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都督梁州(快上架了,求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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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昌元年六月,雜役們忙個不停,往武昌城內搬運各式各樣的進獻。自從掌控朝政後,各地的朝貢便直接進了王敦的府邸。

  會稽的銅鏡、巴東的茶葉、廣州的玳瑁、林邑的金器、甚至還有經商路而來的薩珊製造的玻璃杯,各式各樣的寶物堆在排架上,可謂琳琅滿目。

  王敦最喜歡的還是寧州送來的一批銅鼓。銅鼓體積不大,端莊凝重,上面有精美的船紋圖案。

  宋煒站在不遠處,修長的玉手在笛孔上來回跳動。笛音飄渺,宋偉耳垂上的琉璃耳鐺也輕輕晃動。

  那是王敦給她的。

  「此銅鼓乃寧州夷濮所制,想不到這些山野之人也有這般技藝。」

  王敦對著銅鼓哈了口氣,又用衣袖輕輕擦了擦。他甚至捨不得大力觸碰上面的圖案,更別說拿來用了。

  又是如夢如幻的一天,不過王敦也逐漸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他眯起眼看著宋煒,眼前女子體態略顯嬌弱,一對玉足白膩細長。王敦的思緒也回到衣冠南渡前,那段與石崇縱情享樂的日子。

  宋煒是綠珠的弟子,綠珠美艷善笛,是石崇最寵愛的歌伎。最後石崇也因為捨不得將綠珠送出,被司馬倫亂兵砍死於東市。

  「我王敦並非會被女子迷了心竅之人,當年石崇在我面前連斬三個美人,我依舊面不改色。」

  「如今我兵強馬壯,更無後顧之憂,縱使當今天子也奈何不了我。石崇啊石崇,想不到笑到最後的人還是我王處仲!」

  王敦心情甚好,決定自領寧州都督,以方便他索取銅鼓;

  至於益州都督,則讓周撫這個差點壞了大事的同黨來擔任。

  為什麼這麼說,因為周撫「錯手」把郭舒殺了。

  一系列出自王敦之口的詔令,將他的親信和王氏族人推向高位:

  王敦兄長王含為衛將軍、都督沔南軍事、領南蠻校尉、荊州刺史;

