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金陵尋親 誇耀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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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佑等人曉行夜宿,不日便到了金陵城下。

  此時已到梅雨季節,天空灰濛濛的,下著小雨。

  氣候悶熱潮濕,這讓之前還飽受乾旱之苦的王佑等人非常不適。

  他們都是北人,習慣了乾燥爽利的天氣,乍來到江南水鄉,連著幾日都頂著綿綿細雨趕路,耿勇幾人又天天騎馬,襠褲處不免起了濕疹,瘙癢無比,令人難以忍受。

  王佑身體的強化好像是全方位的,不止力量、速度、眼力等大幅提升,連機體的免疫力也強的離譜。

  穿越以來,別說是傷風感冒,就是普通的痘痘也沒長出一顆,這讓他完全沒有耿勇等人的煩惱。

  不過燕兒這丫頭倒是天生麗質,呼吸了幾天江南濕潤的空氣,皮膚反而變得水靈了幾分,真不知道是不是有南方人的血統。

  雄偉壯麗的金陵城牆已遙遙在望,王佑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慢慢泛起了漣漪。

  前世他曾經在這座城市中度過了三年的求學時光,現今到了紅樓世界,竟還能見到熟悉的場景,讓人如何不感慨命運的無常。

  「恍如隔世的感覺還真的讓人上頭啊!」

  眾人很快便來到了城郭處,只見人煙稠密、房舍參差,好一副繁華的盛世光景。

  一條長街蜿蜒直達城門,兩邊是二層的商鋪,天空中雖飄著細雨,但街道上人頭攢動,叫賣吆喝聲不絕於耳。

  王佑等人騎馬已不方便,於是都下馬步行。

  幸而街口便有租賃軟轎的商行,他忙租了頂給燕兒做了,八個大男人則安步當車,牽著馬一路向城門走去。

  行了二三里路,才走到一座巍峨壯麗的城門。

  順著人流進了城,王佑一時竟不知去往何處。

  前身的記憶顯示,父母在賣了他後,闔家回了金陵老宅。

  可這老宅究竟在哪條街哪個巷,他完全沒有印象。

  金陵城高地廣,人口何止百萬,想順利的找到父母,還真得花費些心思。

  就在迷茫之際,一個有些猥瑣的青年男子迎了上來,一邊作揖,一邊恭維道:

  「老爺鵬程萬里!

  一見您就知道是來金陵城辦事的大官人。

  小的世居此地,對各處衙門公署、街巷市集都熟悉。

  您想去哪,小的都能給您帶到了!」

  王佑好笑的看了眼一臉堆笑的男子,心中突然一動。

  「金陵王家知道嗎?」

  「老爺說的是祖上出過縣伯,如今家中任著京營節度使的王家嗎?」

  「正是!」

  那男人聽了,頓時笑了起來,兩隻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那可是我們金陵數一數二的大家族啊,小的又怎會不知呢?」

  王佑暗忖:「便宜父親雖只是王家的旁支末節,但好歹也是上了家譜的。

  找到王家,再略微打聽下,想來應該就能找到了。」

  於是讓這人頭前帶路,約莫走了二刻鐘,忽見路北三間獸頭大門,門前兩個威武猙獰的石頭獅子,四五個穿著綢緞短衫之人列坐一旁。

  「這裡就是王家的祖宅,如今住著的是家中大爺,京營節度使王老爺的大兄。」

  王佑瞭然的點了點頭,王熙鳳她爹嘛。

  隨手將引路的男人打發了,耿勇上前敘話。

  那幾個坐著閒聊的門房也早看到這邊的情況,打量一番後,見來人個個孔武有力、衣著不凡,先就高看了幾眼,故而都不敢端著架子。

  聽到耿勇打聽王佑父親的情況,幾人面面相覷,一時竟想不起族中有這麼個人物。

  半響,一年長之人才說道:

  「你問得莫不是后街河邊的張大娘子吧?

