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亡靈
因為沒有親人，宋璃被安葬在附近山上的公共墓地。一個由同學們集資湊起的廉價墓碑前堆了許多白玫瑰。
黑白照片上，宋璃沒有笑。
新雨後，泥土黏膩，帶著難聞的腐臭味。螞蟻爬上墓碑，攪動口器想要吞噬不幸跌落的飛蟲，卻忽然被一隻手捏碎。
那隻手晶瑩像玉石，卻青白到惹人恐懼的程度，類似用浮糖堆砌出來的娃娃。
手腕顫了顫，抖開泥土，回扣到土上，青筋暴起。
裹著白色壽衣的宋璃從土中爬出，臉上掛著遺容師精心設計的妝容。
死人的妝更適合她。
宋璃嘔出嗓子眼的泥土，吐了口污血，人偶一般扭動關節，冷冷一笑：
「還是沒死掉麼。」
她低睫看了眼身上衣服，似在自言自語：「出來吧，還要我請你？」
一個披著斗篷的黑衣人從樹蔭背後浮出身形。他刻意壓低聲音，分不清男女，
「任務很成功，那個警察被關起來了。」
「可我還是沒死掉。」
宋璃踏步前突，速度快得驚人，一把鉗住黑衣人脖頸，像要把他腦袋扭下來，
「你騙我？」
「唔……宋璃，你的【異常】很特別。我們…我們也需要時間，選擇【收容物】——」
宋璃歪頭，笑得甜美又純情：「哦，是這樣呀。那因為這個，我拆你一條胳膊好不好？」
她沒有等那人回答，甩手一扯，骨血飛濺。
黑衣人慘叫一聲，跌出好一段，堪堪捂住空蕩蕩的臂彎。
「最後一次機會了哦。」宋璃一步步走近，手指壓在黑衣人的面具上，像要挖掉他的眼睛，
「下次要麼殺了我，要麼我殺了你們組織所有人……包括你那個可愛的朋友。」
黑衣人用僅剩的一隻手拿出一疊文件，遞到她眼前，
「嘶——宋璃，最後一次…幫我們保護一個人。」
宋璃把指尖鮮血抹到唇瓣上，鮮紅刺眼：「這是你們的任務嗎？」
「如果你保住她，我保證…絕對有辦法殺了你。」
宋璃單手扯開文件袋，裡面掉出一張相片。畫面里的女孩穿著碎花長裙，背對著陽光拉著小提琴，神情溫雅且淡漠。
「她……也是【異類】？」
「不，她只是一個普通人。」
「那為什麼要保護她……」宋璃笑眼回望，「你們【七四九局】不干賠本的買賣吧？」
黑衣人捂住喉嚨：「她的祖上，和我們有極深的淵源。」
「保護後裔？」
「不……我們需要她身上的一樣東西。」
「什麼？」
「【鬼門十三針】。」
三山大學。
音樂系。
幾夜驟雨，難得天晴。教學樓里來來往往都是朝氣蓬勃的男女。宋璃穿著棕衣百褶裙，步子壓得很穩。
教室隔音沒有想像中好，能聽見鋼琴嗡鳴的聲音，彈琴的人手法很快，沒有章法的快，簡直是在宣洩情緒。
這首本該柔和的歌，落在她手裡，卻像是利刃出鞘的戰曲，直到最後一個音符，她彈錯了。
高了個八度，像是故意的。
宋璃微蹙眉頭，從隨身口袋裡順出一根煙，剛搭到唇邊就瞥見對面【禁止吸菸】的牌子。
她輕哼一聲，打火機火光一閃，煙氣湧入口鼻前一秒，教室門咔嚓作響，裡面走出一個女孩。
她一米六五左右的個子，也穿著三山大學統一的校服，雙手押在小腹，有種貴族小姐的端莊。
女孩明顯不喜歡煙味，眉頭微蹙，笑容卻溫和：「同學好，音樂教室不能抽菸。」
宋璃微微歪頭，深吸一口氣，走到女孩面前。
她微微抬舌，把那濃熏的煙氣吐到女孩臉上，眼眸冷光微動：「少管我。」
女孩顯然沒碰過菸草，咳得雙眼含淚，扶住柵欄，乾嘔了好一會兒，再看向這位新同學時表情忌憚，
「你……」
「我叫宋璃，你就是王靜姝吧。」
「嗯……」
「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寵物了。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服從我的命令。」
