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烏撒的貓？
「聽說伊斯坦堡有十萬隻貓。」
卡斯帕爾在烏撒福特的官邸規模不小。
雖說修蘭斯坦因男爵領是因修蘭斯坦因城堡而得名，但此任男爵卻很少住在城堡當中。
他更喜歡城鎮中寬敞又舒適的大宅子。
「我看烏撒福特不止十萬隻貓。」
海索從宅門一路過來看到不下十隻，就現在還有一隻待在桌旁伸懶腰。
「烏撒福特的貓，烏撒之貓……」
壞了，絕對與怪力亂神脫不開關係。
「卡斯帕爾，烏撒福特鎮怎麼會有如此之多的貓？」
「貓是祂的侍者，而祂是白湖的守護神。」
祂？誰？歌塵仙君？
「不過並非所有的貓都是侍者，有些是工具，而剩下的是觀眾。」
又玄了，又玄了。
海索不懂裝懂：「所以，烏撒福特人絕不會去傷害貓。」
「是如此，教主。」
教主，這個詞聽著就令海索頭疼。
「卡斯帕爾，我們的組織，無敵太陽結社的成員近來如何？」
「沃爾西大主教去年八月在加萊促成了反法同盟的形成，英王、皇帝與教宗已經聯合起來對抗法王。」
「馬基雅維利大師所著的《論戰爭藝術》一書開始在結社內傳閱，他本人正擔任佛羅倫斯那位樞機主教的顧問。」
「哥白尼教士正在進行關於『天體運行』的研究，夢境與星辰的關聯，結社或許很快就能知曉了。」
天吶，個個都是人中龍鳳、行業翹楚，唯有海索這教主窩在白湖村那破地方苟且偷生。
「托馬斯·沃爾西……」海索記得他是英國的樞機主教，「英國的離岸平衡政策不是應當聯弱制強嗎？」
「查理五世現在才是歐陸最強大的帝王。」
卡斯帕爾並不知曉托馬斯·沃爾西本人的真實想法。
「或許是個人利益所致，您知道的，結社成員在大方向上或許能保持一致，但每位成員都有自己的謀劃。」
「也許是查理五世許諾了什麼好處。」
海索根本不懂，只能隨便臆斷了。
「路德教授呢？」
「我們已經準備將路德教授送回維滕堡了。」
「路德教授似乎認為那些宗教改革的支持者過於激進。」
「聽說帝國騎士濟金根準備發動一場大戰，但他們與路德教授沒能達成協議。」
「哎，事情果然不順利……」
卡斯帕爾突然開始嘆氣。
「果然如您先前提醒的那樣，馬丁·路德魄力不足啊……」
「哦，哦……」
他之前有提醒過嗎？
海索攏共就沒同卡斯帕爾見過幾次面。
實際上，他只記得第一次與男爵會面時的場景。難道是那一次？
他只知道那是他演技的巔峰。
而且海索一直到現在還是沒太搞明白，為何無敵太陽結社會去支持宗教改革。難道只是為了反對教會嗎？
還是說，這只是夢境中的邏各斯在塵世中鬥爭的縮影？
「不過，我們發現了一位很有魄力的潛在盟友。」
卡斯帕爾將一份調查記錄交給了海索。其中還夾雜著幾封言辭犀利的信。
「他說：『根據基督愛的要求，誰也不能高於別人，每人都是自由的，一切財產應當公有。』」
「他還說：『基督不是神，而是與我們一樣的人，是先知，是師表。』」
「『人世間不應當有壓迫和剝削，塵世的政權將永遠轉歸人民。』」
什麼？十六世紀居然存在理念如此先進的大家？
有機會的話，海索絕對要去拜會拜會，學習學習。
「這位大師是誰？」
「托馬斯·閔採爾，正於阿爾斯特德鎮活動，他自稱繼承了胡斯的衣缽。」
「我們首次注意到他，是他去年在茨維考的活動。」
「好好好，很好，一定要支持他的事業！」
海索仿佛見到了漫漫長夜中的一點微光。
「把那些騎在人民頭上的老爺全部拉下……」
「咳咳，我是說，把教會拉下馬！」
差點忘了卡斯帕爾本人就是個貴族老爺。
「總之……」
「卡斯帕爾，你預計，就目前的情形來看，結社最終在這場宗教改革中能夠達成什麼目標？」
海索開始準備套話了。
「教會及其背後的邏各斯過於龐大，我們只能削弱其力量。」
「而且，組織的目的並非取天主教會而代之，我們是為了『太陽的再度歸來』。」
「太陽」……
