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萬事皆允
這是琳第一次進入夢者之屋。
「這是......夢裡嗎？」
「幾十年前，長輩們經常到這裡來採集草藥。」菲環顧著四周的奇花異草，平靜地嘟囔道：
「但，限酒令實施後，這裡就受到了嚴密的管控。事實上，一直到我們光輝家族和布萊米希家族分家之前不久，一直都沒有人再來過。」
「正好。」她看著淡紫色的天空，若有所思。
「遠征隊需要大量的神秘物資補充，我還擔心家族倉庫里的會不夠用呢！」
一對好姐妹閒聊著來到了巨型蘑菇林，看見了布設在地上的一個儀式陣法。
「沒想到是用這種方法集合......」菲挑了挑眉毛。
「這是什麼？」
「一個不太成熟的傳送儀式，在現實中使用十有八九都會出問題，不是少傳送了一部分，就是四肢全部錯位，最後只能『換成新的』。」
「......」琳當然知道對方口中「換成新的」是什麼意思。
「不過，在夢者之屋，即便不幸遭遇了那種情況也不會死，最多醒來重新來過。死亡在這裡是不存在的，除非存在遭到徹底的湮滅。」
「現在該怎麼辦？」
「還記得之前在通知我們的時候告訴我們的那句口訣嗎？激活傳送儀式應該就要用那句口訣。」
菲舉起「死神手杖」，隨時戒備，左手用力掐破手心，將血滴到地面的儀式陣法上。
「萬物皆虛，萬事皆允。」
她並不確定這句口訣具體是什麼意思。雲妮姨母猜測，這可能是一句來自舊時代的暗號，對應的是一個古老的集會組織，就和如今依舊散布在奧貝倫各地的神秘集會一樣。
下一瞬間，她和琳就從原地直接消失，化作一陣虛無的煙塵，飄向幽深的地底。
聚會的其他成員已經在傳送的目的地等著了。
來自麥西坎區的寶琪女士，艾略特先生，伊薩克先生。
來自歐克拉區的赫爾克里先生和羅蘭。
來自花園區的「齊格飛先生」——如今兼任新德市參議院議長的真理黨榮譽顧問，阿爾哈薩德老先生。
以及占據了尤娜.晨曦身軀的「癌之女神」林心。
一時間，琳以為自己看見了好幾張熟人面孔，甚至差點將羅蘭誤認成瑞文先生。
然而，仔細一看，她卻意識到，這裡其實全都是陌生面孔，沒有一個人是她真正見過的。
傳送陣法的終點，是一間寬敞的客廳！
「這是......」琳驚奇地張望著。她從沒想過夢者之屋內竟然還會有人類的房子！
九人各自在客廳里找地方入座，或坐在沙發上，或從餐廳搬來椅子，從臥房搬來坐墊。林心直接席地而坐，毫不掩飾地露出了屬於「癌之女神」的一對巨型山羊犄角。
倘若這裡並不是異空間，倘若要商討的並非與新德市，人類未來息息相關的大事，這幅畫面看起來就和普通的家庭聚會一樣。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
聲音的主人略帶疲憊，憑空出現在了客廳的中心位置！
此時此刻的瑞文，模樣與人類相差甚遠。鮮紅和漆黑的觸手交織纏繞在他的身側，深處還隱約透出節肢的輪廓。他的面孔缺失了一大半，黑色的瀝青狀粘液自其中流淌而出。
他這次沒將自己的軀體也帶進夢者之屋，因此，形態自然而然地崩毀成了這般模樣。
所有人都被他的這副模樣嚇了一大跳！
「這就是我要向你們說明的第一件事。」
瑞文用粘液蠕動的聲音模仿人聲，嘆了口氣。
「這，是我如今，也是以後的真實模樣。你們曾經看見過的人類模樣，曾經是我，但現在已經只是一個偽裝了。」
這是他想讓昔日夥伴了解的頭等大事。從今之後，自己恐怕只會越來越不像人。與其讓他們日後遭到波及，不如現在就開誠布公。
「人類同伴們，我在本質上和你們不是相同的存在，這間房子裡還有幾個人也是。現在，僅針對我，我希望你們沒事不要再接近我，離得越遠越好。」
在那片紫色海灘上，他愈發清楚地認清了這件事情。現在的自己還不至於像卡梅隆一樣，看一眼就會讓人發瘋，但自己是和他相似的存在，或許，總有一天，自己的存在會讓所有的普通人類遭殃！
