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大大大圖書館
潮汐輕拍著海港，商船在白斑閃爍的海面上穿行。
這個被譽為人類文明之光的大圖書館，就坐落在這寧靜而深邃的碧灣里；那佇立在法羅斯島上、同它一起馳名於世的高聳燈塔，正與它隔海相望。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裡依然屬於王宮範圍。
廣場上，由花崗岩雕成的方尖碑分立兩側，精緻的神像圍繞在場館周圍。花台草坪邊，身著長袍的學者正熱情地交流，學術氛圍極為濃厚。
天朗氣清，海風和暢。提爾斯和賽歐諾斯沒有乘坐轎子，一路步行而來。
在路上，兩人相談甚歡。
賽歐諾斯被提爾斯玄乎的話語唬得一愣一楞的，尤其是那量子速讀法，他聽得饒有興致。
「如此神奇的讀書方法，應該沒有學者會拒絕學習。」他恭維著。
提爾斯裝得高深莫測：「但想掌握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須經過長久的練習。」
賽歐諾斯點點頭。想來這位羅馬貴客能有如此淵博的學識，應該也費了一番苦心。
「那洛爾維斯大人，具體應該怎麼做呢？」
提爾斯微微一笑：「賽歐諾斯大人，我們到了。」
賽歐諾斯抬起頭，在看到了大圖書館的聳立的大門後，不免一陣心灰意冷。
好不容易談到了重點，卻被中途打斷。這是賽歐諾斯第一次對那精緻的拱門生厭。
圖書館門口，館長索菲斯正在那裡等候。
「洛爾維斯大人，歡迎。」
作為一個資深老學究，索菲斯身上有一股高傲的書生氣。
他面無表情，語氣冷淡，看不出半分奉承的模樣，與賽歐諾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提爾斯也沒在意：「進去吧。」
在索菲斯的帶領下，一行人穿過門廊，來到了中堂的主殿。
大理石地板上，鋪就著柔軟的紅色地毯；屋內採光極好，視野開闊明亮；木質長桌擺放整齊，不同面孔的學者匯聚一堂；他們正伏案疾書，看上去心無旁騖。
中堂的四個角門連接著書庫，書架上堆砌著浩如煙海的莎草紙卷。
作為世界上最古老的圖書館之一，這裡的藏書包含了來自不同文明的各類典籍，可謂汗牛充棟。
為了達成「收集全世界書籍」的小目標，歷代托勒密法老無所不用其極。他們通過搜查來港船隻，借原本還摹本等一系列手段，網羅了全世界的知識。
登上台階，來到二樓的拐角，索菲斯事先準備的房間就在此處。
剛一進門，提爾斯的目光就被長桌上那張巨大的羊皮紙卷所吸引。
索菲斯介紹道：「洛爾維斯大人，這是本館的藏書目錄。最早由第三任館長卡利馬科斯編撰，這些年來又完善了不少。大人可以通過這份目錄尋找想要的書籍，會有專人為您送來。」
他又補充一句：「如果其中沒有大人想要的，樓下還有塞拉皮斯子館的藏書目錄。」
提爾斯走到長桌邊端詳起來。
這份由圖書編目系統的祖師爺親手編撰的卷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清單將館內的每本藏書，按照作者、群組以及收錄時間進行分類，還附帶了每本書的評論以及參考書目。
從工整的目錄上，提爾斯發現了不少老熟人的名字。
盲人詩聖荷馬的史詩原稿；歐幾里得的《幾何原本》手跡；阿基米德的螺線設計圖；「醫學之父」希波克拉底的生理學記述；以及蘇格拉底同柏拉圖的對話全集……
提爾斯輕聲念著這些人類文明的瑰寶，不免心潮澎湃。
這種跨越時空領略前人真跡的奇妙感覺，可不是在哪都能體會到的。
見提爾斯被目錄所吸引，索菲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長袍。
「洛爾維斯大人，我還有研究要做，就先告辭了。」
「嗯，去吧。」提爾斯頭也不抬。
