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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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們的暑期,一向忙碌,忙著雙搶(搶種搶收)。年紀不大的孩子,參與不了這個,只能去放放牛。

  我偷懶時便去放牛,稍微勤快些,幫著挑挑禾苗,雖然我力氣不大,但總還能挑起個幾十斤回家。

  大人們回鄉下,幫著祖父輩雙搶,我也跟著回了鄉下。

  要是他們忙的過來,我其實是沒什麼事做的;領著水牛,去東邊草地邊轉悠,躺在樹下,看著蜻蜓飛來飛去,嘴裡叼根青草,好不自在。待久了,水牛找不到草吃了,我就騎在水牛背上,水牛帶著我涉水而去。水牛一向是曉得哪裡的草新鮮的,它可機靈了。穩穩的坐在水牛背上,聽著它推開水面的聲音,閉上眼睛,自是一派祥和閒適。有時,跟著水牛走,發現幾個野生西瓜,趕緊把水牛叫住了,就地吃起西瓜來。手邊是沒有西瓜刀之類的稱手工具的,得拿指甲沿著瓜的紋路,掐出一條痕,再手一拍,瓜便開了。瓜瓤有紅的,有黃的,有些黃的可比紅的還好吃。等到黃昏,在夕陽里,騎著水牛回家,哼著不知名小調,一天就算是過去了。

  雙搶遇上大雨天,是很不妙的。那些已經割了的稻子,要雨水一衝,穀子全給沖走了。

  得抓緊時間,在大雨前,儘快地搶收回家。

  天上一片黑壓壓的,壓的人喘不過氣來,手裡的動作只能更快了。大人們擔心小孩子淋了雨,著涼生病,催著趕人回家,順便收下衣服。但我不肯空著手回去,也要試試這挑禾苗的滋味。

  才剛挑起扁擔,肩上明顯沉重了許多,走路的姿勢也奇怪起來,但走個幾十步,身上適應了不少。扁擔上的禾苗,像是有刺兒一樣,不能靠太近,給他刺到一下,渾身不舒服,但鄉間的路多是土路,坑坑窪窪,沒走幾步就被刺撓一下。等挑完這擔,身上一片紅的,渾身難受,但心裡的舒坦,也是說不上的。

  雨後初晴,看著院裡也有自己挑的一擔,心裡喜滋滋的,那天格外的天空海闊。

  生米

  於貳零貳肆年肆月三十日酉時作

  忙完了雙搶,小孩子的事情就更少了。人實在是閒不住,看著人家釣魚,心裡痒痒,也去弄魚竿來釣魚。

  那會的魚竿,很不便宜,而且賣的地方也少,要尋個魚竿,挺費勁的。不過,小孩子們自有妙計。

  在路旁的竹林里,剁兩根長度適宜的竹子,把旁邊的枝葉都剁了去,就留中間的一條,再把前端易斷的一節剁去,一根竹竿就算是大功告成。

  魚鉤跟吊線,這個兩家商店裡頭是有賣的,而且也便宜,2塊一套,還附著幾個鉤子,夠用一段時間了。

  附近尋個池塘,等天下完雨,穿著小套鞋,一手扛著魚竿,一手拎著桶子,一腳一腳地走在泥路上。

  放好蚯蚓,就近坐在石板上,坐等魚兒上鉤。那時的魚竿,是沒有魚漂的,上沒上魚,全憑手感,所以釣魚遠不似現在,可以把竿子放一旁。魚竿動了,並不一定上魚了,也可能是那些滑頭魚弄了水草過來,故意捉弄人的,好叫它們趁亂把餌料偷了去。

  有時魚上的太大,那簡陋的小竹竿是沒法子把這大傢伙帶上岸的,只能忍痛,趕緊放手,讓那大傢伙逃出生天。有時運氣好點,是可以連著上幾條魚的。上魚時不能光憑藉力氣去拉,這樣線沒兩下就受不了要斷了,得折騰這傢伙,折騰地它沒了氣力,自然就能把它拉上岸來。

  天色近晚,收了魚竿,提著桶子,晚上燒魚。炊煙裊裊,爬出來的,是人間的氣息。

  方寸於貳零貳肆年肆月三十日酉時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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