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真相
少女雖死，但煉製餓鬼的儀式卻很成功。
一頭歷經三十六種業報而生，幾可視為半個天生鬼王的無形餓鬼，飄浮在了女孩身後。
此鬼甫一誕生，便有種種威能，幾等通玄修士。
而村中盡為凡人，又如何抵抗？
所以，在之後的整整三年時間。整個村莊都籠罩在巨大的恐懼之下，那種靜待死亡的感覺，幾乎逼瘋了所有人。
女孩正一點一點的兌現著她的承諾：
十倍奉還！
可哪怕村子裡的最後一個人，受熱鑊絕之刑而死後。
女孩心中的怒火卻仍未熄滅。
「大仇得報的感覺如何？」
「還沒有報完。」女孩搖了搖頭說：「母親的屍骨還沒集齊。」
因為少女被火燒成了灰燼，屍骨無存。所以女孩每殺一人，便會拆下一小塊骨骼，並渡入一縷殘魂。
她要用這些罪人的骨頭，拼出母親的屍骨。
她要讓他們的魂靈困頓於此，不得安寧。
「還差幾個？」
女孩伸出兩根手指，認真的說道：「還差兩個！」
「哈哈哈哈哈哈。」那不知從哪裡傳來的聲音突然肆意了起來，暢快笑道，「你這女娃娃真是有趣，要比你母親聰明的多。」
「她當年要真如你這般聰慧，說不得我還真會收她做弟子了。」
土地祀前供奉的神像一陣搖晃，突然化為了一黑衣老道。
女孩的雙眼眯了起來。
「果然是你！」
老道士笑著說道：「老夫也不想如此，可誰讓你母親四柱八命皆陰，又身具先天神異，命格主死。」
「此等存在，天生就會受到九幽青睞，在北疆，都被尊稱為魔子。」
「她若修魔道，必然會成為一方巨擘。但同樣，若能以其軀體煉製九幽神魔，冥府幽鬼，亦會事半功倍。」
「其實在你母親年幼時，我就可以把她煉製成陰魔，月鬼……最起碼也能得到一尊幾等圓滿級數法器的底牌。」
「但老夫怎會是如此暴殄天物之人，難得在中土遇到了如此良才美質，自然要做到盡善盡美。」
「老夫心中卻是不由得生出了一個想法。」
「若是她能再生一極陰之女，兩者合而祭煉，退可得鬼子母天魔，進可求面燃鬼王，豈不美哉？！」
「老夫這才耐下心裡，在此地潛修十年，只為了計算好時辰，好讓你在正確的時間出生。」
「所以，你承認這一切都是你的算計了？」女孩冷冷的看向滿臉得意的老者。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謀劃太過成功，收穫太過巨大。
老道士認為如此值得紀念的時刻，總該也該有些觀眾，總該聽些感嘆讚美。
於是他異常有耐心的向這唯一一位觀眾解釋道：「不不不，整個事件中，最完美，最巧妙的的一點便在於此。」
「我沒法控制謀劃一切。」
「我當然可以施加人世間的一切酷刑，以苦痛折磨仇恨炮製你和你母親。」
「只是僅以憎恨，痛苦，絕望為主色調，最多也只能勾勒出一尊鬼子母天魔而已。」
「雖可視為一樁威力極大，品質極高的法寶，但如何能和擁有元神位格的鬼王相比？」
「面燃鬼王乃以己身負眾餓鬼之因果，消除眾餓鬼之痛苦的餓鬼之王！」
「若想要煉出面燃鬼王，必須要祭品經受住世間所有苦難，卻依舊心存光明。歷經種種業報，而甘之如飴。」
「此之謂魔身佛心。」
「所以說，你母親的確很了不起，若是修身，多半能成就天魔。」
「若是修心，亦可覺行圓滿。」
「說實話，在那連續不斷的三十六天中，老夫最怕的是你母親堅持不住。身體尚且好說，若是精神崩潰，哪怕只是失去了意識，老夫的謀劃都會功虧一簣，不僅什麼都得不到，還會白白損失極陰之女這樁巨大機緣。」
「所以這一步棋，走的很險。」
老道士露出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拍了拍胸口道：「但幸好還有你在，她靠著對你的惦念，熬到了最後。」
