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帝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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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忙碌碌的又過了幾天,時光如同潺潺溪流,悄然在指縫間溜走。這幾日裡,林逸的小飯館依舊是迎來送往,他也在這煙火氣息中漸漸淡忘了之前那些離奇之事所帶來的困惑。

  夜晚如期而至,如水的夜色籠罩著小鎮。林逸在忙碌中偶然抬頭,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鐘,時針與分針緩緩移動,竟又快要指向凌晨一點了。他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正準備關燈打烊,好好休息一番,以緩解這幾日的疲憊。

  就在這時,店門被輕輕推開,清脆的鈴鐺聲打破了店內的寂靜。林逸下意識地抬眼望去,只見一位身著華麗長袍的中年人邁著沉穩的步伐緩緩走進。

  那長袍以錦緞織就,上面繡著精緻繁複的金線花紋,在店內昏黃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彰顯出主人身份的高貴不凡。

  中年人面容冷峻,劍眉斜飛入鬢,雙眸深邃而銳利,仿佛能洞悉世間一切虛妄,高挺的鼻樑下,薄唇微微抿著,自帶一股威嚴之氣。

  林逸順口說道:「店家,有吃的嘛?」此語一出,那身著華麗長袍的中年男子明顯身形一頓,臉上閃過一絲錯愕,眉梢輕輕挑起,眼神里滿是驚訝與疑惑,他開口問道:「店家你怎會知曉朕……知曉我會如此發問?」

  林逸經這男子一回問,才如大夢初醒一般,瞬間回過神來。他心中不禁暗自納罕,這似曾相識的開場白,仿若一種神秘的預示,難道又要捲入一場詭譎離奇的境遇之中?

  他的目光帶著探究與好奇,緩緩在這位不速之客身上打量。

  只見此人周身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氣度,他的目光淡淡地在店內逡巡,猶如君王在視察自己的領地,帶著久居高位者特有的審視與傲然,最終,那目光如利箭一般,穩穩地落在林逸身上,似要將他看穿。

  林逸趕忙說道:「實不相瞞,已有好幾位客人都這般同我講話,只是小店即將打烊了,您若是方便,明日中午或者晚上再來光顧吧。」帝辛微微搖頭,神色間透著一絲無奈與悵惘,緩緩說道:「明日恐是來不了了。」言罷,便轉身欲要離開。

  林逸望著帝辛的背影,心中莫名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鬼使神差般地開口挽留道:「且慢!不知您想吃些什麼?若食材現成,我這會兒倒也可以為您簡單烹製一些。」

  說話間,林逸的眼神裡帶著一絲期待與真誠,似乎在這一瞬間,他被眼前這位神秘而威嚴的男子所觸動,忘記了疲憊與打烊的念頭,只想盡一盡地主之誼。

  帝辛微微抬眼,目光中帶著一絲期許,緩緩說道:「朕……我許久未曾品嘗到美味的烤肉了,可否有烤羊肉、鹿肉這樣的佳肴?」

  林逸略作思索後,趕忙回應道:「回您的話,鹿肉小店暫無存貨,不過羊肉倒是有的,那給您做烤羊肉好了。這羊肉乃是今日新到的食材,新鮮得很,我用獨特的香料醃製後再上火烤制,保准能讓您滿意。」

  帝辛輕輕點頭,神色稍緩,「如此,便有勞店家了。」

  林逸迅速地轉身邁向廚房。一入廚房,他的眼神便如同精準的鷹眼,瞬間鎖定了食材櫃中那塊肥瘦相間、紋理清晰得仿若天然畫卷的上等羊肉。

  他雙手穩穩地將其捧出,如捧著稀世珍寶般輕輕放置在案板之上。

  緊接著,林逸從刀架上抽出那把鋒利無比、寒光閃閃的菜刀,刀身與燈光相互映照,折射出點點冷光。只見他微微俯下身,眼神專注而堅定,手法嫻熟且流暢地開始切割羊肉。

  每一刀下去,都似帶著一種韻律與節奏,羊肉塊在他的刀下大小均勻,排列在案板上宛如等待檢閱的士兵方陣。

  隨後,林逸踱步到調料架前,目光在琳琅滿目的瓶瓶罐罐間快速穿梭,精準地取下鹽、孜然、花椒、八角、香葉等多種香料。

  他將這些香料一一置於一個小巧精緻的碗中,那雙手仿佛有著神奇的魔力,每種香料的量都拿捏得恰到好處,分毫不差。

  接著,又倒入適量的生抽、料酒,再加入些許色澤晶瑩、口感甜潤的蜂蜜。隨後,他拿起一雙筷子,快速地在碗中攪拌起來,那筷子與碗壁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似是一場美食交響樂的前奏。不一會兒,一份香氣撲鼻、色澤誘人的醃料便調製完成。

