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除夕之夜
遠在大洋彼岸的中國福州。
小區街道上早已撒上了薄薄的一層雪，此時路上難見行人。
只有零零散散的人，像是吃飽了飯，跑出來點燃煙花、爆竹。
熟悉的那整棟樓幾乎都被點亮，溫柔的燈光從一扇扇窗戶中透出，散發著醉人的暖意。
「明澤，別玩電腦了，快出來吃飯！」婦女的聲音中氣十足，絲毫沒有被外面的鞭炮聲所遮蓋。
「來了來了。」路明澤這回倒沒有應付了事，而是真的出了房門。
今天是除夕，家家戶戶都得吃團圓飯。
路明澤顯然不想在一年一度的大事件上觸自己母親的眉頭。
現在家裡只剩他一個，火力會相當猛，還是慫些好。
「春晚開始了吧？」中年男子從廚房裡走了出來，脫下了穿在發福的身材上顯得有些滑稽的圍裙。
「就惦記著看電視，打個下手都做不好，笨手笨腳的。」
說的雖然是叔叔，坐在位置上的路明澤卻更加端正了幾分。
嬸嬸也只是一番抱怨，還是打開了客廳的電視。
2010年2月13日，北京時間19：43分。
電視上的春晚已經開始了十三分鐘。
「可惜，錯過開場。」叔叔有些斤斤計較地說道，仿佛錯過那十幾分鐘就會讓年夜飯不完美了一樣。
「往年我們哪次不是早早就可以吃飯了，要怪就怪你手慢，不然菜早就做好了。」
不算太大的家裡，有著電視發出的聲音，倒顯得頗為熱鬧。
這是他們過的、久違的、三個人的春晚。
雖然沒有人提路明非的名字，但大家心裡都覺得今年好像少了點什麼。
習慣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嬸嬸在心裡抱怨著自己老公笨手笨腳。
往年路明非平日裡默不作聲，讓他幫忙干點活時，確是個手腳麻利的。
她不經意間望了一眼路明非以前坐的位置，那裡的椅子依然一塵不染，卻很久都沒拉出來了。
叔叔則是想到了國外會不會也過春節呢，心裡嘀咕著：「也不知道明非今年怎麼過春節，有沒有見到谷城他們夫妻倆。」
他也看了一眼路明澤旁邊的座位。
隨後還是掏出了路明非留下的那部手機，從電子郵件寄件聯繫人里翻出路明非的郵箱號——路明非也沒提過有沒有買新手機。
放下筷子，兩隻手就開始笨拙地編輯著發送內容。
「吃個飯還要玩手機。」嬸嬸有些不滿皺眉。
「就一下子。」叔叔不在意的說著。
隨著手指一點，重新拿起了筷子。
表弟路明澤倒是專心吃著飯，餐桌上雞鴨魚肉應有盡有。
每年團圓飯，都是嬸嬸廚藝大漲之時。
用嬸嬸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平時那是沒全力以赴，我這廚藝，認真起來那外面些個大廚都比不上。」
今年倒是沒路明非跟自己搶菜吃。
他也聽不到自己母親先是各打一大板，隨後又向路明非說「多讓著點弟弟」之類的話了。
腦中思緒亂飛間，他望向了旁邊的位置，路明非以前就坐在這裡跟他搶雞腿。
......