宋璃湊到她面前，手指輕輕攀上女孩脖頸，另一隻手鉗住她的馬尾辮：「要不然…我就把你腦袋擰下來，聽懂了嗎？」
王靜姝眼眸微顫，嘴唇發白，強忍著身體抖動，聲音都變了調：「你…你要做什麼？」
「有個人，他有我想要的東西，有買有賣，我也要給他想要的東西。」
王靜姝垂下睫毛：「你說的那個人……想要我？」
「你有資格問那麼多嗎？」
「……」
宋璃指指教室內：「拿上你的東西，和我回去。」
「去哪？」
「你家。」
「我……」
「你父母常年居住在外地，別墅里只住了你一個人，不要想著向他們尋求幫助……不然他們也會死於非命。」
王靜姝咬住嘴唇，遲疑了半晌：「我…我可以練完琴再回去嗎？」
宋璃輕笑一聲：「可以，但只允許再彈一遍剛才那首曲子，最後一個音要更高一點。」
她……從頭聽到尾了麼？
看她呆在原地，宋璃一把扯過她手臂，回手給她按到琴凳上。
她一開口就是發號施令的語氣：「彈。」
十指觸到琴鍵，單腳踩上踏板。王靜姝躁動的眼神頃刻化為一灘死水。
快，十指幾乎看不到影子。
用力，像要把大地撕裂，砸出深可見骨的巨坑。
一曲終了，最後一個音極不和諧，如奔騰的火焰中跑出戰馬，震得落地窗玻璃陣陣低顫。
王靜姝指尖很冰，眸子又恢復了活力。她抬起頭，望向宋璃，姿態很低：「可…可以嗎？」
「可以。」
宋璃端詳了這位面相溫軟的大小姐一會兒：「如果你渾身是血，骨頭連著肉，再彈，會更好看。」
王靜姝背脊發涼，騰一下站起，差點沒被琴凳絆倒：「我…我——」
宋璃歪頭：「為什麼要害怕我？」
王靜姝忍住腿軟：「你……想是要把我殺掉。」
「殺你挺有意思的，但我殺的人太多了，就沒意思了。我還是想……終結一切有意思的事。」
王靜姝越發覺得這個同齡人就是個胡言亂語的瘋子……腦內瘋狂尋找著關於【宋璃】這個名字的訊息。
熟悉感忽然湧來，是前幾天的新聞，連環姦殺案最後一個受害者。
死者，宋璃。
黑白照片上，宋璃沒有笑。
新雨後，泥土黏膩，帶著難聞的腐臭味。螞蟻爬上墓碑，攪動口器想要吞噬不幸跌落的飛蟲，卻忽然被一隻手捏碎。
那隻手晶瑩像玉石，卻青白到惹人恐懼的程度，類似用浮糖堆砌出來的娃娃。
手腕顫了顫，抖開泥土，回扣到土上，青筋暴起。
裹著白色壽衣的宋璃從土中爬出，臉上掛著遺容師精心設計的妝容。
死人的妝更適合她。
宋璃嘔出嗓子眼的泥土，吐了口污血，人偶一般扭動關節，冷冷一笑：
「還是沒死掉麼。」
她低睫看了眼身上衣服，似在自言自語：「出來吧，還要我請你？」
一個披著斗篷的黑衣人從樹蔭背後浮出身形。他刻意壓低聲音，分不清男女，
「任務很成功，那個警察被關起來了。」
「可我還是沒死掉。」
宋璃踏步前突，速度快得驚人，一把鉗住黑衣人脖頸，像要把他腦袋扭下來，
「你騙我？」
「唔……宋璃，你的【異常】很特別。我們…我們也需要時間，選擇【收容物】——」
宋璃歪頭，笑得甜美又純情：「哦，是這樣呀。那因為這個，我拆你一條胳膊好不好？」
她沒有等那人回答，甩手一扯，骨血飛濺。
黑衣人慘叫一聲，跌出好一段，堪堪捂住空蕩蕩的臂彎。
「最後一次機會了哦。」宋璃一步步走近，手指壓在黑衣人的面具上，像要挖掉他的眼睛，
「下次要麼殺了我，要麼我殺了你們組織所有人……包括你那個可愛的朋友。」
黑衣人用僅剩的一隻手拿出一疊文件，遞到她眼前，
「嘶——宋璃，最後一次…幫我們保護一個人。」
宋璃把指尖鮮血抹到唇瓣上，鮮紅刺眼：「這是你們的任務嗎？」
「如果你保住她，我保證…絕對有辦法殺了你。」
宋璃單手扯開文件袋，裡面掉出一張相片。畫面里的女孩穿著碎花長裙，背對著陽光拉著小提琴，神情溫雅且淡漠。
「她……也是【異類】？」
「不，她只是一個普通人。」
