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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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我一定會將你復活……」

  躺著少女屍體的床榻邊,十四歲的闞森,看著姐姐,心痛發誓。

  呂嚴在棗樹上,看的很是清楚,這土房之內,家具只有簡陋的床桌椅。

  這弟弟身上,穿著的粗布麻衣,有很多補丁,身體更是枯瘦嶙峋,臉龐頰骨凹陷。

  呂嚴頓時能想像到,這是一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相依為命的姐弟倆,而姐姐又病死,活著之前,姐弟倆又經歷過怎樣的痛苦掙扎。

  看著姐姐闞夢,了無生息的軀體,闞森握住姐姐冰冷的手,嘴裡念叨著最近發生的事情,

  「姐姐,昨天王家藥鋪我去求藥,他們態度依舊不好,看不起我,將我趕了出來……」

  「今天要飯依舊顆粒無收,我偷偷去地里偷了張家的一根紅薯,你最愛吃紅薯了……我被張家僕人抓住,被打了一頓……」

  「早上街頭出現四具屍體,但我聽說,他們都是被『再世天神』大人復活的……」

  闞森事無巨細的念叨著,似乎這樣,可以喚醒姐姐。

  忽然,他從懷中拿出一個簡陋木條,「這是我偷偷給『再世天神』大人做的牌位……」

  他將木牌靠在牆根的地角,點上撿來的兩節短粗的紅木蠟燭,旋即,從破舊衣物的懷裡,掏出了半根紅薯。

  呂嚴看到這裡,神情頓時有些複雜,這孩子,著魔了不成?他竟然忍著飢餓,與被張家痛打一頓的代價,將得來的半根紅薯,供奉給所謂的『再世天神』?

  「這『再世天神』,就是願魔……」呂嚴緩緩分析,頓時無語。

  覺得這小男孩,真夠愚昧。

  這半根紅薯,應該是小男孩渾身上下,最有『價值』的東西了。

  闞森噗通一聲,跪了下去,眼神虔誠的盯著木牌上,『再世天神』歪歪扭扭的四個字。

  這字,不是他寫的,而是請街頭賣菜的王大嬸寫的,聽說她加入了天神教,信奉再世天神大人。

  「再世天神大人,請您讓我姐姐睜開眼,活過來吧……為此,我闞森願意向您,獻出我的一切!」

  呂嚴頓時暗暗戒備,這願魔還不出手?

  半響,屋內沒有任何反應。

  只有闞森不斷重複的祈求低語。

  呂嚴耐著性子等下去,他總感覺,這裡會出貨。

  ……

  「再有兩個時辰,就要天亮了……」一字客棧樓頂,賈石振蹙眉說道。

  「看來願魔和狗妖王的出現,只是巧合罷了……」孟祥梅緩緩分析。

  「還沒到最後一刻,天只要沒亮,今夜就還沒有過去。」梁少龍督促。

  賈石振與孟祥梅還想說什麼,忽然,兩人都精神一震,看向東南角,那裡,有著一團冉冉升起的妖氣。

  不僅如此,梁少龍三人向周圍瞭望,好幾個方向都出現了妖魔氣息。

  「還好,比狗妖王弱很多……」

  三人站在樓頂,身形都沒有動,這種程度的妖魔,暗中的『守夜人』們都足以應對。

  「都是虎斑蜘蛛精……一般而言,虎斑蜘蛛群的出現,說明暗中一定還有一頭大傢伙——母蛛!」梁少龍穩住二人,緩緩說道。

  三人雙目閃動,提起精神,不斷勘察。

  ……

  衙門後院,陳清平在小院之中,他最近很是上火,頭疼。

  諸事繁忙亂人心,他只好好犒勞自己一番,坐在靜怡的小院之中,吃著小菜,喝點小酒,這也是他為數不多的愛好了。

  一杯酒下肚,這一天的疲乏感,都瞬間驅散,真叫一個舒服。

  酒足飯飽正打算歇息。

  忽然。

  附近傳來刺耳尖叫,陳清平胳膊一抖,杯中最後一口酒水灑了一身。

  碰!

