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光耀支援英雄膽,天陽難消妖心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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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燧初巡查的第一座山,是招搖山,此山位於神州的西南方,比鄰西海。

  招搖山被濃厚灰暗的迷霧籠罩,雲層上的燧初無法透過迷霧看清山上的情況,只能看見招搖山的大體輪廓。

  燧初駕雲降落,在未被迷霧籠罩的山腳落地。

  此時,一隻白耳白面棕黃毛,長得像是獼猴的生物,趴著身子爬出了迷霧。

  燧初認得這種生物,這種生物的名字叫狌狌。

  這隻狌狌正處於壯年,但此時的它卻是骨瘦如柴,仿佛渾身的肉都被抽走了,只剩下皮膚包著骨頭。

  在太陽的照射下,狌狌的體表皮膚開始不斷地有蛔蟲從中鑽出。

  直面太陽的蛔蟲們被曬得呲呲冒白煙,剛鑽出時還扭蠕了幾下,很快便直挺挺地栽掉在地,不再動彈。

  狌狌人立而起,抖擻身子,將身上的蛔蟲全部抖掉,邁步走向不遠處的、發源自招搖山的麗麂水。

  忽然,一根毒液組成的短箭自迷霧中飛來,擊中狌狌的背部,狌狌登時摔倒在地。

  縱使被毒液侵蝕,疼得表情扭曲、神色痛苦,縱使只有上半身還能活動,它也依然要拼盡全力地向麗麂水尚未被迷霧籠罩到的淺寬河段爬去,絲毫不曾停下歇息。

  出於好奇,燧初悄悄尾隨跟了過去。

  雖然狌狌越爬越慢,但總算還是趕在耗盡力氣前來到水邊,將右手臂伸入水中。

  狌狌從麗麂水中撈起了一塊又一塊扁圓光滑的石頭,這狌狌撈出石頭來了,卻又不用,而是堆在岸邊。

  尾隨的燧初感到疑惑不解,命都要沒了,還要撈石頭幹嘛?

  當她看見狌狌的臉變得有些發青時,她知道不能再拖延治療,當即從【袖裡乾坤】中取出煉妖葫,隔空將打入狌狌體內的毒液盡數抽出吸收。

  狌狌起身,雙手掌心相對合掌,不斷地向燧初躬身,嘴裡還不停地發出「唔嘰唔嘰」的聲音。

  燧初伸出右手食指隔空一點,詢問道:你的命都要沒了,為何還要在水裡撈石頭。

  狌狌:我部族裡的猴親都被產子蛔蟲的子嗣寄身控制了,我要從麗麂水裡撈出足夠的育沛去救它們。

  口吐人言地回答完,狌狌才後知後覺地困惑撓頭,「欸,我怎麼突然能說人話了?」

  燧初:育沛有何功效能救你族人?

  狌狌:育沛能散發讓寄生蟲厭惡的氣息。

  燧初:為何不早點搜集育沛,非要等到整個族群都被寄生了才出來收集。

  狌狌:仙子有所不知,這招搖山的產子蛔蟲本都是些無任何智力的蟲子。但不知從何時起,產子蛔蟲中誕生了一位妖王。

  這蛔蟲王著實狡詐,夥同了兩個外來的妖王,先將我們招搖山本土的兩位妖王寄生控制住了,再集中力量偷襲了山上所有的大部族。

  這才使得我們整個招搖山的生靈都淪為了產子蛔蟲子嗣的苗床。

  燧初:你是如何擺脫蛔蟲控制逃出招搖山的?

  狌狌:今天是大晴天,正好有一道陽光穿透迷霧的薄弱處照到了我身上,使我恢復了部分意識。

  妖王們這些日子已經放鬆了警惕,再加上我運氣比較好,被發現得遲,這才得以僥倖逃脫。

  燧初:總共有哪幾隻妖王,都有什麼特殊能力,你給我詳細介紹一下。

  狌狌跪倒在地,垂淚涕泣,「仙子,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您。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們,現在整個招搖山的生靈都已經被蛔蟲吸得只剩皮包骨了!」

  燧初:我奉女媧娘娘之命巡查神州,本就是為了消除此等災難。你起來,我一定消滅所有無節制奴役壓榨生靈的妖王。

  狌狌迅速起身,開始為燧初講解它所知曉的所有情報:

  被寄生控制的兩隻妖王,一隻是毒蛙大王,能把自身的毒液凝聚成箭矢。它只有毒比較厲害,但是除了仙子以外,沒見過誰能對付得了它的毒。

  另一隻是蜘蛛大王,它的外殼比山石還要堅固,鐮足比我的牙齒還要鋒利。它身上無毒,力氣比我的5個最強壯的族親加起來還要大。

  罪魁禍首蛔蟲大王,只有生產蛔蟲的能力,只要不被它的子嗣鑽入體內,就不會被寄生。它的子嗣被陽光照射後會失去行動能力,並被逐漸炙烤汽化成白煙。


  外來的兩隻大王,一隻是晶瑩剔透的蝴蝶,我還沒見它使用過什麼能力。

  另一隻不知道是什麼生物,只知道它也是有毒的,不過它的能力是把自己的毒氣揮灑出去,而且揮灑出來的毒氣顏色很鮮艷。

  燧初:那個揮灑毒氣的妖王大概長什麼樣子?