照夢中那位只剩個骨頭的「司芬克斯」講，夢境中曾有一大堆太陽。
無敵太陽結社是要復活哪個「太陽」？
「『太陽』，多麼光輝的詞彙。」
「然而，卡斯帕爾，在組織當中，我們大家討論的是同一尊『太陽』嗎？」
海索這麼一問，問得卡斯帕爾毛骨悚然。
「您是暗示組織成員早已貌合神離？」
啊？他可沒這樣講。
「您方才又提到英國的沃爾西大主教，難道？」
「行了，卡斯帕爾。」
他再不打斷，還不知道這男爵能「懂」出些什麼驚天秘密來。
「還有一個問題，卡斯帕爾。」
海索掏出一隻做工極差的玩偶。這就是老阿列克謝失蹤時，在監牢中剩下的東西。
「這……」
看卡斯帕爾這表現，他似乎認得。
「窗台之外有個土坑，土坑當中藏著人偶。窗台之上有個木盒，人偶躺在木盒當中。」
什麼？
「它當被藏在我們下定決心造訪的地方。」
又開始說謎語了。
「大師，您說……」
「人是照著人偶做的，還是說人偶是照著人做的？」
「人偶當然是照著人做的。」
又是幾句令海索摸不著頭腦的話。
「唉……」
「談談正事吧，你找我來，是因為白湖將生變故？」
「您知道了？」
真要出問題？
看來前幾天那夢中的幻影沒講假話。
「鏡子的破碎，月亮的被掩，這一切都是徵兆。」
「具體與我講講吧，卡斯帕爾……」
好不容易來一次鎮上，肯定是得住幾天再走。
男爵自然是將海索當成了貴客來招待。跟著海索來的幾位也都住進了給下仆準備的房間。
官邸內的晚宴是極豐盛的，烏撒福特有頭有臉的官員、富商、貴族、教士都被請了過來，排場不是一般的大。
今日周六，海索搞不清楚教會有沒有什麼齋戒，索性就不管他了。
他找男爵借了幾套好衣裳。在這晚宴上，人靠衣裝馬靠鞍，諒誰也看不出戴著帽子穿著華服的海索是個神父。
宴會上沒有奧科里多神父，只有奧科里多大師。
貴人們坐得整齊，一道道菜也上得齊整。
「諸位，這便是白湖之酒，是大師之傑作。」
卡斯帕爾真給面子，作為男爵還親自上陣打GG。
男爵說好，賓客們也一個接一個誇了起來。有說香氣濃郁，有說口感醇厚，馬屁拍得一個比一個響。
正是推杯換盞之際，牛奶小麥粥也推上桌來。
「哦，天主啊，感謝聖靈與男爵大人能與我們呈上如此佳肴！」
海索這話一半是恭維，一半是感嘆。
底層人士和貴族果然是活在兩個世界。
因為擺在諸賓客面前的牛奶粥非是乳白色，卻是金紅色，裡面當是添了藏紅花。
藏紅花這東西比黃金還貴。海索穿越以來還是第一次見。
席間，又見四位僕人抬著一尊金色泛光的菜餚上場。乍一看去，又像豬又像鵝，真正定睛才瞧出那廚師縫合手藝之高超。
見著這麼個「鴨頭縫豬身」後，海索都不好說這菜是用來觀賞的，還是用來招待的。
財炫過了，藝秀完了，終於來到賓客們最期待的宴席高潮。
暫且不論那前邊的諸貴人是怎樣狼吞虎咽，怎麼滿嘴流油。來到後廚，只見那二十好幾位僕人忙得暈頭轉向。
三頭牛、十頭豬、二十多隻天鵝，還有數不清的各式佐料。
各種沒用的下腳料，人還能吃的都被下仆拾去，權當未來幾日吃飯的添頭。不能吃的，有大把的貓來處理，其中幾隻養胖的一看就是常客。
正餐結束還有收胃用的甜點，海索只揀了塊奶酪吃吃，一口下去齁得發慌。
卡斯帕爾一個男爵就這般有錢？
難道這馮·奈波穆克家族真就沒有等閒之輩？
酒足飯飽，海索閒著沒事在宅邸里轉了起來。
阿諾德、史密斯等人是跟著僕從們一起吃飯，其實就是在貴人們的殘羹剩飯上「風捲殘雲」。
能吃些剩下的，已經是「天大的福報」了。
中庭當中，明月皎潔，黑貓白貓都在叫喚。
海索甚至看見一隻叼著鵝頭的黑貓。
貓貓真有意思，比他見到的大多數人可愛多了。
這庭內其實也就幾棵樹幾團花草，沒什麼可看的，正巧天氣也冷，海索看一會就膩了。
他一轉身，卻見地上一隻白貓直勾勾地看著他。這貓似有靈性，海索往前幾步，以為它會被嚇跑，但它似乎就站那等著。
他彎下腰：「貓，幸會，幸會。」
「人？久仰，久仰。」
啥？
