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晚飯的時候，王成被姨夫逼著喝了點白酒，臉紅得像盤子裡的白灼蝦。他暈沉沉的和姨夫東拉西扯，把拉存款的事忘得一乾二淨。吃了飯已經8點多，王成回到家，一步一步緩慢的爬上五樓，爬到最後好像每挪一步都要用盡全身力氣。到家之後，他澡也不洗，鞋子一脫就倒在了床上。
第二天早晨，王成睡意正濃，突然感覺電話在嗡嗡震動。他沒有理會，翻了個身，想再睡一會。恍惚中記起好像剛才電話也在震動，他猛然清醒過來，拿過電話一看，是溫婉打過來的。王成趕緊接起來，電話那頭溫婉聲音急切：「你在幹嘛啊？給你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接？你忘了今天要上班嗎？剛剛開晨會，付主任看見你沒來，又不接電話，都發火了。」
王成恍然一驚，連忙看了下時間，已經8點15了，冷汗一下子從背上冒出來。他昨晚睡覺前完全忘了調鬧鐘這回事。他來不及和溫婉解釋，趕緊起床，胡亂洗了把臉，急匆匆的衝下樓。
王成騎著車一路狂奔，來到網點已經八點半。對公櫃員楊佳看他急得滿頭大汗，笑著說道：「今天睡舒服了吧？」陳姐把他拉到一邊，小聲說：「今天開會，付主任又在說拉存款的事。我們網點就你沒完成任務了。你今天早上又遲到，我們給你打幾個電話都沒接，付主任就有些發火。你現在上去給他解釋一下。」王成胡亂的點著頭。
他來到二樓付主任的辦公室，付主任正在泡茶，看見他來了，用下巴示意他坐。王成小心翼翼的坐在沙發上，也不敢說話。付主任也不看他，端起杯子吹了吹，輕輕喝了一口，然後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說：「小王啊，今天怎麼回事？」王成在上二樓的路上已經在心裡打了腹稿：先主動承認錯誤，再把遲到這個事往拉存款上面靠。
他臉上掛著笑回答到：「我這不是存款任務沒完成嗎？心裡也很著急。昨天晚上就去說這個事，喝了點酒。結果喝多了點，晚上回去忘調鬧鐘了。」付主任繼續保持他那個姿勢：「存款這個事，你們網點除了你都完成了。」然後閉口不言。王成剛收的汗一下子又冒出來了：「付主任，我這確實也有些困難，在這邊又沒什麼親戚朋友。不過我正在想辦法。」
付主任沉默了幾秒，低頭看了他一眼才發話：「理由，每個人都會找。但別人沒有找，別人都能完成，就你沒完成。」王成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回答。這時付主任盯著天花板道：「當初下任務的時候說的什麼時候完成？就這個月吧？今天已經二十多號了。」王成的汗已經流下來了，趕緊表態：「主任，我就這幾天，月底之前一定完成。昨天已經說的差不多了。」
付主任不置可否，繼續看著天花板，好像天花板上有炸彈，他不盯著就會爆炸：「小王啊，工作中態度很重要。你們都是行里吸收的大學生，有學歷，有能力。但是態度決定一切。」王成很想上去把付主任的腦袋往下板，好讓他看見自己誠摯的笑臉：「好的，主任，我這下來馬上就去落實。」付主任閉著眼睛嗯了一聲，王成立即告退了。
等王成回到自己的櫃檯上，發現叫號器壞了，溫婉前面已經排起了長隊。王成學的計算機，在單位上自然要修電腦、修印表機、修叫號器···修一切和電腦貌似沾邊實則毫無關聯的東西。要在以往，他自然要先去把叫號器修好。但現在外面客戶實在太多，他來不及去修，只得趕緊開櫃辦業務。
溫婉那邊隊裡有些見機快的呼啦一下排到王成這邊，那些本來排在前面現在落到後面的人一臉不忿，又不好沖排到他前面的客戶發火，只好進行群體性攻擊：「喂喂喂，怎麼搞的，沒有個先來後到嗎？」那些占了前面位置的一臉得意，自動免疫他的群體性攻擊。