因此，他不準備再回去了。
就算回新德市，自己也會選擇和叔叔他們待在一起，住在欣帆區的邊境處。但更大的可能，是在幹掉「深空之眼」之後，和自己的家人們找個小海島住在一起，只在有事需要處理的時候回來。
平日裡，他會離人類遠遠的，就像一名真正的上位存在應該做的那樣，最多，讓自己的化身偶爾去城市裡走走。
「唉。」
羅蘭最先開了口。
「你可總算沒那麼不可救藥了。」
「先前是誰說我沒救了來著，哥哥？」瑞文有氣無力地開起了玩笑。
這真的還是瑞文先生嗎？
琳的心中五味雜陳。
即便早就知道了瑞文先生的真實身份，即便自認為早已對他足夠了解，但，當他親口說出這樣一番言論之時，自己還是會不免感覺陌生。
「言歸正傳。」
瑞文轉頭看向赫爾克里先生。
「新德市內出現莫里亞蒂活動的跡象了嗎？」
「沃幸屯下城區出現了一個以學生為主的犯罪團伙。」赫爾克里先生點了點頭。
「我們是最近才注意到他們的存在的，但他們應該已經存在了相當一段時間。之所以現在被我們發現，是因為最近他們的動作突然變大了。在沃幸屯市區發現了被棄置的屍體，而且不止一具。很難想像，在沒有領頭人的情況下，這些年輕人的膽子會這麼大。」
「莫里亞蒂就在那裡的大學擔任教授。我們懷疑，是他在執教期間教唆了這樣一幫學生。他總是擅長潛移默化地影響他人，讓普通人不知不覺地變成罪犯。」
「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瑞文問道。
「我們目前沒有確定的答案。但，就和『酒神』事件一樣，他會花費好幾年的時間潛伏，籌備一件大事，期間，他的行為完全不可捉摸，卻又處處通向他的真實目的。我想，你也知道，他從很久以前就開始扮演比利.弗林特這個角色了。」
「這個我知道。他曾幫助許多名媛脫罪，上過無數次地表的報紙，還出了兩本書。」
「現在看來，這些舉動就是為了讓他得到候選人席位而鋪設的基石，而這個目的他實際上已經達成了。儘管沒有真正當選，他必然也從他的行動中獲得了些什麼，而且至關重要，若非如此，在『酒神』誕生的時候，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從中作梗。他就是這樣的人，倘若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別人也不會好過的。」
「嘶......您的計劃是什麼？」
「我打算放任這群學生活動一段時間。當然，不是放任他們殺人，危及人命的事情，我會在第一時間放話給警察，或者親自去阻止。」
「真正的目的是摸清莫里亞蒂的行為脈絡。他讓這群學生拉幫結派，必然是想要達到什麼目的的，只是我們還不確定那究竟是什麼。」
「在此前提下，我希望向人民王國再次進行求助。」
赫爾克里先生將目光投向了琳。
「我希望你們能夠再造出一批希里暗聚變彈。」
「還來？」
菲脫口而出，琳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上一次的聚變彈，足足耗費了奧大發明公司一個月的時間，幾乎三分之二的軍備製造器械資源，以及上千名礦洞工人沒日沒夜工作的心血。除此之外，圍剿詭銀生物同樣讓不少無辜的人犧牲！
毫不誇張地說，那些資源的耗費讓人民王國的發展停滯了足足兩個多月！
「我知道你的顧忌。」赫爾克里先生循循善誘。
「但，面對莫里亞蒂和他可能帶來的麻煩，我們需要擁有一些終極手段，就像上次一樣。這種能夠翻盤掀桌的武器正是我們所需要的。另外......」
「另外你們可以用我們的礦藏。」羅蘭面無表情地開口道：
「夢者之屋的礦業比地表要強，資源也豐富得多。我先前做過實驗，這些礦物和植物一樣可以被拿出去。」
