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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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四

  楊勇哪有時間回家,戰鬥還在繼續,而且戰鬥越來越多,戰果逐步擴大。作為縣裡的工作人員,整天忙於帶隊支前和搶救運送傷員。

  經過幾十次地沉重打擊,土匪武裝徹底土崩瓦解,大規模的活動基本不多見了,剿匪轉入清理殘匪階段。七月十二日,依蘭縣成立,立刻抽調一批幹部、教師,下鄉。在道台橋、哈喇兩個區開始進行試點工作。

  楊家燒鍋的八少爺楊勇回家,時間已經是七月份了。因為他在城裡的工作告一段落,被抽調到哈喇區後,他想利用暫時手中沒有工作的空閒,先回家看看。畢竟從春節到現在,家裡催促他多次回家相親,他都沒有時間。此次回家,他也並沒有相親的意思,主要是想給家裡人宣講一下政策,讓家裡積極配合當地。楊勇的歸來,如同一池平靜的湖水,投進了一塊石頭,激起一場軒然大波。有一些小道消息,之前早已傳到楊家燒鍋,大家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這地要怎麼個改法,聽說楊勇回家了,七老爺想馬上詢問一下。因為事情重大,七老爺又是把男人們召集到一起,一同來到老太太的屋裡。如同往常一樣,楊勇回家後先探望老太太,與老太太嘮嘮嗑。楊老太太身體非常虛弱,躺在炕上不能起來了。看見楊勇回家來,心裡是非常的高興,讓人扶她起來靠在枕頭上。娘倆沒說幾句話,七老爺就領著眾人進了屋,楊勇趕緊起身讓座。

  楊老太太喘息著說:「正好你七大爺也來啦,你們嘮嘮給你定親的事兒。奶奶快不行,臨閉眼啊,看著你娶了媳婦兒就行了。」

  楊勇說:「奶奶你就不要操心我啦,娶媳婦兒不是啥大事兒?好辦著呢。」

  楊老太太責怪道:「嘖嘖,娶媳婦兒不是大事兒,啥是大事兒?這是人一輩子最大的一件事情。」

  七老爺接話說:「媽,你八孫子現在是當官的,當然做官是大事兒了。你就歇著吧,訂親那事兒有我呢。」

  楊老太太說:「可也是,俺操心也沒用,俺也不能事了。」

  七老爺對楊勇說:「八侄兒,這回能在家多呆幾天吧?半年多沒有來家了,就等著你回來,是不是先把婚姻辦了。」

  楊勇說:「讓七大爺為我操心了,我也想早點回來,但工作實在太忙。前一階段。。。主要是支援剿匪,抽不出半點功夫來。」

  七老爺問:「那鬍子都剿沒了?」

  楊勇說:「還沒有完全清除,十勾滅掉了八勾了,剩下的已經成不了氣候,用不了多久,一定會鏟草除根。」

  楊仁接他的話說:「還是你們厲害,還能把鬍子弄乾淨了。」

  楊勇說:「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得民心者得天下。。。。。匪幫淨干一些殘害百姓的事兒,激起民怨,得不到人民的支持,哪有不覆滅的道理?就拿咱楊家燒鍋屯來說吧,土匪沒有消滅之前,屯子裡被搶了多少次?搶吃搶喝搶女人,稍有不滿不是打就是罵,還有被殺的,人民能擁護他們?那才是怪事兒了。消滅了土匪,人民就能安居樂業地生活。」

  七老爺說:「理兒是那麼個理兒,可誰來坐天下,還不是老百姓交糧納稅?你們來了,也得管老百姓要錢。」

  楊勇說:「七大爺,那可是不一樣,我們是為人民服務的。就是為廣大的勞苦大眾翻身,讓勞苦大眾當家作主。」

  七老爺為制止楊勇繼續講,連忙說:「等等,你慢慢說,你說的這些我們都聽不懂。咋都是新詞兒?」

  楊勇也覺得自己的說法,家裡人一時也無法接受。於是,改為直白地說:「是,我現在說你們肯定不懂,但將來所有人都會接受的。我就拿咱屯子來說吧,要成立*****,也叫*****。都有哪些人參加呢?也就是佃戶、扛長活、打短工的,失去土地和沒有土地參加,還有少量土地的人。*********是幹什麼的呢?是農民的。。。,把農民團結起來,(此處省略一百字)。」楊勇說得很激動,忘了楊家本身就是地主,聽他講的這些人,是要被打******的人。

