。你認識的女人當中有那種愛好很正常的傢伙嗎？除了川柳千代，那孩子很會偽裝。
普通的女人很難跟你這種危險分子深入交流吧。」
若是放在平時，日高見真藏會以為薙切學姐在挖苦他沒有女人緣。但是他很清楚學姐對人際關係的看法和普通人很不一樣，她追求的並非是社交行為帶來的情感收益，而是隱藏在社交空間中那些危險分子的氣息。
換句話說，她是個社交場合的冒險者和探險家，日高見真藏則是她發現的大秘寶。她會說剛才那些話，只是她在鄙夷普通的女人們不識貨，發現不了日高見真藏的重要價值。
「學姐，你加入死亡競賽也是為了尋找怪物的蹤跡嗎？還是為了尋找父親。」
薙切學姐沉默良久。面對這個問題，她表現得很猶豫。如果她在此刻說出答案，或許會破壞掉她和日高見真藏之間的關係。但是不說出答案的話，這位後輩一樣會討厭她。
她最後還是決定說出真相。
「我加入死亡競賽，是因為公安特異課的要求。」
薙切初一字一頓，儘可能維持住自己的堅定語氣。她想讓日高見真藏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肅性。
薙切初是個危險的女人。
川柳千代早就這樣提醒過日高見真藏了。而今天他得以更加明確地認知到這件事。
薙切初雖然沒有強大而危險的特性，但是她的過去，以及她的背景，都像是在她背後舞動著觸手的替身靈，隨時可能將其他人拖進危險的深淵。
「為什麼？」
「為了給我父親報仇。公安特異課那裡有個人，姑且算是我父親的朋友吧。他說我父親是個在公安特異課里受人尊敬的好人，卻死在聖喰鈴音和日高見瑠璃月手上。
鈴音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在東京，很長時間以來都沒人見過她的蹤跡。但是日高見琉璃月這傢伙行動很張揚，不管是死亡競賽還是在網站上上傳影片，公安特異課都掌握了她行蹤的蛛絲馬跡。」
「所以他讓你去對付這兩個怪物？」
「不。日高見後輩，我沒有戰鬥能力，也從來沒奢望過親手復仇。我和公安特異課之間的合作並不像你想像中那麼密切。
一旦我在死亡競賽中發現了這兩個敵人的明確的藏身處，就把情報交給那個男人。復仇的事情將會由他代理。」
「但是你沒有這樣做。不然我們兩個根本沒機會和平對話。」
日高見真藏沒有憤怒，而是神色自若地說道。
薙切初長舒一口氣，露出欣慰的表情。
「我就知道後輩會理解我的。
你這傢伙雖然很不好溝通，但是和看上去不一樣，其實日高見後輩是個很善解人意的人啊。」
自己這樣子算是善解人意嗎？日高見真藏心裡有些疑惑。
他從小到大都不太聽得懂家裡人話中隱藏的意思，為此也挨了不少罵。在學校里也是一樣。
自己的社交能力很差，說話也很直白會戳別人軟肋。所以以後還是少跟別人交流，最好也別交什麼朋友。這樣子就沒人會受到傷害了，自己也樂得自在。
他以這種旁觀者的態度生活到了十八歲。
直到他長大之後，他才漸漸明白一些事情。
自己並非是不擅長社交，也不配得到善解人意的讚美。他會以這樣孤獨的方式長大，只是因為還是個孩子的他心思過於單純，無法理解一件事情。
有些人在本質上就是個壞種，他們沒理由地會去傷害和排擠別人。這並不是因為人與人之間無法理解的誤會和偏見，是因為他們樂在其中。
後輩提到了她最不想提及的名字。她原本以為自己只需要掩蓋過去在電影院失態的事情即可，卻沒想到日高見真藏的的嗅覺居然這麼敏銳。
「就是你想的那樣了，後輩。我會在電影院裡發神經，就是因為我看到了父親的臉，還看到了他的名字。」
薙切學姐是個坦率的人。謊言被戳穿的她既不會憤怒也不會掩飾，而是對日高見真藏有問必答。
「所以你恨你父親嗎？」
「說什麼呢，我的家庭關係很好。我才不恨父親，我只埋怨他死得太早。」
「可你發現父親還活著時卻是那副表情。」
「嗯，嘛。這是個很複雜的問題。」
學姐用手指繞著自己的頭髮擺弄發梢，眼睛不看向日高見真藏而是看著咖啡廳的電視屏幕。電視上的國家進步黨正在發表演講，他們鐵了心想要在全國範圍內推動新國民計劃。
「那群人說的東西，很難讓人相信吧。並非改造國土，而是改造國民的身體，簡直前所未聞。」
僅僅是看著學姐的動作，日高見真藏也很難理解她的內心到底在糾結些什麼。他索性跟薙切初一起盯著屏幕看。
「很難想像這話會出現在政客嘴裡。」日高見真藏開始對演講的內容評頭論足。
「像是瘋狂的科學家會說出的話嗎？」
