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二陳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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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陳鴻舉?」

  眼前的陳盛身著粗糙布衣,角履草鞋,滿身灰土,但其俊秀的容貌與沉穩內斂的氣質交相輝映,一眼望去便知絕非常人。

  陳宮提步向前,不等楊俊和王象介紹便露相見恨晚之色。

  「在下陳盛,敢問足下?」

  陳盛作揖,受寵若驚似地看了看楊俊和王象。

  「鴻舉!這位是東郡陳公台,陳公是也。」楊俊朗聲介紹,「與恩師相交莫逆。」

  「不知陳公當面,失禮失禮!」陳盛略作驚訝,以狼狽之態待客是為失禮。

  然他並無手足無措,不卑不亢。

  陳宮見之更為欣賞。

  「我等不邀而來,鴻舉有何失禮?」陳宮大方道。

  「如此......請到我的亭部中歇息。」

  陳盛作勢邀請,又讓江苞代為引路,自己便告請先去換一身行頭。

  急急而去心中不由得思考,陳宮此來為何?

  陳宮這個人物在東漢末年的兗州有很大的份量,陳盛可太熟悉了。

  他也從來不認為一個性情剛直,有智而遲的人能夠差點顛覆曹操的統治。

  而且猶記得陳宮和呂布起事,幾乎是全兗州眾皆響應,恰恰這事發生在明年。

  若不是精心策劃,怎麼會做到全州皆響應?

  很有理由說明陳宮此時已經對曹操有點不滿。

  如今自己算是楊俊的門生故吏,楊俊又言之與邊讓相交莫逆,這層關係算是聯繫上了。

  那麼陳宮此來的目的顯而易見,然陳盛並無忌憚反而欣喜。

  權利於混亂中重新分配,想要更進一步,他必須以身為棋子順勢而為,方可易勢而起。

  若真是陳宮想用他,他也要讓陳宮給足籌碼。

  官道直達南留亭亭部,兩邊都是大片的田野,陳宮和楊俊等人走在道路上,聞著微風吹拂來的泥土芬芳,只覺得此處安欣愜意。

  道路上來往的韋鄉鄉人皆都熱情向上,與之招呼問好。

  來到亭部前的大桑樹下,還有幾個孩童正在玩著點兵點將的遊戲。

  只見一個高壯的孩童站在石階上,大聲朝著底下喊道:

  「爾等切要努力,保護韋鄉之責盡在我等身上!」

  陳宮見之感慨不已。

  「我等一路而來,唯有這韋鄉安然無恙一片向榮之情呀。」

  三人從白馬城而來,白馬城自是一片宛若廢墟破城之景象,路上所遇鄉里也皆都人離失所,田野荒廢,唯有韋鄉得以保全。

  「鴻舉甚得民心,我幾番前來感受最深。」王象在一旁說道。

  來到南留亭部,陳宮舉目朝南望去,韋城塢堡映入眼帘,城高且堅又有守衛巡視。

  心下頓時駭然,此人果有大志!吾甚喜之!

  關於陳盛如何取塢堡,楊俊只是對陳宮說為了保境安民,且張家人都已死絕,黃武作為繼承人都無二話,此城陳盛所有已是板上釘釘。

  江苞將三人引到亭部內的廳堂,陳盛早已換洗一番,身著得體後,便開始待客。

  眾人圍坐於案幾,楊俊從懷裡拿出一份信紙,言道:

