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類真是有趣啊
BH市，一座移動城市。
它的移動基座被第一任市長命名為鯤鵬，所以BH在一些人口中也被稱呼為北冥。
鯤鵬是在巨鯨族屍體上重生的龐然大物，它的每一航次行都需要耗費巨大的能量。
鯤鵬會在航行時張開覆蓋整個BH市的靈能立場，削弱天災的危害，以此保護脆弱的市民。
林克隨著人流向前，穿過莫比烏斯環般交叉林立的立交橋，在身穿機械外骨骼的警司指引下，一路前往避難所。
就如同魚群中的一尾沙丁魚般平凡、普通、不起眼。
在人潮中移動的感覺就像是在吃最便宜的白色營養膏，最好不去想會前往哪裡，畢竟三等避難所和營養膏比起來，給人的感覺差不了太多。
在這種嘈雜的寂靜中，林克不禁想起之前遇到的大叔。
他見過幾個像中年男人一樣的大叔，被公司開除就像天塌了一樣，對生活徹底失去了信心。
哪有那麼嚴重呢？看看他自己吧，才十九歲，就背著巨額貸款，不也一個人活得好好的。
前方廣場上亮起的燈光打斷了林克的思緒，兩道綠色的箭頭分別指向左右的地下通道，左邊的屏幕上顯示著「三級避難所」，右邊是則是「四級避難所」。
警司長威嚴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他站在高台上，穿著加厚的黑絨警服，沒穿盔甲，身後是一盞巨大的照明燈。
大雪紛飛，林克看不清他的臉。
「各位市民，請前往自己該去的避難所，天災很快就會過去，不要慌亂。家長們照看好自己的小孩，提前採購好所需的物資，等進了避難所，就不是外面的價錢了。」
警司不停重複著他的話，但側重點漸漸發生了變化：
「想買食物的去西邊，想買鋪蓋、藥物的去東邊，要是有什麼特殊需求，也可以提出。」
林克聽到身邊有人在說：「媽的，每次都這樣，也不提前通知，不就是為了在這兒宰一筆？」
「那又有啥辦法，你敢不買嗎？要是進去個兩三天餓不死你。」
人們四散而去，大部分都湧向了販賣食物的廣場西邊。
避難所里有水，也有食物，只不過是按餓不死人的程度供應，而且是AI派發，從根源上解決了危難時刻的道德困境。
林克掏出手機，打開233網站，最懂他的大數據立刻把相關信息推送到了首頁。
封面上，浴血的機甲戰士面甲破損，露出了白皙光滑的下巴和殷紅的嘴唇。
標題是：《神秘少女力挽狂瀾，絕地反擊奠定勝局！》
熱度很高，但林克沒有點進去看，他沒流量。
「nice！真贏了！」
林克興奮起來，滑動著手機，腿已經不由自地朝著廣場西邊走去。這場比賽最後的賠率是1:8，他本金8.8，也就是能拿到70.4，平台抽了5個點，剩下66.88。
然後這66.88再上一次稅，擁有三級權限，享受更好待遇的同時理應做出更多的貢獻。
收你三成稅很合理吧，九舍不入之後是46.81。
根據貸款協議，這46.81里要拿一半去還貸，最後到手裡還剩下23.4信用點。
林克看到餘額，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雖然這錢到他手裡只剩下了三成多一點。
那跪著要飯，也比喝西北風強啊。
多少人想賺這錢還沒門路呢。
不寒磣。
他走到地方，看了一眼價格，比超市里賣得貴了些，但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林克對演都不演一下的老警司說道：「老闆，買三支藍色的營養膏。」
警司不演，不等於他可以說破。
「3.6一支，一共10.8，我掃你。」
林克拿出手機，亮出支付碼，老警司詫異地問道：
「你沒有手環嗎？」
「沒。」
「你的權限是三級還是四級？」
「我今年剛升到三級。」
老警司點了點頭，伸出手在他的手機面前揮了揮，然後從身後的箱子裡拿出三支營養膏遞給了他。
