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要被挖坑了
牧田秀也帶著西營縣城有頭有臉的人物給阿水接風，一是讓這些給日本人效力的中國人看看，你們辦不到的事情，有人能辦成。如果，再不誠心誠意的給大日本皇軍出力，可以用這個人直接替換掉你們。這些一旦沒有日本軍人的撐腰，那日子可就難過了。期間又是安排記者採訪，拍照，牧田秀也站在中國老百姓的角度上用老百姓能聽懂的大白話做了一番慷慨陳詞，讓自己的上司知道，自己將『以華制華』的政策貫徹到了實處。至於是不是有人相信『大東亞共榮』，牧田秀也顯然不會在乎這些。
還是要承認的，牧田秀也給的工錢確實不低，很快五十個名額就被填滿了。牧田秀也特別指示相原塘東，再多招五十名。李氏工廠晝夜不停，燈火通明，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人停機器不停。加班加點得給日本鬼子趕製過冬的棉衣。
阿水這些日子過的非常難受，身心都是備受煎熬。辛苦一頓本來以為終於可以開始培養自己的力量，可以邁出向牧田秀也復仇的第一步了。可牧田秀也一個指令，就將其美好的計劃滅殺。相原塘東也不見了人，本來沒有希望，也就沒有了失望。可現在希望之火已經點燃了，阿水是真不甘心就這麼滅掉。想了千百次後，阿水確定暫時沒有別的可行辦法。只好把心思花在跟田中花梨學習日本話上面，他不能老是聽不懂人家說話吧。
其實，不光他自己。李出埔、相原塘東也是非常的受煎熬。
劉啟是宿懷抗日民主政府的聯絡員，奉命去淮南抗日根據地執行一項任務。天黑的時候來到二曹溝，找到了游擊隊長潘壽，特來借宿一宿。
兩人很早就認識了，後來由於工作原因，潘壽回到了二曹溝，劉啟去了宿縣。劉啟這次從西營縣經過，他看到了牧田秀也接受記者採訪的那一幕。就是因為這個，他計算了自己的路程和時間，覺得下午出城快點趕路還是能在八點左右來到二曹溝。特意去李氏工廠對面的一個賣水的小攤上坐了一陣子，從小攤主的嘴裡知道了，鬼子要在這個工廠的以前，以及現在被鬼子接手後開始大規模的招人，要在這裡生產棉服的事情。結合他在現場看見的聽到的，阿水和李出埔那一伙人，就在他的腦子裡深深的刻上了。
劉啟對潘壽說道：「老潘，你現在隊伍有三十多號人，有沒有懂服裝加工的？」
「你是只想派個人進去，了解情況？還是想有了情報後，做點啥？」潘壽問道。
「你把這個人派進去，時刻給咱們傳出消息來。等這批棉服出來的時候，看看咱們能不能順手給接過來。」劉啟，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說道。
「只憑我是不行的，最起碼得三百多號人，手裡的傢伙還得硬才能想這個事情。」潘壽說道。「最關鍵的首長同意才行，他不同意我只能眼紅。」
「我明天去了根據地就和首長匯報這個事情，我估摸著應該能同意。馬上要過冬了，戰士還衣不蔽體得，首長心裡得多難受。就是跟別的連借，也得幹這件事。」劉啟說道。
「淮南的事情就夠多了，讓他們來解決淮北的事情我覺得有點不太現實。他們招工還得多少時間？」潘壽問道。
「我出來的時候，剛剛貼上布告，給的錢多報名的不少。你要派人的話就得快點去。你說，我不往南找，還能往北？我任務也不在北邊不是。」劉啟說道。
「你安心的去干你的事，這個事情我們再想想法子。孩他娘，你去趟李民星家裡把李民星叫過來。」潘壽朝外面喊道。
「好！」
李民星很快就來了，劉啟一眼看上去印象就是樸實的莊家戶，可飯桌上的油水不是很豐盛，長得瘦瘦小小的，兩個眼睛沒有一點神采。