  「郡守已命鴻舉為別部司馬,駐守韋津,部下各職可自主分置,月所需軍資由濮陽供給。」

  令其駐守韋津自成一部,還軍資供給,很明顯這是不可能的。

  此時諸侯混戰的局勢,想要得要持續不斷的軍需供給那得是嫡系,而且官職軍職都是能往大的封絕不往小的賜。

  不過單單是一個名頭就足夠了,陳盛還真沒奢求濮陽能給軍需。

  韋津就在不遠,駐守韋城就是駐守韋津,能繼續待在韋鄉經營韋城無疑是好消息。

  總不能以亭長之職而號令眾人,自己不在意職位,手下也肯定希望得到認可。

  「盛領命!」陳盛沉聲道。

  「吾本向曹使君推薦鴻舉為燕縣縣令,然......」陳宮搖了搖頭說道。

  陳宮之謀沒有得逞,曹操安排魏種當任燕縣縣令的用意他也能看出來。


  即使陳盛沒有成為燕縣縣令,陳宮依舊覺得他是一個可用之人,於是今日便親身來訪。

  「多謝陳公厚愛,盛甚感之。」陳盛露出驚且謙的表情。

  燕縣殘破,陳盛肯定是不想去的,得花多少時間才能經營起來?時不待矣。

  陳宮拳拳之情,倒是更加確定陳盛心中所想,這是要拉攏他。

  「可有酒乎?」陳宮突然問道。

  「有。」陳盛起身讓江苞取酒,江苞騎馬到韋城取了一瓶好酒。

  不一會酒肉上桌。

  酒香醇厚帶著花草清香,陳宮飲了一口道:「鴻舉是何時前往陳留郡遊學?」

  陳盛聞言看了眼楊俊和王象,回道:「三年前......」

  「那時鴻舉並不知曉講師便是恩師,說起來還是我先發現的。」楊俊笑著接話道,於是便把陳盛寫的行書被楊俊發現,而後楊俊認作師弟的事講得更加清楚。

  陳宮聽罷當即展顏悅色說道:「鴻舉這般才幹,文禮聞之定然欣喜,待我與他書信一封,如此豈不是皆大歡喜!」

  他機智敏捷很早便看出這是楊俊欣賞陳盛所致,甚至有可能邊讓根本不記得陳盛。

  然而有這份信過去,這關係便是板上釘釘。

  此為大禮,遠比別部司馬珍貴,若為名士弟子一定程度上可以彌補出身上的缺陷。

  其中好處都在後頭。

  就比如陳盛此次擊退黑山賊,若是以目前亭長之身份,此事就只能在兗州小範圍傳播,陳盛充其量只是個知兵之人而已。

  但若以邊讓弟子以及關聯到陳宮的關係,此事很快便會傳遍大江南北,陳盛也不僅僅只是知兵,而是一等一的大才!

  這就是士族輿論的可怕之處。

  陳盛當即明悟,曹操封他為別部司馬,陳宮卻給他送上更大的前途。

  見楊俊神色自然也樂於見此,陳盛別無二話,說道:「陳公厚愛,盛必不敢忘!」

  「哈哈哈!」陳宮喝得盡興,說道:「鴻舉可知你不僅救了白馬,更是助了我等呀!」

  「此話何解?」陳盛疑惑道。

  一旁的楊俊和王象對視一眼,知道陳宮又要心直口快了。

  「待燕縣和白馬縣成無人之地,而何人有人無地?」陳宮目有嚴色直視陳盛說道。

  此語鏗鏘有力卻有點不合時宜,頓時讓場面寂靜下來。

  陳盛蹙眉深思,面露駭然瞭然之色。

  陳宮稍顯訝異,便不繼續說下去,心中讚嘆他這是聽懂了,了不起的見識。

  按照陳盛一介亭長的見識,絕對聽不懂陳宮說的話,然而他是穿越者,這話聽懂了。

  所以陳宮才沒繼續說出更加露骨的話。

  陳盛之所以駭然並不是因為陳宮的話中之音。

  而是陳宮為什麼能這麼直接地說出來?還是當著楊俊和王象的面?好歹等你我二人獨處再說豈不是更秘?

  就不怕被曹操聽到?

  雖然楊俊和王象也是自己人,可這也太直接了吧!

  陳宮之剛直陳盛是體會到了,然而他知道陳宮絕對不是做事不秘之人。

  相反這人有點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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