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滾熱的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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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滾熱的群》

  這年這月這天,這是一個不平凡的的日子。八點過去不久,群中出現一行引人注目的文字。

  「穗子她爹政府算對得起他了,至少是政府給了他一個五分的明白、五分的含糊其辭的說法,而我家的那點事,至少政府是九分含糊其辭的說法。」

  這是在鎮中退休的胡老師發上來的,劉老師是他的老伴。他們家裡的那點事是一個上大學的兒子在一次事故中沒了。

  「老胡,要發癲在家裡發,別在群里發,我告你幾次了。」群主眼尖,馬上出來制止。

  「我與老趙坐高鐵,唱著歌,打著旗,喊口號去上訪的事都幹了,在這裡發句牢騷……真是的……」老胡馬上回了話。

  「是的,去年我去了六次,老胡膽小,只去了兩次,今年我又去了四次,老胡只去了一次,他怕丟了養老金,我怕什麼,你們說我怕什麼?」老趙手慢,很可能是他孫兒幫他打上的。下面群里像一壺煮開了的水一樣了。

  「老趙,你莫稱能,你不能把這個當做職業。」

  「孫子,將心比心,我只要政府給你的一半給我,我就滿足了。」

  「重孫,比不得的。」

  「怎麼比不得,咱不是人,就你們是人?」

  「我好心勸你,有消息說,下回抓你,殺一禁百。」

  「好的,我就在這等著咧。」

  ……

  「老胡,這已經成為歷史問題了,甚少五十年或一百年才能解決。」

  「五十年後……這於我有意義嗎?」

  「我買了30OOOO,準備五十年不賣,媽媽的,看它長不長?」

  「你騷什麼騷?專門與我做對。」

  「冤枉,我買著給我孫子的孫子上大學用的。我是鼓勵你,堅決活下去,會看到希望的。」

  「說真話咧,我買了一支正能量十足的,完全合符國家政策的,肯定會有翻倍的。」

  「我專買負能量的……」

  「外國的股票都是負能量的股票嗎?」

  「蠢貨!」

  「你才是蠢貨!那些造原子彈及殺人武器的股票不是負能量的股票嗎?」

  「我是說買跌。」

  「哪有那種買法?」

  「沒向你請示,先生。」

  「你去買外國的月亮嗎呀,外國的月亮會圓一些。」

  「今日起早了啊。」

  ……

  「提起這事呀,明年清明節,咱回去給爹大修墳。兒子準備重刻碑文。」

  「穗子,叫你兒研究研究咱家裡的那點事,那是千真萬確的。」

  「你莫害人了,老胡,你莫再害穗子兒子了。」

  「不要緊的,讓我問問我兒子吧。」

  「穗子,搭上咱們的問題——咱們農民養老的問題。這是一個古老的問題,為什麼要一代代舊事重提,操。」

  「對,搭上咱們這不農、不工、不商的問題……時代的新問題……或新時代的舊問題什麼的。」

  「對,老同學,你養了一個好崽,有學問……咱們什麼都不懂,一定有人騎在咱們頭上拉屎拉尿。」

  「不要吵了,煩死人了……尼蘭姐,下月八號,我請客,請完客,我準備去南方過冬。」

  「是的,我也去,那邊的房子再不住一下放壞了……」

  「是的,我去北方,雖然冷,但有暖氣,咱們這裡不冷不熱,窩囊,人心也不好……」

  「你的心最好?擺什麼擺,操……」

  「對,婊子們,闊了啊……咱們哪裡窩囊了,咱們哪裡人心不好了。」

  「誰與你說話了,真不要臉……就是看不起你們,真骯髒噁心。」

  「這話應該由我們來罵的,你仔細點……」

  「罵了就怎樣?討罵的東西,真不想與你們在一起。」

  「破東西,嫌棄咱們髒,想一想你是怎麼出去的?」

  「老娘是靠本事出去的,有本事自己去竄世界,沒人擋著你。」


  「好像是靠出賣自己的身上出去的吧,那年月是那個價。文學家們用小說和電影真實地反應了那個時代。」

  「……痞子,強盜……不要臉的,你娘才賣了。」

  雙方就這樣突然對罵起來,連對罵雙方自己也大吃一驚,竟罵到這種程度。馬上剎了車,一切都僵了下來,屏幕上文字像一把利刀扎入對方的心中。反應慢的人在爬格子,尋找誰開的頭,誰誰過火了。大概過去不到五分鐘。有人出來調解,評評道理,沒想到適得其反,雙方又衝突起來。就像是一場蓄意已久,無法避免的衝突。