「真的嗎？」琳不禁眼前一亮。
從幾個月前，狂風山煤礦坑的出產就開始面臨供不應求的問題了。煤礦的表層正逐漸枯竭，而深入地底又會遭受岩石的詛咒。
「答應這個要求，你們就能得到這裡的礦物，應該足夠你們再支持一個世紀。」
「......我要回去考慮一下。」琳終歸還是鬆了口。
作為一個王國的領導者，她如今已經不再像當初一樣執著於讓一切盡善盡美。最大程度地造福人民，儘量將犧牲最小化，已經成為了她力所能及的全部。
「很好。下一個問題。」
見赫爾克里先生說完了，瑞文點了點頭，將目光轉向阿爾哈薩德老先生。
「關於即將到來的第一次施政報告聆訊，目前情況如何？『群青』目前有返回新德市的跡象嗎？」
「我目前已經讓真理黨內部的相關人員將報告草擬了上去。在真理黨內部，這種事情還從來沒出過錯。至於『群青』，目前還沒有她的消息。」
和平黨和真理黨現在理論上算合併成一黨了，瑞文心想。
「政策里包括了什麼？」
「真理黨依舊希望循序漸進地推進死亡罪的廢除，因為在長遠而言，這對新德市是一大進步。」
最終還是要廢除......
瑞文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他心裡明白，廢除死亡罪的結果必然是好的，只是過程中造成的犧牲實在太大。慢慢實施或許有助於降低犧牲數字。
「還有，我們有計劃恢復限酒令，並重組限酒局，這是這二位的提議。」
阿爾哈薩德老先生笑眯眯地看向了伊薩克先生和艾略特先生，後者嚴肅地點了點頭。
「『酒神親釀』並沒有失去效用。它們還大量流落在民間，必須儘快回收！」
「再搞一次限酒令？你們知道上一次限酒令害多少人流離失所，多少人失去工作嗎？」
菲將雙手抱在胸前，沒好氣地質問道：
「就連光輝家族的玩具廠當時也受到了波及，裁減了將近三分之一的員工，中途還差點干不下去。這麼一搞，別說經濟衰退了，就連經濟大蕭條都隨時可能爆發！」
必定會發生的經濟大蕭條......
瑞文低下了頭，他想起了洛克菲爾說過的話。
一年前，是洛克菲爾主張提前取消限酒令的，這是他最近幾天造訪摩斯港的時候才知道的消息。
經濟大蕭條是洛克菲爾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一直以來，他都在致力於延緩這一結果的到來，為此暗地裡採取了無數平衡措施。
但他現在已經死了。由他所維繫的平衡姑且還能勉強支撐一段時間，但，少了真正的主心骨，總有一天，這棟岌岌可危的紙牌塔會迎來坍塌。
照顧好尤娜。
這是從這名上位者口中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這不正好嗎？」一直在旁邊沉默的林心忽然開口道：
「新德市衰落，地表強大起來，你們說不定能藉由這次機會一舉反超新德市，成為奧貝倫真正的主導者。」
琳微微點了點頭，她不是沒考慮過這件事情。作為一個建立不足一年，人員主要由難民和基層人士組成的聚居地，當初所有人都對人民王國持保守甚至悲觀態度。
而現在，局勢發展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人民王國擁有了上百座工廠，數萬畝田地，就連新德市居民也有回流到地表來的意向！
「我贊成。」她舉起了手。
「什麼？琳，想清楚點啊！經濟大蕭條影響的可不止是下面，我們這裡也會遭殃！」
「但是我們的困難是由大家一起承受的。」琳堅定地說道：
「在新德市，經濟蕭條會讓那些利益至上者崩塌，但是再大的擔子由成千上萬的人同時承受，每人分攤的重量也不足一提。這的確是我們的好機會，只要挺過這一段時間，我們就能真正地強大起來！」
此時此刻，她已經徹底脫離了天真少女的童話世界。
以一位理性的領導者的身份，步入了殘酷的現實之中。