那個一臉不忿見沒人理他，只好將這個事情上升到國民素質的高度，說中國人的整體素質就是被這樣拖累的。進而又將攻擊力轉移到銀行，說銀行管理不善硬體不到位不用排號機，我在其他銀行都是貴賓待遇以後再不來你們這存錢了云云。大堂經理忙得不可開交，假意安慰了他幾句。那個一臉不忿見威脅不起作用，只得偃旗息鼓，老老實實去排隊。
排了一會，那個一臉不忿來到王成櫃前，把存摺丟進送鈔口裡，王成問他：「請問辦什麼業務？」一臉不忿沒說話，白了王成一眼。王成一愣，看存摺里沒夾著錢，那肯定就是取錢了，於是又問：「取多少？」一臉不忿伸出右手朝王成比了個耶。王成取了兩百遞給他，誰知一臉不忿出奇憤怒：「誰取兩百？我啥時候說取兩百？」王成一臉懵：「你剛才不是伸兩個指頭說取兩百嗎？」「我那是1100！」王成險些一口血噴出來，又趕緊取了900把他送走。
中午吃飯的時候，王成說起這個遭遇，大家聽了都好笑。陳姐搖搖頭說：「我們在服務窗口，每天接觸的人形形色色，沒辦法。時間長了，習慣就好了。」王成聽了這話也頗有感慨。陳姐繼續說道：「現在總行很注重服務。我們在櫃檯上，無論如何都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對客戶要有耐心。」說著還有意無意的看了王成一眼。王成聽她這個話似有所指，連忙點了點頭。
下班後，王成趕緊給三姨打電話說存款的事。他不肯讓三姨覺得自己沒本事，藉口說銀行里任務下得太急，自己實在沒辦法，只能求助。三姨聽了王成的話，首先感嘆時間緊、任務重，埋怨王成怎麼不早些說？自己剛剛有幾筆錢存了定期，現在沒有辦法，只能折掉利息，先取出來給王成應急，「不過沒多少，估計也就30來萬，其它的你自己再想想辦法。」
王成頓時感激三姨於肺腑：「謝謝三姨！主要是之前銀行也沒這個說法，哪知道這突然要叫我們拉存款了呢？」「哎，沒事。明天吧，明天我去存。」「行，三姨，你明天直接過來就行。」
第二天早晨，王成睡意正濃，突然感覺電話在嗡嗡震動。他沒有理會，翻了個身，想再睡一會。恍惚中記起好像剛才電話也在震動，他猛然清醒過來，拿過電話一看，是溫婉打過來的。王成趕緊接起來，電話那頭溫婉聲音急切：「你在幹嘛啊？給你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接？你忘了今天要上班嗎？剛剛開晨會，付主任看見你沒來，又不接電話，都發火了。」
王成恍然一驚，連忙看了下時間，已經8點15了，冷汗一下子從背上冒出來。他昨晚睡覺前完全忘了調鬧鐘這回事。他來不及和溫婉解釋，趕緊起床，胡亂洗了把臉，急匆匆的衝下樓。
王成騎著車一路狂奔，來到網點已經八點半。對公櫃員楊佳看他急得滿頭大汗，笑著說道：「今天睡舒服了吧？」陳姐把他拉到一邊，小聲說：「今天開會，付主任又在說拉存款的事。我們網點就你沒完成任務了。你今天早上又遲到，我們給你打幾個電話都沒接，付主任就有些發火。你現在上去給他解釋一下。」王成胡亂的點著頭。
他來到二樓付主任的辦公室，付主任正在泡茶，看見他來了，用下巴示意他坐。王成小心翼翼的坐在沙發上，也不敢說話。付主任也不看他，端起杯子吹了吹，輕輕喝了一口，然後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說：「小王啊，今天怎麼回事？」王成在上二樓的路上已經在心裡打了腹稿：先主動承認錯誤，再把遲到這個事往拉存款上面靠。
他臉上掛著笑回答到：「我這不是存款任務沒完成嗎？心裡也很著急。昨天晚上就去說這個事，喝了點酒。結果喝多了點，晚上回去忘調鬧鐘了。」付主任繼續保持他那個姿勢：「存款這個事，你們網點除了你都完成了。」然後閉口不言。王成剛收的汗一下子又冒出來了：「付主任，我這確實也有些困難，在這邊又沒什麼親戚朋友。不過我正在想辦法。」
