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 演員簡介Ⅱ牌序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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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員簡介Ⅱ

  α,荷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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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梯上升的速度有那麼慢嗎?

  他想起曾在皇宮圖書館角落中翻找出的遠古繪本,在那些不被任何人關注的日子裡,他曾反覆地翻閱它們:夜晚如此漆黑,燈光暗淡,無人的高樓之中,電梯孤獨的運行。負一,三,十七,二十九,三十三,五十六,八十一,九十九——

  可怖的、多頭的怪物就延纜線向上攀爬,尖銳的爪嵌入鋼鐵,如此兇狠,每一次著力都伴隨著巨大的破壞,每一次,都使它更接近上空的目標,最終它到達所能到達的最高處,然後將利爪伸向電梯的底部,同時低語自己的名諱:

  「噢,九頭蛇。」

  一切就猝然墜落。

  突如其來的揭穿令他嚇了一跳,腦海中所有關於繪本的回憶便瓦解崩裂,化成陰鬱的濃霧,又是無數雙手,扭動著他的頭顱,迫使他迅速轉向聲音的來源。

  拉傑尼希,電梯門上一次開合時,他為什麼不隨他的同伴離開,他為什麼留在這裡,與他爭奪沉默與猜忌。

  頭戴華麗頭巾的老人卻報之以微笑。那微笑親切,溫暖,似乎也充滿長者的睿智。就像是一個信號,訴說著自己的友善與無害。

  「別緊張,孩子,這是你和我之間的秘密,」拉傑尼希說道,「我們都喜歡秘密。」

  「我的過錯,」拉傑尼希繼續對身著金甲的衛士說道,「我忘記了尤塔·阿里奧巴贊有多熟悉你這身盔甲,她對你造成困擾了嗎——謝天謝地,她沒有。」

  這個老東西。他在心裡暗罵一聲。然而另一種憂慮比憤怒更先控制他的唇舌,他問道:「這算是帝皇的默許嗎?」

  「也許是,也許不,」拉傑尼希微笑著回答,「祂就像祂自己宣稱的那樣,並不能憑空猜出所有事情的真相。」

  「你究竟想說什麼?」

  拉傑尼希輕笑了一聲,從袖口內掏出菸斗與火柴,然後點燃,電梯內的煙霧警報卻沒有因此觸發。他意識到,這與那些機械教徒禱告時使用的或許是同一種香料,淡紫色的,迅速被吸入老人的肺部,而緩慢地吐出。

  這是一個假體。

  「時光荏苒,我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天,祂沒法看著的時候,你已經長得這麼高了呢。」假體繼續複製著設定好的言語,「可你知道我是為另一件事情而來。孩子,我很高興你們已經彼此見過。告訴我,你覺得她看上去怎麼樣?」

  一隻更大的手翻開那些繪本。

  電梯還在運行,代表層數的數字色澤鮮明,卻又好像模糊不清,只有轟隆隆的低吼迴蕩在狹小的鐵盒中,遮蓋著這一場隱秘的對話。他斜盯著「拉傑尼希」雙臂露出的紋路,如同細密的、仍然在生長的菌絲,心想也許自己應該有更多的警惕。緩慢的分解與火焰焚燒的效用相同,但也許前者會造成更難以挽回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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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服你的血親留下。

  荷魯斯接到的命令只有一句話,而他欣然規往。

  當駁船行駛在無光的真空之中,雷達信號一圈接著一圈地旋轉,力場與護盾持續地工作著,無聲地排除接續撞上船身的隕石與灰塵,碎裂的金屬和不腐的屍身。在兩萬年前,這是概率多麼微小的事,但一切都在時間的流逝中,仿佛擁有了自己的意志。

  不可控的,是計算機屏幕上數值超標的曲線,只是無情且理智地反映真實的錯誤,也許算者掌握了公式,但他們永遠不可能操控數字。

  「總有一些人是你父親無法說服的,當祂給出的理由不再足以挽留他們,他們就離開了,並且再也不會回來。」掌印者的話語迴響在他的耳畔。

  彼時荷魯斯不敢想像會有這樣的人,可以無視籠罩在帝皇頭頂的光環,可以迴避祂的笑容和言語,可以拒絕祂的理想和願景。不會有這樣的人,除非他沒有足夠的智力,不能夠理解基本的語義;並且是個事實上的瞎子,無法看見世界的原貌;他還須是皮膚潰爛,無法感知溫暖的觸碰;最終,他並不擁有完整的靈魂,無緣與偉大的意志共鳴。

  「她功能正常,認知健全,」馬爾卡多緩步地行走,看向艦橋走廊中央矗立的二十一根石柱,它們環繞著中央的太陽圖騰,如同二十一名忠誠的衛兵,「她是你的同類,與你運用了同一套技術而製造,你們同源、同根。」