潘壽跟劉啟說道：「他娘就會裁縫，以前經常給溝里店人縫縫補補，手藝還不錯。他自小跟在身邊，剪子，針線用的比女人還要好。以前也在西營縣幹過活，對地形也比較了解，腦子好使，看過的東西一遍就記住了。往其他各村送個信啥的都能幹。民星，這個劉啟聯絡員，他有任務交給你。」
「劉聯絡員好！」李民星轉過身來朝著劉啟說道。
「民星，在西營縣有一個李氏工廠你知道嗎？」劉啟問道。
「知道啊，那不是李熠的廠子嘛，做服裝的我還給他出過苦力。前年他進了一批棉花，馬車軲轆壞了，正好我和小金子遇上，我倆就一包包的給他扛進廠子裡的。他給我倆一個銀元。」李民星說道。
這一說，事情更好了。
劉啟問道：「那小金子在哪裡？人可信不？」
潘壽說道：「聽說他就在西營縣城的熙悅酒樓當打雜的，倒是二曹溝人，可現在父母都不在了，也就是過年的時候回來上上墳，其他時候不回來。」說完看向了李民星。
李民星說道：「我和他最後一次見面也是半年前了，以前人是挺好。現在什麼情況我就不敢說了，人總是會變的嘛。」
「那我們就穩妥一點，你自己先去李氏工廠報名上工。能會什麼，什麼崗位缺人你就報什麼，先進去幹活。現在這個工廠已經被日本人接管了，他們正在生產一批棉衣棉服。你就將這批貨的出貨日期搞明白就行了，把這個消息頭三天送給潘隊長。」劉啟說道。「至於小金子，穩妥起見就不要聯繫了。」
「好，我知道了。那我明天就去！」李民星說道。「只是隊長，我爹那邊你多費點心，幫我看著點了。」
潘壽跟李民星說道：「行，沒問題。我常讓你嬸子過去看著就行，這個放心好了。你爹今天咳嗽的厲害不？」
李民星說道：「我出來的時候剛躺下，今天還好咳嗽得輕多了。」
劉啟問道：「民星他爹咋了？」
「沒什麼毛病，就是上年紀了，喘得厲害。」潘壽說道。「大煙鍋子，走到哪抽到哪？沒菸葉了，能搓一把樹葉抽。」
「那東西，還是少抽點好！」劉啟說道。
「這個誰還不知道，他自己也知道，鄉里鄉親的都勸了多少回了，戒不掉了。」潘壽說道。
「隊長，沒別的事的話，那我先回去了啊。」李民星說道。
「嗯，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再就是傳遞信息的方式和以前一樣。」潘壽囑咐道。說著遞過去了一把槍，說道：「裡面子彈是滿的，你帶在路上防身。」
李民星認真聽完點了一下頭接過槍，轉身就出去了。
李民星回到家裡，看見他爹正坐在板凳上等他回來，嘴裡叼著大煙鍋子有一口沒有口得『吧嗒』著。
李民星說道：「爹你咋醒了呢？要喝水不？」
「隊長又給你新的任務了。」李佃農問道。
李民星站直了身子批評道：「爹——，又問？我明天走的早，大概得半個多月才能回來，你自己在家裡注意點身子，我已經和潘嬸說過了。有什麼事情你就找他們，別不好意思的。等我回來，再回頭幫他們。」
半夜三點鐘，天上不見一絲雲彩，在星星和月亮的輕語裡，這個世界安詳得一片落葉都沒有。李民星背著包袱跌跌撞撞得朝著西營縣走去，五六十里路呢。
上午八點多的時候，李民星終於排著隊來到了西營縣城門前，劉賜正在帶著二狗子挨個檢查進城出城的人。
劉明嘴裡叼著塊窩頭，兩手從上往下把李民星摸了個遍後，左手拿下窩頭問道：「咋又來了？」
「劉哥，地里現在沒活了，就想著去熙悅酒樓找金子看能不能給介紹個活干。掙個仨瓜倆棗得，」李民星說道。
「去吧，去吧。」劉明擺擺手說道。「李氏服裝廠正在招出大力的，你可以去看看。」
李民星轉過身子說道：「知道了，多謝劉哥。」
