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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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著睡衣的余鹿摸摸貝兒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最後沖李徹搖了搖頭:

  「沒有任何靈力波動。」

  李徹咧了咧嘴:「你就不用桃木劍敲一敲腦袋確認一下?」

  「桃木劍不見了。」

  余鹿幽幽盯著李徹。

  後者尷尬一笑,他似乎也想起來自己被警察收繳的東西除了那件道袍還有桃木劍,現在應該是被龍也光給代領過去了,下次見面得找她要回才行。

  當時的情況是怎麼來著?

  余鹿找到他說自己很餓,李徹帶她去吃了飯,結帳的時候在論壇搜了搜她身上的鍊金道袍和桃木劍的價格,並找寶山龍打聽了一下功效。

  得知功效看完價格後畜生毫不猶豫花費500円從不懂貨幣單位的余鹿那裡將兩件東西買了過來。

  不過畜生也不敢把壞事做絕,他不久前就覺察到附近新開了一家中華料理店,老闆娘腿長腰細皮膚白咳咳……

  從手臂上的神紋來看很明顯是中國血裔聯盟的血裔,反正神仙門的道妞也是中國血裔聯盟里的一份子,自己人就應該由自己人接濟。

  「那麼說果然如此了。」

  有了余鹿的驗證,結合貝兒的供詞,李徹初步判斷欲色鬼應該已經雙生在仲江禮子身上。

  「那我們現在要去找她嗎?」

  余鹿看著店裡顯示半夜兩點的時鐘打了個哈欠。

  她一直吃住在中華料理店,剛冥想完畢準備睡覺的她突然看見窗戶外面趴著一個人影。

  人影喊:「余小姐我是李徹!」

  被老闆娘灌輸了「無論半夜有誰來店都不能讓進」思想的她無視人影上樓。

  人影喊:「我明天請你吃麥當勞!」

  余鹿拉開卷閘門,用鑰匙打開門鎖,推開門,沖李徹和貝兒眨眼:

  「李先生,貝兒小姐,請進來。」

  「還有,麥當勞是什麼?」

  余鹿小跑跟在李徹身後說。

  李徹:「……」

  道妞你變了!

  時間線回到現在。

  「在日本半夜敲人家門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你應該要明白這個道理。」

  貝兒看見換了個面貌的李先生用一種老師的口吻教授跪坐在椅子上的余鹿小姐,她心裡不由陣陣苦笑。

  李先生你都把我綁架過來了還會在乎禮不禮貌嗎?

  李徹看向貝兒。

  貝兒瞬間挺直了腰板淑女坐,見識過李徹各種神奇能力和跡象:變臉與愛喝啤酒看A片有兩條尾巴的黑貓的她,絲毫不懷疑現在李徹身上又多出一個「讀心」的設定。

  李徹撓了撓腦袋,似乎有些煩惱該怎麼處理貝兒。

  他問余鹿:「你有記憶清除的藥劑沒?」

  神仙門好像有「孟婆湯」這種讓人選擇性失憶的鍊金藥劑,比高天原配合陰陽師催眠的失憶技術要強上不少。

  記憶清除……

  貝兒心裡一動,

  余鹿搖了搖頭,李徹像是早有預料:「那我叫個人來。」

  在貝兒因為等待而昏昏欲睡的時候,店門被推開,留著狼尾一身華貴西裝的青年邁入了料理店。

  「刀都賣了還穿那麼好幹嘛?」

  李徹看了安田猛一眼,又低下頭看《歌舞伎町案內人》。

  「又加班了吧,眼圈那麼黑。」

  跟給他遞了一杯清茶的余鹿道謝,面色虛浮像熬了一整天夜的安田猛坐在了李徹的身邊。

  貝兒看見他的眼神有些黯淡,應該是勞累了很久,嘴唇都有些蒼白。

  還沒落座就和李徹說起他這次接到的賞金任務:

  日本血裔界臭名昭著,肆意違反《血裔宗法》與《紅龍條約》,在常世與現世兩界通吃的殺手組織導演組這次要奪取一件古血家族(古老的血裔家族)世代守護的靈器。

  為了保證「電影」拍出來的效果有最大程度的戲劇效果,導演組提前給古血家族發了「拍攝申請」,說他們的攝製組將在6月24日(李徹6月23日出獄)中午十二點到下午三點完成電影錄製。


  安田猛與其他幾位接到任務的賞金獵人乃至高天原專員從昨天早上一直守到太陽落山。

  「讓我猜猜,靈器被盜了是吧。」李徹說。

  「被盜取了三分之一,賞金也因此變少了不少……」

  安田猛還想說什麼,不經意抬頭,一怔:「原來貝兒小姐也在?」

  語氣愕然,猶如關在牢里的罪犯被獄警撞破了手藝活現場。

  從進來到現在他就沒有抬過頭。

  怪不得小時候老師不讓學生留那種蓋住眼睛的劉海。

  李徹默默想。

  「嗯,安田先生你好。」

  貝兒對他輕笑。

  安田猛拉著李徹到了店鋪角落:

  「貝兒小姐怎麼也會在這裡?這是怎麼回事?李君?你不是說來喝酒的嗎?」

  李徹慢悠悠地道來。

  安田猛聽完後說什麼時候給她失憶?

  「把她送回家後。」李徹說。

  畢竟他們的技術並不允許貝兒失憶後還能認得回家的路。

  讓三人吃驚的是,貝兒的家居然在新宿區一個高級住宅區的高級公寓裡。

  公寓外壁是一片片灰色的麻石與金屬色的牆磚,這讓它看起來具備了現代建築的別致與古典教堂般的森嚴。

  看樓下的住宅樓型圖,公寓內部的公共活動區還有游泳池和電玩室。

  李徹站在走廊,看見樓下公園噴泉標配的小男孩雕像撒尿,保安亭里也不再是抽菸的看不出年紀的老頭,而是兩位看起來就很忠厚可愛的中年男人。

  在李徹看他們的時候,他們在下面煞有其事的沖他點了點頭,全無剛進來時因為沒看見後頭的業主貝兒的跋扈。

  而這也讓李徹原本出到嘴邊的「我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給咽了下去。

  雖說他心裡還有很多想吐的槽點就是了。

  「我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余鹿用從老闆娘那學到的,並不熟練且帶著關西腔的日語問道。