  那些柱子彼此間卻各不相同,間隔甚遠。雕刻家們就著錘與錐子,小心而緩慢地往上雕刻戰爭、宣言、降生,與悲壯犧牲的圖景,使之成為皇宮所有繁複裝飾中的一份。


  「她只是不知節制為何物。追求著不可能實現的事情,什麼都不管不顧。」

  唯有一柱光潔如初,沒有被打上一筆草稿,沒有沾染上一絲灰塵。荷魯斯不知道他們如何給這些柱子編號,它可以是三,可以是十一,可以是十六,也可以是二十一。雕刻的手只是在忙碌,隨時都可以轉而去為它雕上花紋。改變他,是如此輕易。

  「我們這裡沒有她想要的東西,所以她不願留在這裡。」

  掌印者轉過頭來,他常年藏在帽兜下看不清的眼睛此刻顯露出真誠。荷魯斯想到,也許它們從來如此。

  但他會遵從自己的懷疑:「你怎麼會認為,父親無法做出的承諾,我就能兌現?」

  掌印者看向荷魯斯。

  一個原體,一個男人,穿著同自己眼睛一樣的綠色長袍,在四角的邊緣分別繡有母獅、鱷魚、鷺鳥與白鴿的暗紋,手指殘留葡萄的汁液,金屬的鏈條環繞他的頸部整整三圈,雙蛇又環繞鏈條,日輪與鷹的翅膀自蛇頭延伸,還有金色的蝴蝶跟隨其後,實在是花哨不堪。以及他始終不願放棄的星座標識,半人馬和水瓶的三折紋被放在三顆心臟的中央。

  他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自信點,小伙子,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的父親相信你能做到祂所做不到的,所以他才會召喚你前來。」

  荷魯斯便不再說話了。也許他仍然糾結於柱子的編號,是否應該在此刻就被確立。那些話語令他感到有些恍惚,如同菌絲的蔓延,向有光有熱的地方不斷迫近卻永不可到達。胸口的星座繡紋似乎也在微微發熱,他便將右手覆於其上,認真地思索自己的問題。

  一件帝皇做不到的事。

  片刻,他作出了回答:「父親是對的,我能夠說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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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步通過走廊時,他感覺自己幾乎是在被「拉傑尼希」拽著走。

  「觀賞康斯坦丁·瓦爾多和他的金色士兵如何圍追堵截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是一件有趣的事。在過去的三個月里,她逃跑了八次。」「拉傑尼希」以一個頭戴碩大頭巾的老人的身軀卻健步如飛,看起來十分滑稽,像一顆會行走的黃豆芽。但他笑不出來,因意識到自己才是被愚弄的一方。

  「她可不是什麼『手無寸鐵的女人』,她是原體,還是一個巫師。」

  「巫師,」「拉傑尼希」捕捉到對方表述中值得注意的字眼,「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能聽見如此準確的用詞,是『巫師』,不是『靈能者』,對嗎?」

  「呃,我以為這兩個名詞指代的是同一種東西?」

  「那麼現在你該知道他們是兩種不同的人了。好吧,我理解口語中對這兩者的不加辨別,但從今天起你必須對這兩個名詞加以學術意義的區分了——巫師是巫師,靈能者是靈能者,他們很相似,一樣癲狂,一樣危險,但根本來說,完全是兩個物種。」

  「我以為她是原體這一點更值得關注。」他扯了扯嘴角,忍住不對此刨根問底。

  「當然,當然,」「拉傑尼希」笑了起來,「這的確更值得關注,但兩樣加起來只會更好。我想你會理解我的願望——控制與利用。過去我和塔勒闊J35的所有實驗全都以失敗告終,巫師——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他們挺過了所有手術,卻無一例外在植入種子後立刻精神失常,然後在半個月內死掉——所以她的出現十分令人興奮,既是原體又是巫師,她究竟是如何製造出這種東西的呢?」

  「她?」

  「她。」「拉傑尼希」的笑容幾乎有一些癲狂了,「哎呀,我的過錯,這屬於冗雜語病了——但是,沒錯,這個句子裡有兩個她,一個是你心心念念的小姐妹,一個是『她』。」

  「『這又是誰的代詞?」他追問道。

  「拉傑尼希」卻拒絕回答,並且將話題引向另外一處:「不如我們來談論一些你更擅長的事情,比方說今晚會不會發生第九次越獄?」

  「她」。我總能確認的。他想到。是的,他能夠確認,而且是更多。於是自然而然地接下問句:「要我說,她已經這樣做了,而我的同僚們要好幾十分鐘之後才會發現。」

  他們結束了走廊里的行進,並抵達盡頭的大廳,中心有二十一柱純白石柱環繞太陽矗立,數十名工匠正對著這些石柱勾勒描畫,然後一錘一錘地鑿刻。

  「我多希望能聽聽你關於這一事實的論證。」「拉傑尼希」說道,停下了腳步,眼睛直直地注視前方。

  隔著石柱,大廳的另一端,另一條走廊的起始之處,荷魯斯·盧佩卡爾與馬爾卡多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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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我的老朋友,真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拉傑尼希」高興地揮舞著右手,向馬爾卡多迎上去。