李民星走在大街上，一陣風把一張報紙刮到了他腳下，李民星撿起來看了一眼後就摺疊好塞到褲兜里。很快李民星來到李氏工廠的大門前，看見一個二狗子正在給報名的工人作登記。報上名的人十人一組被一個鬼子領到旁邊，那裡有兩個石墩子，中間有空槽，用一根木頭綁在一起。鬼子讓每一個報上名的都來蹲下身子挑挑試一下，挑起來的被領進工廠，沒挑起來的就被趕走了。李民星用眼估摸了一下，這兩塊石墩子大概得有二百四十幾斤的重量了。
李民星被領進工廠後，直接安排到了劉奔的手底下。這個時候李出埔帶著人已經把工廠正常運轉起來了，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天氣都轉涼了，可很多工人都光著膀子幹活。
劉奔讓李民星把胚布拉去給人裁剪，苟三才、豐登雲、駱家祥在量線劃線，六七個女人拿著剪刀在緊趕慢趕得剪裁。
牧田秀也本來徹底想切斷阿水跟木公莊人的聯繫，可晚上一尋思，切的如此乾脆利索也不行。主要就是自己要去看看工廠運行的怎樣？可又和木公莊的人不熟悉，而且他們對自己肯定也很仇視，阿水這個中間人目前來說還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牧田秀也就拉著阿水來到了工廠，相原塘東接到消息後老早就在外面列隊迎接了。
牧田秀也跟阿水下車後，相原塘東領著兩個人在車間裡挨個工位參觀起來。牧田秀也看見工人們幹得是萬馬奔騰，嘴角，眼眉，心底都樂開花了。越發認為自己行動綱領，計劃完全正確。支那人為了幾個錢如此給大日本帝國賣命，將來總有一日大日本帝國將兵不血刃得征服中國。
想到這裡，牧田秀也把武田靖義和相原塘東叫到身邊說道：「武田君，你聯繫一下昨天的記者，讓她們再來工廠做一番採訪和報導，讓中國人看看將來總有一天我們能夠實現大東亞共榮。」
武田靖義點頭道：「嘿！」
牧田秀也又對相原塘東說道：「相原君，等記者來了以後你要組織好這次採訪，不能出紕漏。知道嗎？」
「嘿！明白！」相原塘東立正回答道。
牧田秀也轉身又跟阿水說道：「阿水君，你看我沒有說錯吧。大日本帝國真的是來幫助中國的，是想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的；日本和中國是可以和平共處的；大東亞共榮也是完全可以成為現實的。當然，這裡面你做的最好！如果沒有你，我們的這一片繁榮的景象都是空談。」
阿水面無表情的朝著駱家和喊道：「你昨晚吃什麼了？今早吃什麼了？」
駱家和看了一眼牧田秀也，又看了看阿水，又看了看牧田秀也。嘴巴動了動沒有說話。
牧田秀也轉向相原塘東問道：「相原君，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相原塘東看著阿水說道：「昨晚，食堂給每人安排了白菜豆腐燉粉條，三個饅頭；今早，技師們吃的是油條鹹菜配大米粥。」
牧田秀也得意的轉向阿水說道：「阿水君，你看我跟你承諾的我都做到了。沒有騙你吧。」
阿水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牧田秀也開心得領著阿水繼續參觀，李民星站在人群里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字不漏，更是牢牢的記在了心底。最讓李民星震驚的是，他在早晨撿到的報紙中，最前面那一版就印著這個狗漢奸和日本鬼子。看來這個阿水絕對是需要被馬上肅清的人物。不能讓他多活啊，聽牧田秀也的意思這個中國人對於日本鬼子非常重要。
李民星開始盤算著如何能將這個阿水的情況給透露出去，現在工廠剛剛開工，最快也得七八天才能開始往外運。阿水、木公莊的村民、牧田秀也之間是什麼樣的關係有必要好好的進行一次調查。
