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來犯
果然下一秒，顧知遠便瞧見楊凝初又取出兩個荷包，裡面裝滿了黑白兩色的棋子，由玉石打磨而成，用料成色不差。
不過，誰能拒絕一個喊你「哥哥」的女孩呢，而且這個女孩還是你的東家，顧知遠只好起身。
「等等，我也要玩。」楊載煦毫無兄長的威嚴，見顧知遠不願給自己講西遊故事，便跟著想要下棋。
「不行，我先跟知遠哥哥玩。」楊凝初皺了皺小巧的鼻子，熟練地掏出棋子，在桌上一字排開，頗有孔乙己排開銅錢的姿態，而後又如國手一般，「啪」地將棋子拍在棋盤上，氣勢十足。
「啪啪啪……」
楊凝初和顧知遠二人落子如飛，仿佛對棋路走向瞭然於胸，短短片刻，整個棋盤已占滿大半空間。
楊載煦似乎也對棋路頗有見解，在旁邊一個勁的評頭論足，長吁短嘆。
「哎呦，不應該這麼下！」
「小妹，你這麼下不是被人給斷開了嗎！」
「你看看，知遠的黑子又連上，你不就輸了嗎！」
楊凝初愁眉苦臉地瞧著顧知遠連成五個的黑子，不禁嘟了嘟還有些嬰兒肥的小臉，不過下一秒，就毫不猶豫地將鍋甩給了自家兄長：「都是哥哥在一旁叨擾，小妹才輸的。」
五子棋是顧知遠醒來後用於打發時間的把戲，不料給閒不住的楊載煦兄妹倆學了去，於是就成了他們嬉樂玩鬧的遊戲。
不過，一路上兩人輸多勝少，顧知遠儼然成了兄妹倆眼中的大魔王。
「誒，小妹這是什麼道理……」
楊載煦還未來得及辯駁，便有一個嬤嬤自帳外進來，沖楊載煦問了聲好，才對楊凝初道：「小姐，夫人發現您沒有好好學習女紅，正發著火呢，讓我趕緊帶小姐回去。」
「啊，我這就回去。」楊凝初沖顧知遠吐了吐舌頭，趕忙收拾桌上的棋盤，棋子，臨走前還對楊載煦說了一句：「哼，我回去就告訴娘親，兄長欺負我。」
「？？？」
楊載煦頭頂頓時冒出好幾個問號。
明明是知遠贏得你，怎麼反倒怪起我了？
乳臭丫頭的心思還真難懂！
「知遠，你是不是對我家小妹有想法，如實道來？」搞不清楚狀況的楊載煦回過神來，虎著臉衝著顧知遠擺起兄長的架子。
【少爺，您看人真准】
【大舅子，你不要污衊我啊】
【凝初什麼出身不重要，主要是我想給她一個溫暖的家】
顧知遠無視眼前的耍寶彈幕，無語道：「少爺，何出此言？」
「咱們一路往京城來，小妹便不止一次往你那兒跑，還說你沒有心思！」楊載煦略略一思索，便給出了「無懈可擊」的邏輯。
淦，要這麼說，應該也是你家對我有意思才對吧……何況目前如何保住小命尚且迫在眉睫，顧知遠哪有功夫談情說愛的心思，不由正色道：「知遠，並無此意。」
「這丫頭平時跟人來瘋似得，沒大沒小，一點都不將我這個兄長放在眼裡。」楊載煦聞言，不禁面露些許可惜之色：「跟你邊上倒是罕見的嫻靜不少。」
恰在此時，帳外安定門忽然傳來號角聲，行營之中近三千軍士立刻聽令警戒，繁雜的腳步聲與甲冑碰撞聲匯合在一起，卻並不顯得雜亂。
楊載煦聞聲一馬當先衝出帳篷，顧知遠則是心頭一驚，莫不是俺答大軍兵臨城下？
按奈下波動的心情，顧知遠跟著出帳，正巧碰上往回跑的楊載煦，略顯老成的臉上滿是緊張之色，但清澈的眼中卻多了幾分激動。
「發生了何事？」顧知遠問道。
「是韃靼人來了。」楊載煦不忿道：「那些個狗養的，僅十幾個韃靼游騎就堂而皇之前來劫掠，我堂堂大明竟無人敢阻！」
他的聲響不小，引得周邊幾個戍衛的士兵轉頭瞧來，同樣面帶不忿之色，又似找到了知音。