  掌印者則一動不動,只是將自己的五官重新藏回了陰影之下。荷魯斯微微抬眉,眼前向自己走來的凡人和禁軍都讓他感到心中不快——尤其是後者。但如果馬爾卡多選擇沉默,那麼他也不想多說話。

  然而下一秒對方就將話頭指向了他,頭戴碩大頭巾的凡人摸著自己的白鬍子,熱情洋溢地對著荷魯斯說話:「而見到你更讓我感到高興,你不知道,在與你分別的日子裡卡梅特幾乎每小時有四十分鐘都在想你,制定戰術時想著『荷魯斯會怎麼做』,與官員交涉時想著『荷魯斯會怎麼說』,就連清點戰利品時都在想其中有那些是兄弟可能會喜歡的,等下次匯合時給你送過來。」

  「哪有那麼誇張。」荷魯斯尷尬地笑了笑。卡梅特·梅珀,他了解這位排名第二的原體,感謝緣分,他們的確是關係最好的兄弟,但卡梅特·梅珀從來不會參照別人的做法,他不是荷魯斯的崇拜者,而是朋友,他說這叫「君子之交」。

  「可惜彗星(комната,即卡梅特)從未對雕塑展現出興趣,否則他一定能理解你們為什麼要在空白石柱前站這麼久,」「拉傑尼希」向在另一根石柱前測量的工匠招了招手,大聲喊道:「斯庫普托爾,請到這來!」

  「斯庫普托爾」走了過來,卻是一臉慍怒的表情:「老爺,我以為上次之後你記得不要用這個名字稱呼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了。」

  「但是你答應了,那麼這個名詞就是有意義的,總有一天它會成為你的眾多代稱之一。好了,別管那麼多了,給我看看這顆柱子的設計圖。」

  「你要這個有什麼用呢?」工匠嘀咕著,打開了投影,已被設計好了的圖案就被投放在了石柱之上,仿佛一瞬間完成了雕刻。

  「只是為了滿足一個原體的好奇心。」「拉傑尼希」說道。

  「我並不……」荷魯斯的話語被一陣來自腳背的痛感截斷,他驚訝地意識到是馬爾卡多對他使用了靈能。然而掌印者不動聲色,只是看著在眼前迅速呈現的圖稿。

  是一個人類,高舉長矛,對抗一條巨龍。

  聖喬治屠龍,人盡皆知的典故,無數童話的範本。但今天,它有擁有更多的版本與釋義。

  「我想這看起來並不像是在火星。」荷魯斯說。

  「當然,大人,」工匠解釋道,「這片區域屬於阿斯塔特,陛下的雕像在更中心的大廳里。」

  圖稿中的人的確不是帝皇,可也不像阿斯塔特,更不像禁軍。他的盔甲沒有雕花,沒有軍團標記,型號也難以辨別,比起MK更像Le,只有手中的長矛令人熟悉,那幾乎是黎曼·魯斯使用的武器的翻版。

  「哎呀,真奇怪,我可沒聽說有哪個阿斯塔特成就過這樣的壯舉。」「拉傑尼希」說著,眼睛在禁軍與宰相之間流連。

  工匠看上去十分震驚:「別告訴我您不認識……」

  而馬爾卡多以平靜的詢問打斷了工匠的話語。他說道:「你還要穿戴這身偽裝多久?」

  禁軍抖動了一下,幾乎微不可察。「拉傑尼希」則大笑起來,他將手掌覆在眼球上,用力擠了一下,一顆機械製作的球形攝像機就出現在他手中,與頭顱之間用數根導線相連,「我就知道瞞不過你,但這樣耐造多了不是嗎?你也知道,我身體實在是不好,恐怕也沒有多少時日可活。」然後,他將那顆眼球迅速裝了回去,咯咯作響。

  「你的『沒有多少時日』是一百年還是兩百年?」馬爾卡多沒好氣地回應。「拉傑尼希」轉動著眼球好使它能夠復位,他並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德米特里·利沃維奇·伊萬諾夫。」在一旁一直沉默的禁軍突然發出了聲音。