「你記得植入手環啊，這次情況特殊，就先不追究你了。我已經記下了你的信息，下次遇見要是還沒植入，就按規矩辦事了。」
林克接過營養膏，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他倒是想問一句錢從哪來，但沒敢問。
手環可比他這老舊手機高級多了，但也貴多了。手環本身的錢不說，光是植入的手術費就不是他能掏得起的。
林克在心裡盤算著，一天吃一支，能支撐三天，通常橙色預警的天災只需要躲一到兩天，三天的口糧已經相當足夠了。
他將營養膏塞進大衣的內襯裡，隔著口袋撫摸著長條狀的營養膏，心裡感到一陣安定。
白色版本的營養膏口味極差，唯一的優點就是能填飽肚子，被網友評價為：「這和直接吃垃圾袋唯一的區別就是它能被消化。」
所以它也有「白色垃圾袋」的別稱。
然而這樣一款人厭狗嫌的營養膏，卻是唯一一種不允許任何公司生產，由BH食品加工廠直接生產的營養膏。
一個信用點能買到兩支，是林克最熟悉的食物。他有十幾種方法讓白色垃圾變得好吃一些，不過現在用不到。
藍色的就貴一點，賣兩塊五到五塊不等，他買到的是恆宇銀行的子公司——恆宇食品旗下的產品，在便利店裡賣三塊。
估計是發給警司後，他們不吃，就拿來賣了，不僅沒過保質期，份量也比正常售賣的多了30克。
這波不虧。
雪越來越大，透過頭頂上的鋼鐵森林落在了廣場上，一陣細碎清脆的敲擊聲從上方響起，幾個冰碴子落在了林克的肩膀上。
林克戴起兜帽，向著避難所走去。
三等避難所里有很硬的鐵床，但他的大衣很厚，不會被硌應醒。就這樣睡個兩天，然後……
「wo！cao！！」
林克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扯住了他的褲腿，整個人瞬間向前跌去。他猝不及防之下爆出一句髒口，飛快地從口袋裡抽出手，在臉著地之前，撐在了被人踩踏的滿是泥水的地面上。
林克感覺像是掛到了什麼東西，他站起來第一時間就去檢查自己的褲子，看到沒有破洞之後鬆了一口氣，撿起一團乾淨的雪球擦了擦手，等自己的情緒稍微平息，才轉過身去探查原因。
在他身後，站著一個小女孩。
年齡大概介於小學一二年級之間，在這樣的天氣里，她只穿著一件純白的連衣裙，腳下踏著一雙露出腳面的白鞋，雙手插在裙子上的兒童口袋裡。
是小孩子的惡作劇？
可這太奇怪了，他明明感覺自己是被不可撼動的機械拽住了，如果是人，那至少也得是個成年人才有這樣的力氣。
在林克愣神的時候，女孩以一種審視的眼神打量著他，冰藍色的眼眸里看不到瞳孔，能清晰地倒映出林克身影。
就像是……從中切開的，不含一絲雜質的水晶。
恍惚間，他好像覺得自己不是一個躲避天災的普通人，而是一個中世紀等待女皇冊封的騎士。
「你有什麼話要說？」
她傲慢地開口了，軟糯的童音里夾雜著堅冰，就像是用液氮冷凍起來的牛奶果凍，別說是吃，稍微碰一下都會凍掉手指。
林克下意識地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不冷嗎？」
女孩看他的樣子像是在看一個傻子，好像他問出了一個多滑稽，多可笑的問題。
她冷酷地說道：「就算全宇宙的生物都凍死了，我也不會覺得冷。」
嘶……不是……
「那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是不是找不到爸爸媽媽了？你可以去找警司叔叔，他們會幫你回家的。」
「哈，哈哈哈……」
她突然笑了起來，林克看著她童真的笑臉，忽然感覺到一絲熱浪，但很快就消失不見。
大概是錯覺吧？
這個小女孩，是不是……
無意冒犯，但她的精神狀態確實堪憂。
林克回頭看了一眼，就在這會兒說話的功夫里，人們已經陸陸續續的進入了避難所，一種緊迫感油然而生，他覺得自己沒什麼時間和這個小女孩浪費了。
