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敲定年號——山河壯景,國泰民安,景泰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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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寧宮。

  錢皇后懷抱著小見潾,一臉驚愕:「母后,您說殿下臨危受命,登基稱帝了?」

  孫太后臉色一沉,訓道:「稱陛下。」

  錢皇后這個委屈的小媳婦可是受盡了孫太后這個惡婆婆的欺壓凌辱。

  軟軟的一聲:「母后……」眼中儘是哀求,卻得不來孫太后一絲憐愛。

  無法,只能將懷中的孩子交給旁邊宮女,對著朱祁鈺跪了下來,恭敬行禮道:「臣妾參見陛下,請陛下聖安。」

  朱祁鈺趕緊上前,攙起錢皇后,言辭誠懇道:「皇嫂,你與朕雖有君臣之別,但亦有叔嫂之親,日後無需行此大禮。」

  吧嗒!

  錢皇后這淚人兒又是控制不住,珠淚盈了眼眶。

  朱祁鈺和孫太后兩人逗弄了下孩子,便出了坤寧宮。

  在回慈寧宮的路上,孫太后和朱祁鈺並行一處。

  冷風吹過,朱祁鈺稍稍往前站了半步,為她遮風。

  陛下有心了。

  孫太后微微仰起頭,看了眼灰濛濛的天空,風雨欲來。

  眯著眼,也不看旁邊為她遮風擋雨的男人,幽幽道:「陛下往日對宮內女眷的體貼勁呢?怎麼不在坤寧宮中發作出來?」

  朱祁鈺身如山嶽,緩步慢行,語氣平和道:「誰待朕好,朕還是知道的。」

  孫太后於心中輕輕一哼,算陛下說了句體己話。

  「只是……」朱祁鈺話鋒一轉,語氣卻依舊柔和,慢條細理道:「太后方才言語,有失身份,既不尊重宮中女眷,也讓朕寒心。朕對宮中何人最是關切,太后心裡清楚。」

  哀家愚鈍,哀家不知。

  朱祁鈺也沒準備要那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答案,只是繼續說道:「太后切記。以後與親近之人,不可說氣話,不可說反話,更不可不說話。」

  孫太后聞言身形一頓,一縷驚色轉瞬而逝,而後恢復如初,繼續跟著朱祁鈺的腳步,緩緩向前,只是於心中反覆咀嚼著朱祁鈺方才說的這句話。

  這莽夫什麼時候有這學問了?

  難道真如高谷所說,陛下是天生的聖人?

  可這些聖人言語是要求君子的,哀家是婦道人家,有時候這嘴控制不住就喜歡說些氣話、反話。

  哀家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滔天盛怒之下也不會與陛下不說話。

  ……

  將孫太后送回慈寧宮後,朱祁鈺便回到了本仁殿處理朝務。

  簡單地用了午膳,與伺候左右的大太監興安沿著本仁殿走了一圈消了消食,而後拉開一個拳架,練了一刻鐘的心意拳。

  隨著手中權力的增加,朱祁鈺練拳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也就能保證晚練的那一個時辰是足時的,白天是抽得空來斷斷續續練上一段。

  練拳如求學,皆是水磨工夫,不求一朝頓悟,只是日精夜進,聚水成川,今日之我勝過昨日之我一分,便是大受用。

  在朱祁鈺練拳之時,禮部尚書胡濙與吏部尚書王直覲見。

  走完拳招,興安遞上毛巾,朱祁鈺擦拭了下額頭、頸間汗水。

  兩位老大人正欲跪地叩首,朱祁鈺卻是凌空一抬,故作慍色,斥道:「兩位老大人,又將朕之言拋之腦後了?說過日後與朕獨處時,少些禮節,屢教不改?要朕下道聖旨?」

  兩人身子一僵,著實有些難以捉摸聖意。

  說聖上仁厚,可今日在郕王府,以一人之威壓著群臣喘不上氣來。

  可說聖上剛愎,那胡濙王直也絕對不認。一句話說一次可能是客套,說兩次可能是試探,但屢次三番提醒二人勿拘泥禮節,不出於本心不會如此行事。

  唯一的解釋就是陛下初登大位,根本不穩,所以需以剛嚴姿態在群臣之中立威。

  而對待他們二人,陛下是帶著偏袒的,只是在外人面前不好表現出來。

  二人皆已是古稀之年,且已位極人臣,對於什麼聖眷君恩,早已看淡。

  但聖上能將二人記掛心頭,說不觸動,亦是違心。

  胡濙拱手辭誠道:「今日見陛下出拳,如見天人也!」

  旁邊端重佇立的王直長眉微微一抖,怎滴,連你胡濙也要入高谷一黨了?


  胡濙卻笑王直眉毛長,見識短。

  他曾經為永樂帝暗訪朱允炆下落,花費十數年,行遍大明萬里江山,期間造訪的隱士高人無數。學了一身青囊術和養生經,不然依他這般年紀,哪還有如此精力。

  你王直活到這歲數,還虧得我傳你的那套食補方子呢。

  今觀陛下這一手拳路,便知門道,內涵五行生生不覺之蘊,外示道法陰陽雙魚之形。

  朱祁鈺爽朗一笑,自謙道:「不過是瞎打亂打罷了。」

  胡濙:「陛下此套拳法,有延壽之效。」

  大宗伯真懂啊!

  朱祁鈺目露一絲詫異。

  胡濙繼續說道:「若陛下有心養生延壽之術,臣有一套食補方子,只是滋味寡淡,難保口腹之慾。」

  「口腹之慾朕素來不在乎。只是大宗伯,朕如今子嗣僅有見濟一子,若清心寡欲……」

  朱祁鈺雙眉一挑,有些男人之間的話,就不要講那麼透了。

  胡濙回以一個「臣都懂」的神秘微笑,湊上前,壓低聲音,指了指旁邊端莊佇立的王直,「陛下。王直大人五年前尚能喜得一麟兒,便是臣這套食補方子的福澤。」

  「喔!」朱祁鈺意味深長一笑,道:「大冢宰當真是老當益壯。」

  年已古稀,素來老持穩重的王直,老臉一紅,幾乎是跳腳叫了聲:「胡濙,聖上面前,勿論私事。」

  你自己舔著個臉生的,還怪老夫拆你台咯?

  看著面紅耳赤,第一次在君前略施儀態的天官,兩位始作俑者相視,哈哈一陣大笑。

  朱祁鈺更是上前拍了拍王直肩膀,讚許道:「大冢宰,好男才娶九妻。齊家治國,先齊家,而後才能治天下嘛!」

  王直目露悲愴,惡狠狠剮了旁邊偷笑的胡濙一眼,老夫一世英名,毀於老賊之手。

  朱祁鈺領著兩人回到本仁殿。

  玩笑後,三人的關係好像更近了一步。

  胡濙上前稟告今日所陳之事,還請陛下確認一個年號。

  按原本的歷史軌跡,朱祁鈺的年號是禮部直接敲定的。

  如今胡濙卻不敢擅自決定,選擇將決定權遞還回朱祁鈺手中。不得不說,只是一個小小的歷史細節的改變,也足以彰顯朱祁鈺這位新君在兩位天官心裡的地位。

  朱祁鈺也不拒絕,執筆直書二字寫與兩位老臣。

  胡濙:「山河壯景!」

  王直:「國泰民安!」

  朱祁鈺最後一錘定音:「景泰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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