  差點忘了這天真的道妞。

  李徹用一根火腿腸堵住了她的嘴。

  安田猛苦笑,

  在李徹等人趁貝兒找鑰匙的功夫用靈力探查周圍的時候,貝兒身邊的那扇門突然開了,從裡面出來一個白襯衣大肚腩,皮帶扣看起來都要被肚子撐裂的中年男性。

  他的臉色有些紅漲,身上還有一股腥臭的酒氣。

  他開門出來似乎只是打算就著走廊的晚風透透氣,結果這時看見了在浴袍上翻找鑰匙的貝兒。

  小眼珠子一亮:「美奈子,你回來了!」

  「你奶奶應該睡著了,剛好現在叔叔有空,陪叔叔喝點酒吧,美奈子。」

  伸手就去拉貝兒的手腕。

  中年男性確信自己抓到了手腕,但觸感卻有些不一樣,像摸到一塊被水流沖刷拍打幾千年後的冷礁。

  他迎著燈光眯眼,看見梳著狼尾外貌清爽的青年擋在他與鮮花釵子的貝兒中間,冷眼看著自己。

  自己握著他的手。

  「你是……」

  他鬆開手,謹慎地問。

  他討厭這個年輕人的目光,他從中讀出那種因為年輕什麼都不懂才有的高傲和冷淡。

  如果是往常他或許會借著說教來訓斥現在的年輕人一點都不懂得什麼叫尊重了。

  但這棟高級公寓住了不少身份地位都不錯的社會精英人士,在沒有摸清對面底細的時候即便他是一區議員通常也會選擇謹慎少言。

  貝兒忙上前:「國川議員,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

  酒意微醒,被稱為國川議員的中年男人狐疑地打量安田猛。

  剛才李徹拗不過餓肚子的余鹿,帶她下樓去買24小時便利店買便當了,現在這裡只有安田猛和貝兒,走廊只有他們三個人。

  國川議員細細觀察狼尾青年的相貌與穿著,對一個人出身最簡略的判斷就是穿搭和精神面貌狀況。

  他視線里的安田猛一身筆挺的黑色定製西裝,皮鞋擦得油光發亮,衣袖有金色的勞力士表,手指骨感修長,面部線條溫和,眼神並沒有年輕人常見的迷茫和稚拙,反透出那種明白自己要幹什麼而出現在這裡的堅定。


  應該是某個富家公子哥吧。

  國川議員給吉野家vip用戶,至尊窮鬼安田猛下了如此定義。

  議員?這人居然還是議員?

  安田猛皺了皺眉,從剛才到現在,這個姓國川的傢伙的目光就沒離開過貝兒浴衣下擺露出的白皙雙腿。

  而且從他的目光安田猛也可以很清楚的讀出「有什麼朋友會被美奈子這種女人三更半夜帶回家」的意味。

  「日本的政治要被那些喜歡泡女明星和鞠躬的中年大叔給爛完了。」李徹曾不止一次這麼跟他感慨。

  「是美奈子的顧客吧?」國川議員說。帶著揶揄地笑意,發音在「顧客」兩個字上有所加重。

  貝兒愣了愣,安田猛卻說:「我是美奈子小姐的朋友。」

  結合貝兒對此的反應,安田猛立馬就意識到美奈子就是貝兒的真名。

  「有什麼事嗎?」他略微加重了語氣。

  國川議員臉上的肥肉堆積出笑臉:「唉,我懂我懂,美奈子的朋友嘛。」

  他說:「是美奈子的朋友話就來我家吧,不然在裡面辦事的話吵到琴婆婆就不好了。」

  琴婆婆……貝兒小姐的公寓還住了親人嗎?

  安田猛的腦海里立馬出現一個凶神惡煞拿著擀麵杖的老太婆,勞累一天的貝兒一回家就被這邪惡老太婆使勁打罵說「為什麼不好好努力工作,我差點就做不了最新的美容你知道嗎?」,貝兒穿著單薄的浴衣跪坐榻榻米上,屋內冷風如昨……

  見鬼!屋內冷風如昨是什麼鬼,這是家徒四壁北海道版本嗎?

  因為多年與李徹的相處,安田猛猛然察覺到自己的思緒也帶上後者的不在線。

  一個人在什麼環境下待久了,就連一舉一動都會帶著環境給你的烙印。

  但被貝兒稱為國川議員的大胖子顯然並不沒有考慮家徒四壁還是冷風如昨這個問題。

  他露出自己在電視上展覽的招牌親民笑容,拉開自家的房門,沖兩人做出邀請的姿勢。

  「不介意三人一起吧。」

  如果說剛才只是被青年的突然出現給嚇了一跳,那麼現在國川議員就是被安田猛的眼神給震懾住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狼尾青年會朝他撲過來,但什麼都沒有發生,青年看了他一眼,眼睛像面平滑的鏡子,只是對他說:

  「還請您尊重。」

  還請您尊重?

  國川議員不僅啞然。

  心中對安田猛的評價又下降了一個等級。

  看樣子這個富家公子哥模樣的人和街上那種只會跟人說敬語的平頭老百姓沒有什麼區別嘛。

  一般來講這種跟小姐進到家裡的人不應該更放蕩才是嘛?居然還能跟自己這麼一個醉醺醺的大叔用那麼溫柔的語調說話?這還是那些自己在有錢人家拉票看見的把百年美人松當柴燒的紈絝子弟嗎?