  聽說她倒是有個叫王佑的小兒子,只是前些年在京中走散了,至今還沒找到!」

  耿勇忙問該怎麼前往尋找。

  那人笑著說:

  「路卻不遠,你從這邊繞到后街,有條小河,沿著河走上四五百步,左手邊第一家就是了!」

  耿勇謝過,忙回稟了王佑。


  眾人遂繞到后街,果見一條清幽的小河,又行了段路程,幾座頗為寒酸的小院便映入眼帘。

  六七個婦人正在河邊漿洗衣物。

  王佑讓耿勇等人駐足等候,自己則邁步往第一個院子走去。

  這時一個洗衣的年邁女子忽得站了起來,有些緊張的喊了一句:

  「這位貴人,去我家何事?」

  王佑愣了一下,扭身打量了下問話的婦人。

  只見她穿著件打滿補丁的青布素衣,頭髮隨意的挽著,一頭青絲已經花了大半,雖然站著,卻微微佝僂著身子,飽經風霜的臉上遍布著細細的皺紋,依稀能看到年輕時俏麗的模樣。

  前身被賣的時候已快十歲,對自己的母親自然記憶深刻。

  雖然蒼老了很多,完全不像四十上下的年紀,但可以肯定,眼前的婦人正是前身的生母,也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尋找之人!

  王佑看著不遠處手足無措的婦人,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

  叫媽肯定不行,他心理過不去那道坎。

  還是先含糊著認下,完成前身的心愿吧。

  於是他長揖至地,開口說道:

  「太太,王佑回來了!」

  那婦人如同聽了聲驚雷,一時竟愣住了。

  旁邊本來低頭迴避的一個年輕媳婦,忙轉身推了推下她,問道:

  「嬸子,莫不是你常說的佑哥兒回來了?」

  那婦人這才回了神,幾步便沖了過來,拉起王佑的手邊瞧邊哭。

  「真是佑兒嗎?真是佑兒回來了嗎?」

  見王佑面容雖已長開,卻依稀透著幾分小時候的模樣,那婦人這才確定,猛地哭嚎出聲:

  「我可憐的佑兒啊,你竟自己回來了!

  這些年你受苦了啊,娘的心肝啊!」

  邊哭邊笑,邊笑邊嚷,似魔怔一般。

  一起漿洗的婦人們聽是本家的孩子,便不似之前那般迴避,忙上前勸慰,好容易才將人從王佑身上拉開。

  「太太,先回家吧!」

  王佑見前身母親情緒太過激動,忙開口勸道。

  「對!對!快回家,快回家!」

  那婦人仿佛沒有注意到稱呼上的問題,一邊應承著,一邊扭頭看向方才說話的年輕媳婦。

  「佟二家的,煩請你家男人去碼頭給王佐傳個話,就說他弟弟從京城來了,讓他趕緊忙完回家!」

  年輕媳婦笑著應了。

  眾人於是簇擁著母子二人回了院子。

  燕兒早已下了軟轎,正在門處候著。

  見王佑等人過來,忙屈膝行禮,口中恭敬道:

  「太太萬福!」

  前身母親唬了一下,見一個明眸皓齒、長身妖嬈的少女拜倒在身前,忙伸手要扶。

  再看對方衣著華麗,而自己雙手還留有洗衣的污漬,遂訕訕地將手又縮了回去,口中嚷道:

  「姑娘快起來,你是誰家的小姐,怎麼拜我這個老婆子?」

  燕兒只管低著頭,王佑笑道:

  「這是我收了房的貼身丫鬟,太太以後叫她燕兒就行。」說著,又吩咐道:

  「太太既讓你起來,還不聽命?」

  燕兒這才道過謝,盈盈的站起身來。

  呼啦啦七八個人湧進了小院。

  那幾個一起漿洗的婦人也不客氣,搬桌的搬桌,拿凳的拿凳。

  有的去生火燒水,有的去清洗茶杯,燕兒想要幫忙,卻根本搭不上手,直急得她跺著纖足不知該如何是好。

  王佑正和前身母親手拉著手坐著說話,見燕兒那副委屈的表情,嘴角不由得翹了翹,說道:

  「別在那啦,到這伺候著吧?」

  燕兒聽了,如釋重負,忙急急的走過來,站在一旁。

  通過剛才一番閒談,王佑這才知道,前身母親姓張,別人一般喊她王張氏。

  當然,以後也可以叫王老太太,因為他剛剛得知,前身的生父幾年前就去世了。


  「老爺怎麼走的?」

  王張氏這才注意到幼子的稱呼,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可是想到小兒子十歲不到就被父親賣了,這些年一直都為奴為婢的過著卑微的生活,心中有些怨氣也很正常。

  「還能怎麼死的,賭錢還不上,氣死的唄!」

  提起不靠譜的丈夫,王張氏不免有些咬牙切齒。

  燕兒正看著王佑,心中不知在想什麼,聽了這話,忙又蓮步輕移,遠遠的躲開了!