  楊仁一旁說話了:「老八,你等等,我聽著咋覺得不對勁兒呢?你說的****,都是些一窮棒子唄?你是說***要讓他們掌權唄?這不是扯呢嗎?一幫老高粱花子腦袋,能懂個啥?」

  七老爺也跟著說:「是啊,我覺得你說的,是要分地主的田地?是不是也要分了咱家的地啊?」

  楊勇說:「嗯,基本的意思是這樣,咱們家的地也要分,我回來的意思也是想和家裡人說說。楊家燒鍋要積極配合,將家裡的土地、浮財悉數上繳。」

  七老爺憤恨地說:「憑啥要分我的地?還有沒有王法了?歷朝歷代也沒有這麼個說道兒,那是你爺爺奶奶和我們辛辛苦苦賺來的。你們這些人還不如鬍子,鬍子來了,給錢給糧也能答對,也沒有要地啊?」


  楊勇說:「過去也有耕者有其田的說法。咱們家的地,看似是老人們賺來的,但實質上也是剝*削來的。咱家放高利貸吧?咱家雇長工吧?還有夥計、打短工的。利用他們的勞動,為楊家創造剩餘價值。另外,把地放出去吃地租,都是在盤剝那些勞苦大眾。」

  七老爺不服氣地說:「怎麼就是你說的那什麼剝***削了?他們幹活我給他們錢,等於我養活了他們。如果沒有我的地、我的錢,他們都得喝西北風去。你們這是什麼他媽朝**廷?能不能有天理了?」

  楊勇勸慰說:「七大爺,你先不要激動,聽我慢慢跟你講,看似你說的有道理。但你想過沒有?究竟是誰養活了誰?咱一大家子人,啥活都不干,為什麼吃得好穿得好?那些扛活的從春忙到秋,你再看看他們過的是什麼日子?」

  七老爺幾乎要蹦起來,嚷道:「我管他們過什麼樣的日子?分我的地就是不行,一幫窮鬼也想要當財主,門兒都沒有?」

  楊勇說:「不是你答應不答應的事兒,大勢所趨,你們要認清形勢,順應時代潮流。」

  七老爺一甩袖子,憤怒地吼道:「痴心妄想,我就不信了,看他們誰敢分我一根壠?我找人弄死他全家。」說完頭都不回摔門而去。

  楊仁也站了起來,對著楊勇說:「八弟啊,我覺得你在外面學壞啦,咋跟這些人混一起去了呢?不怪謝司令他們說你們男女關係混亂,看來還真是這樣。」

  楊勇解釋說:「大哥,那是土匪的謠傳……」

  楊仁打斷他說:「得得得,你們都要分人家地了,還謠傳呢?把人家地都搶走了,離搶人家老婆還遠嗎?」說完他也走了,找七老爺去了。楊信、楊良對他們說的話不感興趣,哪管分田還是分糧呢?只要有大*煙就滿足了,他們也不再聽楊勇講。

  留下來的是楊樹青、楊義、楊孝,懷著好奇的心理,跟著楊勇往下說。楊孝問:「老八,土地都分了,那我們該咋活啊?」

  楊勇說:「噢,這個你放心,,會根據你家的人口,分給你一些土地的。只不過以後都要自己耕種,不能再雇長工扛活了。」

  楊樹青悶了許久說:「那還行,只要給幾垧地就行。自己種點地兒,還不是啥難事兒,吃著也踏實。」

  楊孝也說:「官家要分地,咱們胳膊也擰不過大腿。當初我就說分家,可沒有人聽。自己不分,人家給分噢。」

  楊義說:「唉,順成人逆成仙玄妙只在顛倒間。世事難料啊!」

  楊勇說:「每個人都應該自食其力,不能躺在別人身上享福,也許我說的現在大家不懂,但在將來都會明白。我們要建立一個新社會,一個人人平等的社會,這是歷史必然的選擇。不是哪一個人,哪一個家族能夠阻擋得了。或許我今天說的話,得不到家人的理解。特別是七大爺可能轉不過來彎,真的希望十大爺和哥哥們勸一勸他,讓他能夠放棄封建思想,把咱們多餘的土地和財產,分給屯中貧苦的農民。爭取得到人民的諒解,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否則,必然要受到人民的鎮壓。」楊勇也知道自己說的話,他們很多是聽不懂的,但起碼讓七老爺放棄抵抗,順應大勢還是應該明白的。

