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踏上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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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涯北邊城南面,楊崇阿與楊佳春回到家時,天色已近傍晚。

  「娘親,楊崇阿他欺負我。」楊佳春看見了楊母,當即飛奔哭訴。

  「你倆這是到哪去了?晚飯也不來吃,害得為娘擔驚受怕,叫這懶漢去叫你們他也不去,半點不著急。」茅草屋前,楊母雙手叉腰怒氣沖沖,見身邊楊父依舊坐在地上悠哉悠哉的扇著扇子,便用力一腳踹去。

  「楊老二!你這個天殺的,你兒子女兒你都不要了!」

  楊父被踢了也不惱怒,依舊笑呵呵的扇著扇子,「曾縣長老以前就說了,咱的兒女都有富貴之相,不會遭啥大禍,也不知道你這干著急啥。」

  婦人原本還想回罵,結果聽到曾縣長三字,便奇怪的不再言語。

  「走,進屋,為娘給你們熱餅。」楊母拉著楊佳春走向屋內,同時招呼著楊崇阿。

  而楊崇阿只是走到父親旁邊,與父親一樣席地而坐。

  「爹,曾縣長...當年是咋說的?」

  眯眼納涼的楊父一聽到曾縣長,則立馬來了精神。

  「當時呀,你和你妹都還小,記不住事。想當年那曾縣長,從不看輕咱們這些貧農。連咱的孩子,也都可以進入那學堂認字讀書。那時候請郭先生來給你們啟蒙的時候,其他孩子都是鬧鬧騰騰的不肯聽講。」

  「只有你這傻小子,有樣學樣的捧著一張干樹皮,學著那郭先生念字。呵呵,當時你妹妹跑去找你,見著你那副樣子,也跟著捧著塊破瓦學。當時曾縣長過來看到了,就說你們兄妹是好苗子,將來一定富貴。」楊父說到這,一張滿是褶皺的臉抽動著笑了起來。