  「是他。」工匠肯定道。

  是他。荷魯斯十分熟悉這個名字,它屬於一位軍團長,那統領著由烏爾什的兒子們所組成的軍團的勇士,他在土星戰役中立下的功勳永久的成為了第十一軍團旗幟的一部分。砍下名為「伊斯妥奇尼克」的帶翅長蛇的頭顱,他當然也能被稱為屠龍者。

  「你們關係不錯,不是嗎?」「拉傑尼希」對禁軍問道。

  「感情好到以兄弟相稱。」回答的卻是馬爾卡多,聽起來有些生氣。

  「我還以為禁軍的語料庫中不存在這個詞。」荷魯斯說。

  「是的,我們以兄弟相稱,」禁軍說,「甚至好過真正有血緣的兄弟。」


  仿佛某種挑釁。荷魯斯不滿地看向禁軍,禁軍也看向他。這時他才發現,這個禁軍似乎比他的同僚們還要高上一些,這令他能更近地看見對方頭盔上的細節——瑕疵頗多,顯然才經歷過大修,而沒來得及養護。

  「好了,關於德米特里·利沃維奇的討論到此結束,」「拉傑尼希」迅速關掉了投影,並指示工匠離開,「我想我們應該談論一些我們都更感興趣的話題,比方說,這位帝皇的護衛對今晚的追捕行動有著獨到的見解。」

  什麼追捕行動?荷魯斯疑惑地看向馬爾卡多,而掌印者只是對著禁軍比了個「請說」的手勢。禁軍低頭看向「拉傑尼希」,仿佛在隔著頭盔表達自己的不可置信,而「拉傑尼希」躲到了馬爾卡多身後。

  「她每一次逃跑的方式和路線都不一樣,仿佛在刻意避免重複。」禁軍的聲音有些猶豫,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不如說,他有些激動。

  「今早第八次被捕後,她將再次被關押冬格措那湖底,但押送她前往監獄的不是康斯坦丁或阿里奧巴贊。」

  「是誰?」「拉傑尼希」問道。

  「正是冬格措那。我觀察過大部分禁軍,在一百次選擇道路的記錄中,冬格措那有八十三次走了更近但更黑的路,今天從喜馬拉雅東前往花石峽的途徑有三條符合他的喜好,而鑑於逃犯已經嘗試過殺死守衛、製造粉塵爆炸、誘發火災和喬裝出逃,加上上一次的『外部援助』,我想這一次她會試著從通風管道離開。這三條道路分別在三百七十二公里處、六十七公里處和二百一十一公里處有一個可以容許她通過而且管理鬆懈的入口,而為了避開管道內的巡邏,她最終會去向最後一條道路所聯通的管道,並且向南行走。」

  「靈能抑制器對她來說形同虛設,她會一路暢通無阻。南方的管道中有一百三十七種禁軍設置的陷阱可能能夠攔住她,第一種是……」

  「挑重點說。」馬爾卡多用宰相權杖敲上了禁軍的腿甲。

  「以一名原體的腳程,再加以靈能輔助,最快十分鐘,最慢十三分鐘,她會抵達南方港口,今日那裡只有一艘大到足夠藏匿她自身的船將會離港,如果她趕得上,那麼她現在已經不在泰拉了。」

  「目的地?」荷魯斯已然明白代詞所指。

  「土星,我們的『老地方』。」禁軍一定在頭盔底下展露了一個微笑,事實上,他的眼睛盯著早就停止工作的信息面板的一角,仿佛那裡仍有鮮紅的數字在跳動。倒數三十三——你看,我也對數字有著精確的把握。

  「我受夠人稱代詞了,」「拉傑尼希」大聲叫道,「別告訴我帝皇甚至沒有給他的子嗣取一個方便的名字。」

  「祂確實在這方面沒什麼品味。」馬爾卡多轉向走廊的內側,仿佛已經預見誰人的到來,如此迅速,而且氣勢洶洶。

  康斯坦丁·瓦爾多石頭般不會變化表情的臉出現在眾人視野內,手中握著他那與阿波羅同名的長矛。他的眼睛簡單地略過「拉傑尼希」,然後轉向禁軍,最後看向荷魯斯。

  「吾主以伊柯塞爾(Exile)作為代稱。」他說道。

  「什麼時候決定的?」禁軍問道。

  「剛剛。在得知她用灰塵和末藥的小把戲迷暈冬格措那與艾勒熱依汗並混進塔勒闊J35的運人船再次逃跑之後。」

  「我就說吧。」禁軍哼了一聲。

  「這可不是什麼好名字。」荷魯斯說。

  「你可以當面給她起一個更好的,吾主賦予你這種權利。」

  「但在此之前,吾主召你們前去覲見,」禁軍統領盯著禁軍頭盔上破損的部分,「我是說,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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