  狌狌先是指著自己的腦袋,「它全身的顏色與彩虹相似。上面圓圓的,像是我的半個腦袋。」

  然後指著自己的尾巴,「圓圓的下面長著好幾條長長的,每一條都長得像是我的尾巴,但是它的尾巴上沒有毛。」

  燧初:你先在水裡多撈幾塊育沛,我去山與海之間布置一番,去去便回。

  說完,燧初施展【縱地金光】,腳下亮起一抹耀眼的金光,疾馳向招搖山臨海的山腳處。

  到了地方,燧初振袖揮灑出一片種子,均勻地埋進地里。

  種子還未落地,燧初已是扭頭回返。狌狌剛撈出幾塊育沛,燧初就已經回到了它的身後。

  狌狌:仙子布置完了?

  燧初將岸邊的所有育沛收入【袖裡乾坤】,只將最大的那一塊留給狌狌。

  燧初:嗯,一切準備就緒。

  狌狌雙手捧著最大的這塊育沛遞給燧初,「仙子,上山的時候還是帶著育沛比較好。」

  燧初:你拿著,我不需要。你且在此等候,待我誅滅妖王,你再上山與你的族人團聚。

  狌狌:仙子,我與你同去,我可以給你帶路。

  燧初:我還未與妖王交手,不知它們到底有幾斤幾兩,恐怕難以護你周全。

  狌狌:我豈能讓您為了守護我們的家園而獨自冒險!仙子不熟悉山路,我怕您中了妖王的陷阱。有我在前方給您探路,或許能增加一點勝算。請仙子准許我與您一同上山!

  燧初:你既有此決心,我又怎會阻攔?只是你現在瘦骨嶙峋,我怕你餓倒在半路上。

  狌狌:招搖山盛產一種名為祝余的草,雖然營養一般,但吃了它就能使身體暫時恢復活力,並且一整天都不會感受到飢餓。

  燧初:你去前方開路,我們即刻啟程。

  上山途中,招搖山上的妖王聚在一起商議對策。

  蛔蟲王:諸位,我的孩兒們告訴我,有一位仙人要上山。

  能揮灑毒氣的妖王是一隻毒氣水母,它平淡地說:我要吞食她的頭顱,其餘部位歸你們。

  蝶妖王:還沒拿下呢,你就想著分哪個部位。

  水母王:怎麼?你怕了?難道你的幻術迷惑不了仙人?

  蝶妖王:我之幻術,天下無敵,縱使是神明亦無法破解。

  蛔蟲王:好,那就還是用對付箭毒蛙和鋼甲蜘蛛的老辦法拿下她。

  蛔蟲王接著獰笑著說:那隻蠢貨狌狌連骨頭裡都藏著蛔蟲卵,只要回到迷霧內,它隨時都會再被寄生控制。

  等那個仙人中毒了,我讓孩兒們從狌狌體內鑽出,與那兩個被控制的妖王一起,前後夾擊!

