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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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到主城到底是辦什麼事呢?我不知道,也沒問。甚至她什麼時候離開的,我也不知道。

  我以為,我們又將回到三個多月前,十餘年裡那種互不打擾的狀態之下了,心裡難免悲傷,不管做事,還是睡覺,或者書寫,總靜不下心來,她的影子總會跳進我的腦海,然後我的思緒就亂了,亂得一塌糊塗。

  每天,只要有點空閒,我總要給自己找些毫無意義的事情來做,想以此來麻痹自己的思緒,但總不能如願,我甚至想要買點酒,藉助醉酒來睡眠,但還是忍住了,我大概知道,她絕不會讓我喝酒,會很生氣,雖然她不大可能知道,但我還是沒有付諸行動。

  第四天下午,我正忙著寫一份文案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的心也跟著悸動不已,我知道,絕對是青發來的消息,在這個時間,除了她,或許也沒人能想到我了。

  我打開手機,果然是她發的消息。

  她問:「你真的不理我了嗎?」

  我心底里斟酌著該怎麼回復,她又發來消息,說:「我想你了。」

  我的心不爭氣的狂跳不止,雀躍異常。

  雖然我知道這是不對的,但我還是回復到:「我也想你了。」

  她發來一串笑臉的表情。

  我說:「不是我不理你,而是不想讓你為難。」

  「我離異,你未婚,我為難什麼?」她說:「倒是我才不該耽誤你,我早說過,我不可能和你結婚,所以你應該去找一個能和你結婚生子的小姐姐。」

  我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該怎麼回復她。

  我沉默了多久呢?我並不清楚,反正直到下班時,我都沉默著。

  ..

  時間在不經意間總是過得很快,但在留意著的時候,又過得很慢。

  比如每天,我總是覺得很煎熬,總是不經意地去想起青,想著她又在幹什麼呢?是不是在喝酒?是不是在打麻將?她回家了嗎?

  等等問題。

  但我一直沒聯繫她,前後大概十多天吧。

  在一個周末到來之際,我準備回家一趟,已經一個月沒回家了,也該回去看看。

  但讓我始料不及的是,我生病了,甲流,發燒、頭昏、四肢酸軟、拉肚子、嗓子疼,總之,屬於甲流的各種症狀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唯一的好消息是,所有的症狀都不嚴重,吃了藥,輸了液,很快就好轉了。

  在甲流的第五天,青終於發來消息,她的一張照片。

  一張看起來很不優雅的照片,她面色很憔悴,原本水嫩的臉像是蒼老的十歲一樣,各種斑點占據了原本紅潤的肌膚。

  她坐在辦公室里,身上披著一張厚厚的大大的毯子,看起來搞笑得很。

  她又發來語音:「生病了,渾身發酸,有點發燒,昏昏沉沉的,忽冷忽熱。」

  我頓時感到難受得緊,比我自己生病更難受。

  我問道:「你吃藥了嗎?」

  她大概是在等著我的消息的,馬上回復道:「沒有。」

  我說:「去買點布洛芬、四季感冒片,如果吃了沒效果,就去衛生院看看,別犟,你應該是感染了甲流。」

  我之所以強調「別犟」,是因為她總是不想吃藥,生病了就喜歡硬抗。

  她回答道:「好,下班了我就去買。」

  我本想讓她請假回家休息,但終究沒說出口,她是不會請假的,似乎他們公司離開了她就不能運作一般。

  晚上六點,她下班了,發來了一些圖片,是她買的藥。

  我疑惑不已,問:「今天這麼乖了?不犟了?」

  她說:「我不吃藥,你就像唐僧一樣一直念一直念,我怕了。」

  我想笑,因為我確實這樣,總是會念經一般的嘮叨,這也讓她感到不耐煩,雖然她沒說,但我真的感覺到了。

  ..