「事實也證明，終是讓我賭對了。」
「對九幽而言，苦痛，絕望……不過是最下等的祭品。」
「唯有以大仁大愛為祭，方能讓九幽滿意，方能和面燃鬼王的命格建立起聯繫！」
「所以你看，九幽也不是什麼邪惡存在，只不過是世人對其誤解太深了而已！」
老道士說著說著，就已經走到了少女近前。
「慈祥」且「溫馨」的摸了摸女孩的的腦袋，溫聲道：「我知道你的打算，想要自曝鬼軀，和我同歸於盡，對麼？」
「可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的任何心思，豈能瞞的過我？」
女孩連忙操縱鬼軀，想要自曝。
卻發現自己竟然失去了和鬼軀之間的感應。
「別做無謂的嘗試了，你覺得我會不留後手，仍憑你操縱這鬼王麼？」
「而且，你仔細想想，我並不是害死你母親的兇手。」
「是你父親貪圖長生富貴，選擇了背叛。」
「是你外祖父外祖母恐懼流言蜚語，選擇了拋棄。」
「是那醫正貪圖我留下的醫術，選擇了誣陷。」
「是村裡的男人貪圖你母親的美色，選擇了得不掉就毀掉。」
「是村裡的女人嫉妒你母親的風姿，選擇了推波助瀾。」
「而我做的......」老道士伸出一根手指道，「不過是輕輕的推了那麼一下而已。」
「好了，好了，不要再多想了。」
「好好睡一覺吧，等你睡醒後，就會把這些糟心的事情都忘記了。」老道士慈眉善目的安慰道。
「因為……屆時你我將會融為一體，成為神祗！」
……
土地祠前。
老道士看著被禁錮的小女孩，緊張的搓了搓手，然後鄭而重之的在她頭上貼上了許多魔道寶籙。
這場已經持續了數十年的祭祀終於來到了尾聲。
互為母女的兩位極陰之女作為主祭。
經受三十六難而不絕望者，化為了鬼王之軀。為母復仇，而自墮九幽者，化為了鬼王之魂。
一萬餘人的血肉魂魄為輔祭，化為最為菁純的精元，亦是鬼王孕育時所需的營養。
再用數百年來積攢的香火願力為殼，掩蓋了面燃鬼王的位格。
就這樣，老道士瞞天過海，竟真的在中土神州煉製出了一頭極凶，極惡，極怨的餓鬼之王。
若是按照那黑衣老道的意思，在儀式結束後，女孩的意識就會陷入沉睡，並逐漸消散。
只是不知出了什麼意外，女孩並沒有失去意識，而是帶著記憶，在那幻境中開始了輪迴。
剛開始的時候，她什麼也控制不了。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煉化神魂，吞噬精元，慢慢成長。
看著這個懵懵懂懂的意識，逐漸取代自己。
她本以為自己終歸是逃不掉此劫。
可不想，隨著被「自己」抓進來的食糧越來越多，女孩突然發現，她竟然逐漸有了干涉輪迴的能力。
至此，海州城的故事才逐漸完善了起來。
但無論是誰誤入此地，都沒有一人看穿了真相。
直到……
唐淵和於夢秋兩人，出現在了沙漠之中。
自此，這由諸多記憶交織的畫卷，終於是結束了。
唐淵和於夢秋兩人站在原地，久久不能釋懷。
過了半響，唐淵才緩緩說道：「原來那些情緒不是你我的，而是她的。」
那些歡欣雀躍，那些洶湧悲傷，都是女孩的感情，所以他倆僅是旁觀，便被感染到了那般境地。
「師弟，她還有救麼？」
唐淵沉默了片刻後，搖了搖道：「若是不出意外，她是故意死在你我手中的。」
「一心求死，並非虛言。」
根據這些殘魂所揭露的真相，唐淵推測，或許之所以會有兩次輪迴，並不是自己和師姐敗在了「沙無量」之手。
只是沒能擊敗「她」而已！
作為一個法修，唐淵最擅長的就是穩定發揮。
以他對自己的判斷，雖然那交道餓鬼與殺身餓鬼很強，但之前兩次總不至於施展了神打籙之後，還會落敗。
尤其是在親身體驗了神打籙有多變態之後！
「不過，鬼王雖然死了，但事情卻並沒有結束。」唐淵面色嚴肅道，「那老道士究竟是誰？」
「為何能如此肆無忌憚的假扮我大晉的土地，竊取百姓的信仰？！」