抱著這樣的想法，李民星開始賣力的干起活來。不管劉奔這裡，李出埔、古露水、苟三才凡是木公莊的人，都成了李民星主要的接觸對象。最好能融入其中，取得他們的信任後，好方便將他們一網打盡，這不就是摟草打兔子嘛。
還是要承認的，牧田秀也給的工錢確實不低，很快五十個名額就被填滿了。牧田秀也特別指示相原塘東，再多招五十名。李氏工廠晝夜不停，燈火通明，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人停機器不停。加班加點得給日本鬼子趕製過冬的棉衣。
阿水這些日子過的非常難受，身心都是備受煎熬。辛苦一頓本來以為終於可以開始培養自己的力量，可以邁出向牧田秀也復仇的第一步了。可牧田秀也一個指令，就將其美好的計劃滅殺。相原塘東也不見了人，本來沒有希望，也就沒有了失望。可現在希望之火已經點燃了，阿水是真不甘心就這麼滅掉。想了千百次後，阿水確定暫時沒有別的可行辦法。只好把心思花在跟田中花梨學習日本話上面，他不能老是聽不懂人家說話吧。
其實，不光他自己。李出埔、相原塘東也是非常的受煎熬。
劉啟是宿懷抗日民主政府的聯絡員，奉命去淮南抗日根據地執行一項任務。天黑的時候來到二曹溝，找到了游擊隊長潘壽，特來借宿一宿。
兩人很早就認識了，後來由於工作原因，潘壽回到了二曹溝，劉啟去了宿縣。劉啟這次從西營縣經過，他看到了牧田秀也接受記者採訪的那一幕。就是因為這個，他計算了自己的路程和時間，覺得下午出城快點趕路還是能在八點左右來到二曹溝。特意去李氏工廠對面的一個賣水的小攤上坐了一陣子，從小攤主的嘴裡知道了，鬼子要在這個工廠的以前，以及現在被鬼子接手後開始大規模的招人，要在這裡生產棉服的事情。結合他在現場看見的聽到的，阿水和李出埔那一伙人，就在他的腦子裡深深的刻上了。
劉啟對潘壽說道：「老潘，你現在隊伍有三十多號人，有沒有懂服裝加工的？」
「你是只想派個人進去，了解情況？還是想有了情報後，做點啥？」潘壽問道。
「你把這個人派進去，時刻給咱們傳出消息來。等這批棉服出來的時候，看看咱們能不能順手給接過來。」劉啟，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說道。
「只憑我是不行的，最起碼得三百多號人，手裡的傢伙還得硬才能想這個事情。」潘壽說道。「最關鍵的首長同意才行，他不同意我只能眼紅。」
「我明天去了根據地就和首長匯報這個事情，我估摸著應該能同意。馬上要過冬了，戰士還衣不蔽體得，首長心裡得多難受。就是跟別的連借，也得幹這件事。」劉啟說道。
「淮南的事情就夠多了，讓他們來解決淮北的事情我覺得有點不太現實。他們招工還得多少時間？」潘壽問道。
「我出來的時候，剛剛貼上布告，給的錢多報名的不少。你要派人的話就得快點去。你說，我不往南找，還能往北？我任務也不在北邊不是。」劉啟說道。
「你安心的去干你的事，這個事情我們再想想法子。孩他娘，你去趟李民星家裡把李民星叫過來。」潘壽朝外面喊道。
「好！」
李民星很快就來了，劉啟一眼看上去印象就是樸實的莊家戶，可飯桌上的油水不是很豐盛，長得瘦瘦小小的，兩個眼睛沒有一點神采。
潘壽跟劉啟說道：「他娘就會裁縫，以前經常給溝里店人縫縫補補，手藝還不錯。他自小跟在身邊，剪子，針線用的比女人還要好。以前也在西營縣幹過活，對地形也比較了解，腦子好使，看過的東西一遍就記住了。往其他各村送個信啥的都能幹。民星，這個劉啟聯絡員，他有任務交給你。」
「劉聯絡員好！」李民星轉過身來朝著劉啟說道。
「民星，在西營縣有一個李氏工廠你知道嗎？」劉啟問道。