  對罵的速度在下降,火力也下降,開始是機槍,現在用步槍,猶如打冷槍。

  「我最喜歡看我的羊吃奶,看我的母雞下蛋。人家買房買車,我不希罕。」

  「我並沒多拿別人一根蔥一頭蒜……」

  沉寂了許久,沒人再敢發話。

  「喂,同學們,本店從省城調來一批電子琴,適合兒童學音樂,價廉物美。歡迎同學們來選購,憑同學的面子可優惠五十元。你們的山花同學。」

  聰明的山花向群里打GG了。這世界還是商人厲害,總是善於抓準時機。

  「我家也有。好說話的穗子。」

  穗子也及時打出GG,穗子早就明確表示,山花做什麼生意她就做什麼生意。

  「同學們,今日是什麼日子?是我老婆三十年前吃農藥去世的日子。一個農民同學犯下最大錯誤的日子……」

  這是群里一個最善於惡做劇的同學——老背發的,就算是一種特色的GG。

  二十《尼曼可疑》

  這是胡奮留宿在《有戲旅店》里的最後一夜,前幾夜有曲折。尼曼笑也笑了,哭也哭了,鬧也鬧了。約定今晚合好如初。

  尼曼先給胡奮表演了一套朝鮮舞,尼曼柔弱如水,上善若水,楚楚動人。把人間的悲憫、善意,歡樂,勞作,痛苦表達得淋漓盡致。最後一個動作投入到胡奮的懷抱中。

  「你們怎麼去朝鮮的。」

  「偷渡,就隔一條江,弄一隻破船,趁著茫茫的夜色,咱兄弟姐妹上了岸,歡歡喜喜討生活。」

  「瞎搞,不規矩。」

  「那邊也有船來這邊。全是些花姑娘。」

  「瞎搞,沒王法?」

  「你這人不太理解藝術。」

  「那就是如何去法國的呢?」

  「那是民間藝術團的交流,國法國辦的……其實還不是多了一個圓印章。」

  「小妖孽,你什麼都不懂,幼稚可笑,可吞了你。」

  「喂,你看我那一點像我爸。」

  「這屁股。

  「眼力好。」

  「又不像。」

  「眼力不行,聽我唱一段,就看你明不明白。」

  「我在聽。」

  「算啦,詞沒編好,乾脆講吧。」

  「也行。」

  「那年那月,流腦在全縣流行,省城派一支醫療隊來鎮上支援,那隊長英俊瀟灑,工作負責,醫術高超,工作之餘,還經常家訪咱家。那時爸爸在鄰區工作,幾星期才回趟家。」

  胡奮聽得來勁了。

  「一來二去,這種子就種在媽媽身上了。」

  「你怎麼知道這事,是傳說吧。」

  「咱爸精得很,不然怎麼被人稱為『老狼』。他們一直吵,吵了一輩子,表面上看平靜,其實呢,不是那麼一回事。」

  「後來呢?」

  「後來爸爸在外面有人了。」

  「你怎麼知道的?」

  「我偷聽到的……」

  「太複雜了,簡極是天方夜譚。」

  「我懂事後一直打聽那個爸爸,有人說他在沿海,有人說他出了國,去了法國。媽媽也一直在暗暗找,一直杳無音信……大概是忘記我們娘了,或許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那人根本不負責任……」

  「你負責任?」

  「我怎麼是那種人呢?」

  「你不要責備我的親爸,雖然我沒與他見過面,但我愛他。」

  胡奮辦了年卡,《有戲旅店》承諾不會終斷信息,《夢中成真》項目會使你稱心如意。

  尼蘭在鎮上有房,在縣城也有房,為看病方便,大部分時候住在縣城裡,老狼讓他的的侄兒夫婦住進家來,方便照顧二老。將原先的阿姨辭了。

  侄兒去縣城周邊打工,媳婦在家帶兒子,兼為二老燒飯菜。那兒子乖,成天爺爺奶奶地叫。尼蘭總是心裡藏著事,總覺的自己已不是這個家的主人了,這個家被人占去了,而老狼過得悠然自在開心。

  一開始尼蘭以為自己老了,老糊塗了,放不開,後來越想越不是一回事。大部分時間管群里的事,剩下的時間便一人躲在房裡私下流淚,而房的那邊才是其樂融融真正的一家咧。這時,只有這時,她才去想女兒,或者再去想另一個人。

  衛生局長鬧著要去掘尼曼的墳,尼蘭與老狼不同意,只得往下拖去。

  尼蘭覺得熬不下去,要老狼陪她去旅遊,老狼拗不過她上了路,時間暫定一個月。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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