付主任沉默了幾秒，低頭看了他一眼才發話：「理由，每個人都會找。但別人沒有找，別人都能完成，就你沒完成。」王成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回答。這時付主任盯著天花板道：「當初下任務的時候說的什麼時候完成？就這個月吧？今天已經二十多號了。」王成的汗已經流下來了，趕緊表態：「主任，我就這幾天，月底之前一定完成。昨天已經說的差不多了。」
付主任不置可否，繼續看著天花板，好像天花板上有炸彈，他不盯著就會爆炸：「小王啊，工作中態度很重要。你們都是行里吸收的大學生，有學歷，有能力。但是態度決定一切。」王成很想上去把付主任的腦袋往下板，好讓他看見自己誠摯的笑臉：「好的，主任，我這下來馬上就去落實。」付主任閉著眼睛嗯了一聲，王成立即告退了。
等王成回到自己的櫃檯上，發現叫號器壞了，溫婉前面已經排起了長隊。王成學的計算機，在單位上自然要修電腦、修印表機、修叫號器···修一切和電腦貌似沾邊實則毫無關聯的東西。要在以往，他自然要先去把叫號器修好。但現在外面客戶實在太多，他來不及去修，只得趕緊開櫃辦業務。
溫婉那邊隊裡有些見機快的呼啦一下排到王成這邊，那些本來排在前面現在落到後面的人一臉不忿，又不好沖排到他前面的客戶發火，只好進行群體性攻擊：「喂喂喂，怎麼搞的，沒有個先來後到嗎？」那些占了前面位置的一臉得意，自動免疫他的群體性攻擊。
那個一臉不忿見沒人理他，只好將這個事情上升到國民素質的高度，說中國人的整體素質就是被這樣拖累的。進而又將攻擊力轉移到銀行，說銀行管理不善硬體不到位不用排號機，我在其他銀行都是貴賓待遇以後再不來你們這存錢了云云。大堂經理忙得不可開交，假意安慰了他幾句。那個一臉不忿見威脅不起作用，只得偃旗息鼓，老老實實去排隊。
排了一會，那個一臉不忿來到王成櫃前，把存摺丟進送鈔口裡，王成問他：「請問辦什麼業務？」一臉不忿沒說話，白了王成一眼。王成一愣，看存摺里沒夾著錢，那肯定就是取錢了，於是又問：「取多少？」一臉不忿伸出右手朝王成比了個耶。王成取了兩百遞給他，誰知一臉不忿出奇憤怒：「誰取兩百？我啥時候說取兩百？」王成一臉懵：「你剛才不是伸兩個指頭說取兩百嗎？」「我那是1100！」王成險些一口血噴出來，又趕緊取了900把他送走。
中午吃飯的時候，王成說起這個遭遇，大家聽了都好笑。陳姐搖搖頭說：「我們在服務窗口，每天接觸的人形形色色，沒辦法。時間長了，習慣就好了。」王成聽了這話也頗有感慨。陳姐繼續說道：「現在總行很注重服務。我們在櫃檯上，無論如何都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對客戶要有耐心。」說著還有意無意的看了王成一眼。王成聽她這個話似有所指，連忙點了點頭。
下班後，王成趕緊給三姨打電話說存款的事。他不肯讓三姨覺得自己沒本事，藉口說銀行里任務下得太急，自己實在沒辦法，只能求助。三姨聽了王成的話，首先感嘆時間緊、任務重，埋怨王成怎麼不早些說？自己剛剛有幾筆錢存了定期，現在沒有辦法，只能折掉利息，先取出來給王成應急，「不過沒多少，估計也就30來萬，其它的你自己再想想辦法。」
王成頓時感激三姨於肺腑：「謝謝三姨！主要是之前銀行也沒這個說法，哪知道這突然要叫我們拉存款了呢？」「哎，沒事。明天吧，明天我去存。」「行，三姨，你明天直接過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