「知道啊，那不是李熠的廠子嘛，做服裝的我還給他出過苦力。前年他進了一批棉花，馬車軲轆壞了，正好我和小金子遇上，我倆就一包包的給他扛進廠子裡的。他給我倆一個銀元。」李民星說道。
這一說，事情更好了。
劉啟問道：「那小金子在哪裡？人可信不？」
潘壽說道：「聽說他就在西營縣城的熙悅酒樓當打雜的，倒是二曹溝人，可現在父母都不在了，也就是過年的時候回來上上墳，其他時候不回來。」說完看向了李民星。
李民星說道：「我和他最後一次見面也是半年前了，以前人是挺好。現在什麼情況我就不敢說了，人總是會變的嘛。」
「那我們就穩妥一點，你自己先去李氏工廠報名上工。能會什麼，什麼崗位缺人你就報什麼，先進去幹活。現在這個工廠已經被日本人接管了，他們正在生產一批棉衣棉服。你就將這批貨的出貨日期搞明白就行了，把這個消息頭三天送給潘隊長。」劉啟說道。「至於小金子，穩妥起見就不要聯繫了。」
「好，我知道了。那我明天就去！」李民星說道。「只是隊長，我爹那邊你多費點心，幫我看著點了。」
潘壽跟李民星說道：「行，沒問題。我常讓你嬸子過去看著就行，這個放心好了。你爹今天咳嗽的厲害不？」
李民星說道：「我出來的時候剛躺下，今天還好咳嗽得輕多了。」
劉啟問道：「民星他爹咋了？」
「沒什麼毛病，就是上年紀了，喘得厲害。」潘壽說道。「大煙鍋子，走到哪抽到哪？沒菸葉了，能搓一把樹葉抽。」
「那東西，還是少抽點好！」劉啟說道。
「這個誰還不知道，他自己也知道，鄉里鄉親的都勸了多少回了，戒不掉了。」潘壽說道。
「隊長，沒別的事的話，那我先回去了啊。」李民星說道。
「嗯，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再就是傳遞信息的方式和以前一樣。」潘壽囑咐道。說著遞過去了一把槍，說道：「裡面子彈是滿的，你帶在路上防身。」
李民星認真聽完點了一下頭接過槍，轉身就出去了。
李民星回到家裡，看見他爹正坐在板凳上等他回來，嘴裡叼著大煙鍋子有一口沒有口得『吧嗒』著。
李民星說道：「爹你咋醒了呢？要喝水不？」
「隊長又給你新的任務了。」李佃農問道。
李民星站直了身子批評道：「爹——，又問？我明天走的早，大概得半個多月才能回來，你自己在家裡注意點身子，我已經和潘嬸說過了。有什麼事情你就找他們，別不好意思的。等我回來，再回頭幫他們。」
半夜三點鐘，天上不見一絲雲彩，在星星和月亮的輕語裡，這個世界安詳得一片落葉都沒有。李民星背著包袱跌跌撞撞得朝著西營縣走去，五六十里路呢。
上午八點多的時候，李民星終於排著隊來到了西營縣城門前，劉賜正在帶著二狗子挨個檢查進城出城的人。
劉明嘴裡叼著塊窩頭，兩手從上往下把李民星摸了個遍後，左手拿下窩頭問道：「咋又來了？」
「劉哥，地里現在沒活了，就想著去熙悅酒樓找金子看能不能給介紹個活干。掙個仨瓜倆棗得，」李民星說道。
「去吧，去吧。」劉明擺擺手說道。「李氏服裝廠正在招出大力的，你可以去看看。」
李民星轉過身子說道：「知道了，多謝劉哥。」
李民星走在大街上，一陣風把一張報紙刮到了他腳下，李民星撿起來看了一眼後就摺疊好塞到褲兜里。很快李民星來到李氏工廠的大門前，看見一個二狗子正在給報名的工人作登記。報上名的人十人一組被一個鬼子領到旁邊，那裡有兩個石墩子，中間有空槽，用一根木頭綁在一起。鬼子讓每一個報上名的都來蹲下身子挑挑試一下，挑起來的被領進工廠，沒挑起來的就被趕走了。李民星用眼估摸了一下，這兩塊石墩子大概得有二百四十幾斤的重量了。