索菲斯走後，房間內能被稱為學者的，就只剩賽歐諾斯一人。
「大人，這書目很長，需不需要我為您介紹一下？「
「不用，你該幹嘛就幹嘛去。」提爾斯擺擺手。
但賽歐諾斯沒有忘記國王囑咐的事情。
「大人對哪方面的資料感興趣？館裡的藏書我大致都看過。」
提爾斯的語氣很不耐煩：「賽歐諾斯，我認識希臘文。」
接著，他點出了幾卷後世失傳的神話史詩。
當進進出出的奴僕將成堆的莎草紙放在桌上時，賽歐諾斯疑惑了起來。
「大人，您找這些書幹嘛？」
提爾斯心不在焉地回覆：「看……」
「為什麼要看這些？大人也對外國神話感興趣嗎？」
……
「賽歐諾斯，你沒有別的事情了嗎？」
「沒有，大人。」賽歐諾斯頓了頓，「這些書我都看過，大人您想知道什麼？我可以直接告訴您。」
聽著他喋喋不休的話語，提爾斯有些煩躁。
他抬起頭：「賽歐諾斯，那我實話告訴你。其實我是來完善量子速讀法的。」
聽到這個關鍵詞，賽歐諾斯馬上來了興趣。
「大人，量子速讀法還能完善嗎？」他又瞥了一眼桌上的草紙，「而且還和神明有關？」
「是的。如果你熟練掌握，甚至可以和繆斯女神們對話。」
對於那個時代的學者而言，這件事情充滿了難以想像的誘惑力。
「大人，請讓我和您一起研究！」賽歐諾斯把手放在胸前，自告奮勇。
提爾斯搖搖頭：「不行，你還沒學會。如果擅自研究，可能構成對神明的褻瀆。」
聽到提爾斯這麼說，賽歐諾斯肅然起敬。
「那大人，我應該從哪開始練起？還請您指教。」
「從最簡單的部分開始練習。你現在去找些長卷，展開之後迅速地瀏覽一遍，速度一定要快，然後再一直重複這個過程。」
「這樣就行了嗎？」賽歐諾斯半信半疑，「但這樣做，什麼都讀不到啊。」
提爾斯斬釘截鐵：「書的內容不是重點，你要去領悟那種感覺。切記一點，你讀得越快，神就離你越近。」
「好，那我去試試。」
賽歐諾斯興奮地奪門而出。提爾斯嘆了口氣，頓時感覺鼓膜好受多了。
時間就這麼沉靜了下來，大家忙得各得其所。
提爾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上古神話里，試圖尋覓一些有關系統的線索；索菲斯沉醉於研究，時不時和學者們激情辯駁；而賽歐諾斯找了一堆大部頭著作，誠心鑽研起了量子速讀。
來到下午，大廳里的一陣騷動，打破了圖書館祥和的氛圍。
索菲斯是第一個聞聲趕來的。
他剛一到大廳，就看見三個手持劍盾的羅馬士兵，正在大門口耀武揚威。
領頭的男人一副流里流氣的模樣。他在長桌邊來回晃悠，又時不時用武器嚇唬那些文質彬彬的學者。每當得逞，三人就一起爆發出尖銳的嘲笑聲。
玩夠之後，領頭的男人對著周圍指指點點。
「這裝得還挺好看的，待會軍團長來了，就在這開會吧。」
看著這有辱斯文的行為，索菲斯火冒三丈。
他急忙走上前去：「閣下，這裡是大圖書館，王宮重地。不歡迎無禮之徒，請你們立刻出去！」
男人看了看索菲斯，譏諷道：「你是什麼人？廢紙管理員？」
「我是索菲斯，大圖書館館長。」
「原來是館長大人，」男人態度高傲，「我叫加盧斯，羅馬軍團的百夫長。」
「加盧斯閣下，如果你想閱覽書籍，請遵守圖書館的規定。」
加盧斯冷哼一聲：「很遺憾，我對你們的廢紙不感興趣。我現在通知你，這個地方被羅馬軍團徵用了。我們的軍團長稍候就到，既然你是館長，就趕緊準備吧。」
「對不起，你無權在這裡下達命令。請你們立刻出去，否則我要通知守衛了。」
加盧斯聞言，對著索菲斯的臉上來了一拳。殿內的讀書人見狀，嚇得作鳥獸散。
「你怎麼能打人？」
聽到主殿的喧譁，姍姍來遲的賽歐諾斯驚呼不已。
加盧斯不屑地瞄了他一眼，沒有任何解釋。
只見他拿出一根浸泡過油脂的木頭，往長桌上一扔。旁邊的手下掏出兩塊鐵石，互相捶打起來。
摩擦產生的火星掉落在木頭上，一團火焰瞬間燃起。
加盧斯又掏出了一根卷好的長條型物品，剛準備放在火上引燃，賽歐諾斯就撲了過去。