一頭歷經三十六種業報而生，幾可視為半個天生鬼王的無形餓鬼，飄浮在了女孩身後。
此鬼甫一誕生，便有種種威能，幾等通玄修士。
而村中盡為凡人，又如何抵抗？
所以，在之後的整整三年時間。整個村莊都籠罩在巨大的恐懼之下，那種靜待死亡的感覺，幾乎逼瘋了所有人。
女孩正一點一點的兌現著她的承諾：
十倍奉還！
可哪怕村子裡的最後一個人，受熱鑊絕之刑而死後。
女孩心中的怒火卻仍未熄滅。
「大仇得報的感覺如何？」
「還沒有報完。」女孩搖了搖頭說：「母親的屍骨還沒集齊。」
因為少女被火燒成了灰燼，屍骨無存。所以女孩每殺一人，便會拆下一小塊骨骼，並渡入一縷殘魂。
她要用這些罪人的骨頭，拼出母親的屍骨。
她要讓他們的魂靈困頓於此，不得安寧。
「還差幾個？」
女孩伸出兩根手指，認真的說道：「還差兩個！」
「哈哈哈哈哈哈。」那不知從哪裡傳來的聲音突然肆意了起來，暢快笑道，「你這女娃娃真是有趣，要比你母親聰明的多。」
「她當年要真如你這般聰慧，說不得我還真會收她做弟子了。」
土地祀前供奉的神像一陣搖晃，突然化為了一黑衣老道。
女孩的雙眼眯了起來。
「果然是你！」
老道士笑著說道：「老夫也不想如此，可誰讓你母親四柱八命皆陰，又身具先天神異，命格主死。」
「此等存在，天生就會受到九幽青睞，在北疆，都被尊稱為魔子。」
「她若修魔道，必然會成為一方巨擘。但同樣，若能以其軀體煉製九幽神魔，冥府幽鬼，亦會事半功倍。」
「其實在你母親年幼時，我就可以把她煉製成陰魔，月鬼……最起碼也能得到一尊幾等圓滿級數法器的底牌。」
「但老夫怎會是如此暴殄天物之人，難得在中土遇到了如此良才美質，自然要做到盡善盡美。」
「老夫心中卻是不由得生出了一個想法。」
「若是她能再生一極陰之女，兩者合而祭煉，退可得鬼子母天魔，進可求面燃鬼王，豈不美哉？！」
「老夫這才耐下心裡，在此地潛修十年，只為了計算好時辰，好讓你在正確的時間出生。」
「所以，你承認這一切都是你的算計了？」女孩冷冷的看向滿臉得意的老者。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謀劃太過成功，收穫太過巨大。
老道士認為如此值得紀念的時刻，總該也該有些觀眾，總該聽些感嘆讚美。
於是他異常有耐心的向這唯一一位觀眾解釋道：「不不不，整個事件中，最完美，最巧妙的的一點便在於此。」
「我沒法控制謀劃一切。」
「我當然可以施加人世間的一切酷刑，以苦痛折磨仇恨炮製你和你母親。」
「只是僅以憎恨，痛苦，絕望為主色調，最多也只能勾勒出一尊鬼子母天魔而已。」
「雖可視為一樁威力極大，品質極高的法寶，但如何能和擁有元神位格的鬼王相比？」
「面燃鬼王乃以己身負眾餓鬼之因果，消除眾餓鬼之痛苦的餓鬼之王！」
「若想要煉出面燃鬼王，必須要祭品經受住世間所有苦難，卻依舊心存光明。歷經種種業報，而甘之如飴。」
「此之謂魔身佛心。」
「所以說，你母親的確很了不起，若是修身，多半能成就天魔。」
「若是修心，亦可覺行圓滿。」
「說實話，在那連續不斷的三十六天中，老夫最怕的是你母親堅持不住。身體尚且好說，若是精神崩潰，哪怕只是失去了意識，老夫的謀劃都會功虧一簣，不僅什麼都得不到，還會白白損失極陰之女這樁巨大機緣。」
「所以這一步棋，走的很險。」
老道士露出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拍了拍胸口道：「但幸好還有你在，她靠著對你的惦念，熬到了最後。」
「事實也證明，終是讓我賭對了。」
「對九幽而言，苦痛，絕望……不過是最下等的祭品。」
「唯有以大仁大愛為祭，方能讓九幽滿意，方能和面燃鬼王的命格建立起聯繫！」