  不過美奈子從剛剛開始就一幅難為情的模樣,明明琴婆婆就在裡面,按個門鈴就好了,卻找鑰匙找了那麼久,簡直像是被人脅迫一樣……

  莫非……他的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驚人的念頭。

  「唉,我很尊重啊。」

  議員臉上還是那我懂我懂的表情。手按住了褲襠里的錄音筆。

  在日本,一位優秀的從政者一定有隨身攜帶錄音筆的好習慣。

  他說:「你嘴裡的貝兒小姐不就是幹這種事情的嘛,又不是沒這麼玩過,到時候多付點錢就好了嘛。」

  他伸手去抓貝兒的手,卻被安田猛用手打斷,青年冷漠地注視:「你這種人還能成為議員真是日本的恥辱。」

  議員笑眯眯的臉瞬間垮了下去。

  安田猛把貝兒拉在身後擋住,不然他那猥瑣下流的視線在女孩沒被遮住的下半身徘徊。

  「什麼嘛!為什麼要護著一個小蕩婦!她是在歌舞伎町做那種生意的我是不會相信你不知道!」國川議員幾乎是咬著牙說,「不信你問美奈子,如果不是我這種老主顧光顧,她那有錢養那瞎子婆婆!我這是振興國民經濟懂不懂!」

  其實往常的國川議員是個謹言慎行的人。

  但不知怎麼,或許是酒精的加成,又或許是對方的視線讓他想起議會裡那些高高在上尸位素餐的大人物,更多可能是心裡那份「美奈子被人脅迫綁架我身為他的老鄰居加顧客還是議員」的責任心使然。


  他開始借著酒精闡述貝兒身份的卑微以及他的幫助,還有安田猛的虛偽。

  「你這種公子哥,根本就不懂一個女孩要怎麼樣才能在帶一個拖油瓶的情況下生存下來吧。」

  國川議員用一種輕蔑的口吻說,全然沒注意安田猛的眼神驟然銳利起來,貝兒的眼角也愈發的低了下去。

  「喂,『貝兒』,你說是不是。」

  在青年越發不友善的時候,他把目光扔到安田猛身後。

  貝兒沉默很久後,點了點頭:

  「是的,國川先生,這些年感謝你們的幫助。」

  國川議員對呆在原地的安田猛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但同時他也敏銳注意到貝兒對他的尊稱從「議員」變成了「先生」。

  之前叫自己議員是在提醒這個青年面前的人是議員不要對她亂來嗎?現在稱呼自己為先生是不是又是另外一種提醒?

  國川議員心裡揣測。

  貝兒低著頭說:「但今天恐怕不行。」

  「為什麼?以前不就這麼玩過嘛!」

  國川議員的語氣急促起來。

  他不停在心裡抱怨貝兒真是個傻瓜,自己這是在找理由救她好嗎?又不用她報答什麼,就像往常一樣陪睡就可以了。

  他再次伸手去牽貝兒的手。

  安田猛皺起眉,他很少有會皺眉的時候,因為他是個情緒穩定的守財奴,唯一能讓其有波動就是銀行卡上數字的變換。

  安田猛剛要側身阻擋時候突然愣住了。

  「轉身。」

  聽見這話的國川議員下意識轉身,臉上傳來被巨力擊中的觸感,他被一拳錘到門板上。

  「小心……」

  安田猛本想說血裔應該遵守《血裔條款》不肆意攻擊普通人,可他一看到是李徹,立馬選擇了噤聲。

  與李徹共事過很多次任務的他明白對方是個可以與規則完全不搭邊不擇手段的傢伙。

  李君跟他說他這種人在中國有個鮮明的稱呼叫「畜生」。

  「畜生就是不用想任何事情想做就做的意思。」

  當時的李徹那麼說著,一腳踹爆了流氓的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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