  剛上山沒多久,燧初與狌狌就找到了一株祝余。

  祝余的外形像是韭菜,頂端開著青色的花。狌狌吃了一株以後,行動更加迅速有力。

  繼續行進途中,燧初仔細觀察四周,發現了許多長在地上、向外界噴霧的花,狌狌告訴她,這是噴霧花,籠罩招搖山的迷霧就是這種花生成的。

  隨著不斷深入,燧初看到了招搖山獨有的一種樹。

  這種樹的形狀像構樹,樹皮上布滿黑色的紋理,開的花能發光,可以照亮四周,這種樹名叫迷榖。

  狌狌從迷榖樹上摘下了兩朵花,一朵給燧初,一朵自己留著。它說只要攜帶迷榖花,在招搖山無論走到哪,都能沿著原路返回之前到過的地方。

  行至半山腰,燧初未察覺附近的迷霧有何異常,滌塵鈴卻從【袖裡乾坤】中自動飛出,發出一聲清脆聲響。

  迷幻蝶的幻術被破解,燧初這才發現,不知從何時起,周圍已經被五顏六色的毒氣包圍。

  這毒氣有點厲害,竟然能封鎖住燧初十分之一的法力,這讓燧初稍微有些驚訝。

  前方,蛔蟲們從狌狌的身體裡集體鑽出,如潮水般湧向燧初,只留一張皮軟趴趴地攤在地上。


  斜後側方,一根毒液箭飛來,一隻鋼甲蜘蛛舉著鐮足襲來。

  太極玉從【袖裡乾坤】中自動飛出,一個半球形的太極領域在燧初周身展開,將所有攻擊彈開。

  滌塵鈴再度發出一聲清脆聲響,無形的聲波蕩漾開來,迷幻蝶被震得當場粉碎。

  燧初: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

  (註:出自《道德經》)

  比鄰西海的山腳處,燧初種下的種子開始瘋狂生長,種子周圍的所有植物以極快的速度凋零枯萎,枯萎的面積迅猛擴大,直到所有種下的種子變成一棟棟巨型風扇四葉草為止。

  風扇四葉草群全力轉動它們的四張葉片,吹出颶風颳向招搖山,將半邊山的迷霧吹散。

  颶風不僅吹散了迷霧,還吹走了滯留在招搖山上空的所有雲朵,陽光毫無阻礙地照耀在招搖山上。

  此時此刻,晴空萬里。風掃留雲盡,碧海倒懸天。

  蛔蟲王驚恐地發現,周圍的子嗣都已被曬得直挺挺掉在地上冒煙,自己附近被寄生操控的生靈都已失去控制。

  箭毒蛙是第一個恢復意識的,它立刻吐出一支毒液箭,狂飆向毒氣水母。

  毒氣水母還想逃跑,它飄得那麼慢,哪裡逃得掉?

  毒氣水母被一箭穿透核心,墜落下來,箭毒蛙蹦過去,誓要讓它在今日徹底殞命。

  鋼甲蜘蛛則是在擺脫控制後,殺向了產子蛔蟲,揮舞冒著寒光的鐮足,將它剁成一截又一截的碎塊,以泄心頭之恨。

  燧初在做什麼?燧初收回所有法寶後,佯裝中毒太深,昏倒在了原地。

  兩位妖王手刃仇敵後,在燧初裝昏迷的地方會師。

  鋼甲蜘蛛:蛙兄,今日風采更勝往昔,在下佩服。

  箭毒蛙:雕蟲小技,不值一提。鋼兄才是真神勇,將那廝剁成肉泥,實在解恨。痛快!

  鋼甲蜘蛛:這位仙子似乎是中毒了,蛙兄,這可如何是好?

  箭毒蛙:簡單,我知道有一處地方有解毒的神藥,只是守在那裡的惡獸著實兇殘,我的毒對它起不了什麼作用。鋼兄,我把地址說與你,你去取來,我在此看護仙子。

  鋼甲蜘蛛:蛙兄,神藥具體在哪只有你清楚,你讓我去,著實可疑。莫不是你想恩將仇報,騙我走後,將仙子吃了。

  聽到鋼甲蜘蛛質疑自己,箭毒蛙急地一聲高過一聲地叫道:你特麼聾了是不是!都說了老子的毒對那畜牲不好使!

  鋼甲蜘蛛:蛙兄,你也是知道的,吞噬仙人對我等有莫大的好處。不是我相信你的品德,實在是誘惑太大了,我不得不謹慎啊!

  箭毒蛙:蒼天在上,后土在下,我若有恩將仇報之心,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地!

  鋼甲蜘蛛:蛙兄既發此毒誓,我豈能不信你?蛙兄,將取藥地點告知於我,我去取藥,你來守著仙子。

  箭毒蛙:不行,我取藥,你守著,免得你這逼崽子又在那疑神疑鬼的!

  見箭毒蛙被自己言語相激,急於自證清白,將後背暴露給了自己,鋼甲蜘蛛將鐮足對準箭毒蛙的後背。

  突然爆發,鐮足揮斬,感知到危險將近的箭毒蛙急忙側身躲避,卻還是被刮開了肚皮。

  鋼甲蜘蛛:這一刀,我等了十年。

  箭毒蛙:畜生,你幹什麼!

  鋼甲蜘蛛:殺了你,再把仙人吃掉,從今往後,我就是招搖山的王。待我將仙人徹底煉化,今後未嘗沒有機會作神州的王。

  箭毒蛙:我呸!就你這臭不要臉的腌臢賤貨,還妄想稱王?