索菲斯也顧不得臉上的疼痛，掙扎著起身。
「這裡是大圖書館！不准放火！你們憑什麼在這裡撒野！？」
兩個文弱的學者自然不是士兵的對手。他們被加盧斯踹翻在地，接著，兩個手下又對他們拳打腳踢。
加盧斯點燃長條深吸一口，臉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你們埃及的法老不是早就把土地贈予羅馬了嗎？聽清楚了，我們在自己的地盤上，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眼看火越燒越旺，索菲斯和賽歐諾斯心驚肉跳。
關鍵時刻，提爾斯的聲音終於從樓梯上傳來。
「不錯嘛，羅馬人的進取精神都傳播到這裡來了。」
索菲斯和賽歐諾斯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加盧斯則倚靠在桌邊，打量著這個迎面而來的老鄉。
雖然他穿得富貴得體，但那細皮嫩肉的模樣，肯定不是軍隊裡的人物。
「兄弟，不該管的事情就少管。」加盧斯好心勸告道。
說完，他又吸了一口手上的長條。
看他吞雲吐霧的樣子，提爾斯居然有些晃神。
菸草？？
這種生長在美洲大陸的特產，應該要在大航海時代之後才會來到這片土地。
這裡怎麼會有菸草？難道又穿越了？
看著提爾斯難以置信的表情，加盧斯會心一笑。
「怎麼了？沒見過？這是埃及特產的葉子，吸起來的感覺很爽。」
他還不忘繼續嘲諷：「看你穿得還挺不錯，沒想到見識那麼少。我說你這身衣服不會是偷來的吧？」
身後的兩個兵痞跟著發出了譏笑聲。
他們正開心著，一盆水迎頭淋下，連帶著長桌上的火也被澆滅。
渾身濕透的加盧斯十分憤怒。他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女人拿著滴水的罐子，眼神輕蔑至極。
他還沒來得及發火，提爾斯就開口。
「趕緊滾吧，趁現在還來得及。」
加盧斯大吼一聲：「你他媽誰啊？還對我下起命令來了！？」
他又回頭對手下喊道：「愣著幹嘛？把這個女的給我打一頓！」
說完，加盧斯徑直朝提爾斯走去，準備親自給他點教訓。
剛走兩步，身後就傳來了兩聲倒地的動靜。他還沒來得及回頭，後背就被人猛踹一腳，整個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加盧斯惱羞成怒，他翻身的同時拔出短劍，對著背後的空氣一頓揮砍。
伊薇兒早已來到提爾斯身邊：「主人，可以殺嗎？」
「把舌頭留下，其他的隨便你。」
加盧斯調整好架勢，對著兩人怒目而視。
「就憑你們這兩個貨色？等會老子一定要把你們的舌頭一起割了。」
伊薇兒瞪了他一眼，正準備把他一刀拿下時，門外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接著，密密麻麻的黑影出現在門口，擋住了光線。
拉比埃努斯人還沒到，怒斥的聲音就已經傳進了殿中。
「加盧斯，你又他媽的在幹什麼？居然還敢來王宮撒野，碼頭上的民眾都知道了！」
加盧斯看到人多勢眾的軍團長，有了不少底氣。在和伊薇兒對視過後，他的心裡其實還是有些發怵的。
「長官！」加盧斯用劍指著兩人，反告一狀，「他們襲擊羅馬士兵！」
拉比埃努斯觀察了一下主殿的情況。當他的視線落到淡定的提爾斯身上時，他深吸了好幾口氣，也沒能遏制住血脈的僨張。
只見他摘下頭盔抱在身側，強裝鎮定地走到提爾斯面前，高舉右手。
「洛爾維斯大人！」
接著他又禮貌地轉向一邊：「伊薇兒小姐，好久不見了。」
「洛……洛爾維斯！」
加盧斯嚇得丟掉了手裡的武器，趕緊立正站好。剩下兩個兵痞聞言站都站不起來，只能跪在地上。
作為普通的百夫長，加盧斯沒機會見到提爾斯的真容，但對於副總司令的名號卻是心知肚明。