  他將酒杯猛然放下,臉色慍怒,「外面怎麼這麼吵?衙門附近,何人喧譁?!」

  很快,拓京澤一身是血走了進來,神色慌張道,「姐夫……蜘蛛精……」

  陳清平酒醒了三分,正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慢慢說。」


  拓京澤緩了一口氣:

  「我帶著兩隊衙役巡邏,正要回來換班之際,在街頭突然竄出蜘蛛精,體型有半人大小,嘴裡吐絲纏繞,六隻爪子如鐵槍戳來……」

  聽到這裡,陳清平連忙問道,「那蜘蛛精呢?」

  「被我已經斬殺。」拓京澤說道。

  還未等陳清平鬆一口氣,他又補充道,「但是,太多了!」

  「什麼太多了?」陳清平一愣。

  「殺那一隻,已經是我極限,並且,還死了所有兄弟……」拓京澤自責說道,他又補充道,「到處都有慘叫聲,我感覺,暗中還有很多蜘蛛精,起碼……五六隻!」

  現在想起來,拓京澤還很是後怕,借著燭光,他偷偷向姐夫望去,卻不由一愣。

  只見陳清平眉頭緊鎖,神色間雖然有些訝異,但卻沒有絲毫慌張。

  「哼。看來我還是小瞧這幫妖魔了……」陳清平冷哼一聲,旋即囑咐道,「京澤,你去召集衙門所有精兵,衙役,都來衙門看守。」

  「是。」拓京澤被對方身上穩重的氣息影響,慌了的心態也不由安穩了許多。

  「姐夫,你幹嘛……」見陳清平忽然起身準備離去,拓京澤連忙問道。

  「你們守好今夜,明日我自有辦法……現在,我困了,回房歇會。」陳清平說道。

  望著對方的背影,拓京澤一愣,這還能睡得著覺?

  現在也想不了那麼多,他連忙下令,調動精兵衙役,匯聚衙門。

  很快,三十來號人,便都紛紛匯聚在衙門後院之中,各個身體粗壯,身披重甲,手持長兵器。

  他們原本以為,命令這麼著急,應該是衙門後院出現了,了不得的妖魔。

  可看著靜怡的小花園,無比愜意,哪裡有半分妖魔的痕跡?

  反而是牆院外的大街上,時不時傳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

  精兵們彼此互看,面面相覷。

  「這是在搞哪一出?有危險的地方,不要咱們去,這裡這麼安全,讓咱們都來這幹嘛?」

  有新兵低聲抱怨。

  年老的精兵則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能躲在這清閒還不滿足?殺妖多危險,搞不好小命沒了,聽說今天前半夜巡邏的王強他們,都死了。只有拓京澤活著。」

  新兵微微一愣,咬牙說道,「那周圍這些百姓,就不管不顧了麼?」

  老兵還想說些什麼,忽然,拓京澤出現,目光掃視眾人,緩緩說道:「今天,看守後院,沒有命令,都不需擅自行動!」

  命令完畢,拓京澤便大馬金刀往庭院石凳上一坐。

  「拓大人,那妖魔作祟怎麼辦?」聽著外面的陣陣哀嚎慘叫,那新兵忍不住出聲質問道。

  「嗯?」拓京澤冷眼瞪過去,喝到,「來人,掌嘴!」

  啪!

  一旁有老兵一巴掌打了過去,將這新兵頓時扇的嘴巴流血。

  「妖魔,自然有『守夜人』看管,用得著你們操心?」拓京澤冷哼一聲,嘎嘣吃著油炸花生豆,嗯,挺香。

  殺妖?

  想起方才對戰的那蜘蛛精,他都忍不住心頭髮寒,還好有王強他們送命,若是自己單槍匹馬遇到對方,凶多吉少!

  方才反殺,也屬實僥倖,若是再來一次,他都不敢確認,自己能否再贏?

  拓京澤一邊吃著花生豆,一邊喝著小酒,時不時望向姐夫房間。

  對方房間黑漆漆,難道真的睡著了?

  他說的,只要過了今晚,明天自有對抗妖魔的辦法,到底是什麼辦法?

  拓京澤琢磨著,忽然,感覺自身境界,竟然有所鬆動。

  「嗯?是方才的那場與蜘蛛精的廝殺,竟然讓我境界終於要突破內勁圓滿了!」拓京澤頓時精神一震,心頭大喜!