「那他一定瘋得厲害。」
「的確如此。
最早提出那個計劃的人是我的父親，薙切玄白。」
就像學姐說的一樣，這是個解釋起來很複雜的故事。
她從自己很小的時候講起，說起父親解剖怪物的事情，又講起她在父親身邊當助手的經歷。她誤闖了解剖室，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解剖怪物這件事，與怪物的屍體相伴了十八載，最後又因為父親的失蹤而無法再接觸到怪物。
薙切初的回憶中充滿了溫馨的細節，可以看得出來她有一個值得回憶的幸福童年。
問題是她的童年裡到處是解剖到一半的怪物屍體，什麼溫馨的細節都發生在屍體旁邊，在解剖台旁邊跟父母對話聽他們講故事，在內臟旁邊暢想著未來。她嘴上說是與父親的回憶，實際上卻給人一種她更在乎怪物而不太在乎身邊人的感覺。
到最後日高見真藏只能委婉地表示。
「學姐，你的愛好和常人有點不一樣吧。」
「所以我們才是同類啊。日高見後輩。你認識的女人當中有那種愛好很正常的傢伙嗎？除了川柳千代，那孩子很會偽裝。
普通的女人很難跟你這種危險分子深入交流吧。」
若是放在平時，日高見真藏會以為薙切學姐在挖苦他沒有女人緣。但是他很清楚學姐對人際關係的看法和普通人很不一樣，她追求的並非是社交行為帶來的情感收益，而是隱藏在社交空間中那些危險分子的氣息。
換句話說，她是個社交場合的冒險者和探險家，日高見真藏則是她發現的大秘寶。她會說剛才那些話，只是她在鄙夷普通的女人們不識貨，發現不了日高見真藏的重要價值。
「學姐，你加入死亡競賽也是為了尋找怪物的蹤跡嗎？還是為了尋找父親。」
薙切學姐沉默良久。面對這個問題，她表現得很猶豫。如果她在此刻說出答案，或許會破壞掉她和日高見真藏之間的關係。但是不說出答案的話，這位後輩一樣會討厭她。
她最後還是決定說出真相。
「我加入死亡競賽，是因為公安特異課的要求。」
薙切初一字一頓，儘可能維持住自己的堅定語氣。她想讓日高見真藏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肅性。
薙切初是個危險的女人。
川柳千代早就這樣提醒過日高見真藏了。而今天他得以更加明確地認知到這件事。
薙切初雖然沒有強大而危險的特性，但是她的過去，以及她的背景，都像是在她背後舞動著觸手的替身靈，隨時可能將其他人拖進危險的深淵。
「為什麼？」
「為了給我父親報仇。公安特異課那裡有個人，姑且算是我父親的朋友吧。他說我父親是個在公安特異課里受人尊敬的好人，卻死在聖喰鈴音和日高見瑠璃月手上。
鈴音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在東京，很長時間以來都沒人見過她的蹤跡。但是日高見琉璃月這傢伙行動很張揚，不管是死亡競賽還是在網站上上傳影片，公安特異課都掌握了她行蹤的蛛絲馬跡。」
「所以他讓你去對付這兩個怪物？」
「不。日高見後輩，我沒有戰鬥能力，也從來沒奢望過親手復仇。我和公安特異課之間的合作並不像你想像中那麼密切。
一旦我在死亡競賽中發現了這兩個敵人的明確的藏身處，就把情報交給那個男人。復仇的事情將會由他代理。」
「但是你沒有這樣做。不然我們兩個根本沒機會和平對話。」
日高見真藏沒有憤怒，而是神色自若地說道。
薙切初長舒一口氣，露出欣慰的表情。
「我就知道後輩會理解我的。
你這傢伙雖然很不好溝通，但是和看上去不一樣，其實日高見後輩是個很善解人意的人啊。」
自己這樣子算是善解人意嗎？日高見真藏心裡有些疑惑。
他從小到大都不太聽得懂家裡人話中隱藏的意思，為此也挨了不少罵。在學校里也是一樣。
自己的社交能力很差，說話也很直白會戳別人軟肋。所以以後還是少跟別人交流，最好也別交什麼朋友。這樣子就沒人會受到傷害了，自己也樂得自在。
他以這種旁觀者的態度生活到了十八歲。
直到他長大之後，他才漸漸明白一些事情。
自己並非是不擅長社交，也不配得到善解人意的讚美。他會以這樣孤獨的方式長大，只是因為還是個孩子的他心思過於單純，無法理解一件事情。
有些人在本質上就是個壞種，他們沒理由地會去傷害和排擠別人。這並不是因為人與人之間無法理解的誤會和偏見，是因為他們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