提爾斯清了清嗓：「拉比埃努斯將軍，這位加盧斯，是你軍隊裡的……？」
「百夫長，大人。」
加盧斯的聲音顫抖，早已沒有了剛才囂張的氣焰：「大人，對不起，我沒有認出您……」
「讓你說話了嗎？」
提爾斯瞪了他一眼，轉頭接著說道：「拉比埃努斯，你們第十三戰區的士兵戰鬥意志很高昂啊。擅闖王宮，傷人放火，就是不知道在戰場上是否也有同樣的表現？」
拉比埃努斯微微彎下身子，大概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大人，我有責任……昨天追擊海盜到埃及附近，所以才就地駐紮。今天本想讓加盧斯在城裡隨便找個屋子，補充一些物資順便商討戰術，沒想到他敢來這裡撒野。」
提爾斯也沒管他說的是否屬實。
「暫且問一句，我這副總司令的職位還沒被解除吧？」
「當然沒有，大人。」
提爾斯又把視線投向門口的眾人。所有士兵立刻挺直身子，隨時聽候差遣。
加盧斯知道，再不求饒就沒機會了。
「洛爾維斯大人，我知道錯了，請您原諒。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
提爾斯卻笑道：「加盧斯百夫長，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大，大，大……大圖書館？」加盧斯說話止不住地結巴。
「很久以前，希臘有一名學者，名為畢達哥拉斯。這裡收錄了他不少著作，你知道嗎？」
加盧斯不明所以：「大人，我沒讀過書，不懂這些……」
「那就對了。」
提爾斯點點頭：「那他的徒弟希帕索斯，因為發現了根號二被丟進海里的故事，你應該也沒聽說過吧？」
希帕索斯？根號二？
加盧斯的腦子向來不會轉彎，他甚至沒聽懂提爾斯的明示。
他大聲保證：「大人，我以後肯定多讀書，多學習！」
「好啊，希帕索斯應該很樂意向你傳授知識。」
提爾斯收起笑容，冷漠地宣判：「拉比埃努斯，把這三個綁了，丟進海里。」
這個被譽為人類文明之光的大圖書館，就坐落在這寧靜而深邃的碧灣里；那佇立在法羅斯島上、同它一起馳名於世的高聳燈塔，正與它隔海相望。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裡依然屬於王宮範圍。
廣場上，由花崗岩雕成的方尖碑分立兩側，精緻的神像圍繞在場館周圍。花台草坪邊，身著長袍的學者正熱情地交流，學術氛圍極為濃厚。
天朗氣清，海風和暢。提爾斯和賽歐諾斯沒有乘坐轎子，一路步行而來。
在路上，兩人相談甚歡。
賽歐諾斯被提爾斯玄乎的話語唬得一愣一楞的，尤其是那量子速讀法，他聽得饒有興致。
「如此神奇的讀書方法，應該沒有學者會拒絕學習。」他恭維著。
提爾斯裝得高深莫測：「但想掌握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須經過長久的練習。」
賽歐諾斯點點頭。想來這位羅馬貴客能有如此淵博的學識，應該也費了一番苦心。
「那洛爾維斯大人，具體應該怎麼做呢？」
提爾斯微微一笑：「賽歐諾斯大人，我們到了。」
賽歐諾斯抬起頭，在看到了大圖書館的聳立的大門後，不免一陣心灰意冷。
好不容易談到了重點，卻被中途打斷。這是賽歐諾斯第一次對那精緻的拱門生厭。
圖書館門口，館長索菲斯正在那裡等候。
「洛爾維斯大人，歡迎。」
作為一個資深老學究，索菲斯身上有一股高傲的書生氣。
他面無表情，語氣冷淡，看不出半分奉承的模樣，與賽歐諾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提爾斯也沒在意：「進去吧。」
在索菲斯的帶領下，一行人穿過門廊，來到了中堂的主殿。
大理石地板上，鋪就著柔軟的紅色地毯；屋內採光極好，視野開闊明亮；木質長桌擺放整齊，不同面孔的學者匯聚一堂；他們正伏案疾書，看上去心無旁騖。