  鋼甲蜘蛛:死到臨頭了還嘴硬,我先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突然,一道寒光閃爍,鋼甲蜘蛛剛舉起的鐮足被齊根截斷,它身上的鋼甲殼也被切出了一條豁口,從中流出綠色的鮮血。

  是誰幹的?是一把寶劍。誰的寶劍?燧初的法寶,青冥劍。

  燧初不再佯裝昏迷,她站起身,用戲謔的表情看著鋼甲蜘蛛,不緊不慢地一步步朝它走來。

  鋼甲蜘蛛亡魂大冒,轉身拔腿就跑。

  逃跑途中,一片籠罩它的陰影越來越大。回頭一看,竟是變大了的煉妖葫向它砸來。

  煉妖葫只是從半空中往它身上一墜,就將它壓得嵌入土中,再起不能。


  一支毒液箭飛來,扎進鋼甲殼的豁口中,隨之而來的是箭毒蛙的咆哮:這一箭,老子一刻也忍不了!

  被毒液鑽身的鋼甲蜘蛛渾身抽搐,放聲慘叫,惹得箭毒蛙暢快地高聲大笑。

  見燧初緩步踱來,輸紅了眼的鋼甲蜘蛛一發狠,棄了鋼甲殼,將自己的頭部連帶白花花的肉身從殼裡彈了出來,咬向燧初。

  途中,它還放了狠話:該死的仙人,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一起陪葬!

  然而,這軟綿綿的捨身一擊還沒等觸發太極玉的自動防禦,就被燧初隨手一揮衣袖召來的風吹歪到了一邊,只咬了一嘴土。

  燧初之前還奇怪,為何蛔蟲能寄生蜘蛛,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因為頭盔與身殼之間有間隙。

  煉妖葫開蓋,遠方的所有風扇四葉草,近處的鋼甲蜘蛛、其餘妖王的碎屑、掉落在地的蛔蟲子嗣、仍殘留在生靈體內的蟲卵等可回收利用的殘渣,盡皆被吸入煉妖葫中煉化,釀成仙露瓊漿。

  燧初:天之道,損有餘而益不足。

  (註:出自帛書版《道德經》)

  煉妖葫中的仙露瓊漿一股腦地沖向天空,化為細雨紛紛揚揚地灑落。

  箭毒蛙:仙子,我能拜託您一件事嗎?

  燧初:請講。

  箭毒蛙:仙子能幫我撫養我的後代嗎?它們就在……

  燧初:你自己的孩子,自己養。

  箭毒蛙氣得跳起身,怒罵:非人哉!

  自己好歹也是為了救她才受了致命傷的。自己彌留之際,請求她撫養自己的後代,她竟然斷然拒絕!

  她怎麼好意思被尊稱為仙人啊?一點都沒有仙人該有的道德品質!

  等等,自己不是已經重傷瀕死了嗎?為什麼還能跳起來罵人?

  箭毒蛙趕緊撫摸肚皮,光滑圓潤,沒有任何傷口,連疤痕都沒有。

  原來,肚子上的傷口在仙露瓊漿細雨降下後就已經癒合了。

  不止是箭毒蛙,招搖山的所有生靈都在仙露瓊漿化作的細雨滋潤下擺脫了皮包骨的狀態。

  就連毗鄰西海的山腳處都被潤澤到了,原先的枯萎荒地紛紛長出新生的嫩芽。

  燧初:你剛才好像在罵我?

  箭毒蛙:哪有,我剛才是在誇讚仙子。非人哉的意思是讚嘆仙子超凡脫俗,是當之無愧的仙人。

  燧初:你本事還算不錯,有興趣為我工作嗎?

  箭毒蛙:有有有!不瞞仙子,我從小的夢想就是給仙人當牛做馬。

  燧初將一份捲軸拋給它,「當牛做馬倒不至於,需要你的時候接受徵召就可以了,安全絕對有保障。」

  箭毒蛙展開捲軸,詢問:要簽名字嗎?

  燧初:不用,蓋個手印即可契約成功。

  箭毒蛙當即蓋下手印,剛印上,不消一刻,手印便化作了箭毒蛙的畫像。

  這畫像栩栩如生、生動傳神,乍一看,還以為是活物。

  箭毒蛙好奇地看了一會,合上捲軸,給回燧初。

  燧初指著狌狌的遺體,「你的孩子,你自己養。它的族人,也勞煩你照拂。」

  箭毒蛙:遵命。

  燧初:你還有何疑問?若是沒有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箭毒蛙:我只有一個問題,敢問仙子尊姓大名。

  燧初:吾名燧初,道號九天玄女。

  燧初揮一揮衣袖,騰雲駕霧離去。她揮出的衣袖扇出一陣清風,清風抱起狌狌的遺體,飛往它的部族。

  清風吹來英雄最後的掛念,伴隨著它的遺體,一同回到族親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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