芝加哥卡塞爾學院的303寢室。
路明非從床上爬起，穿戴上擺在旁邊的手錶。
剛好凌晨五點半。
算算時間，國內已經開始播春晚了吧。
他的進攻回合也在今天，不過是芝加哥的晚上。
眼睛適應了黑暗，路明非在凌晨的房間中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掀起電腦，上面停昨天預打開在中國春節聯歡晚會的播放頻道的頁面。
看個春晚還得翻牆，這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您收到兩封新的郵件。』
陳雯雯在回覆中顯然有些失落，但她卻只是跟他約定好暑假見面。另外，她話里連帶著蘇曉薔，提前送上了她倆的新春祝福。
另一封是叔叔發來的，『明非，叔叔嬸嬸還有你弟弟都很想你。大過年可不要虧待自己的肚子啊，除夕快樂！』
不知想起了什麼，路明非的嘴角悄然勾起。
他聽著耳機里春晚的背景聲，寫著答覆兩封祝福的郵件。
都說快樂的時光最短暫，等待快樂來臨的時光最難熬。
中午路明非找到諾諾，提出了今晚的聚餐。
「啊？可是我跟蘇茜已經約好了。」諾諾對路明非的邀請感到有些突然。
路明非陷入了沉思，這種約定果然需要提前定下嗎？
尤其還是師姐這樣活潑開朗的人，與自己這種沒幾個朋友孤狼可不一樣。
不過看見平時總是孤零零一個人的師弟鼓起勇氣來約飯，諾諾也不忍心拒絕，隨後提出了折中方案：「要不你也來？反正我倆是要去唐人街過除夕。」
說完她看向坐在桌前假裝什麼都沒聽見的蘇茜，挑了挑眉：「你介意嗎？」
雖然不是路明非最想要的局面，但總比約不到強，他也把目光投向了那個中國面孔的少女。
蘇茜也不裝了，她戲謔地盯著倆人，隨後開口道：「諾諾，其實我今晚還有別的事情，只是沒好意思跟你說。」
她又走近諾諾，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師弟剛好要約你，那就你們倆去吧。」
而後蘇茜雙手合十對路明非說道：「多虧了你啊，路師弟。祝你們今晚玩得愉快！」
地球與太陽之間的天體運動關係，決定了世界時區的存在。
而處在美國的芝加哥與中國的北京時間相差十四個小時。
此時此刻，叔叔一家或許已經在迎接著大年初一上門拜訪的來客。
可遠在芝加哥的唐人街卻仍是年味十足，各個門店都散發著團圓飯混合著火藥味的香氣。
這是海外華人的除夕之夜。
「兩位嗎？」火鍋店的招待美女問道。
「是的，我姓路，這是我們的預定信息。」路明非掏出網上列印下來的紙質預交易內容。
「這邊請，您預定的包廂是04號。」
諾諾今天穿著黑色羽絨服，褐色的馬丁靴。
厚重的樣子，完全不像平時的那個小魔女。
師姐一等店員退出包間，就毫無形象地往椅子上一靠，吐露心中的舒坦：「真暖和，過年就得穿的嚴嚴實實，吃著熱菜，還有...」
「還有看著春晚！」路明非補充道。
兩人相識一笑，這是屬於中國人的習慣。
哪怕遠在天邊，也難以擺脫。
路明非打開了還算寬薄的電視機，看著將近晚上七點三十分的時間，點開店裡錄製好的春晚視頻。
「今天是大年三十，此時此刻我們是在中央電視台的一號演播大廳為您現場直播2010年春節聯歡晚會！」
小區街道上早已撒上了薄薄的一層雪，此時路上難見行人。
只有零零散散的人，像是吃飽了飯，跑出來點燃煙花、爆竹。
熟悉的那整棟樓幾乎都被點亮，溫柔的燈光從一扇扇窗戶中透出，散發著醉人的暖意。
「明澤，別玩電腦了，快出來吃飯！」婦女的聲音中氣十足，絲毫沒有被外面的鞭炮聲所遮蓋。
「來了來了。」路明澤這回倒沒有應付了事，而是真的出了房門。
今天是除夕，家家戶戶都得吃團圓飯。
路明澤顯然不想在一年一度的大事件上觸自己母親的眉頭。
現在家裡只剩他一個，火力會相當猛，還是慫些好。
「春晚開始了吧？」中年男子從廚房裡走了出來，脫下了穿在發福的身材上顯得有些滑稽的圍裙。
「就惦記著看電視，打個下手都做不好，笨手笨腳的。」
說的雖然是叔叔，坐在位置上的路明澤卻更加端正了幾分。
嬸嬸也只是一番抱怨，還是打開了客廳的電視。
2010年2月13日，北京時間19：43分。
電視上的春晚已經開始了十三分鐘。
「可惜，錯過開場。」叔叔有些斤斤計較地說道，仿佛錯過那十幾分鐘就會讓年夜飯不完美了一樣。
「往年我們哪次不是早早就可以吃飯了，要怪就怪你手慢，不然菜早就做好了。」
不算太大的家裡，有著電視發出的聲音，倒顯得頗為熱鬧。
這是他們過的、久違的、三個人的春晚。
雖然沒有人提路明非的名字，但大家心裡都覺得今年好像少了點什麼。
習慣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嬸嬸在心裡抱怨著自己老公笨手笨腳。
往年路明非平日裡默不作聲，讓他幫忙干點活時，確是個手腳麻利的。
她不經意間望了一眼路明非以前坐的位置，那裡的椅子依然一塵不染，卻很久都沒拉出來了。
叔叔則是想到了國外會不會也過春節呢，心裡嘀咕著：「也不知道明非今年怎麼過春節，有沒有見到谷城他們夫妻倆。」
他也看了一眼路明澤旁邊的座位。
隨後還是掏出了路明非留下的那部手機，從電子郵件寄件聯繫人里翻出路明非的郵箱號——路明非也沒提過有沒有買新手機。
放下筷子，兩隻手就開始笨拙地編輯著發送內容。
「吃個飯還要玩手機。」嬸嬸有些不滿皺眉。
「就一下子。」叔叔不在意的說著。
隨著手指一點，重新拿起了筷子。
表弟路明澤倒是專心吃著飯，餐桌上雞鴨魚肉應有盡有。
每年團圓飯，都是嬸嬸廚藝大漲之時。
用嬸嬸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平時那是沒全力以赴，我這廚藝，認真起來那外面些個大廚都比不上。」
今年倒是沒路明非跟自己搶菜吃。
他也聽不到自己母親先是各打一大板，隨後又向路明非說「多讓著點弟弟」之類的話了。
腦中思緒亂飛間，他望向了旁邊的位置，路明非以前就坐在這裡跟他搶雞腿。
......