中堂的四個角門連接著書庫，書架上堆砌著浩如煙海的莎草紙卷。
作為世界上最古老的圖書館之一，這裡的藏書包含了來自不同文明的各類典籍，可謂汗牛充棟。
為了達成「收集全世界書籍」的小目標，歷代托勒密法老無所不用其極。他們通過搜查來港船隻，借原本還摹本等一系列手段，網羅了全世界的知識。
登上台階，來到二樓的拐角，索菲斯事先準備的房間就在此處。
剛一進門，提爾斯的目光就被長桌上那張巨大的羊皮紙卷所吸引。
索菲斯介紹道：「洛爾維斯大人，這是本館的藏書目錄。最早由第三任館長卡利馬科斯編撰，這些年來又完善了不少。大人可以通過這份目錄尋找想要的書籍，會有專人為您送來。」
他又補充一句：「如果其中沒有大人想要的，樓下還有塞拉皮斯子館的藏書目錄。」
提爾斯走到長桌邊端詳起來。
這份由圖書編目系統的祖師爺親手編撰的卷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清單將館內的每本藏書，按照作者、群組以及收錄時間進行分類，還附帶了每本書的評論以及參考書目。
從工整的目錄上，提爾斯發現了不少老熟人的名字。
盲人詩聖荷馬的史詩原稿；歐幾里得的《幾何原本》手跡；阿基米德的螺線設計圖；「醫學之父」希波克拉底的生理學記述；以及蘇格拉底同柏拉圖的對話全集……
提爾斯輕聲念著這些人類文明的瑰寶，不免心潮澎湃。
這種跨越時空領略前人真跡的奇妙感覺，可不是在哪都能體會到的。
見提爾斯被目錄所吸引，索菲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長袍。
「洛爾維斯大人，我還有研究要做，就先告辭了。」
「嗯，去吧。」提爾斯頭也不抬。
索菲斯走後，房間內能被稱為學者的，就只剩賽歐諾斯一人。
「大人，這書目很長，需不需要我為您介紹一下？「
「不用，你該幹嘛就幹嘛去。」提爾斯擺擺手。
但賽歐諾斯沒有忘記國王囑咐的事情。
「大人對哪方面的資料感興趣？館裡的藏書我大致都看過。」
提爾斯的語氣很不耐煩：「賽歐諾斯，我認識希臘文。」
接著，他點出了幾卷後世失傳的神話史詩。
當進進出出的奴僕將成堆的莎草紙放在桌上時，賽歐諾斯疑惑了起來。
「大人，您找這些書幹嘛？」
提爾斯心不在焉地回覆：「看……」
「為什麼要看這些？大人也對外國神話感興趣嗎？」
……
「賽歐諾斯，你沒有別的事情了嗎？」
「沒有，大人。」賽歐諾斯頓了頓，「這些書我都看過，大人您想知道什麼？我可以直接告訴您。」
聽著他喋喋不休的話語，提爾斯有些煩躁。
他抬起頭：「賽歐諾斯，那我實話告訴你。其實我是來完善量子速讀法的。」
聽到這個關鍵詞，賽歐諾斯馬上來了興趣。
「大人，量子速讀法還能完善嗎？」他又瞥了一眼桌上的草紙，「而且還和神明有關？」
「是的。如果你熟練掌握，甚至可以和繆斯女神們對話。」
對於那個時代的學者而言，這件事情充滿了難以想像的誘惑力。
「大人，請讓我和您一起研究！」賽歐諾斯把手放在胸前，自告奮勇。
提爾斯搖搖頭：「不行，你還沒學會。如果擅自研究，可能構成對神明的褻瀆。」
聽到提爾斯這麼說，賽歐諾斯肅然起敬。
「那大人，我應該從哪開始練起？還請您指教。」
「從最簡單的部分開始練習。你現在去找些長卷，展開之後迅速地瀏覽一遍，速度一定要快，然後再一直重複這個過程。」
「這樣就行了嗎？」賽歐諾斯半信半疑，「但這樣做，什麼都讀不到啊。」
提爾斯斬釘截鐵：「書的內容不是重點，你要去領悟那種感覺。切記一點，你讀得越快，神就離你越近。」
「好，那我去試試。」
賽歐諾斯興奮地奪門而出。提爾斯嘆了口氣，頓時感覺鼓膜好受多了。
時間就這麼沉靜了下來，大家忙得各得其所。