海索原來是微醺，這一句直接把他嚇醒了。
卡斯帕爾在烏撒福特的官邸規模不小。
雖說修蘭斯坦因男爵領是因修蘭斯坦因城堡而得名，但此任男爵卻很少住在城堡當中。
他更喜歡城鎮中寬敞又舒適的大宅子。
「我看烏撒福特不止十萬隻貓。」
海索從宅門一路過來看到不下十隻，就現在還有一隻待在桌旁伸懶腰。
「烏撒福特的貓，烏撒之貓……」
壞了，絕對與怪力亂神脫不開關係。
「卡斯帕爾，烏撒福特鎮怎麼會有如此之多的貓？」
「貓是祂的侍者，而祂是白湖的守護神。」
祂？誰？歌塵仙君？
「不過並非所有的貓都是侍者，有些是工具，而剩下的是觀眾。」
又玄了，又玄了。
海索不懂裝懂：「所以，烏撒福特人絕不會去傷害貓。」
「是如此，教主。」
教主，這個詞聽著就令海索頭疼。
「卡斯帕爾，我們的組織，無敵太陽結社的成員近來如何？」
「沃爾西大主教去年八月在加萊促成了反法同盟的形成，英王、皇帝與教宗已經聯合起來對抗法王。」
「馬基雅維利大師所著的《論戰爭藝術》一書開始在結社內傳閱，他本人正擔任佛羅倫斯那位樞機主教的顧問。」
「哥白尼教士正在進行關於『天體運行』的研究，夢境與星辰的關聯，結社或許很快就能知曉了。」
天吶，個個都是人中龍鳳、行業翹楚，唯有海索這教主窩在白湖村那破地方苟且偷生。
「托馬斯·沃爾西……」海索記得他是英國的樞機主教，「英國的離岸平衡政策不是應當聯弱制強嗎？」
「查理五世現在才是歐陸最強大的帝王。」
卡斯帕爾並不知曉托馬斯·沃爾西本人的真實想法。
「或許是個人利益所致，您知道的，結社成員在大方向上或許能保持一致，但每位成員都有自己的謀劃。」
「也許是查理五世許諾了什麼好處。」
海索根本不懂，只能隨便臆斷了。
「路德教授呢？」
「我們已經準備將路德教授送回維滕堡了。」
「路德教授似乎認為那些宗教改革的支持者過於激進。」
「聽說帝國騎士濟金根準備發動一場大戰，但他們與路德教授沒能達成協議。」
「哎，事情果然不順利……」
卡斯帕爾突然開始嘆氣。
「果然如您先前提醒的那樣，馬丁·路德魄力不足啊……」
「哦，哦……」
他之前有提醒過嗎？
海索攏共就沒同卡斯帕爾見過幾次面。
實際上，他只記得第一次與男爵會面時的場景。難道是那一次？
他只知道那是他演技的巔峰。
而且海索一直到現在還是沒太搞明白，為何無敵太陽結社會去支持宗教改革。難道只是為了反對教會嗎？
還是說，這只是夢境中的邏各斯在塵世中鬥爭的縮影？
「不過，我們發現了一位很有魄力的潛在盟友。」
卡斯帕爾將一份調查記錄交給了海索。其中還夾雜著幾封言辭犀利的信。
「他說：『根據基督愛的要求，誰也不能高於別人，每人都是自由的，一切財產應當公有。』」
「他還說：『基督不是神，而是與我們一樣的人，是先知，是師表。』」
「『人世間不應當有壓迫和剝削，塵世的政權將永遠轉歸人民。』」
什麼？十六世紀居然存在理念如此先進的大家？
有機會的話，海索絕對要去拜會拜會，學習學習。
「這位大師是誰？」
「托馬斯·閔採爾，正於阿爾斯特德鎮活動，他自稱繼承了胡斯的衣缽。」
「我們首次注意到他，是他去年在茨維考的活動。」
「好好好，很好，一定要支持他的事業！」
海索仿佛見到了漫漫長夜中的一點微光。
「把那些騎在人民頭上的老爺全部拉下……」
「咳咳，我是說，把教會拉下馬！」
差點忘了卡斯帕爾本人就是個貴族老爺。
「總之……」
「卡斯帕爾，你預計，就目前的情形來看，結社最終在這場宗教改革中能夠達成什麼目標？」
海索開始準備套話了。
「教會及其背後的邏各斯過於龐大，我們只能削弱其力量。」
「而且，組織的目的並非取天主教會而代之，我們是為了『太陽的再度歸來』。」
「太陽」……
照夢中那位只剩個骨頭的「司芬克斯」講，夢境中曾有一大堆太陽。
無敵太陽結社是要復活哪個「太陽」？
「『太陽』，多麼光輝的詞彙。」