李民星被領進工廠後，直接安排到了劉奔的手底下。這個時候李出埔帶著人已經把工廠正常運轉起來了，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天氣都轉涼了，可很多工人都光著膀子幹活。
劉奔讓李民星把胚布拉去給人裁剪，苟三才、豐登雲、駱家祥在量線劃線，六七個女人拿著剪刀在緊趕慢趕得剪裁。
牧田秀也本來徹底想切斷阿水跟木公莊人的聯繫，可晚上一尋思，切的如此乾脆利索也不行。主要就是自己要去看看工廠運行的怎樣？可又和木公莊的人不熟悉，而且他們對自己肯定也很仇視，阿水這個中間人目前來說還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牧田秀也就拉著阿水來到了工廠，相原塘東接到消息後老早就在外面列隊迎接了。
牧田秀也跟阿水下車後，相原塘東領著兩個人在車間裡挨個工位參觀起來。牧田秀也看見工人們幹得是萬馬奔騰，嘴角，眼眉，心底都樂開花了。越發認為自己行動綱領，計劃完全正確。支那人為了幾個錢如此給大日本帝國賣命，將來總有一日大日本帝國將兵不血刃得征服中國。
想到這裡，牧田秀也把武田靖義和相原塘東叫到身邊說道：「武田君，你聯繫一下昨天的記者，讓她們再來工廠做一番採訪和報導，讓中國人看看將來總有一天我們能夠實現大東亞共榮。」
武田靖義點頭道：「嘿！」
牧田秀也又對相原塘東說道：「相原君，等記者來了以後你要組織好這次採訪，不能出紕漏。知道嗎？」
「嘿！明白！」相原塘東立正回答道。
牧田秀也轉身又跟阿水說道：「阿水君，你看我沒有說錯吧。大日本帝國真的是來幫助中國的，是想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的；日本和中國是可以和平共處的；大東亞共榮也是完全可以成為現實的。當然，這裡面你做的最好！如果沒有你，我們的這一片繁榮的景象都是空談。」
阿水面無表情的朝著駱家和喊道：「你昨晚吃什麼了？今早吃什麼了？」
駱家和看了一眼牧田秀也，又看了看阿水，又看了看牧田秀也。嘴巴動了動沒有說話。
牧田秀也轉向相原塘東問道：「相原君，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相原塘東看著阿水說道：「昨晚，食堂給每人安排了白菜豆腐燉粉條，三個饅頭；今早，技師們吃的是油條鹹菜配大米粥。」
牧田秀也得意的轉向阿水說道：「阿水君，你看我跟你承諾的我都做到了。沒有騙你吧。」
阿水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牧田秀也開心得領著阿水繼續參觀，李民星站在人群里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字不漏，更是牢牢的記在了心底。最讓李民星震驚的是，他在早晨撿到的報紙中，最前面那一版就印著這個狗漢奸和日本鬼子。看來這個阿水絕對是需要被馬上肅清的人物。不能讓他多活啊，聽牧田秀也的意思這個中國人對於日本鬼子非常重要。
李民星開始盤算著如何能將這個阿水的情況給透露出去，現在工廠剛剛開工，最快也得七八天才能開始往外運。阿水、木公莊的村民、牧田秀也之間是什麼樣的關係有必要好好的進行一次調查。
抱著這樣的想法，李民星開始賣力的干起活來。不管劉奔這裡，李出埔、古露水、苟三才凡是木公莊的人，都成了李民星主要的接觸對象。最好能融入其中，取得他們的信任後，好方便將他們一網打盡，這不就是摟草打兔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