「小朋友，現在這裡已經很危險了，馬上恐怖的寒災就要來了，我帶你去找警司叔叔吧。」
女孩輕蔑地搖了搖頭，細碎的短髮晃來晃去，煞是好看。
林克在心中默念：第一次。
他彎下腰，掀開兜帽，平視著女孩的雙眼，誠懇地說道：
「如果你不想找警司叔叔，那你知道你父母的聯繫方式嗎？我們先去沒雪的地方等著，我來幫你聯繫他們，好不好？」
林克的話化作白霧飄遠，女孩似乎是已經厭倦了和他的對話，把頭轉到一邊，用稚嫩的側臉面對著他。
林克在心中默念：第二次。
他站起身，長嘆了口氣，沒再囉嗦。
一個英雄般的人物曾經對他說過：
林克，你可以去幫助別人，但如果連續被拒絕兩次，就不許你繼續堅持了，明白嗎？
林克朝著避難所走去，舉步維艱。
他戴起兜帽，心裡默默地想著：
也許該多些耐心的，或者該直接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
她或許真的是腦子不好呢，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知道天災的可怕。
林克告訴自己，只要女孩願意讓他幫忙，哪怕是態度很差的發言，也能看在她的年齡上原諒她。
但她沒有，從頭到尾，拒絕的很堅定，不給人一絲遐想的空間。
不是什麼傲嬌，就是純粹的、冰冷的拒絕。
難道人的生命，可以這麼輕易的放棄嗎？
那他們的犧牲，又是為了什麼？
你們把生命，都當作什麼了！
滿天的雪花落下，寒風呼嘯，站在高台上的警司長已經不見了蹤影，不時有人匆匆地經過他的身邊，沒有人向他投來目光。
林克對自己說：
「你做的沒錯，她雖然是個孩子，但也有選擇的權力。你像她那麼大的時候，已經懂很多了，對吧。」
「別小看小孩，他們什麼都懂的。她不進來，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對吧。」
「萬一她就是想……」
「人最重要的是對自己負責，你以為是自己在幫她，可在她看來只覺得你很煩，像只蒼蠅一樣轉來轉去吧。這個時候，就應該任她自生自滅，對吧。」
對，對嗎？
如果這一切都是對的，那他為什麼會和女孩扯上關係？
一道電光從腦海中划過，林克停下腳步，猛地回過頭。
不對，不對，從一開始就不對！
女孩感受到他的目光，收回望向天空的視線，對他露出了一個戲謔的笑容。
那笑容就像是在說：「弱智，你才發現？」
「我真是**，正常人怎麼可能在這種低溫下安然無恙，又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力氣，能把我拽倒在地？」
她是個靈能者、法師、還是修士？
不管怎麼樣，她是強者，不會因為自己的選擇而失去生命。
那我到底在擔心些什麼啊！像個二b一樣！
她並不是放棄了自己的生命，只是在玩玩而已。
林克也不禁笑了起來，明明他被耍了一通，卻感覺心裡無比的輕鬆，像是卸下了萬斤重擔。
女孩臉上難得露出詫異的表情，那是絕少出現在她臉上的神情。
她想過男孩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或許是憤怒，或許是厭惡，或許是恐懼。
唯獨這個開心的笑容在她的意料之外。
就在剛才，她從這個人類的身上嗅到了火的味道，那是有著極大的憤怒，極大的掙扎的人身上才會出現的氣息。
可不過眨眼之間，那股火焰就熄滅了。
人類，還真是有趣的啊。
女孩看著林克轉身離開的背影，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
她決定，先不毀滅這座城市了。
因為，她已經有了一個——超超超超超超級棒的點子！
-----------------
「萬教授！我們的靈能物質儲備不足了！要是得不到及時的補充，恐怕沒有辦法駛出天災的範圍！」