「那為什麼要保護她……」宋璃笑眼回望，「你們【七四九局】不干賠本的買賣吧？」
黑衣人捂住喉嚨：「她的祖上，和我們有極深的淵源。」
「保護後裔？」
「不……我們需要她身上的一樣東西。」
「什麼？」
「【鬼門十三針】。」
三山大學。
音樂系。
幾夜驟雨，難得天晴。教學樓里來來往往都是朝氣蓬勃的男女。宋璃穿著棕衣百褶裙，步子壓得很穩。
教室隔音沒有想像中好，能聽見鋼琴嗡鳴的聲音，彈琴的人手法很快，沒有章法的快，簡直是在宣洩情緒。
這首本該柔和的歌，落在她手裡，卻像是利刃出鞘的戰曲，直到最後一個音符，她彈錯了。
高了個八度，像是故意的。
宋璃微蹙眉頭，從隨身口袋裡順出一根煙，剛搭到唇邊就瞥見對面【禁止吸菸】的牌子。
她輕哼一聲，打火機火光一閃，煙氣湧入口鼻前一秒，教室門咔嚓作響，裡面走出一個女孩。
她一米六五左右的個子，也穿著三山大學統一的校服，雙手押在小腹，有種貴族小姐的端莊。
女孩明顯不喜歡煙味，眉頭微蹙，笑容卻溫和：「同學好，音樂教室不能抽菸。」
宋璃微微歪頭，深吸一口氣，走到女孩面前。
她微微抬舌，把那濃熏的煙氣吐到女孩臉上，眼眸冷光微動：「少管我。」
女孩顯然沒碰過菸草，咳得雙眼含淚，扶住柵欄，乾嘔了好一會兒，再看向這位新同學時表情忌憚，
「你……」
「我叫宋璃，你就是王靜姝吧。」
「嗯……」
「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寵物了。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服從我的命令。」
宋璃湊到她面前，手指輕輕攀上女孩脖頸，另一隻手鉗住她的馬尾辮：「要不然…我就把你腦袋擰下來，聽懂了嗎？」
王靜姝眼眸微顫，嘴唇發白，強忍著身體抖動，聲音都變了調：「你…你要做什麼？」
「有個人，他有我想要的東西，有買有賣，我也要給他想要的東西。」
王靜姝垂下睫毛：「你說的那個人……想要我？」
「你有資格問那麼多嗎？」
「……」
宋璃指指教室內：「拿上你的東西，和我回去。」
「去哪？」
「你家。」
「我……」
「你父母常年居住在外地，別墅里只住了你一個人，不要想著向他們尋求幫助……不然他們也會死於非命。」
王靜姝咬住嘴唇，遲疑了半晌：「我…我可以練完琴再回去嗎？」
宋璃輕笑一聲：「可以，但只允許再彈一遍剛才那首曲子，最後一個音要更高一點。」
她……從頭聽到尾了麼？
看她呆在原地，宋璃一把扯過她手臂，回手給她按到琴凳上。
她一開口就是發號施令的語氣：「彈。」
十指觸到琴鍵，單腳踩上踏板。王靜姝躁動的眼神頃刻化為一灘死水。
快，十指幾乎看不到影子。
用力，像要把大地撕裂，砸出深可見骨的巨坑。
一曲終了，最後一個音極不和諧，如奔騰的火焰中跑出戰馬，震得落地窗玻璃陣陣低顫。
王靜姝指尖很冰，眸子又恢復了活力。她抬起頭，望向宋璃，姿態很低：「可…可以嗎？」
「可以。」
宋璃端詳了這位面相溫軟的大小姐一會兒：「如果你渾身是血，骨頭連著肉，再彈，會更好看。」
王靜姝背脊發涼，騰一下站起，差點沒被琴凳絆倒：「我…我——」
宋璃歪頭：「為什麼要害怕我？」
王靜姝忍住腿軟：「你……想是要把我殺掉。」
「殺你挺有意思的，但我殺的人太多了，就沒意思了。我還是想……終結一切有意思的事。」
王靜姝越發覺得這個同齡人就是個胡言亂語的瘋子……腦內瘋狂尋找著關於【宋璃】這個名字的訊息。
熟悉感忽然湧來，是前幾天的新聞，連環姦殺案最後一個受害者。
死者，宋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