「所以你看，九幽也不是什麼邪惡存在，只不過是世人對其誤解太深了而已！」
老道士說著說著，就已經走到了少女近前。
「慈祥」且「溫馨」的摸了摸女孩的的腦袋，溫聲道：「我知道你的打算，想要自曝鬼軀，和我同歸於盡，對麼？」
「可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的任何心思，豈能瞞的過我？」
女孩連忙操縱鬼軀，想要自曝。
卻發現自己竟然失去了和鬼軀之間的感應。
「別做無謂的嘗試了，你覺得我會不留後手，仍憑你操縱這鬼王麼？」
「而且，你仔細想想，我並不是害死你母親的兇手。」
「是你父親貪圖長生富貴，選擇了背叛。」
「是你外祖父外祖母恐懼流言蜚語，選擇了拋棄。」
「是那醫正貪圖我留下的醫術，選擇了誣陷。」
「是村裡的男人貪圖你母親的美色，選擇了得不掉就毀掉。」
「是村裡的女人嫉妒你母親的風姿，選擇了推波助瀾。」
「而我做的......」老道士伸出一根手指道，「不過是輕輕的推了那麼一下而已。」
「好了，好了，不要再多想了。」
「好好睡一覺吧，等你睡醒後，就會把這些糟心的事情都忘記了。」老道士慈眉善目的安慰道。
「因為……屆時你我將會融為一體，成為神祗！」
……
土地祠前。
老道士看著被禁錮的小女孩，緊張的搓了搓手，然後鄭而重之的在她頭上貼上了許多魔道寶籙。
這場已經持續了數十年的祭祀終於來到了尾聲。
互為母女的兩位極陰之女作為主祭。
經受三十六難而不絕望者，化為了鬼王之軀。為母復仇，而自墮九幽者，化為了鬼王之魂。
一萬餘人的血肉魂魄為輔祭，化為最為菁純的精元，亦是鬼王孕育時所需的營養。
再用數百年來積攢的香火願力為殼，掩蓋了面燃鬼王的位格。
就這樣，老道士瞞天過海，竟真的在中土神州煉製出了一頭極凶，極惡，極怨的餓鬼之王。
若是按照那黑衣老道的意思，在儀式結束後，女孩的意識就會陷入沉睡，並逐漸消散。
只是不知出了什麼意外，女孩並沒有失去意識，而是帶著記憶，在那幻境中開始了輪迴。
剛開始的時候，她什麼也控制不了。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煉化神魂，吞噬精元，慢慢成長。
看著這個懵懵懂懂的意識，逐漸取代自己。
她本以為自己終歸是逃不掉此劫。
可不想，隨著被「自己」抓進來的食糧越來越多，女孩突然發現，她竟然逐漸有了干涉輪迴的能力。
至此，海州城的故事才逐漸完善了起來。
但無論是誰誤入此地，都沒有一人看穿了真相。
直到……
唐淵和於夢秋兩人，出現在了沙漠之中。
自此，這由諸多記憶交織的畫卷，終於是結束了。
唐淵和於夢秋兩人站在原地，久久不能釋懷。
過了半響，唐淵才緩緩說道：「原來那些情緒不是你我的，而是她的。」
那些歡欣雀躍，那些洶湧悲傷，都是女孩的感情，所以他倆僅是旁觀，便被感染到了那般境地。
「師弟，她還有救麼？」
唐淵沉默了片刻後，搖了搖道：「若是不出意外，她是故意死在你我手中的。」
「一心求死，並非虛言。」
根據這些殘魂所揭露的真相，唐淵推測，或許之所以會有兩次輪迴，並不是自己和師姐敗在了「沙無量」之手。
只是沒能擊敗「她」而已！
作為一個法修，唐淵最擅長的就是穩定發揮。
以他對自己的判斷，雖然那交道餓鬼與殺身餓鬼很強，但之前兩次總不至於施展了神打籙之後，還會落敗。
尤其是在親身體驗了神打籙有多變態之後！
「不過，鬼王雖然死了，但事情卻並沒有結束。」唐淵面色嚴肅道，「那老道士究竟是誰？」
「為何能如此肆無忌憚的假扮我大晉的土地，竊取百姓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