  楊樹青說:「誰能勸得了啊?割了地比割他肉還難受。我一輩子在家沒有說過算,幹了一輩子的活。錢多錢少現在看,也沒有啥用。那些人要是來了,能夠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有糧食吃就挺好。總比天天你打我、我搶你,不得安生的強。天天提心弔膽,就是吃肉也不香。現在小日本子、老毛子都滾犢子了,剩下都是中國人,誰當皇上都行。最近幾個月不鬧鬍子了,我覺得也挺好的,希望以後都這樣消停該多好啊。算了,我去地里看看,你們哥幾個嘮吧。」說完楊樹青也要走,楊義、楊孝也打聲招呼,跟著都走了。

  楊勇望著他們的背影,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這次回家,好像沒有什麼意義。從七老爺的態度上看,結果不會太好。楊老太太一直沒有說話,見眾人都走了。問楊勇:「老八,你說的都是真地?官府要分了咱的家產?」

  楊勇絲毫都不再隱瞞:「是的,奶奶你都聽明白了嗎?」

  楊老太太嘆口氣說:「唉,差不多吧。就是劫富濟貧唄?把有錢人的東西分給窮人。」

  楊勇問:「奶奶那你是咋想的?」楊勇不想再和奶奶解釋,畢竟新鮮事物、新的名詞,老人家一時不一定能接受。

  老太太說:「俺咋想的沒有用,該來的總會來,俺也擋不住。房屋土地是張揚的幌子,錢財是惹禍的根源。分吧,分了吧,那樣也就省心了。」

  楊勇說:「奶奶你說得對,現在的楊家還是過去楊家嗎?你老看看,我那幾個哥哥都幹了些什麼?一天遊手好閒、沾花惹草、欺凌鄉鄰。過去的時候,您能接濟窮人,善養無家可歸的人。減免地租、積德行善。再看看現在,地租不是四六、就是三七,而且還要上打租。各種巧立名目,從窮人們身上刮油。已經有好幾年花子房也不開啦,來個討荒的用狗攆。弄得民怨沸騰,背後得有多少人戳楊家脊梁骨?」


  楊老太太也很震驚,如果不是楊勇告訴她,她根本不知道這些事兒。吃驚地問:「你說的是真地?」

  楊勇說:「我哪能騙您啊?」

  老太太一下子卸了氣,自言自語地說:「敗家了,敗家了。都是俺造的孽啊,當初幹啥要弄這麼多招災的累贅?夠吃夠用就得了唄……」

  土**隊真地來了,一行三人進駐楊家燒鍋,落腳點在小學校。當楊仁將消息傳給七老爺的時候,七老爺正在鬧心呢。楊勇回來說***的事兒,就在他心裡作下了病。楊勇走後,陸陸續續地其他地方傳來的消息,印證了楊勇說的真實性。真是怕啥來啥,但總算是再也不用擔心了,該來的總會來的。七老爺這些天一直在盤算如何應對,能夠想出來的無非還是那麼幾個套路,錢、女人、吃喝、不良嗜好。當楊仁問道:「七叔,你想好該如何應對了嗎?」

  七老爺踱著步,神情不安地說:「我一直也在想,用什麼法子好?你看能不能把這些人請到家裡,弄一頓好酒菜,吃上飯菜以後,再想主意如何?」

  楊仁搖搖頭說:「聽老八說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嗎?他們就是衝著咱們來的,如果咱要是能請來吃飯,那他們不是白來了嗎?」

  七老爺說:「那你說說,人都喜歡什麼?不就是金銀珠寶、娘們兒、大*煙這些嗎?」

  楊仁說:「你想過沒有,如果人家不收該咋辦?」

  七老爺問:「還真有人不要錢的嗎?」

  楊仁說:「不好說,起碼事前要有準備呀!」

  七老爺問:「你有什麼好辦法?」

  楊仁說:「你沒有聽見老八說的嗎?配合啊,咱配合他們呀。」

  七老爺不解地問:「你的意思不是讓我真把財物都交出去吧?」

  楊仁陰笑說:「呵呵,如果真交出去,咱也不用費腦筋了。我想咱現在不和他們硬鋼,一會兒套個大車,傍晚的時候給他們送一些大米、白面、雞、鴨、蛋、菜、酒一類的。就說他們干**公事兒的辛苦,咱去探望探望。然後看看他們是什麼態度。如果能收下,已經算成功一半,以後也好請到家裡來,那個時候咱就好辦了。如果他們不收,咱也沒搭啥,咱再看看他們以後走哪步棋。」