「儲備不足？難道整個BH市的靈能物質都在這裡了？既然沒有，那就去把它們找來，全給我餵到鯤鵬嘴裡！」
「萬教授，災害的等級還在提升，而且，而且我們走到哪裡，寒潮就跟到哪裡，這樣下去……」
「天災沒有意識，不要自己嚇自己，只朝著目的地前進就行。」
萬笑天揉了揉眉心，這樣做對他已經靈體化的身體沒有任何作用，只是他在學徒時期養成的一個習慣。
海量的信息湧入他的腦海，他需要同時對這些信息做出回應，再傳達給每一個人。
駕駛鯤鵬無時無刻不在消耗著他的魔力，哪怕他只不過是作為引導者與其溝通，耗費的精力也超乎想像。
原因無他，就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天災。
事情要從幾個小時前說起，正在研究法術的萬笑天忽然收到通知，有一個天災正在形成。
起初他並沒有當做一回事，因為突然形成的天災都很弱小，對BH市不會造成什麼威脅。
但緊接著，萬笑天就見證了一個藍色天災是如何在短短几個小時裡變成足以毀滅整個城市的紅色天災。
人類步入新紀元不過短短一百多年，蓋亞再一次用事實說明，他們對這個世界的認識還很淺薄。
萬笑天在片刻之間就做出了判斷，只有關閉防護罩，全力奔逃，才有機會從這場天災中倖存。
那意味著……會有人，很多人，數以億記的人死去。
沒人能承擔的起這個罪責，但必須有人來承擔。
BH市對人類的意義重大，它是新紀元的開拓者，失去它，這麼多年，多少人的心血就都白費了。
長萬里，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就在萬笑天準備將命令下達時，卻突然收到了一個令人精神一振的訊息：
「萬教授，寒潮減弱了！」
它的移動基座被第一任市長命名為鯤鵬，所以BH在一些人口中也被稱呼為北冥。
鯤鵬是在巨鯨族屍體上重生的龐然大物，它的每一航次行都需要耗費巨大的能量。
鯤鵬會在航行時張開覆蓋整個BH市的靈能立場，削弱天災的危害，以此保護脆弱的市民。
林克隨著人流向前，穿過莫比烏斯環般交叉林立的立交橋，在身穿機械外骨骼的警司指引下，一路前往避難所。
就如同魚群中的一尾沙丁魚般平凡、普通、不起眼。
在人潮中移動的感覺就像是在吃最便宜的白色營養膏，最好不去想會前往哪裡，畢竟三等避難所和營養膏比起來，給人的感覺差不了太多。
在這種嘈雜的寂靜中，林克不禁想起之前遇到的大叔。
他見過幾個像中年男人一樣的大叔，被公司開除就像天塌了一樣，對生活徹底失去了信心。
哪有那麼嚴重呢？看看他自己吧，才十九歲，就背著巨額貸款，不也一個人活得好好的。
前方廣場上亮起的燈光打斷了林克的思緒，兩道綠色的箭頭分別指向左右的地下通道，左邊的屏幕上顯示著「三級避難所」，右邊是則是「四級避難所」。
警司長威嚴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他站在高台上，穿著加厚的黑絨警服，沒穿盔甲，身後是一盞巨大的照明燈。
大雪紛飛，林克看不清他的臉。
「各位市民，請前往自己該去的避難所，天災很快就會過去，不要慌亂。家長們照看好自己的小孩，提前採購好所需的物資，等進了避難所，就不是外面的價錢了。」
警司不停重複著他的話，但側重點漸漸發生了變化：
「想買食物的去西邊，想買鋪蓋、藥物的去東邊，要是有什麼特殊需求，也可以提出。」
林克聽到身邊有人在說：「媽的，每次都這樣，也不提前通知，不就是為了在這兒宰一筆？」
「那又有啥辦法，你敢不買嗎？要是進去個兩三天餓不死你。」
人們四散而去，大部分都湧向了販賣食物的廣場西邊。
避難所里有水，也有食物，只不過是按餓不死人的程度供應，而且是AI派發，從根源上解決了危難時刻的道德困境。
林克掏出手機，打開233網站，最懂他的大數據立刻把相關信息推送到了首頁。