  只是,我沒想到,她居然騙了我。

  第二天,她一大早就發來消息,說:「越來越嚴重了,嗓子疼得像刀子在刮一樣。」

  我疑惑不已,說:「吃了藥一點效果都沒有嗎?這麼嚴重啊,那你去衛生院看看哦,免得越來越嚴重。」


  她打來視頻,臉色真的很差,蠟黃色的,而且油膩膩的,頭髮也有些散亂,看起來邋遢得很。但我能理解,畢竟昨天我讓她儘量別洗澡,也別洗頭。

  她正在上班的路上,病怏怏的走著路。

  她說:「我昨天沒吃藥,同事說布洛芬吃了有後遺症。」

  我心底里莫名地湧出了一股子火氣,我給她說過不止一次,布洛芬只是有成癮性,但又不是天天吃,怎麼會有後遺症呢?相關部門也不會讓不合格的藥物上市的。

  年前我生病我給她說過一次,她新冠的時候,我又給她說過一次,前段時間她牙疼,我又說過一次。但她沒記住,倒是她同事道聽途說的話,她記得無比清楚。

  但我還是把火氣壓住了,沒表現出來,就淡淡的說:「給你說這種話的人都是腦子有毛病的人,如果有後遺症,相關部門能讓它上市?」

  她沒說話,我也沒說話。

  從這一細節里,我更肯定了,我在她心底里的位置,真的是可有可無的,我說的話,她也是從來不相信的,或者說從來都沒放在心上。

  就像她曾說過她從不會說謊,但從她幾次承諾於我,又總是食言;從她毫無負擔都欺騙我說吃藥了,我不免會猜疑,她或許不會對她在乎的人說謊,而我,她並不在乎吧,所以才會三番四次地欺騙我的感情。

  ..

  到了中午,我終究放不下她的狀況,發消息說:「如果不舒服就吃藥,實在難受就去衛生院看看,也許我的建議不完全合理,但我總不會害你吧。」

  她沒回消息。

  一直到五點,快下班的時候,她終於發來消息,說:「藥我吃了,稍微好點了,還是難受得很。」

  「那下班了就早點回去休息吧,其實你就該請假的,生病了就多休息才對。」

  她又發來一張圖片,是她的某一個同事和她聊天的記錄,我看了看,大體的意思是她同事晚上請客吃火鍋,讓她一定要到場。

  我問:「你要去嗎?」

  「嗯,不去不好。」

  「你同事知道你生病了嗎?還是說你差那一頓吃的嗎?」我很生氣,真的,我著實很難理解她和她們公司的人的腦迴路。我說:「你自己什麼情況不知道?平時就算了,你是怕你的病不夠嚴重是吧?」

  她沒正面回答我,而是說:「也許吃一頓好的,病就好了呢。」

  「那你去吧。」我說:「你既然都決定了,給我說有什麼意義嗎?我都搞不明白了,我平時讓你吃晚餐,好像是我要謀害你一樣,總是百般推辭,還發脾氣。你同事一喊你吃晚餐,或者吃夜宵,或者去喝酒,你總是積極得很,連生病了都不缺席。」

  確有其事,從我們第一次見面,發現她不吃晚餐開始,我總是喜歡提醒她晚上多少要吃點東西,哪怕只是水果或者蔬菜都可以。但她總是不聽,說要減肥,甚至還對我發過脾氣,當時我被她噴得狗血淋頭。

  但不管什麼時候,哪怕晚上兩點,只要她的同事發一個消息,哪怕她已經睡了,也會起床趕過去,吃各種高油脂、高熱量的食物,還喝酒。每當那時,她總就記不住說過減肥的話了。

  我甚至心底里猜測,或許正是因為沒有酒吧,所以她不喜歡。也許是對著不對的人,她也不喜歡。

  我想,我說這些話的說話,一定帶著譏諷的笑吧,既笑自己的傻,又笑她的奇葩。

  ..

  她終究還是去了。

  我說的話,對她毫無影響。不對,也許有影響,所以從下午五點到晚上九點,她一直沒有消息。

  我感到煩躁,所以走出了房間,雖然甲流的症狀還沒完全褪去,但我還是走了出去,只是多穿了一件外套。

  我走在迷離的夜色中,不自覺地,又想要寫點什麼。

  ..

  我所從屬的那所簡陋的房子,

  只剩下床的木板,

  被傾瀉的雨,包圍著。

  昏暗的街燈從不同的角度,

  突破緊閉的房門和窗戶,

  照亮我。

  脆弱而易碎的夢,依然

  矗立在地平線上,如同高聳的山脊,

  還有大地上凸顯的高壓電鐵塔。


  那一叢長在先知的花園裡的,

  被我的血液灌樣多年的荊棘,

  揮舞著綠色的手,

  讚美我,傷害我。

  還有你,還有你的臉和眼睛和嘴,

  如古老的壁畫,掛在我的對面,

  炫耀著你姿態萬千的日子,

  呵,你在風化,在燃燒,

  在我的目光里,化為灰燼。

  ..

  然後我開始慢跑起來,說起來慚愧得很,多年四肢不勤的我,包括長期的吸菸,讓我的肺部完全不能適應突然而來的劇烈的運動,只跑了短短的七百米,我的胸口就像是壓了一塊巨石,喘不過氣了。

  一停下來,後背的汗水就如瀑布一樣傾瀉而下,不消片刻就打濕了內衣。

  為了不會讓快要痊癒的身體出現反覆,我只得回到屋裡,回到冰冷的屋裡,洗漱後,呆坐在電腦前,卻不知道該干點什麼。

  我坐了多久?其實也就十多分鐘吧,但我總感覺似經歷了一個世紀般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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