「這是......夢裡嗎？」
「幾十年前，長輩們經常到這裡來採集草藥。」菲環顧著四周的奇花異草，平靜地嘟囔道：
「但，限酒令實施後，這裡就受到了嚴密的管控。事實上，一直到我們光輝家族和布萊米希家族分家之前不久，一直都沒有人再來過。」
「正好。」她看著淡紫色的天空，若有所思。
「遠征隊需要大量的神秘物資補充，我還擔心家族倉庫里的會不夠用呢！」
一對好姐妹閒聊著來到了巨型蘑菇林，看見了布設在地上的一個儀式陣法。
「沒想到是用這種方法集合......」菲挑了挑眉毛。
「這是什麼？」
「一個不太成熟的傳送儀式，在現實中使用十有八九都會出問題，不是少傳送了一部分，就是四肢全部錯位，最後只能『換成新的』。」
「......」琳當然知道對方口中「換成新的」是什麼意思。
「不過，在夢者之屋，即便不幸遭遇了那種情況也不會死，最多醒來重新來過。死亡在這裡是不存在的，除非存在遭到徹底的湮滅。」
「現在該怎麼辦？」
「還記得之前在通知我們的時候告訴我們的那句口訣嗎？激活傳送儀式應該就要用那句口訣。」
菲舉起「死神手杖」，隨時戒備，左手用力掐破手心，將血滴到地面的儀式陣法上。
「萬物皆虛，萬事皆允。」
她並不確定這句口訣具體是什麼意思。雲妮姨母猜測，這可能是一句來自舊時代的暗號，對應的是一個古老的集會組織，就和如今依舊散布在奧貝倫各地的神秘集會一樣。
下一瞬間，她和琳就從原地直接消失，化作一陣虛無的煙塵，飄向幽深的地底。
聚會的其他成員已經在傳送的目的地等著了。
來自麥西坎區的寶琪女士，艾略特先生，伊薩克先生。
來自歐克拉區的赫爾克里先生和羅蘭。
來自花園區的「齊格飛先生」——如今兼任新德市參議院議長的真理黨榮譽顧問，阿爾哈薩德老先生。
以及占據了尤娜.晨曦身軀的「癌之女神」林心。
一時間，琳以為自己看見了好幾張熟人面孔，甚至差點將羅蘭誤認成瑞文先生。
然而，仔細一看，她卻意識到，這裡其實全都是陌生面孔，沒有一個人是她真正見過的。
傳送陣法的終點，是一間寬敞的客廳！
「這是......」琳驚奇地張望著。她從沒想過夢者之屋內竟然還會有人類的房子！
九人各自在客廳里找地方入座，或坐在沙發上，或從餐廳搬來椅子，從臥房搬來坐墊。林心直接席地而坐，毫不掩飾地露出了屬於「癌之女神」的一對巨型山羊犄角。
倘若這裡並不是異空間，倘若要商討的並非與新德市，人類未來息息相關的大事，這幅畫面看起來就和普通的家庭聚會一樣。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
聲音的主人略帶疲憊，憑空出現在了客廳的中心位置！
此時此刻的瑞文，模樣與人類相差甚遠。鮮紅和漆黑的觸手交織纏繞在他的身側，深處還隱約透出節肢的輪廓。他的面孔缺失了一大半，黑色的瀝青狀粘液自其中流淌而出。
他這次沒將自己的軀體也帶進夢者之屋，因此，形態自然而然地崩毀成了這般模樣。
所有人都被他的這副模樣嚇了一大跳！
「這就是我要向你們說明的第一件事。」
瑞文用粘液蠕動的聲音模仿人聲，嘆了口氣。
「這，是我如今，也是以後的真實模樣。你們曾經看見過的人類模樣，曾經是我，但現在已經只是一個偽裝了。」
這是他想讓昔日夥伴了解的頭等大事。從今之後，自己恐怕只會越來越不像人。與其讓他們日後遭到波及，不如現在就開誠布公。
「人類同伴們，我在本質上和你們不是相同的存在，這間房子裡還有幾個人也是。現在，僅針對我，我希望你們沒事不要再接近我，離得越遠越好。」
在那片紫色海灘上，他愈發清楚地認清了這件事情。現在的自己還不至於像卡梅隆一樣，看一眼就會讓人發瘋，但自己是和他相似的存在，或許，總有一天，自己的存在會讓所有的普通人類遭殃！
因此，他不準備再回去了。