「然而，卡斯帕爾，在組織當中，我們大家討論的是同一尊『太陽』嗎？」
海索這麼一問，問得卡斯帕爾毛骨悚然。
「您是暗示組織成員早已貌合神離？」
啊？他可沒這樣講。
「您方才又提到英國的沃爾西大主教，難道？」
「行了，卡斯帕爾。」
他再不打斷，還不知道這男爵能「懂」出些什麼驚天秘密來。
「還有一個問題，卡斯帕爾。」
海索掏出一隻做工極差的玩偶。這就是老阿列克謝失蹤時，在監牢中剩下的東西。
「這……」
看卡斯帕爾這表現，他似乎認得。
「窗台之外有個土坑，土坑當中藏著人偶。窗台之上有個木盒，人偶躺在木盒當中。」
什麼？
「它當被藏在我們下定決心造訪的地方。」
又開始說謎語了。
「大師，您說……」
「人是照著人偶做的，還是說人偶是照著人做的？」
「人偶當然是照著人做的。」
又是幾句令海索摸不著頭腦的話。
「唉……」
「談談正事吧，你找我來，是因為白湖將生變故？」
「您知道了？」
真要出問題？
看來前幾天那夢中的幻影沒講假話。
「鏡子的破碎，月亮的被掩，這一切都是徵兆。」
「具體與我講講吧，卡斯帕爾……」
好不容易來一次鎮上，肯定是得住幾天再走。
男爵自然是將海索當成了貴客來招待。跟著海索來的幾位也都住進了給下仆準備的房間。
官邸內的晚宴是極豐盛的，烏撒福特有頭有臉的官員、富商、貴族、教士都被請了過來，排場不是一般的大。
今日周六，海索搞不清楚教會有沒有什麼齋戒，索性就不管他了。
他找男爵借了幾套好衣裳。在這晚宴上，人靠衣裝馬靠鞍，諒誰也看不出戴著帽子穿著華服的海索是個神父。
宴會上沒有奧科里多神父，只有奧科里多大師。
貴人們坐得整齊，一道道菜也上得齊整。
「諸位，這便是白湖之酒，是大師之傑作。」
卡斯帕爾真給面子，作為男爵還親自上陣打GG。
男爵說好，賓客們也一個接一個誇了起來。有說香氣濃郁，有說口感醇厚，馬屁拍得一個比一個響。
正是推杯換盞之際，牛奶小麥粥也推上桌來。
「哦，天主啊，感謝聖靈與男爵大人能與我們呈上如此佳肴！」
海索這話一半是恭維，一半是感嘆。
底層人士和貴族果然是活在兩個世界。
因為擺在諸賓客面前的牛奶粥非是乳白色，卻是金紅色，裡面當是添了藏紅花。
藏紅花這東西比黃金還貴。海索穿越以來還是第一次見。
席間，又見四位僕人抬著一尊金色泛光的菜餚上場。乍一看去，又像豬又像鵝，真正定睛才瞧出那廚師縫合手藝之高超。
見著這麼個「鴨頭縫豬身」後，海索都不好說這菜是用來觀賞的，還是用來招待的。
財炫過了，藝秀完了，終於來到賓客們最期待的宴席高潮。
暫且不論那前邊的諸貴人是怎樣狼吞虎咽，怎麼滿嘴流油。來到後廚，只見那二十好幾位僕人忙得暈頭轉向。
三頭牛、十頭豬、二十多隻天鵝，還有數不清的各式佐料。
各種沒用的下腳料，人還能吃的都被下仆拾去，權當未來幾日吃飯的添頭。不能吃的，有大把的貓來處理，其中幾隻養胖的一看就是常客。
正餐結束還有收胃用的甜點，海索只揀了塊奶酪吃吃，一口下去齁得發慌。
卡斯帕爾一個男爵就這般有錢？
難道這馮·奈波穆克家族真就沒有等閒之輩？
酒足飯飽，海索閒著沒事在宅邸里轉了起來。
阿諾德、史密斯等人是跟著僕從們一起吃飯，其實就是在貴人們的殘羹剩飯上「風捲殘雲」。
能吃些剩下的，已經是「天大的福報」了。
中庭當中，明月皎潔，黑貓白貓都在叫喚。
海索甚至看見一隻叼著鵝頭的黑貓。
貓貓真有意思，比他見到的大多數人可愛多了。
這庭內其實也就幾棵樹幾團花草，沒什麼可看的，正巧天氣也冷，海索看一會就膩了。
他一轉身，卻見地上一隻白貓直勾勾地看著他。這貓似有靈性，海索往前幾步，以為它會被嚇跑，但它似乎就站那等著。
他彎下腰：「貓，幸會，幸會。」
「人？久仰，久仰。」
啥？
海索原來是微醺，這一句直接把他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