提爾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上古神話里，試圖尋覓一些有關系統的線索；索菲斯沉醉於研究，時不時和學者們激情辯駁；而賽歐諾斯找了一堆大部頭著作，誠心鑽研起了量子速讀。
來到下午，大廳里的一陣騷動，打破了圖書館祥和的氛圍。
索菲斯是第一個聞聲趕來的。
他剛一到大廳，就看見三個手持劍盾的羅馬士兵，正在大門口耀武揚威。
領頭的男人一副流里流氣的模樣。他在長桌邊來回晃悠，又時不時用武器嚇唬那些文質彬彬的學者。每當得逞，三人就一起爆發出尖銳的嘲笑聲。
玩夠之後，領頭的男人對著周圍指指點點。
「這裝得還挺好看的，待會軍團長來了，就在這開會吧。」
看著這有辱斯文的行為，索菲斯火冒三丈。
他急忙走上前去：「閣下，這裡是大圖書館，王宮重地。不歡迎無禮之徒，請你們立刻出去！」
男人看了看索菲斯，譏諷道：「你是什麼人？廢紙管理員？」
「我是索菲斯，大圖書館館長。」
「原來是館長大人，」男人態度高傲，「我叫加盧斯，羅馬軍團的百夫長。」
「加盧斯閣下，如果你想閱覽書籍，請遵守圖書館的規定。」
加盧斯冷哼一聲：「很遺憾，我對你們的廢紙不感興趣。我現在通知你，這個地方被羅馬軍團徵用了。我們的軍團長稍候就到，既然你是館長，就趕緊準備吧。」
「對不起，你無權在這裡下達命令。請你們立刻出去，否則我要通知守衛了。」
加盧斯聞言，對著索菲斯的臉上來了一拳。殿內的讀書人見狀，嚇得作鳥獸散。
「你怎麼能打人？」
聽到主殿的喧譁，姍姍來遲的賽歐諾斯驚呼不已。
加盧斯不屑地瞄了他一眼，沒有任何解釋。
只見他拿出一根浸泡過油脂的木頭，往長桌上一扔。旁邊的手下掏出兩塊鐵石，互相捶打起來。
摩擦產生的火星掉落在木頭上，一團火焰瞬間燃起。
加盧斯又掏出了一根卷好的長條型物品，剛準備放在火上引燃，賽歐諾斯就撲了過去。
索菲斯也顧不得臉上的疼痛，掙扎著起身。
「這裡是大圖書館！不准放火！你們憑什麼在這裡撒野！？」
兩個文弱的學者自然不是士兵的對手。他們被加盧斯踹翻在地，接著，兩個手下又對他們拳打腳踢。
加盧斯點燃長條深吸一口，臉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你們埃及的法老不是早就把土地贈予羅馬了嗎？聽清楚了，我們在自己的地盤上，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眼看火越燒越旺，索菲斯和賽歐諾斯心驚肉跳。
關鍵時刻，提爾斯的聲音終於從樓梯上傳來。
「不錯嘛，羅馬人的進取精神都傳播到這裡來了。」
索菲斯和賽歐諾斯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加盧斯則倚靠在桌邊，打量著這個迎面而來的老鄉。
雖然他穿得富貴得體，但那細皮嫩肉的模樣，肯定不是軍隊裡的人物。
「兄弟，不該管的事情就少管。」加盧斯好心勸告道。
說完，他又吸了一口手上的長條。
看他吞雲吐霧的樣子，提爾斯居然有些晃神。
菸草？？
這種生長在美洲大陸的特產，應該要在大航海時代之後才會來到這片土地。
這裡怎麼會有菸草？難道又穿越了？
看著提爾斯難以置信的表情，加盧斯會心一笑。
「怎麼了？沒見過？這是埃及特產的葉子，吸起來的感覺很爽。」
他還不忘繼續嘲諷：「看你穿得還挺不錯，沒想到見識那麼少。我說你這身衣服不會是偷來的吧？」
身後的兩個兵痞跟著發出了譏笑聲。
他們正開心著，一盆水迎頭淋下，連帶著長桌上的火也被澆滅。
渾身濕透的加盧斯十分憤怒。他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女人拿著滴水的罐子，眼神輕蔑至極。
他還沒來得及發火，提爾斯就開口。
「趕緊滾吧，趁現在還來得及。」
加盧斯大吼一聲：「你他媽誰啊？還對我下起命令來了！？」