  「當初在京城,就是他爛賭,欠了一屁股的債,迫不得已才將你賣給賴家。」

  說道這,王張氏的眼睛中又開始泛起了水霧。

  「因想著回金陵老家後,好好幹些小買賣,攢些錢好去贖你。

  不想這殺千刀的,好了沒幾年,有點家底後,又故態復萌,沒多少日子就將錢輸的精光。」

  「放債的找上門來,這沒良心的被人嚇了幾次,便身染重病,幾天的功夫便去了。

  卻留下我和你哥哥沒日沒夜做工,幫著他還債。」

  說著說著,想起這些年的艱辛和委屈,王張氏情不自禁的哭了起來。

  王佑忙勸道:

  「老太太放寬心,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以後凡事有我,你只管享福便是。」

  一句話說的王張氏破涕為笑,說了幾聲「我兒出息了」,而後好奇的問道:

  「你如何贖了身,又怎麼使奴喚婢的富貴起來了?」

  王佑便把往年的經歷,並如何逃出了寧國府,如何起兵造反,如何受了招安等等一一道來。

  直唬的王張氏目瞪口呆,半響才一邊念著佛,一邊埋怨道:

  「你這孩子怎有個天大的膽子,那反賊都敢去當。

  要知道造反是要被千刀萬剮的,你有幾個腦袋讓人砍啊?」

  說著,不免後怕的又念了幾句「阿彌陀佛」!

  「當時也是被裹挾的嘛!再說如今已然招安,我也得了個三品都指揮僉事的官銜。

  等以後有了實職,我就上書朝廷為你請封,到時候你也是誥命夫人了!」

  王張氏聽了,頓時心花怒放,口中卻連連說著:

  「折煞我了,折煞我了。

  我這樣卑賤的人,怎麼可能得了誥命啊,那不是做夢的事嗎?」

  王佑於是吩咐燕兒將官服、腰牌等拿出來看看。

  此時,茶水已經準備好,眾婦人也都各自拿了凳子圍坐在周圍。

  須臾間,燕兒便捧著一件嶄新的緋紅色武將常服進了院子。

  待衣服展開,繡有虎豹的補子便露了出來。

  眾人見了,無不新奇,再回首望向王佑時,眼神中已經帶上了對官員的那種敬畏之情。

  「噗通——」一聲,有個婦人忽的跪在地上,其他人見了也忙屈膝下拜,大夥齊齊喊道:

  「老爺萬福!」

  一眨眼的功夫,院子中就跪了一地的人,王張氏坐在矮凳上,有些手足無措。

  王佑微微一笑,站起身來,伸手虛扶,口中說道:

  「諸位快快請起。都是親戚鄰居,以前家母和家兄多萌關照,王某無以為報,過後會一一拜訪,聊表謝意!」

  眾人口稱「不敢」後,都陸陸續續的站了起來,而後便涌到王張氏身邊,七嘴八舌的恭維起來。

  這個說:「老姐姐好福氣,以後苦盡甘來,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那個說:「嬸子一看就是有福的,這不二老爺衣錦還鄉,以後必然公侯萬代。」

  還有的說:「您這以後就是誥命夫人了,到時候可別忘了咱們這幫老鄰居啊!」

  王張氏被奉承的嘴都笑歪了,一直在那說著:

  「都是佑哥兒爭氣,都是佑哥兒爭氣!

  你們都是他的長輩,也別叫老爺了,喊佑哥兒就好!」

  一個年長的婦人突然詢問道:

  「佑哥兒可曾婚娶,我有個侄女年方二八,長的如花似玉,正是良配啊!」

  另一個當即說道:


  「你那侄女我們都見過,哪配的上啊!

  佑哥兒如今是官老爺,以後是要取世家千金、官宦小姐的,咱們就別惦記了!」

  一句話說的那年長婦人面紅耳赤,喃喃的沒敢出聲。

  王張氏滿意的點了點頭,她也是這麼想的,只是不好說出來而已。

  忽的又一人說道:

  「我有一個外甥女從小也是嬌生慣養的,如今十六了,和佐哥兒正合適。」

  眾婦人眼前一亮,對啊,這個當弟弟的高攀不上,不是還有個沒結親的哥哥嗎?

  只要能嫁進來,以後也是吃香的喝辣的,安享富貴啊。

  正吵嚷著,先前送信的年紀媳婦急沖沖跑了進來。

  「不好了,佐兄弟在碼頭被人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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