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風險
高宇凌確實需要一個良好的睡眠，第二天上午就是臨時股東大會。他需要在會上對晶片生產項目的上線據理力爭。股東大會是希望，但同時也可以是最大的阻力。決議一旦在股東大會否定，想要再翻盤，除非外部環境或者是議案本身出現重大變化。
但究竟有多少把握能說服愛財如命一毛不拔的股東們，高宇凌自己也不清楚。他比誰都知道問題在哪裡。要想這個項目得到無爭議的認同，要不外部環境極具惡化，要不增加項目成功的可能性。前者當然是他不希望看到的，後者雖然可以努力，但難度不小。
「你說這個項目是為了規避晶片生產被封鎖的風險。可是這個風險存在的概率究竟有多大卻有很多爭議。我們不能自己豎個靶子來打著玩吧。」
在做完項目闡述以後，高宇凌果真被詰問了。
「您說得沒錯，風險存在的可能性是由很多因素決定的，我前面已經就目前的情況分析了各種可能性。甚至根據各種假設，進行了建模，預估出了概率。可是最後究竟情況會沿著哪一種假設發展，我們無法知曉，因為很多因素超過了我們能預計和把控的範圍。但我們的國際訂單和生產都在受到極大的影響，這是一個事實，而如果這個事實持續下去，那就會致命。對於要命的事情，我們肯定需要竭盡全力來避免和挽救。」高宇凌在大會議室的前方，站得筆直，不卑不亢。
「我不是十分同意。」另一個股東發言，「就好比我們都知道車禍可以致命，但不能因為這樣，大家就都不開車了嘛。」
很多股東點頭認可。
高宇凌低頭笑笑，「這個比喻很好，汽車沒有被禁止，是因為它帶給人們的價值要遠大於危險。並且對於開車致命的風險，無論是汽車廠商還是國家監管培訓機構從來都沒有停止探索減少風險的方法。這些都是投入。我們目前的情況一樣，我們並不是要讓大家掏出口袋裡所有的錢來做這個事情，也就是說沒有讓大家把豪車都放在家裡吃灰。我們只需要大家讓利5%，也就是汽車廠商和國家機構的投入，來減少容濟在不久的將來面臨倒閉破產的風險。」
一個年長的股東皮笑肉不笑地拖著聲音道：「高總啊，5%不是個小數目啊。那是好幾十個億啊。」
「是啊。」有人附和。
「高總，我們請你來，不是幫我們花錢的，是幫我們賺錢的。」這個問題就不太那麼友好了。
高宇凌也只是笑笑，不慍不惱地答道：「您說的沒錯，這也是我的目標。但我希望我能為你們賺幾十年的錢，而不只是一年兩年。」
有人繼續質問：「話是這樣說，每年投入了這幾十個億，我們就真的沒有風險了嗎？這個項目本身能不能成功都還是個問號。用一個高風險的項目去規避一個可能很低概率的風險，聽起來並不是什麼好買賣啊。」那人說完兩手一攤，左右看看，尋求認同。
陳助理坐在下面大氣都不敢出，這一個接一個的問題，要放他在上面，估計已經烤焦了。他看著前方的高宇凌，面對這些棘手的問題遊刃有餘——至少面不改色，表現得遊刃有餘。此時，他已經開始有條不紊地講他分階段的研發方案了。
陳助理真是太佩服高宇凌了，無論是心理素質還是解說能力都讓他望塵莫及，再加上那麼一個樣貌氣質的人如此有風度地站在那裡，面對那些尖銳的問題，這讓他緊張卻也激動。
陳助理正認真的聽著，面前的手機突然亮了，那是高宇凌的工作手機。他看了一眼，是章承之打來的。他立刻按了拒接，章承之應該知道現在是臨時股東大會時間，按道理他也應該參加的，但他缺席了。但對方似乎沒有明白他的不方便，連珠炮地又打進來。他只好給章承之發消息：「章總，您好。我是陳助理，高總現在正在開股東大會，不方便接您電話。」