  至於朝政大權,自然是讓王導當尚書令、其餘安排則為薛兼擔任太常、周札為光祿勛,荀邃為廷尉。

  王導想讓陶侃代領湘州,王敦不許,只給陶侃加了一個散騎常侍的虛位。

  至於豫州,現時石勒壓迫甚緊,還是讓祖納來都督,以保存自身實力。

  王敦對自己連番的人事安排十分滿意,現在他的眼中釘只剩下劉遵。

  又過了一個月,王敦發現事情並沒有想像中的簡單。

  「一群沒用的孬種!有事的時候就叫我王大將軍,現在拿完好處了,就想我以靜制動。」

  「鼠輩,都是鼠輩!」

  王敦捧著各地發來的書信,上面的答覆讓他暴怒不已。之前他讓都督各地軍權的親信宗族去討伐劉遵,結果等候多日才有回應。

  「什麼狗屁理由,這個說母喪,那個又說看不見自己影子,恐命不久矣;陶侃最離譜,說在廣州搬磚鍛鍊身體時扭傷,要臥床休息一年。」

  「豈有此理,錢鳳你說,他們是不是當我王敦是三歲小兒?!」

  王敦一怒之下伸出一掌,將唾壺拍翻在地。錢鳳在一旁不敢說話,他手裡還拿著一封信,是王導親筆。

  「大將軍息怒,我還有一封王尚書寄來的信,不如用過晚膳再看?」

  王導為何寫信給錢鳳,而不是直接找王敦?自然是怕招惹了王敦。王敦如今殺紅了眼,誰知道他瘋起來會不會連族長也不放過。

  得罪人的話最好找個替死鬼來說,王導這種老狐狸深明此道。

  錢鳳也不愚笨,他思前想後了好幾天,這個鍋實在太重,他一個人背不動,不如將書信原封不動給王敦自己看,以免惹禍上身。

  王敦用狐疑的眼神打量著錢鳳,好一會才接過黃紙。他不敢相信王導竟然繞過他來和錢鳳聯絡。

  王大將軍看著黃紙上的字,確實是王導親筆,內容讓他又熟悉又震驚。

  王導說他常以盛滿為懼,如今王氏家族風頭極盛,他深感不安。如果以劉遵都督梁州,必定教胡人不敢南下,此乃大晉社稷之幸,如此云云。請錢鳳代為勸諫。

  王導又說若王敦不從,為免有殺身之禍,他會辭官歸隱,再也不過問政事。

  看來誰也不想碰劉遵這個硬茬子。

  看完紙上內容,王敦臉色漲紅,氣得說不出話來。


  當日從武昌揮軍建康,王導暗地裡也是同意的;後來王導還天天跪在宮門前謝罪,要不是周顗為他求情,建康城內的王氏宗族可能已經屍骨無存!

  王導算計得太好了,明明是他的主意,王敦只是負責執行,結果天下人都以為是王敦濫殺名士。

  如今王導又用這套樹大招風的說辭了。

  王敦忍住沒有罵出口,他將黃紙燒得一乾二淨,轉過身來暗自想到:好,你不仁我不義,這是我最後一次聽你的!

  詔令送到襄陽,派來的使者是樂道融。對於周撫沒有殺他,劉遵有點意外。

  劉遵被任命為平北將軍,都督沔北諸軍事,還有梁州刺史。豫州的職位則由祖納接管。不過祖納沒有抵抗石勒之力,現在留守譙城那邊的將領就繼續「借調」給祖納。

  劉遵不知道王導等人在背後的動作,不過既然王敦主動示好,也無謂再糾纏下去。劉遵在府中備好酒席,招待樂道融,在此期間又和諸位將領還有何無忌商議了一會。

  「來,來,這是西域龜茲的灼烤駝肉,風味獨特,我在北地也沒吃過。據說吃了還有固元補氣之效,你嘗嘗!」

  劉遵夾起一塊油滋滋、香噴噴的駝肉,起身放到樂道融的碗裡。樂道融受寵若驚,連忙道謝。

  「別客氣,你我都什麼關係了,就當襄陽是自己家就行了。」

  樂道融再次見到劉遵等人,又回想起之前勸諫甘卓時的情景。他本來一心想以死諫明志,結果劉遵勸服了聯軍前去攻打武昌。雖然最後沒有成功,起碼引發了叛軍的內訌。隨後甘卓的仇也讓段文鴦報了,這樣的結果,他已經心滿意足。

  他雙眼微紅,遲遲沒有動筷,「樂某回到武昌後,見郭舒被害,本以為再無生機,還好周夫人為我求情。」

  劉遵這才知道樂道融又一次大難不死的原因。他眼珠轉了轉,微笑說道:「樂參軍如今還想回去武昌嗎?」

  樂道融支支吾吾,最後長嘆一聲,搖了搖頭。

  祖渙哈哈大笑,見眾人都不敢說穿,他對滿臉愁容的樂道融說:「參軍既然志不在此,為何不來襄陽。王敦派你過來,就是讓你當這個和事佬,有你看著,他放心,我們也放心!」

  劉遵也知道王敦的用意,可惜來的不是謝鯤,不然就能歡聚一堂了。溫嶠等司馬紹繼位之後會得到重用,到時兩人裡應外合,不對,是通力合作,北伐大有希望。

  見祖渙已經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劉遵也沒有遲疑,立刻進入正題,「別猶豫了,襄陽太守之位,非你莫屬!此番武昌之役,能除掉郭舒,也算是斷了王敦一臂。「

  「若無樂參軍以身入局,怎能引發叛軍內訌。我看,諸位都應該敬樂參軍,不,樂太守一杯!」

  劉遵說完舉起酒杯敬向樂道融,眾人也紛紛響應。樂道融一時之間驚慌起來,不知所措。

  緩過神來後,他連忙起身伏在地上,眼淚也冒了出來,「劉將軍這是折煞樂某也。將軍以國士之禮相待,樂某不知該何以為報!」

  劉遵起身扶起樂道融,神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他雙眼如鷹,盯著樂道融,「男子漢大丈夫,輸得起更要贏得起。你的忠勇之舉,我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

  「而且太守一職也不是好當的。周慮留下來的爛攤子,我們還等著你來收拾呢。不過若是想學周慮那樣吃裡扒外,那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劉遵說完拍了拍樂道融肩膀,又恢復了往日慵懶的神態,和眾人盡情高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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