封面上，浴血的機甲戰士面甲破損，露出了白皙光滑的下巴和殷紅的嘴唇。
標題是：《神秘少女力挽狂瀾，絕地反擊奠定勝局！》
熱度很高，但林克沒有點進去看，他沒流量。
「nice！真贏了！」
林克興奮起來，滑動著手機，腿已經不由自地朝著廣場西邊走去。這場比賽最後的賠率是1:8，他本金8.8，也就是能拿到70.4，平台抽了5個點，剩下66.88。
然後這66.88再上一次稅，擁有三級權限，享受更好待遇的同時理應做出更多的貢獻。
收你三成稅很合理吧，九舍不入之後是46.81。
根據貸款協議，這46.81里要拿一半去還貸，最後到手裡還剩下23.4信用點。
林克看到餘額，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雖然這錢到他手裡只剩下了三成多一點。
那跪著要飯，也比喝西北風強啊。
多少人想賺這錢還沒門路呢。
不寒磣。
他走到地方，看了一眼價格，比超市里賣得貴了些，但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林克對演都不演一下的老警司說道：「老闆，買三支藍色的營養膏。」
警司不演，不等於他可以說破。
「3.6一支，一共10.8，我掃你。」
林克拿出手機，亮出支付碼，老警司詫異地問道：
「你沒有手環嗎？」
「沒。」
「你的權限是三級還是四級？」
「我今年剛升到三級。」
老警司點了點頭，伸出手在他的手機面前揮了揮，然後從身後的箱子裡拿出三支營養膏遞給了他。
「你記得植入手環啊，這次情況特殊，就先不追究你了。我已經記下了你的信息，下次遇見要是還沒植入，就按規矩辦事了。」
林克接過營養膏，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他倒是想問一句錢從哪來，但沒敢問。
手環可比他這老舊手機高級多了，但也貴多了。手環本身的錢不說，光是植入的手術費就不是他能掏得起的。
林克在心裡盤算著，一天吃一支，能支撐三天，通常橙色預警的天災只需要躲一到兩天，三天的口糧已經相當足夠了。
他將營養膏塞進大衣的內襯裡，隔著口袋撫摸著長條狀的營養膏，心裡感到一陣安定。
白色版本的營養膏口味極差，唯一的優點就是能填飽肚子，被網友評價為：「這和直接吃垃圾袋唯一的區別就是它能被消化。」
所以它也有「白色垃圾袋」的別稱。
然而這樣一款人厭狗嫌的營養膏，卻是唯一一種不允許任何公司生產，由BH食品加工廠直接生產的營養膏。
一個信用點能買到兩支，是林克最熟悉的食物。他有十幾種方法讓白色垃圾變得好吃一些，不過現在用不到。
藍色的就貴一點，賣兩塊五到五塊不等，他買到的是恆宇銀行的子公司——恆宇食品旗下的產品，在便利店裡賣三塊。
估計是發給警司後，他們不吃，就拿來賣了，不僅沒過保質期，份量也比正常售賣的多了30克。
這波不虧。
雪越來越大，透過頭頂上的鋼鐵森林落在了廣場上，一陣細碎清脆的敲擊聲從上方響起，幾個冰碴子落在了林克的肩膀上。
林克戴起兜帽，向著避難所走去。
三等避難所里有很硬的鐵床，但他的大衣很厚，不會被硌應醒。就這樣睡個兩天，然後……
「wo！cao！！」
林克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扯住了他的褲腿，整個人瞬間向前跌去。他猝不及防之下爆出一句髒口，飛快地從口袋裡抽出手，在臉著地之前，撐在了被人踩踏的滿是泥水的地面上。
林克感覺像是掛到了什麼東西，他站起來第一時間就去檢查自己的褲子，看到沒有破洞之後鬆了一口氣，撿起一團乾淨的雪球擦了擦手，等自己的情緒稍微平息，才轉過身去探查原因。
在他身後，站著一個小女孩。