  那濃郁的香味瀰漫開來,充斥著整個廚房空間,仿佛在向世人宣告一場美味即將誕生。

  緊接著,林逸將切好的羊肉塊逐一放入醃料之中,他的雙手毫不猶豫地深入碗中,輕柔而有力地反覆揉搓著每一塊羊肉。

  那動作像是在賦予這些羊肉新的生命與靈魂,每一塊羊肉都在他的掌心與指縫間翻滾、摩挲,確保被醃料全方位、無死角地充分包裹。


  在他的精心照料下,羊肉們像是貪婪的孩子,盡情地吸收著香料的濃郁味道,逐漸被醃製得通體入味,只待在烤架上綻放出屬於它們的美味光輝。

  在等待羊肉醃製的過程中,林逸和帝辛聊起了天。林逸好奇地問道:「您這一身裝扮,莫不是在進行角色扮演?您扮演的是誰呀?」

  帝辛微微一怔,臉上露出一絲不悅,語氣莊重地回答道:「角色?扮演?哼,我乃帝辛,是這大商的王,怎會是你口中所謂的扮演之人。」

  林逸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有所冒犯,心想,這是入魔了吧!

  趕忙解釋道:「哦哦,您是帝辛,我知曉了,就是後世所說的商紂王啊。」

  帝辛一聽,頓時怒目圓睜,大聲呵斥道:「胡說!朕之英名,豈容你這般污衊。為何會有紂這個字?

  朕乃帝乙崩後正統繼位之君。自幼聰慧絕倫,天賦超凡,才思恰似夜空繁星閃耀,身形魁梧且力可擒獸,此等英勇,非凡夫可匹。

  朕成長於大商優渥之境,受宮廷頂尖教育,深浸殷商禮儀文化精髓,精研祭祀占卜諸藝,亦勤修軍事,練就卓絕本領,為君臨天下與開疆拓土築牢根基。

  初登大寶,朕志在大商盛昌,重農桑,推良技,勸民墾荒植谷,致農產豐饒,倉廩盈實。朕親統王師,征伐東夷等部,浴血奮戰,戰功赫赫,大商疆域擴至江淮,促中原與四方交流,經濟文化交相輝映。

  朕於朝堂亦行革新,擢拔平民奴隸賢才入仕,欲破貴族世襲之錮,強中央之權。然此舉損多方私利,致矛盾叢生,民苦不堪,諸侯怨懟叛離,周室坐大,實大商之殤,朕之深憾。

  此時,羊肉在醃料的精心浸漬下,已然吸飽了香料的精華,色澤變得愈發溫潤,紋理間似都流淌著濃郁醇厚的味道,恰是烤制的絕佳時機。

  林逸利落地將醃製好的羊肉塊用竹籤依次串起,每一塊羊肉之間巧妙地預留出適當的間隙,宛如為即將到來的熱力蛻變精心布局,只為確保在烘烤過程中,每一寸羊肉都能均勻地沐浴在熾熱的溫度里,毫無遺漏地釋放出自身的鮮美。

  他手法嫻熟地在烤架上均勻地刷上一層清亮的油,那油在烤架的金屬絲上微微匯聚,折射出廚房內昏黃而溫暖的燈光。緊接著,將羊肉串輕輕放置其上,剎那間,隨著羊肉與滾燙烤架的親密接觸,「滋滋」的聲響如歡快的樂章奏響,絲絲縷縷的白煙裊裊升騰而起,仿佛是羊肉在高溫下釋放出的熱情歡呼。

  林逸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烤架上的羊肉串,雙手猶如靈動的舞者,不時地輕輕轉動著竹籤,讓羊肉串優雅地在火焰上翩翩起舞,每一面都能精準地承接住炭火的恩澤。

  待羊肉表面微微泛起一層誘人的淺金色,猶如初升朝陽的光輝輕柔地拂過,他迅速拿起一把精緻的小刷子,如畫家揮毫般蘸上些許之前醃製羊肉的醬料。

  那醬料在刷子上微微欲滴,似飽含著無限的美味魔力。他以均勻而流暢的動作,將醬料細緻地刷在羊肉上,瞬間,一股濃郁而誘人的香味如洶湧的浪潮般四溢開來,瀰漫在整個廚房空間,似是在向世界宣告一場美味盛宴的即將登場。

  隨著烤制的深入,羊肉在炭火的持續擁抱下,逐漸變得金黃酥脆,表層微微鼓起的小泡像是歲月沉澱後的珍貴饋贈。油脂在熱力的驅使下,歡快地滴落在炭火之上,瞬間燃起小小的火苗,那跳躍的火焰像是調皮的精靈,為羊肉增添了一抹獨特而迷人的煙燻風味。