  七老爺點點頭說:「嗯,主意不錯,不過得分兩步走。你去送東西,說是代表屯子的老鄉,來探望工作隊的。我呢?出去放放風,就說謝司令已經打回來了,讓屯子的人別亂說亂動。」

  楊仁也認同辦法可行,當晚二人開始行動。楊仁去見**的人,七老爺去了小老嘎家。讓小老嘎媳婦兒找了幾個人,在一起玩小牌兒,然後通過這些人,把他的風放出去。

  七老爺把謠言放出去是非常容易,屯子裡要是想傳一條消息,兩三個小時,幾乎全屯子都知道了。可楊仁那面進行得非常不順利,當**得知楊仁是楊家燒鍋的人,馬上就拒絕了他,並且也沒給他好臉色。楊仁回來同七老爺一說,七老爺也覺得,來的幾個人不好對付,決定觀察觀察再說。七老爺指使楊仁,找了幾個屯裡靠得住的人,許給一些好處,讓他們密切關注**隊的一舉一動。

  僅僅是三天的時間,七老爺把**的情況摸得清清楚楚。一共來了三個人,隊長叫巴士祿,據說是一個。帶著一男一女兩個隊員,兩個隊員都是縣裡的教師,男的姓楚,女的姓劉。他們來到以後,自己立灶開火,從區里自帶的糧食。到了第二天,三人挨家挨戶地走訪。登記每戶的家庭貧困程度、人口、土地、牲畜等情況,並且宣傳的政策與好處,動員群眾參加**。

  在昏暗的油燈下,七老爺又找來楊仁商議,他想出來一個極佳主意。七老爺對楊仁說:「老大,我現在有一個辦法,你聽聽看行不行?」

  楊仁問:「七叔,有什麼好妙招?說給我聽聽。」

  七老爺說:「明天咱爺倆分頭去辦,我呢?在家準備一桌酒席,把屯子裡的幾個富戶請來,和他們商議一下,如何應對時局。爭取把他們拴在咱們這一掛車上,與咱們一起共進退,我就不信他們願意交出他們的土地。」

  楊仁說:「嗯,好辦法,那我呢?」

  七老爺說:「你嘛,出去多找一些咱們的人,讓他們參加**。老八不是說了嗎?配合,咱們要配合啊!我再讓屯裡富戶找一些人,也參加**,那樣**不就是咱們的嗎?到時候咱說啥是啥。另外,你交代老二,讓他去找種咱家地的人。告訴他們不許亂說,如果要是和楊家一條心,他們來年的租子全部免收。有敢說出對楊家不利的,明年收回土地,從此不再租給他。」

  楊仁問:「那***如果問佃戶,種的是誰家的地,讓他們咋回答?」


  七老爺想了想說:「告訴他們,都說那些地是他們自己的。反正地契在咱手裡,不信將來他們敢賴咱的地。****有家有業,總不會永遠在咱屯子住下去,等**走後,風頭過去了,還不是咱咋說咋是?你們也傳出話,**隊是臨時的,馬上要回去啦。」

  楊仁稱讚說:「好,好,還是七叔高見,是個好辦法,那我馬上去辦。」

  七老爺說:「你等一下,你告訴崔大牛、小老嘎媳婦兒那些人。如果**隊去他們家,讓他們熱情點,留下吃飯,飯錢都咱家出。而且還要積極一些,讓他們幫助**做事兒,在**那裡有個好印象。」七老爺安排完,讓楊仁去了。

  果然,七老爺的招法奏效了。楊家燒鍋幾戶土地多的富戶,在七老爺的鼓動下,一致站在了一起,緊緊地圍繞在七老爺的身旁。大家結成同盟,聽從七老爺的號令。從那一天起,楊家燒鍋屯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有一部分人踴躍地參加**的同志感到很意外,認為楊家燒鍋屯的工作很好做,貧困群眾的覺悟很高,他們的辛勤工作沒有白費。每天都有熱心的群眾拉他們去家裡吃飯,雖然沒有豐盛的酒席,但精米細面還是有的。小園子裡的新鮮蔬菜,自家的雞蛋、鹹鴨蛋,偶爾也會做些肉食,反正吃的東西比他們自己做的伙食要好得多。另一方面,讓他們感到高興的是,在走訪過程中,群眾都能痛快地接受,認真地回答他們提出的問題。雖然看上去大部分人家十分貧窮,但家家戶戶都有幾垧地。問其貧困原因,基本回答的都是滿洲國收捐稅要得多,再就是土匪搶的。在****的心中,楊家燒鍋屯**很順利的。