年齡大概介於小學一二年級之間，在這樣的天氣里，她只穿著一件純白的連衣裙，腳下踏著一雙露出腳面的白鞋，雙手插在裙子上的兒童口袋裡。
是小孩子的惡作劇？
可這太奇怪了，他明明感覺自己是被不可撼動的機械拽住了，如果是人，那至少也得是個成年人才有這樣的力氣。
在林克愣神的時候，女孩以一種審視的眼神打量著他，冰藍色的眼眸里看不到瞳孔，能清晰地倒映出林克身影。
就像是……從中切開的，不含一絲雜質的水晶。
恍惚間，他好像覺得自己不是一個躲避天災的普通人，而是一個中世紀等待女皇冊封的騎士。
「你有什麼話要說？」
她傲慢地開口了，軟糯的童音里夾雜著堅冰，就像是用液氮冷凍起來的牛奶果凍，別說是吃，稍微碰一下都會凍掉手指。
林克下意識地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不冷嗎？」
女孩看他的樣子像是在看一個傻子，好像他問出了一個多滑稽，多可笑的問題。
她冷酷地說道：「就算全宇宙的生物都凍死了，我也不會覺得冷。」
嘶……不是……
「那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是不是找不到爸爸媽媽了？你可以去找警司叔叔，他們會幫你回家的。」
「哈，哈哈哈……」
她突然笑了起來，林克看著她童真的笑臉，忽然感覺到一絲熱浪，但很快就消失不見。
大概是錯覺吧？
這個小女孩，是不是……
無意冒犯，但她的精神狀態確實堪憂。
林克回頭看了一眼，就在這會兒說話的功夫里，人們已經陸陸續續的進入了避難所，一種緊迫感油然而生，他覺得自己沒什麼時間和這個小女孩浪費了。
「小朋友，現在這裡已經很危險了，馬上恐怖的寒災就要來了，我帶你去找警司叔叔吧。」
女孩輕蔑地搖了搖頭，細碎的短髮晃來晃去，煞是好看。
林克在心中默念：第一次。
他彎下腰，掀開兜帽，平視著女孩的雙眼，誠懇地說道：
「如果你不想找警司叔叔，那你知道你父母的聯繫方式嗎？我們先去沒雪的地方等著，我來幫你聯繫他們，好不好？」
林克的話化作白霧飄遠，女孩似乎是已經厭倦了和他的對話，把頭轉到一邊，用稚嫩的側臉面對著他。
林克在心中默念：第二次。
他站起身，長嘆了口氣，沒再囉嗦。
一個英雄般的人物曾經對他說過：
林克，你可以去幫助別人，但如果連續被拒絕兩次，就不許你繼續堅持了，明白嗎？
林克朝著避難所走去，舉步維艱。
他戴起兜帽，心裡默默地想著：
也許該多些耐心的，或者該直接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
她或許真的是腦子不好呢，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知道天災的可怕。
林克告訴自己，只要女孩願意讓他幫忙，哪怕是態度很差的發言，也能看在她的年齡上原諒她。
但她沒有，從頭到尾，拒絕的很堅定，不給人一絲遐想的空間。
不是什麼傲嬌，就是純粹的、冰冷的拒絕。
難道人的生命，可以這麼輕易的放棄嗎？
那他們的犧牲，又是為了什麼？
你們把生命，都當作什麼了！
滿天的雪花落下，寒風呼嘯，站在高台上的警司長已經不見了蹤影，不時有人匆匆地經過他的身邊，沒有人向他投來目光。
林克對自己說：
「你做的沒錯，她雖然是個孩子，但也有選擇的權力。你像她那麼大的時候，已經懂很多了，對吧。」
「別小看小孩，他們什麼都懂的。她不進來，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對吧。」
「萬一她就是想……」
「人最重要的是對自己負責，你以為是自己在幫她，可在她看來只覺得你很煩，像只蒼蠅一樣轉來轉去吧。這個時候，就應該任她自生自滅，對吧。」
對，對嗎？
如果這一切都是對的，那他為什麼會和女孩扯上關係？
一道電光從腦海中划過，林克停下腳步，猛地回過頭。