  帝辛站起,負手而立,目光緊緊鎖定在烤架上那逐漸變得金黃誘人的羊肉串上,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與讚許。

  待那濃郁的肉香愈發瀰漫開來,他微微點頭,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神情,繼而轉頭看向林逸,聲音中帶著幾分難得的親和說道:「店家,烤得不錯嘛。觀你這手法,倒是頗為嫻熟,想必在這烹飪之道上頗有造詣。」

  林逸謙遜地笑了笑,說道:「您過獎了。給您,已經烤好了。這羊肉烤得外焦里嫩,香料的味道也滲透其中,您嘗嘗是否合口味。對了,小店還有扎啤,清爽解膩,要不要來一杯?」

  「好,來。」帝辛應了一聲,目光落在那盤羊肉串上,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他伸出手,手指修長而有力,輕輕拿起一串羊肉串,那動作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嚴與優雅。

  將羊肉串湊近嘴邊,先是微微嗅了嗅那撲鼻而來的香氣,羊肉的鮮香與香料的獨特氣息混合在一起,讓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陶醉。

  接著,他張開嘴,利齒輕咬下一塊羊肉,「嘎吱」一聲,金黃酥脆的外皮被咬破,鮮嫩多汁的羊肉在齒間散開,濃郁的肉香瞬間充滿整個口腔。


  帝辛細細咀嚼著,感受著羊肉的嫩滑與嚼勁,微微點頭,不禁開口稱讚:「此羊肉串堪稱一絕!朕從未嘗過如此美味可口之羊肉,肉質鮮嫩,火候恰到好處,香料運用亦是精妙絕倫,實乃人間至味。」

  隨後,他端起一杯扎啤,白色的泡沫順著杯壁緩緩滑落,他輕抿一口,冰涼的啤酒帶著微微的苦澀與清爽的氣泡在口腔中翻滾,與羊肉的醇厚相互交融,相得益彰。

  這新奇的口感讓他眼中一亮,再次贊道:「這酒水亦是獨特非常,與羊肉串搭配,別有一番風味。朕雖歷經諸多珍饈美饌,卻也未曾有這般奇妙的味覺體驗。」

  他又咬下一口羊肉,再喝一口啤酒,如此交替,不一會兒,盤中的羊肉串便少了大半,而他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滿足與愜意之色,仿佛暫時忘卻了那些曾經的輝煌與煩惱,全身心沉浸在這簡單卻又美味的享受之中。

  林逸站在一旁,看著帝辛沉醉於美食之中,心中不禁暗自思忖:「這些人可真是怪哉,一個個身著如此華麗奇異的服飾,好似把所有錢財都傾注於這身行頭之上了。

  瞧這一身裝扮,定是價值不菲,難道他們就不在乎其他方面了嗎?就說這羊肉吧,那可是我精心研製的獨家秘方所制,味道獨特鮮美,得到誇讚倒也在情理之中。可這普通的扎啤,不過是尋常之物,隨處可得,怎也讓他這般驚嘆不已?難不成他們不喝酒?」

  帝辛風捲殘雲般吃完後,臉上帶著饜足的神情,頗為滿意地對林逸輕點了一下頭,聲如洪鐘般說道:「店家,你這廚藝甚合我意,下次還來。」

  言罷,便瀟灑地轉身欲走。林逸見狀,趕忙一個箭步上前攔住了他,臉上帶著些許為難,卻又不得不開口說道:「您且慢,您這吃飯錢還未付呢。一共是六十五,您給六十便可以了。」

  帝辛愣在原地,雙手下意識地在腰間摸索了一番,臉上旋即露出一絲尷尬與窘迫,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身無分文。

  略一沉吟,他的目光落在腰間那塊溫潤玉佩之上,心一橫,伸手解下玉佩,遞向林逸,言辭懇切地說道:「朕……我今日匆忙,未帶錢財。

  這玉佩先放你此處,權當抵押,待我下次來的時候,一併將錢與你結清。」說罷,也不等林逸回應,便將玉佩塞到他手中,大步流星地走出門去。

  林逸拿著玉佩,呆立當場,片刻後才回過神來,他實在不忍心收下這價值不菲的抵押物。

  急忙推門而出,想要將玉佩歸還,可門外的街道上早已空無一人,只有那清冷的月光灑在石板路上,仿佛在嘲笑他的遲緩和這荒誕的遭遇。

  林逸望著空蕩蕩的街道,滿心無奈,只能暗自嘆息道:「又來!這都什麼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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