若非楊守謙多次申明，令眾將士警戒防備，現下無部檄後援，斷不可擅自出營迎敵，楊載煦早就想提槍上馬，出城跟韃靼人大戰三百回合。
楊載煦一邊說，一邊比划拳術，給顧知遠表演倘若真與俺答大軍狹路相逢，該如何如何將俺答斬於馬下，倒也頗有幾分聲勢。
顧知遠作為書童，跟著兵部右侍郎之子上了安定門，無人阻攔，同樣也無人在意。
前世的安定門因為交通經濟建設而被拆除，建了立交橋，顧知遠只能從老照片中一窺其風貌，幻想它還在的時候，是如何的瑰麗雄偉。
而如今近距離觀賞明制風格的恢弘城樓，顧知遠不由感嘆數百年前的古人工藝之出眾，技藝之精湛。
正統元年增建的瓮城，閘樓，箭樓……經歷百餘年的風霜，依舊穩穩矗立，保衛著這個王朝的君權。
顧知遠一邊走，一邊抬頭望去，穿過五伏五券式券頂券洞門，灰筒瓦，綠琉璃瓦剪邊，瓮城重檐歇山三滴水樓閣式建築愈來愈近。
一路上，每隔十步便有一名披甲執銳的軍士嚴格警戒。
走了一會兒，楊載煦似乎看到什麼，便不敢再往前走，只在城牆邊上，朝外頭張望。
顧知遠抬頭望去，只見城牆之上站著數名守備，參將，居中一中年男子蓄著短須，身著官袍，聽著部下的匯報，不時點頭，略顯文氣的臉上滿是謹慎穩重。
他便是楊載煦的父親，兵部右侍郎楊守謙。
這幾日裡，顧知遠也見過楊守謙幾次，不過不如這回這麼近距離的瞧見，畢竟是史書中留名的人物，倒多了幾分新奇的感受。
顧知遠循著目光往營外望去，但見遠處城郊十數蒙古服飾打扮的韃靼人縱馬前行，時而停下，時而慢行，就如同野遊踏青般愜意，轉頭瞧見他們營所所在，甚至指點大笑，嘰里咕嚕說的一大段他們聽不明白的語言，仿佛從未將大明的軍士放在眼中。
從草原入關的馬匹上，馱著掠奪來的財寶，其中幾匹馬上甚至還有搶來的大明女子，掙扎哭喊聲混合著韃靼人的笑聲，落入顧知遠的耳朵，竟有些刺耳。
不過，誰能拒絕一個喊你「哥哥」的女孩呢，而且這個女孩還是你的東家，顧知遠只好起身。
「等等，我也要玩。」楊載煦毫無兄長的威嚴，見顧知遠不願給自己講西遊故事，便跟著想要下棋。
「不行，我先跟知遠哥哥玩。」楊凝初皺了皺小巧的鼻子，熟練地掏出棋子，在桌上一字排開，頗有孔乙己排開銅錢的姿態，而後又如國手一般，「啪」地將棋子拍在棋盤上，氣勢十足。
「啪啪啪……」
楊凝初和顧知遠二人落子如飛，仿佛對棋路走向瞭然於胸，短短片刻，整個棋盤已占滿大半空間。
楊載煦似乎也對棋路頗有見解，在旁邊一個勁的評頭論足，長吁短嘆。
「哎呦，不應該這麼下！」
「小妹，你這麼下不是被人給斷開了嗎！」
「你看看，知遠的黑子又連上，你不就輸了嗎！」
楊凝初愁眉苦臉地瞧著顧知遠連成五個的黑子，不禁嘟了嘟還有些嬰兒肥的小臉，不過下一秒，就毫不猶豫地將鍋甩給了自家兄長：「都是哥哥在一旁叨擾，小妹才輸的。」
五子棋是顧知遠醒來後用於打發時間的把戲，不料給閒不住的楊載煦兄妹倆學了去，於是就成了他們嬉樂玩鬧的遊戲。
不過，一路上兩人輸多勝少，顧知遠儼然成了兄妹倆眼中的大魔王。
「誒，小妹這是什麼道理……」
楊載煦還未來得及辯駁，便有一個嬤嬤自帳外進來，沖楊載煦問了聲好，才對楊凝初道：「小姐，夫人發現您沒有好好學習女紅，正發著火呢，讓我趕緊帶小姐回去。」
「啊，我這就回去。」楊凝初沖顧知遠吐了吐舌頭，趕忙收拾桌上的棋盤，棋子，臨走前還對楊載煦說了一句：「哼，我回去就告訴娘親，兄長欺負我。」
「？？？」
楊載煦頭頂頓時冒出好幾個問號。
明明是知遠贏得你，怎麼反倒怪起我了？