  在楊崇阿能回憶起的記憶里,曾縣長是一個與父親差不多年齡的男子。一條腿似乎是年輕時候打仗原因瘸了,卻老愛往貧民村里跑。

  每次來還都說一大堆,村裡的人一開始還礙於他是縣長,所以都老老實實的聽講。

  後來慢慢的發現這人沒什麼架子,又能說些大家都愛聊的話,村民就漸漸的和他熟絡起來,他也經常帶著些不怎麼貴重的吃食用品發給大家。

  那時候曾縣長就在村里開設了學堂。說是學堂,其實就是搭了個草棚,然後請了一位已經45歲高齡的先生,也就是郭先生來講學。在楊崇阿記事起,他就在郭先生的學堂聽學。

  大家席地而坐,將干樹皮當作寫字板,拿著樹枝當筆,再就是整點汁水濃郁的植物有時候蘸蘸。

  好在當時的郭先生也不在乎這些,只是孩童調皮時,會用一把滿是痕跡的戒尺去抽頑童的手掌。

  嗯,那把戒尺打著確實很疼。

  後來,前線戰亂。

  徵收賦稅的公告來了,這讓本就貧苦的村子更加雪上加霜。

  很多兒童離開了學堂,回到家裡幫忙幹活。

  而只有楊父,幾乎不讓楊崇阿參與任何農活,讓他只管跟著郭先生求學。楊崇阿也因此認識了很多字,憧憬了很多東西。

  直到有一天,郭先生離開了村莊。那個步履蹣跚,似乎已是行將就木的老人,帶著楊崇阿走到了村子門口。

  他摸了摸已經長大不少的黝黑少年的腦袋,

  「崇阿,將來有機會改個名字。」

  「先生,我的名字是我老爹從書上給我找的,他說這才是讀書人的名字。」

  「你爹他懂個屁,他的文化能有先生高?」

  「...那先生,我應該改個什麼樣的名字?」

  「改個平凡點的,不那麼高的,這一輩子平平安安的.....」

  老人輕聲呢喃著,眼神模糊的看向前方。

  「崇阿,給老師行個禮吧,行個讀書人的禮。」

  楊崇阿那時不解的看向老人,而老人只是慢慢的走到了楊崇阿前方,慢慢的轉身,慢慢的行了個蹩腳的作輯禮。

  少年看著老人,也學著向老人行了個禮。

  許久之後,一直沒有聽見老人聲響的少年終於疑惑的抬起了頭,而老人已不見蹤跡,仿佛隨著那拂過的微風,飄向遠方。

  「兒啊。」一聲輕吟打斷了楊崇阿的思緒。

  「你以後富貴啥的,爹其實並不在乎,但是你千萬別做個壞人。要不然爹到了地底下,見著了曾縣長和郭先生,抬不起頭來,也沒臉和他們說話。「


  楊崇阿輕輕點了點頭。

  「其實,曾縣長那時跟爹說過很多事。他認為你天資聰慧,將來若是走上仕途,必定有所作為。他是希望你,能夠當一個既大,還不壞的官,一個能為萬民謀福的官。爹當時只當他跟爹吹牛,可他卻是那般認真非常的。」

  「走的那天晚上,曾縣長跟爹喝了頓酒。他當時酒勁一上來,哈哈哈,那樣子可比村裡的那些個酒瘋子狂多了。」

  「當時他就念叨著,『生當山嶽載萬民,死亦化廟驅惡鬼』......」

  男人抹了抹眼角,「這鬼天氣,怎的夜晚風還這麼大。」

  「他的蹩腳詩太多了,比郭先生的還多。可自從你出了那事後,爹哪敢跟你念叨這些。現在你年紀大了不少了,也到了擔當的年紀。要不是這周邊沒什麼菇涼,爹都打算給你說媒,讓你成家了。」男人放下了扇子,眼色渾濁地目視前方,仿佛見到過去,也預見了未來。

  「兒啊,以後的路爹幫襯不了你太多了。這麼多年過去,爹也有點累了。你以後,得為自己想想了。」

  楊崇阿心頭一顫,緩緩伸出手,欲去撫慰父親那堅實的臂膀。

  「老爹,老媽又把火給弄沒了,你快來一下。」屋內,楊佳春急切喊道。

  楊父起身,先一步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推門進屋。

  「嘿嘿,你個憨婆娘。」

  楊崇阿靜靜坐在原地,回想著父親的話,回想著過去的人。

  微風拂過臉頰,吹去煩惱絲無數。

  「蘭兒姐,小阿要辜負你的期待了...」

  ......

  「嘿,哈,看劍!」清晨,清雅的莊園之內,一身黑衣,極為幹練的女子揮舞著長劍。

  「蓉兒,你的劍勢很強,但是技法不足。越是暴怒的情況下你的劍技反而會越發雜亂,這在與高手的對戰中極為不利,你今後要多加注意。」黑衣女子不遠處,一身世家錦袍,束髮及肩極為秀美的懷安抿茶而笑。

  「殿下,有一少年在園外求見殿下!」一兵士前來匯報。

  懷安緩緩起身,單手輕開扇面,「錦繡山河」四字剎那展開。

  「蓉兒,隨我去見見你未來的同袍。」

  長春園外,楊崇阿站在台階之下靜靜等候。

  天還沒亮時,楊崇阿就從家裡出發來到邊城。結果在城府那請見獨孤涯後,獨孤涯竟讓軍士告訴他,讓他自己進入城主府請見殿下。

  然後就是人生地不熟的逛了半天,大半個城府逛完了,愣是沒尋見半點蹤跡。

  反而是貴婦人見了不少,貴婦們見到相貌清秀的楊崇阿,還以為是新來的雜役,對他言語挑逗不少。

  等到了天色漸明,獨孤涯才帶著一眾軍士找到了楊崇阿。

  「殿下在城內的長春園中暫歇,我現在讓軍士帶你去。」

  楊崇阿靜靜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獨孤涯則笑眯眯的說道:「之前傳話的兵士也是流民出生,徐州那邊的,說話帶了點口音。守門的兵士聽錯了話,讓你到這府內尋找。」