  在****慶幸的時候,屯子裡又刮過了幾陣風。一種說法是***已經打到哈爾濱了,很快要來依蘭。那個時候謝文東就會回來*****隊、呆不長了。還有一個傳聞,後來得到了證實。在道台橋區有一個東田家屯,離楊家燒鍋屯有十幾里地。楊家燒鍋屯的人在東田家屯有親屬,平時也是經常走動,尹三勤的老丈人是那個屯的。東田家屯也在搞**改,並且已經成立**,**了大地主南霸天孫秀文。南霸天孫秀文心懷不甘,僥倖出逃,找到他小舅子夏雲清。夏雲清是李華堂匪部的一個營長,夏雲清聽說姐姐家被**給分了,立刻氣急敗壞地帶領他手下的匪徒,連夜進行反攻倒算。分三路包圍了東田家屯,對****實施階級報復。**會長周玉堂、**會公安委員李守文、積極份子徐景新不幸落入土匪的手中,土匪將三人帶到飄蕩河屯,將雙臂捆綁在扁擔上,臉朝下爬著。然後一邊打一邊讓他們「翻**身」,以此來發泄對*改****的仇恨。三人面對土匪的**,視死如歸,大義凜然,毫不畏懼。在土匪非人的折磨下,三人壯**烈犧**牲。依蘭****委決定:授予周玉堂為革****士稱號,把東田家屯改名為周玉堂村。

  除此之外,還有土匪「九江」「四海」隊襲擊了宏克力區,區長金維洲被匪徒拖至斗勾子屯殺害。以及東北人民自治軍合江軍區依蘭十九團團長楊清海,與匪首李華堂勾結叛變。殺害我軍營長王子俊、連長王平、排長張建國。不斷傳來對***不利的消息,讓楊家燒鍋的群眾寒噤若蟬,沒有人敢真正靠近土****。**在調查過程中,窮人一切都是按照富戶的交代,去做去說去接觸。反之,另外一撥人在極力地表現,積極地參加**改和農民***的工作。

  楊家燒鍋屯在****的幫助下,成立了楊家燒鍋屯**。在全體會員的推舉下,二老憨李武生為**會長、崔大牛為武裝委員、小老嘎媳婦兒顏巧為婦女委員。崔大牛與小老嘎媳婦兒不用說了,都是七老爺的人。而二老憨李武生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人,平時膽小怕事,見到楊仁從來都是唯唯諾諾。而且,李武生還服從富戶尹大眼珠子,被尹大眼珠子拿捏住。把他推為會長,完全是方便楊仁好控制。如今,楊家已經將整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的一舉一動,完全被七老爺摸得清清楚楚。當第一階段摸底走訪,與第二階段的政權建設結束後,第三階段清算就開始了。

  每到一個階段,七老爺都會有相應的對策。到了清算這一步,根據事先的安排,已經把大部分土地安在佃戶的名下,楊家燒鍋的帳上土地不足八十垧。即使是被分五十垧,也不會對楊家造成太大的影響。更何況運動結束了,七老爺咳嗽一嗓子,誰家領取了楊家的土地,還不乖乖地送回來?但是,七老爺還是覺得不把握,為了保險起見,決定把****隊拉下水。一旦念頭一出現,他就沒黑沒白地琢磨起來,經過多天的權衡,終於一條毒計出爐了。