消息還沒編輯完整，章董事長就拿起了閃爍的手機，起身出去了。
高宇凌講完了，有幾個稍稍懂行的開始問一些很細節的問題。高宇凌一一作答。
「看來高總確實做了充分的準備啊。」終於有個股東滿意地點著頭評論。
「還有問題嗎？」見會議室里安靜了兩秒，董秘問，「沒有問題，等章董事長回來我們就投票吧。」
陳助理做過一個簡單計算。現在屋子裡坐著的和視頻在線的近一百人，有投票權的是九十二個。但只占公司總股權的大約80%，有20%的散在股東沒有參加。而股權最多的那幾個，在之前的董事會上成均衡分布。所以，如果董事會裡面沒有明顯的倒戈派，其餘的股東里至少80%需要投贊成票才能超過半數股權。
想到剛剛激烈的討論，陳助理的心涼了半截，當然是幫著高宇凌涼的。
沒想在這樣局勢明顯的情形下，還有人要釜底抽薪火上澆油。
一個董事誇張地輕了輕嗓子，把肥胖的身子在椅子裡挪動了一下。
陳助理一看那樣子，剛剛消停了一點的汗腺再次緊急上線，額頭手心滲出了水。這位是堅定的所謂保守派，估計吐不出什麼好話。不讓過就算了，又何必咄咄逼人。
果然，胖董事慢吞吞地拖著嗓子像個老幹部一樣說道：「既然還在等董事長，我就說兩句吧。高總的背景調研和預案都做得一如既往地有水平。只是，還是那句話，為了一個可能性很小的所謂風險，如此勞命傷財是不是值？大家都可以想想哈。」
「我的看法倒有點不同。」一個明顯跟風向不同的聲音響起，一向不太有立場的齊銳難得在這樣的會議上發表自己的看法，「無論在什麼時候，掌握主動權都是制勝的關鍵。」
齊銳這話說得有點無精打采，卻堅定。他昨天熬夜了半宿，眼睛下一片烏青，哪裡來得了精神。另一則，齊老到現在還沒有醒來，難免擔心。只是越擔心，越覺得自己這次似乎應該幫幫高宇凌。因為那不僅僅是高宇凌的夢，也是那個躺在醫院裡生死未卜的自己的父親的夢。
在這兩位董事說話的當口，章董事長沉著臉進來了。
「董事長，現在開始投票嗎？」董秘陪著小心問。
但究竟有多少把握能說服愛財如命一毛不拔的股東們，高宇凌自己也不清楚。他比誰都知道問題在哪裡。要想這個項目得到無爭議的認同，要不外部環境極具惡化，要不增加項目成功的可能性。前者當然是他不希望看到的，後者雖然可以努力，但難度不小。
「你說這個項目是為了規避晶片生產被封鎖的風險。可是這個風險存在的概率究竟有多大卻有很多爭議。我們不能自己豎個靶子來打著玩吧。」
在做完項目闡述以後，高宇凌果真被詰問了。
「您說得沒錯，風險存在的可能性是由很多因素決定的，我前面已經就目前的情況分析了各種可能性。甚至根據各種假設，進行了建模，預估出了概率。可是最後究竟情況會沿著哪一種假設發展，我們無法知曉，因為很多因素超過了我們能預計和把控的範圍。但我們的國際訂單和生產都在受到極大的影響，這是一個事實，而如果這個事實持續下去，那就會致命。對於要命的事情，我們肯定需要竭盡全力來避免和挽救。」高宇凌在大會議室的前方，站得筆直，不卑不亢。
「我不是十分同意。」另一個股東發言，「就好比我們都知道車禍可以致命，但不能因為這樣，大家就都不開車了嘛。」
很多股東點頭認可。
高宇凌低頭笑笑，「這個比喻很好，汽車沒有被禁止，是因為它帶給人們的價值要遠大於危險。並且對於開車致命的風險，無論是汽車廠商還是國家監管培訓機構從來都沒有停止探索減少風險的方法。這些都是投入。我們目前的情況一樣，我們並不是要讓大家掏出口袋裡所有的錢來做這個事情，也就是說沒有讓大家把豪車都放在家裡吃灰。我們只需要大家讓利5%，也就是汽車廠商和國家機構的投入，來減少容濟在不久的將來面臨倒閉破產的風險。」