  莫名,他腦海里浮現出呂嚴的身影。

  「呂嚴……你我的差距,越來越大,我那晚失去的一切,很快,我都要你十倍百倍還回來!」

  ……

  陳清平走進自己的臥房,緩緩轉動瓷瓶,

  牆內機關隨之運轉,輕微的咔咔聲響起,書架牆壁緩緩從中間打開,露出一人寬的密道。


  陳清平走了進去,很快來到了地下走廊,順著走廊一路走去,兩側都是幽暗牢籠,牢籠之中,似乎隱隱有著各種奇怪身影。

  很快,他走到最後一間房間門口,將門緩緩打開,房間不大,很是簡陋,只有一張床,一張供桌,供桌上,用一塊紅布蓋著什麼。

  陳清平點燃蠟燭,貢香,將紅布緩緩揭開。

  赫然是一尊,站著【定身樁】,三手捏著『降魔印』,另外三隻手捏著『無畏印』,正是千眼佛陀神像。

  青煙縈繞升騰,陳清平跪坐在供桌前,揭開衣物,露出胸肌,心口處,已有很深的傷痕。

  他旋即拿出一柄匕首,刀尖對著自己心頭的傷口,緩緩用力捅了進去。

  再次拔出匕首,刀尖帶著一抹心頭血。

  用內勁,將刀尖上的心頭血,滴在『千眼佛陀神像』頭頂。

  整個佛陀身軀似乎微微震顫,臉上的笑,更為妖艷詭異起來。

  「千眼神佛大人,我用心血澆灌供養您整整九年……今天,是否可以得到回饋?」

  說著,陳清平繼續重複以往的動作,將一杯酒水,倒在膝蓋前的地面上。

  半響,酒水沒有絲毫反應。

  「還是不行麼……」陳清平臉色蒼白,再這麼供養下去,他恐怕就要死了。

  正當他失望之際,忽然,酒水在地上緩緩遊動,似乎被一雙無行大手操控。

  最終形成了三個字:啃食我。

  頓時,千眼佛陀神像,小小的金色神像身體,忽然散發陣陣肉香!

  陳清平渾身一震,驚喜交加,他連忙激動叩首道,「多謝神佛賞賜!」

  他吞咽口水,雙手恭敬的將金石神像慎重拿起,神像身體,只有雙腳散發陣陣肉香。

  陳清平知道,自己才得到神佛認可,能吃一雙腳,已經是很好的了。

  等以後繼續用心頭血澆灌神佛,終有一天,自己可以將神佛渾身吃下!

  想想都有點控制不住的激動。

  神佛完全吃下那天,他,便是神佛!

  陳清平張嘴,咬住佛像的左腳,頓時,神像左腳入口變大,充滿了肉香。

  他不自覺咀嚼起來,竟然像是真的在吃一塊肉一樣。

  咕嘟。

  陳清平咀嚼一會,吞咽下去。

  頓時,他左腳散發出金色螢光。

  他起身試了試,腳尖輕輕一點,嗖——身體如同鬼魅前竄!

  「哈哈哈!我成了!我終於成了!」陳清平仰頭暢快大笑,神若癲狂。

  ……

  不僅衙門如此,縣城各家勢力幾乎都是人人自危,各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只有守夜人在艱苦戰鬥。

  還好,蜘蛛精並不是很多,並且實力也並不是不可阻擋,『守夜人』們三兩配合之下,還是可以應付,只是避免不了一定的傷亡。

  「找到了!」一字客棧屋頂,梁少龍終於發現母蛛,直接低喝一聲,黑袍舞動間,已經向著某處疾馳而去。

  賈石振與孟祥梅精神一震,連忙跟上。

  「梁兄這速度……他是有所突破?」孟祥梅看著梁少龍背影,微微錯愕。

  下一刻,賈石振的身軀也悍然爆發,速度提升一節,將她緩緩甩在身後。

  孟祥梅一愣,暗暗咬牙,「你們……竟然都突破了?」

  ……

  棗樹上。

  胳膊能夠到的棗,都被呂嚴吃的七七八八,吐了一地棗核,他都等困了。

  屋內,那闞森少年,一直在低語,虔誠的對『再世天神』供奉。

  「還是不行麼……」闞森低頭握拳,看著床上的姐姐,他心頭很是失落。

  難道,傳言都是假的?

  咔嚓!

  忽然,身後門被巨力破碎。

  闞森嚇了一跳,回頭凝望,門口,出現了一隻蜘蛛,不過對方的個頭,跟他一樣高。

  「什麼……什麼東西?」闞森心跳如鼓,下意識握住腰間別著的一柄破舊鐮刀,別看他瘦骨嶙峋,但從小便力氣很大。

  他之所以能活著,沒被人牙子捉走,除了一把子身體裡的詭異力氣,就是因為他的鐮刀,已經偷偷帶走了對方幾條人命。

  刺啦!

  蜘蛛精忽然張嘴,突出一道粗壯白絲,直接將床上的闞夢纏繞,一把吸了過去,同時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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