乳臭丫頭的心思還真難懂！
「知遠，你是不是對我家小妹有想法，如實道來？」搞不清楚狀況的楊載煦回過神來，虎著臉衝著顧知遠擺起兄長的架子。
【少爺，您看人真准】
【大舅子，你不要污衊我啊】
【凝初什麼出身不重要，主要是我想給她一個溫暖的家】
顧知遠無視眼前的耍寶彈幕，無語道：「少爺，何出此言？」
「咱們一路往京城來，小妹便不止一次往你那兒跑，還說你沒有心思！」楊載煦略略一思索，便給出了「無懈可擊」的邏輯。
淦，要這麼說，應該也是你家對我有意思才對吧……何況目前如何保住小命尚且迫在眉睫，顧知遠哪有功夫談情說愛的心思，不由正色道：「知遠，並無此意。」
「這丫頭平時跟人來瘋似得，沒大沒小，一點都不將我這個兄長放在眼裡。」楊載煦聞言，不禁面露些許可惜之色：「跟你邊上倒是罕見的嫻靜不少。」
恰在此時，帳外安定門忽然傳來號角聲，行營之中近三千軍士立刻聽令警戒，繁雜的腳步聲與甲冑碰撞聲匯合在一起，卻並不顯得雜亂。
楊載煦聞聲一馬當先衝出帳篷，顧知遠則是心頭一驚，莫不是俺答大軍兵臨城下？
按奈下波動的心情，顧知遠跟著出帳，正巧碰上往回跑的楊載煦，略顯老成的臉上滿是緊張之色，但清澈的眼中卻多了幾分激動。
「發生了何事？」顧知遠問道。
「是韃靼人來了。」楊載煦不忿道：「那些個狗養的，僅十幾個韃靼游騎就堂而皇之前來劫掠，我堂堂大明竟無人敢阻！」
他的聲響不小，引得周邊幾個戍衛的士兵轉頭瞧來，同樣面帶不忿之色，又似找到了知音。
若非楊守謙多次申明，令眾將士警戒防備，現下無部檄後援，斷不可擅自出營迎敵，楊載煦早就想提槍上馬，出城跟韃靼人大戰三百回合。
楊載煦一邊說，一邊比划拳術，給顧知遠表演倘若真與俺答大軍狹路相逢，該如何如何將俺答斬於馬下，倒也頗有幾分聲勢。
顧知遠作為書童，跟著兵部右侍郎之子上了安定門，無人阻攔，同樣也無人在意。
前世的安定門因為交通經濟建設而被拆除，建了立交橋，顧知遠只能從老照片中一窺其風貌，幻想它還在的時候，是如何的瑰麗雄偉。
而如今近距離觀賞明制風格的恢弘城樓，顧知遠不由感嘆數百年前的古人工藝之出眾，技藝之精湛。
正統元年增建的瓮城，閘樓，箭樓……經歷百餘年的風霜，依舊穩穩矗立，保衛著這個王朝的君權。
顧知遠一邊走，一邊抬頭望去，穿過五伏五券式券頂券洞門，灰筒瓦，綠琉璃瓦剪邊，瓮城重檐歇山三滴水樓閣式建築愈來愈近。
一路上，每隔十步便有一名披甲執銳的軍士嚴格警戒。
走了一會兒，楊載煦似乎看到什麼，便不敢再往前走，只在城牆邊上，朝外頭張望。
顧知遠抬頭望去，只見城牆之上站著數名守備，參將，居中一中年男子蓄著短須，身著官袍，聽著部下的匯報，不時點頭，略顯文氣的臉上滿是謹慎穩重。
他便是楊載煦的父親，兵部右侍郎楊守謙。
這幾日裡，顧知遠也見過楊守謙幾次，不過不如這回這麼近距離的瞧見，畢竟是史書中留名的人物，倒多了幾分新奇的感受。
顧知遠循著目光往營外望去，但見遠處城郊十數蒙古服飾打扮的韃靼人縱馬前行，時而停下，時而慢行，就如同野遊踏青般愜意，轉頭瞧見他們營所所在，甚至指點大笑，嘰里咕嚕說的一大段他們聽不明白的語言，仿佛從未將大明的軍士放在眼中。
從草原入關的馬匹上，馱著掠奪來的財寶，其中幾匹馬上甚至還有搶來的大明女子，掙扎哭喊聲混合著韃靼人的笑聲，落入顧知遠的耳朵，竟有些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