就算回新德市，自己也會選擇和叔叔他們待在一起，住在欣帆區的邊境處。但更大的可能，是在幹掉「深空之眼」之後，和自己的家人們找個小海島住在一起，只在有事需要處理的時候回來。
平日裡，他會離人類遠遠的，就像一名真正的上位存在應該做的那樣，最多，讓自己的化身偶爾去城市裡走走。
「唉。」
羅蘭最先開了口。
「你可總算沒那麼不可救藥了。」
「先前是誰說我沒救了來著，哥哥？」瑞文有氣無力地開起了玩笑。
這真的還是瑞文先生嗎？
琳的心中五味雜陳。
即便早就知道了瑞文先生的真實身份，即便自認為早已對他足夠了解，但，當他親口說出這樣一番言論之時，自己還是會不免感覺陌生。
「言歸正傳。」
瑞文轉頭看向赫爾克里先生。
「新德市內出現莫里亞蒂活動的跡象了嗎？」
「沃幸屯下城區出現了一個以學生為主的犯罪團伙。」赫爾克里先生點了點頭。
「我們是最近才注意到他們的存在的，但他們應該已經存在了相當一段時間。之所以現在被我們發現，是因為最近他們的動作突然變大了。在沃幸屯市區發現了被棄置的屍體，而且不止一具。很難想像，在沒有領頭人的情況下，這些年輕人的膽子會這麼大。」
「莫里亞蒂就在那裡的大學擔任教授。我們懷疑，是他在執教期間教唆了這樣一幫學生。他總是擅長潛移默化地影響他人，讓普通人不知不覺地變成罪犯。」
「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瑞文問道。
「我們目前沒有確定的答案。但，就和『酒神』事件一樣，他會花費好幾年的時間潛伏，籌備一件大事，期間，他的行為完全不可捉摸，卻又處處通向他的真實目的。我想，你也知道，他從很久以前就開始扮演比利.弗林特這個角色了。」
「這個我知道。他曾幫助許多名媛脫罪，上過無數次地表的報紙，還出了兩本書。」
「現在看來，這些舉動就是為了讓他得到候選人席位而鋪設的基石，而這個目的他實際上已經達成了。儘管沒有真正當選，他必然也從他的行動中獲得了些什麼，而且至關重要，若非如此，在『酒神』誕生的時候，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從中作梗。他就是這樣的人，倘若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別人也不會好過的。」
「嘶......您的計劃是什麼？」
「我打算放任這群學生活動一段時間。當然，不是放任他們殺人，危及人命的事情，我會在第一時間放話給警察，或者親自去阻止。」
「真正的目的是摸清莫里亞蒂的行為脈絡。他讓這群學生拉幫結派，必然是想要達到什麼目的的，只是我們還不確定那究竟是什麼。」
「在此前提下，我希望向人民王國再次進行求助。」
赫爾克里先生將目光投向了琳。
「我希望你們能夠再造出一批希里暗聚變彈。」
「還來？」
菲脫口而出，琳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上一次的聚變彈，足足耗費了奧大發明公司一個月的時間，幾乎三分之二的軍備製造器械資源，以及上千名礦洞工人沒日沒夜工作的心血。除此之外，圍剿詭銀生物同樣讓不少無辜的人犧牲！
毫不誇張地說，那些資源的耗費讓人民王國的發展停滯了足足兩個多月！
「我知道你的顧忌。」赫爾克里先生循循善誘。
「但，面對莫里亞蒂和他可能帶來的麻煩，我們需要擁有一些終極手段，就像上次一樣。這種能夠翻盤掀桌的武器正是我們所需要的。另外......」
「另外你們可以用我們的礦藏。」羅蘭面無表情地開口道：
「夢者之屋的礦業比地表要強，資源也豐富得多。我先前做過實驗，這些礦物和植物一樣可以被拿出去。」
「真的嗎？」琳不禁眼前一亮。
從幾個月前，狂風山煤礦坑的出產就開始面臨供不應求的問題了。煤礦的表層正逐漸枯竭，而深入地底又會遭受岩石的詛咒。