他又回頭對手下喊道：「愣著幹嘛？把這個女的給我打一頓！」
說完，加盧斯徑直朝提爾斯走去，準備親自給他點教訓。
剛走兩步，身後就傳來了兩聲倒地的動靜。他還沒來得及回頭，後背就被人猛踹一腳，整個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加盧斯惱羞成怒，他翻身的同時拔出短劍，對著背後的空氣一頓揮砍。
伊薇兒早已來到提爾斯身邊：「主人，可以殺嗎？」
「把舌頭留下，其他的隨便你。」
加盧斯調整好架勢，對著兩人怒目而視。
「就憑你們這兩個貨色？等會老子一定要把你們的舌頭一起割了。」
伊薇兒瞪了他一眼，正準備把他一刀拿下時，門外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接著，密密麻麻的黑影出現在門口，擋住了光線。
拉比埃努斯人還沒到，怒斥的聲音就已經傳進了殿中。
「加盧斯，你又他媽的在幹什麼？居然還敢來王宮撒野，碼頭上的民眾都知道了！」
加盧斯看到人多勢眾的軍團長，有了不少底氣。在和伊薇兒對視過後，他的心裡其實還是有些發怵的。
「長官！」加盧斯用劍指著兩人，反告一狀，「他們襲擊羅馬士兵！」
拉比埃努斯觀察了一下主殿的情況。當他的視線落到淡定的提爾斯身上時，他深吸了好幾口氣，也沒能遏制住血脈的僨張。
只見他摘下頭盔抱在身側，強裝鎮定地走到提爾斯面前，高舉右手。
「洛爾維斯大人！」
接著他又禮貌地轉向一邊：「伊薇兒小姐，好久不見了。」
「洛……洛爾維斯！」
加盧斯嚇得丟掉了手裡的武器，趕緊立正站好。剩下兩個兵痞聞言站都站不起來，只能跪在地上。
作為普通的百夫長，加盧斯沒機會見到提爾斯的真容，但對於副總司令的名號卻是心知肚明。
提爾斯清了清嗓：「拉比埃努斯將軍，這位加盧斯，是你軍隊裡的……？」
「百夫長，大人。」
加盧斯的聲音顫抖，早已沒有了剛才囂張的氣焰：「大人，對不起，我沒有認出您……」
「讓你說話了嗎？」
提爾斯瞪了他一眼，轉頭接著說道：「拉比埃努斯，你們第十三戰區的士兵戰鬥意志很高昂啊。擅闖王宮，傷人放火，就是不知道在戰場上是否也有同樣的表現？」
拉比埃努斯微微彎下身子，大概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大人，我有責任……昨天追擊海盜到埃及附近，所以才就地駐紮。今天本想讓加盧斯在城裡隨便找個屋子，補充一些物資順便商討戰術，沒想到他敢來這裡撒野。」
提爾斯也沒管他說的是否屬實。
「暫且問一句，我這副總司令的職位還沒被解除吧？」
「當然沒有，大人。」
提爾斯又把視線投向門口的眾人。所有士兵立刻挺直身子，隨時聽候差遣。
加盧斯知道，再不求饒就沒機會了。
「洛爾維斯大人，我知道錯了，請您原諒。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
提爾斯卻笑道：「加盧斯百夫長，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大，大，大……大圖書館？」加盧斯說話止不住地結巴。
「很久以前，希臘有一名學者，名為畢達哥拉斯。這裡收錄了他不少著作，你知道嗎？」
加盧斯不明所以：「大人，我沒讀過書，不懂這些……」
「那就對了。」
提爾斯點點頭：「那他的徒弟希帕索斯，因為發現了根號二被丟進海里的故事，你應該也沒聽說過吧？」
希帕索斯？根號二？
加盧斯的腦子向來不會轉彎，他甚至沒聽懂提爾斯的明示。
他大聲保證：「大人，我以後肯定多讀書，多學習！」
「好啊，希帕索斯應該很樂意向你傳授知識。」
提爾斯收起笑容，冷漠地宣判：「拉比埃努斯，把這三個綁了，丟進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