  當然,一旦計策形成,實施的時候肯定離不開楊仁。七老爺又把楊仁叫過去,開始二人的密謀。七老爺神秘地說:「老大,叫你過來,咱爺倆再商量點事兒,你看可行不可行?」

  楊仁恭維說:「七叔的計謀不亞於諸葛亮,你就吩咐我吧,需要我幹什麼?」


  七老爺問:「你看現在那些窮棒子咋樣了?有沒有給咱家添堵的?用不用再緊一緊扣?用點招法,不讓他們與楊家離心離德?」

  楊仁說:「不用了吧?太緊容易整翻盆嘍,咱勒緊了再蹦出來反抗的咋整?我看還是懷柔的好。」

  七老爺說:「還是兩手來吧,一面許以窮棒子好處,另一面還要敲打敲打、給他們點顏色看看。」楊仁點點頭,表示同意,看著七老爺往下說。

  「去年窮棒子手裡沒有糧食,養豬的人家少,屯子裡的許多人都吃不上豬肉。明天讓老二給**那幾個人送幾頭豬,然後再讓**會的人,請與他們走得比較近的窮棒子吃豬肉。吃完再分給每戶幾斤,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過後告訴他們,說肉是楊家送給他們的。還有,告訴另外幾家最好也來這一手。不信窮棒子們吃完了能吐出來?拿家了還能送回來?」七老爺自信地說。

  楊仁問:「那還用啥法子敲打他們?」

  七老爺說:「夜裡的時候,去學校附近開上幾槍,嚇一嚇他們。天亮以後,就說山上下來人了。」

  楊仁說:「哪裡能弄槍啊?」

  七老爺說:「有,我還藏著一棵槍。明天打開看看,還能不能用。」

  楊仁說:「行,那咱們就這麼幹。」

  七老爺說:「你別急,現在只是一個開頭。往下就要看**那幾個人了,等滿屯子都知道鬍子下山了,再讓**那幾個人去找**。一起去,說學校不安全,勸**的人到他們幾家去住,等一到****部家,然後就……」七老爺幾乎是貼在楊仁的耳邊嘀咕,楊仁神情嚴肅,連連點頭稱是。

  果然不出七老爺所料,夜裡的幾聲槍響,嚇得各家各戶大氣兒都不敢出。第二天謠言四起,有說是謝文東帶著人回來了,有的說是土匪打**隊的黑槍,還有的說土匪在警告老百姓。為了自保,大多數人都不敢靠近**隊,生怕被別人誤會。只有農會那些積極分子,一早上,急忙趕到學校,找**隊商討對策。

  **隊長巴士祿,原本是舊政府的一名文書。「光**復」後,組建臨時過渡政府的時候,把他留用了。等到重新組建民主政府的時候,對他進行了審查,未發現過去有過大的罪行,頂多是生活上有些小毛病。由於他有一定的文化,民主政府也繼續留用了他。一年來,他小心謹慎地工作,積極地表現自己,得到了*組織的信任。組建農村**隊的時候,人手不夠用,見他表現良好,也抽調他加入了**。另外兩個隊員都是教師,劉姓是女子學校的,楚姓是中學的。過去他們只是教學,都沒有農村工作經驗,一切工作都聽巴士祿的指揮。

  二老憨李武生、小老嘎媳婦兒、崔大牛找到**,**的三人還沒有做早飯,正在研究昨天晚上的槍擊事件。巴士祿見他們來了,連忙問:「你們怎麼來了?屯裡的老百姓有沒有什麼損失?」

  崔大牛比劃著名說:「我們過來看看隊長和同志們,有沒有啥事兒?我當武裝委員的,得把工作隊的安全放在前頭。屯子裡還好,沒有啥大事兒。昨天晚上那架勢的,槍打得咔咔地,我覺著就像在我耳朵邊放的槍。一聽聲就知道那槍是水連珠,絕對不是三八大蓋兒。這不是吹啊,我就是沒有槍,要是有槍我早就干出去了,看看到底是誰在扯什麼蛋?我不信還有人能比我玩槍玩得溜?」

  小老嘎媳婦兒說:「嗯吶,崔委員鼓搗槍可有些年頭了,打得老准了。」

  崔大牛說:「要不然咱齊點錢買幾支槍,我帶人保護**的安全。」

  巴士祿擺了擺手說:「不要齊錢,老百姓現在的日子過得都很苦,不能再從他們身上擠油水了。我們要建立我們**的武裝,槍的事兒明天我去找區里,管區里要槍,人員由**召集。」

  小老嘎媳婦兒說:「巴隊長啊,要我說你們**就別在學校住了,搬到**會員家吧,誰家還不能接待一兩個人?看著你們受罪,我心裡就不好受。一天吃飯都涼食碗筷①的,我們沒有好吃的,熱乎的粗茶淡飯還能管飽。在學校住也不安全,有點啥事兒我們想幫都搭不上手。你們拋家舍業也太不容易了,今天你們就別做飯了,去我們家吃吧,今天我家殺豬,請你們吃殺豬菜。」【注釋】①涼食碗筷:方言;冷飯冷菜。