一個年長的股東皮笑肉不笑地拖著聲音道：「高總啊，5%不是個小數目啊。那是好幾十個億啊。」
「是啊。」有人附和。
「高總，我們請你來，不是幫我們花錢的，是幫我們賺錢的。」這個問題就不太那麼友好了。
高宇凌也只是笑笑，不慍不惱地答道：「您說的沒錯，這也是我的目標。但我希望我能為你們賺幾十年的錢，而不只是一年兩年。」
有人繼續質問：「話是這樣說，每年投入了這幾十個億，我們就真的沒有風險了嗎？這個項目本身能不能成功都還是個問號。用一個高風險的項目去規避一個可能很低概率的風險，聽起來並不是什麼好買賣啊。」那人說完兩手一攤，左右看看，尋求認同。
陳助理坐在下面大氣都不敢出，這一個接一個的問題，要放他在上面，估計已經烤焦了。他看著前方的高宇凌，面對這些棘手的問題遊刃有餘——至少面不改色，表現得遊刃有餘。此時，他已經開始有條不紊地講他分階段的研發方案了。
陳助理真是太佩服高宇凌了，無論是心理素質還是解說能力都讓他望塵莫及，再加上那麼一個樣貌氣質的人如此有風度地站在那裡，面對那些尖銳的問題，這讓他緊張卻也激動。
陳助理正認真的聽著，面前的手機突然亮了，那是高宇凌的工作手機。他看了一眼，是章承之打來的。他立刻按了拒接，章承之應該知道現在是臨時股東大會時間，按道理他也應該參加的，但他缺席了。但對方似乎沒有明白他的不方便，連珠炮地又打進來。他只好給章承之發消息：「章總，您好。我是陳助理，高總現在正在開股東大會，不方便接您電話。」
消息還沒編輯完整，章董事長就拿起了閃爍的手機，起身出去了。
高宇凌講完了，有幾個稍稍懂行的開始問一些很細節的問題。高宇凌一一作答。
「看來高總確實做了充分的準備啊。」終於有個股東滿意地點著頭評論。
「還有問題嗎？」見會議室里安靜了兩秒，董秘問，「沒有問題，等章董事長回來我們就投票吧。」
陳助理做過一個簡單計算。現在屋子裡坐著的和視頻在線的近一百人，有投票權的是九十二個。但只占公司總股權的大約80%，有20%的散在股東沒有參加。而股權最多的那幾個，在之前的董事會上成均衡分布。所以，如果董事會裡面沒有明顯的倒戈派，其餘的股東里至少80%需要投贊成票才能超過半數股權。
想到剛剛激烈的討論，陳助理的心涼了半截，當然是幫著高宇凌涼的。
沒想在這樣局勢明顯的情形下，還有人要釜底抽薪火上澆油。
一個董事誇張地輕了輕嗓子，把肥胖的身子在椅子裡挪動了一下。
陳助理一看那樣子，剛剛消停了一點的汗腺再次緊急上線，額頭手心滲出了水。這位是堅定的所謂保守派，估計吐不出什麼好話。不讓過就算了，又何必咄咄逼人。
果然，胖董事慢吞吞地拖著嗓子像個老幹部一樣說道：「既然還在等董事長，我就說兩句吧。高總的背景調研和預案都做得一如既往地有水平。只是，還是那句話，為了一個可能性很小的所謂風險，如此勞命傷財是不是值？大家都可以想想哈。」
「我的看法倒有點不同。」一個明顯跟風向不同的聲音響起，一向不太有立場的齊銳難得在這樣的會議上發表自己的看法，「無論在什麼時候，掌握主動權都是制勝的關鍵。」
齊銳這話說得有點無精打采，卻堅定。他昨天熬夜了半宿，眼睛下一片烏青，哪裡來得了精神。另一則，齊老到現在還沒有醒來，難免擔心。只是越擔心，越覺得自己這次似乎應該幫幫高宇凌。因為那不僅僅是高宇凌的夢，也是那個躺在醫院裡生死未卜的自己的父親的夢。
在這兩位董事說話的當口，章董事長沉著臉進來了。
「董事長，現在開始投票嗎？」董秘陪著小心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