「答應這個要求，你們就能得到這裡的礦物，應該足夠你們再支持一個世紀。」
「......我要回去考慮一下。」琳終歸還是鬆了口。
作為一個王國的領導者，她如今已經不再像當初一樣執著於讓一切盡善盡美。最大程度地造福人民，儘量將犧牲最小化，已經成為了她力所能及的全部。
「很好。下一個問題。」
見赫爾克里先生說完了，瑞文點了點頭，將目光轉向阿爾哈薩德老先生。
「關於即將到來的第一次施政報告聆訊，目前情況如何？『群青』目前有返回新德市的跡象嗎？」
「我目前已經讓真理黨內部的相關人員將報告草擬了上去。在真理黨內部，這種事情還從來沒出過錯。至於『群青』，目前還沒有她的消息。」
和平黨和真理黨現在理論上算合併成一黨了，瑞文心想。
「政策里包括了什麼？」
「真理黨依舊希望循序漸進地推進死亡罪的廢除，因為在長遠而言，這對新德市是一大進步。」
最終還是要廢除......
瑞文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他心裡明白，廢除死亡罪的結果必然是好的，只是過程中造成的犧牲實在太大。慢慢實施或許有助於降低犧牲數字。
「還有，我們有計劃恢復限酒令，並重組限酒局，這是這二位的提議。」
阿爾哈薩德老先生笑眯眯地看向了伊薩克先生和艾略特先生，後者嚴肅地點了點頭。
「『酒神親釀』並沒有失去效用。它們還大量流落在民間，必須儘快回收！」
「再搞一次限酒令？你們知道上一次限酒令害多少人流離失所，多少人失去工作嗎？」
菲將雙手抱在胸前，沒好氣地質問道：
「就連光輝家族的玩具廠當時也受到了波及，裁減了將近三分之一的員工，中途還差點干不下去。這麼一搞，別說經濟衰退了，就連經濟大蕭條都隨時可能爆發！」
必定會發生的經濟大蕭條......
瑞文低下了頭，他想起了洛克菲爾說過的話。
一年前，是洛克菲爾主張提前取消限酒令的，這是他最近幾天造訪摩斯港的時候才知道的消息。
經濟大蕭條是洛克菲爾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一直以來，他都在致力於延緩這一結果的到來，為此暗地裡採取了無數平衡措施。
但他現在已經死了。由他所維繫的平衡姑且還能勉強支撐一段時間，但，少了真正的主心骨，總有一天，這棟岌岌可危的紙牌塔會迎來坍塌。
照顧好尤娜。
這是從這名上位者口中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這不正好嗎？」一直在旁邊沉默的林心忽然開口道：
「新德市衰落，地表強大起來，你們說不定能藉由這次機會一舉反超新德市，成為奧貝倫真正的主導者。」
琳微微點了點頭，她不是沒考慮過這件事情。作為一個建立不足一年，人員主要由難民和基層人士組成的聚居地，當初所有人都對人民王國持保守甚至悲觀態度。
而現在，局勢發展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人民王國擁有了上百座工廠，數萬畝田地，就連新德市居民也有回流到地表來的意向！
「我贊成。」她舉起了手。
「什麼？琳，想清楚點啊！經濟大蕭條影響的可不止是下面，我們這裡也會遭殃！」
「但是我們的困難是由大家一起承受的。」琳堅定地說道：
「在新德市，經濟蕭條會讓那些利益至上者崩塌，但是再大的擔子由成千上萬的人同時承受，每人分攤的重量也不足一提。這的確是我們的好機會，只要挺過這一段時間，我們就能真正地強大起來！」
此時此刻，她已經徹底脫離了天真少女的童話世界。
以一位理性的領導者的身份，步入了殘酷的現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