  「小丁,帶咱這位未來上官去請見殿下。」

  「是!」喚作小丁的年輕軍士抱拳應聲,走到楊崇阿面前,微微俯聲請道:

  「上官請!」

  楊崇阿無奈搖頭,跟隨著兵士而去。

  但是楊崇阿沒想到的是,待他走遠後,獨孤涯才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嘖嘖笑出聲。

  「還真是個泥腿子愣頭青,哪有人半夜來請見上官的。」

  長春園外,楊崇阿終於得見懷安。

  清晨的鳥雀嘰嘰喳喳的叫著,擾動著楊崇阿的思緒。只見那眼前的熟人,雖仍是初見時一襲白衣,卻不再是那般清雅姿容。

  白色錦袍之上,飄搖鸞鳳曲頸向天。一條白蟒玉帶輕束纖腰,縷縷銀絲系邊掛玉。

  初晨陽光照應下,美人頸若蝤蠐,手白勝雪,掌中輕撫「錦繡山河」。

  十分美麗之中,更添三分英氣,三分華貴。嬌艷姿媚之下,自有端嚴之致,俊美無雙。

  「看夠了?」少年的目瞪口呆之中,美人輕聲問道。

  「嗯?嗯,會的。」楊崇阿口齒不清的答道。


  「殿下,這人肯定是個色胚!待我一劍斬了他的狗頭,以防他以後禍害良家!」白衣之後,一身幹練黑衣的上官容殺氣騰騰的說道。

  「若只是如此倒也簡單許多......只可惜,還是要更深層次的。」懷安盯著楊崇阿,一雙美眸仿佛要看穿一切。

  不覺冷意直冒的楊崇阿虎軀一震,只得抱拳開口:「在下思慮再三,終決意跟隨殿下,與殿下共圖大業!還望殿下不吝提攜!」

  「以前那蹩腳的書生禮還好些,起碼頗具文雅。現在你行的這武夫之禮,不倫不類,難看許多。」懷安掩面輕笑。

  看著眼前的絕美之景,又察覺到那背後直冒的殺意,楊崇阿無限多顧,再次沉聲道:「之前殿下言在下有修煉之資,不知是何含義?」

  前過17年,楊崇阿在修煉上一直是審查官口中的「毫無天賦,糞土之資」。

  直到昨天,懷安突然告訴自己,自己是很有天賦的。對楊崇阿來講,仿佛就在說,

  「你是一塊被大糞包裹了17年的金子。」

  所以楊崇阿不免心生好奇。

  「這個說起來有些複雜,但是......」

  「但是什麼?」

  「我覺得你可以先進來,我再跟你說。」

  楊崇阿尷尬一笑,快步跟上二人的腳步。

  「慾念修行一途,共分九境。前五境分別是聞,聽,說,見,感。」

  「而五境過後,後四境名稱都較為繁雜。但不可否認的是,每一境戰力之差,手段之詭妙都如同天塹。」

  「而前五境的修煉,無非天賦與時間的疊加。」

  「往後五境......這個離你還過於遙遠,暫且不論。」

  「而楊崇阿,我之所以說你天賦異稟,是因為你共情的情況特殊。以往慾念之修煉者,往往在極其特殊或感觸極深的環境,會觸發共情。」

  「特殊環境,例如那天那位黑衣自爆,是帶著無窮的怨恨和憤怒引發的。屆時與他慾念相同或相似者,就會引發共情。」

  「就像小容,她在那之後憤怒就又維持了一段時間。所謂共情,無外乎是。」長春園內,懷安一邊漫步中庭,一邊向楊崇阿解釋道。

  「如此說來,我有『怨恨和憤怒』方面慾念的天賦?」楊崇阿問道。

  「準確來說是『惡』和『怒』。而且你的情況比較特殊,往常引發像你這樣強烈共情的,境界上往往會突然間進步非常。」

  「但是你那狀態只持續了一小段時間,並未帶來任何變化,便化為烏有。「

  「所以,你的慾念潛藏在更深處。只是『惡』和『怒』引發了你對一些場景的記憶,從而有感。但若不是你真實的慾念,很難『開竅』。」

  「楊崇阿,你與其他人不一樣。你的路,得靠你自己悟透而行,旁人只能稍加幫助。「

  懷安轉頭,目視著楊崇阿。

  楊崇阿沉默。那眼神之中,似乎帶著微微的傷感和一絲...同情?