芝加哥卡塞爾學院的303寢室。
路明非從床上爬起，穿戴上擺在旁邊的手錶。
剛好凌晨五點半。
算算時間，國內已經開始播春晚了吧。
他的進攻回合也在今天，不過是芝加哥的晚上。
眼睛適應了黑暗，路明非在凌晨的房間中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掀起電腦，上面停昨天預打開在中國春節聯歡晚會的播放頻道的頁面。
看個春晚還得翻牆，這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您收到兩封新的郵件。』
陳雯雯在回覆中顯然有些失落，但她卻只是跟他約定好暑假見面。另外，她話里連帶著蘇曉薔，提前送上了她倆的新春祝福。
另一封是叔叔發來的，『明非，叔叔嬸嬸還有你弟弟都很想你。大過年可不要虧待自己的肚子啊，除夕快樂！』
不知想起了什麼，路明非的嘴角悄然勾起。
他聽著耳機里春晚的背景聲，寫著答覆兩封祝福的郵件。
都說快樂的時光最短暫，等待快樂來臨的時光最難熬。
中午路明非找到諾諾，提出了今晚的聚餐。
「啊？可是我跟蘇茜已經約好了。」諾諾對路明非的邀請感到有些突然。
路明非陷入了沉思，這種約定果然需要提前定下嗎？
尤其還是師姐這樣活潑開朗的人，與自己這種沒幾個朋友孤狼可不一樣。
不過看見平時總是孤零零一個人的師弟鼓起勇氣來約飯，諾諾也不忍心拒絕，隨後提出了折中方案：「要不你也來？反正我倆是要去唐人街過除夕。」
說完她看向坐在桌前假裝什麼都沒聽見的蘇茜，挑了挑眉：「你介意嗎？」
雖然不是路明非最想要的局面，但總比約不到強，他也把目光投向了那個中國面孔的少女。
蘇茜也不裝了，她戲謔地盯著倆人，隨後開口道：「諾諾，其實我今晚還有別的事情，只是沒好意思跟你說。」
她又走近諾諾，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師弟剛好要約你，那就你們倆去吧。」
而後蘇茜雙手合十對路明非說道：「多虧了你啊，路師弟。祝你們今晚玩得愉快！」
地球與太陽之間的天體運動關係，決定了世界時區的存在。
而處在美國的芝加哥與中國的北京時間相差十四個小時。
此時此刻，叔叔一家或許已經在迎接著大年初一上門拜訪的來客。
可遠在芝加哥的唐人街卻仍是年味十足，各個門店都散發著團圓飯混合著火藥味的香氣。
這是海外華人的除夕之夜。
「兩位嗎？」火鍋店的招待美女問道。
「是的，我姓路，這是我們的預定信息。」路明非掏出網上列印下來的紙質預交易內容。
「這邊請，您預定的包廂是04號。」
諾諾今天穿著黑色羽絨服，褐色的馬丁靴。
厚重的樣子，完全不像平時的那個小魔女。
師姐一等店員退出包間，就毫無形象地往椅子上一靠，吐露心中的舒坦：「真暖和，過年就得穿的嚴嚴實實，吃著熱菜，還有...」
「還有看著春晚！」路明非補充道。
兩人相識一笑，這是屬於中國人的習慣。
哪怕遠在天邊，也難以擺脫。
路明非打開了還算寬薄的電視機，看著將近晚上七點三十分的時間，點開店裡錄製好的春晚視頻。
「今天是大年三十，此時此刻我們是在中央電視台的一號演播大廳為您現場直播2010年春節聯歡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