  崔大牛、李武生也跟著附和,說既然小老嘎家殺豬,他們也殺豬。小老嘎媳婦兒又說:「正好,我們三個人,領你們三個人喝酒,一家一個。我們家外屋你們也都看見了,有一個小屋,正好住人兒。如果土匪來了,我也好隱藏你們,下土豆窖都可以啊?再說了,今天晚上要請客吃肉,你們也好和群眾做工作。」

  巴士祿一時也沒有注意,不知道該不該住進群眾家,便與兩個隊員商量。兩個隊員沒有經歷過鬥爭,哪裡有膽量繼續在學校住下去,早已經害怕了。聽說能夠住進農戶家,那是巴不得的,一致同意去農戶家居住。理由是能夠與群眾密切接觸,更好地開展工作。何況去**家,只要把口糧帶過去,菜金錢給了就可以。經過一番討論後一致覺得,隊員劉同志去會長二老憨李武生家,因為他家有一個與劉同志年齡相仿的閨女。隊員楚同志去崔大牛家,崔大牛和他年紀差不多。隊長巴士祿住小老嘎家,小老嘎家有單獨的房間,利於開展工作。

  小老嘎家殺豬了,小廚房裡熱氣騰騰,四五個婦女忙碌著。切肉的切肉,煮血腸的煮腸,燒火的、悶飯的、端盤子碗的,各司其職熱熱鬧鬧的一片歡樂場景。在外人看來,這豬殺的有些蹊蹺。通常來說,進了臘月,家家戶戶才要殺年豬,沒有見過大夏天的殺豬,吃剩的肉怎麼儲存呢?殺豬不僅是為了生活,也是一種習俗。一般的人家,或多或少都會養豬。糧食充足、家庭富裕的戶,多養幾頭。小家小戶缺少糧食,也是養一、兩頭。自家養的都是土豬,自古傳下來的品種,細長的身子,黑色的鬃毛,以糠和野菜作飼料。講究的人家,要養一年半以上,那叫「隔年陳」,這樣的肉是特別香。豬品質的好壞,要看長得肥不肥,越肥越好。殺完豬,看肉膘的厚度,用手指去丈量,看看是幾指膘,四、五指為上等豬。殺豬這一天,主家要請殺豬匠,屯裡屯親的,殺豬匠也不收錢,一個屯住著,基本算是幫忙。頂多飯後回家,主家給家裡的老人、小孩,帶一盆殺豬菜。叫上幾個親朋,大家一擁而上,將豬逮住撂倒。七手八腳的抓豬地抓豬、燒水地燒水,抬到飯桌上。殺豬匠將豬一*****命。豬血用盆子接著,裡面加上一把鹽,用秫秸杆一直攪拌,直到不凝固為止。眾人把豬去毛、開**膛、洗腸子,肉分割成大塊、大塊的,直接下鍋煮大肉塊和大骨頭。血和腸子罐成血腸,剩餘的肉凍起來留著年前年後吃。豬肉烀好了撈出,切好的酸菜下入肉湯中,一鍋殺豬菜就做好了。再配上幾個涼菜、炒菜,請來親朋好友,小燒管夠,熱熱鬧鬧地吃上一頓。一般三、四十戶的屯子,不管平時關係如何?哪怕是平日裡有點小過節,也要請來吃肉喝酒。酒桌上,也能化解生活中的矛盾。至於被請的人,來與不來並不重要,主家必須做到,寧落一村不落一人,最起碼的禮節必需要有。孩子們在人前人後地玩鬧,唱著童謠:來到屯外,上山采菜;采菜餵豬,豬長的快;過年殺豬,一斤也不賣;肥的㸆油,瘦的炒菜;豬尾巴請客豬毛賣……

  小老嘎家的南北炕上,放了幾張桌子,找來屯子裡要好的二十多人。不一會兒,白嫩嫩、油滋滋的肥肉片兒,亮晶晶的煮血腸,熱乎乎的燴酸菜,一盤盤地端上來。還有蒜泥豬心、豬肝、豬蹄,都毫無保留地上桌。對於常年見不到肉星的窮苦人,見到滿桌盛宴,哪個能不偷偷地咽口水?即使是過年也見不到如此豐盛的酒席,不過,暫時還要聽巴隊長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講著他們聽不懂的話,等待主人張羅開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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