  「蓉兒,接下來你帶楊崇阿去內院那處『空間』,熟悉一下他的感知。「懷安突然捂著頭,身形略微有些搖晃。

  「是殿下。」上官容回應,隨後又有些擔憂的道:「殿下,您......」

  「...我無事,楊崇阿,好好跟著蓉兒。她做事小心謹慎,很適合做你現在的引導者。」

  「...是。殿下保重。」楊崇阿雖心有疑惑,也只能開口說道。

  隨後,楊崇阿跟隨著上官容離去。

  「長生花,再給我一些時間吧...」中庭之內,懷安輕聲呢喃道。

  長春園內院。

  楊崇阿看著眼前微微顫動的空間,伸出手指去微微一碰,只覺一股微妙的力將自己的手指彈回。

  「這是殿下說構造的空間,強度有些薄弱,不過對付你是夠了。」身後的上官容幽幽開口。

  「對付...我?」

  上官容並未答話,默默伸出手掌,一道白色的印記自手掌印入空間牆內,一道「門」緩緩打開。

  「楊崇阿,請吧。」上官容默默開口。

  楊崇阿緩緩走入空間,除了顫動更加頻繁外,和外面並無區別。


  「這是...」楊崇阿突然驚訝的發現,自己周身浮動著顏色各異的光,有紅、白、藍、黑、綠等,只是光暈大小略有不同。

  「上官姑娘,這...」楊崇阿回頭看向上官容,正欲詢問。

  只見上官容默默閉合空間,隨後帶著一大圈鮮紅的紅色光暈,緩緩走向楊崇阿。

  「媽的!你他媽終於進來了。」上官容滿臉獰笑,磨拳擦掌。

  「上...上官姑娘,殿下說過,讓你熟悉我的感知的。」楊崇阿察覺到情況不對,緩緩後退。

  「對啊,熟悉感知啊,我得從我最擅長的開始吧?」

  「那你最擅長什麼?」

  「『怒』啊。」

  「......」

  「你放心,殿下交給我的任務我都是最看重的。我一定會好好的,認真仔細的,不留餘地的,熟悉你的感知的!」說罷,上官容猛地衝來。

  楊崇阿冷汗直冒,轉身就想逃跑,不料被上官容一把抓回,向他嘴裡用力塞了一顆藥丸,隨後一記蓄力重拳打在腹部,打得楊崇阿原地騰空而起。

  「說,你是不是覬覦殿下的美貌,所以假意效忠?!」面對著上官容的大聲質問,楊崇阿痛苦的捂著腹部並未說話。

  「呵,你還是個硬漢子!」上官容獰笑著,一記鞭腿將楊崇阿抽飛。

  楊崇阿渾身疼痛的倒地,不知是藥丸的效果,還是上官容的以毒攻毒,楊崇阿的感知正在慢慢恢復。

  「你...」楊崇阿模糊不清的開口,身遭紅色的光暈慢慢擴大。

  「好!有精神!」上官容再次衝來,一記重掌將楊崇阿拍翻在地。

  「那天在船上,你是不是就對殿下起了貪念?!」

  「不...」

  「沒想到你妹妹老實巴交的,你竟是這般齷齪之輩!」上官容抓起楊崇阿,又是一記重拳。

  「你媽...」

  「嗯?」上官容猛的肘擊。

  「......」

  「好了,'怒'的測試結束了,現在給我哭!」

  「......」

  「哭!!!」

  「懷...懷安...」

  「媽的,死性不改!」

  「......」

  「笑!!!」

  「......」

  ......

  片刻後,上官容拖著死狗一樣的楊崇阿走出空間,將他隨手甩在地上,不再多看一眼。

  「守衛,準備一桶藥浴,將這死人丟進去!」上官容抹了把汗,獨留前來照看的目瞪口呆的守衛,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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