不對，不對，從一開始就不對！
女孩感受到他的目光，收回望向天空的視線，對他露出了一個戲謔的笑容。
那笑容就像是在說：「弱智，你才發現？」
「我真是**，正常人怎麼可能在這種低溫下安然無恙，又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力氣，能把我拽倒在地？」
她是個靈能者、法師、還是修士？
不管怎麼樣，她是強者，不會因為自己的選擇而失去生命。
那我到底在擔心些什麼啊！像個二b一樣！
她並不是放棄了自己的生命，只是在玩玩而已。
林克也不禁笑了起來，明明他被耍了一通，卻感覺心裡無比的輕鬆，像是卸下了萬斤重擔。
女孩臉上難得露出詫異的表情，那是絕少出現在她臉上的神情。
她想過男孩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或許是憤怒，或許是厭惡，或許是恐懼。
唯獨這個開心的笑容在她的意料之外。
就在剛才，她從這個人類的身上嗅到了火的味道，那是有著極大的憤怒，極大的掙扎的人身上才會出現的氣息。
可不過眨眼之間，那股火焰就熄滅了。
人類，還真是有趣的啊。
女孩看著林克轉身離開的背影，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
她決定，先不毀滅這座城市了。
因為，她已經有了一個——超超超超超超級棒的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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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教授！我們的靈能物質儲備不足了！要是得不到及時的補充，恐怕沒有辦法駛出天災的範圍！」
「儲備不足？難道整個BH市的靈能物質都在這裡了？既然沒有，那就去把它們找來，全給我餵到鯤鵬嘴裡！」
「萬教授，災害的等級還在提升，而且，而且我們走到哪裡，寒潮就跟到哪裡，這樣下去……」
「天災沒有意識，不要自己嚇自己，只朝著目的地前進就行。」
萬笑天揉了揉眉心，這樣做對他已經靈體化的身體沒有任何作用，只是他在學徒時期養成的一個習慣。
海量的信息湧入他的腦海，他需要同時對這些信息做出回應，再傳達給每一個人。
駕駛鯤鵬無時無刻不在消耗著他的魔力，哪怕他只不過是作為引導者與其溝通，耗費的精力也超乎想像。
原因無他，就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天災。
事情要從幾個小時前說起，正在研究法術的萬笑天忽然收到通知，有一個天災正在形成。
起初他並沒有當做一回事，因為突然形成的天災都很弱小，對BH市不會造成什麼威脅。
但緊接著，萬笑天就見證了一個藍色天災是如何在短短几個小時裡變成足以毀滅整個城市的紅色天災。
人類步入新紀元不過短短一百多年，蓋亞再一次用事實說明，他們對這個世界的認識還很淺薄。
萬笑天在片刻之間就做出了判斷，只有關閉防護罩，全力奔逃，才有機會從這場天災中倖存。
那意味著……會有人，很多人，數以億記的人死去。
沒人能承擔的起這個罪責，但必須有人來承擔。
BH市對人類的意義重大，它是新紀元的開拓者，失去它，這麼多年，多少人的心血就都白費了。
長萬里，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就在萬笑天準備將命令下達時，卻突然收到了一個令人精神一振的訊息：
「萬教授，寒潮減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