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過渡
第二天，楊剛照常來力行社上班，而且把上班時間提前了半小時。
他在懸浮電軌車上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
儘管他保持著冷靜，但大腦仍舊在設想——要是他在上班的時候正好遇到了林新霽，他該怎麼辦。
林新霽不可能永遠出差，他也不可能永遠不跟他打照面。
楊剛特意錯開上班高峰提前一會兒來上班就是想避開他，只要林新霽不是工作狂，他應該不會那麼早來上班。
但是世界上有句話，叫做怕什麼來什麼。
楊剛來到緝查大樓時，連一樓大廳前台的接待員小姐都還沒到。
他剛走進大廳，就聽到了亞當的機械音：「早上好，安保員楊剛。」
亞當沒有像前幾天一樣祝福楊剛擁有美好的一天。
在它說出了早上好的問候之後，楊剛口袋裡的通訊器發出了持續性的震動，他預感有情況發生，就拿出通訊器查看。
通訊器屏幕上寫：「林新霽正在乘坐電梯下樓。」
楊剛瞳孔一縮，心跳加速，他把通訊器收起來，抬頭掃了一眼，確定了躲藏的方向——一樓大廳右邊走廊有一個洗手間。
同時他眼睛瞥到電梯的樓層數在不斷下降。
4樓、3樓......
楊剛看到樓層數的時候轉身就走，他表情平靜，保持步伐平穩，沒有驚慌失措。
2樓、1樓......金屬門向兩邊滑動，電梯開了！
在電梯開啟的一瞬間，楊剛正好拐進了女洗手間內。
一身黑色正裝的林新霽跟秘書一起走出電梯，眼神沒有絲毫偏移，徑直走出了一樓大廳。
他們成功錯過了。
楊剛躲在洗手間隔間內，手握通訊器，後背有一層薄薄的冷汗。
這時通訊器再次震動。
亞當：「他走了。」
下一秒它又說：「我不問，你可以不說。」
楊剛從馬桶蓋上站起來，扶住了隔間的門板。
緊張感和恐慌感姍姍來遲，讓他的大腦有些微眩暈。
差一點點，差一點點他就要被林新霽看到了。
他在通訊器上打了幾個字：「感謝你的好意，亞當。」
面子功夫要做足，不管亞當是出於何種目的通知了他，它確實幫了他一個忙，道一句謝不會掉塊肉，虛與委蛇維持友好的表象可比撕破臉皮好多了。
亞當就是出於這點才不詢問他為什麼要殺掉林新霽。
剛剛發生的小插曲，讓楊剛對亞當有了更深的了解。
它的確是一個機械生命，有著類人的思維。楊剛發現亞當很會揣摩人類的感情，它既有機械的理性又有人類的感性，它把人類的把戲學得很好。
亞當說夏娃喜歡使用人類的把戲，夏娃會威脅人類，會利誘人類，會利用貪婪與恐懼讓人類屈服於它。但是楊剛認為，亞當才是那個把人類的把戲學得最透的人工智慧。
它有著很高的情商，懂得適可而止，點到為止。
它深諳語言的藝術，從來不會將威脅的話語說出口，有意把自身的威脅性降到最低。
但是這並不代表它沒有威脅，相反，它非常明白它給楊剛帶來的威脅性有多大。正因為亞當明白自己的威脅性，所以它知道它不需要把威脅說出口。
說出口就沒意思了，有些事就該糊塗著辦，不該撕破臉皮的時候不能撕破臉皮。臉皮沒撕破，就代表雙方還留有餘地，做事不能把事情做絕。當面笑臉背後捅刀，這種事情在人類群體中屢見不鮮，亞當所遵守的就是這樣的規則。
它友善，但這只是表面。表面下的本質才是楊剛必須要看到的。
亞當最聰明的也是這一點，它用語言修飾了自己的行為，讓自己的動機顯得無比合理，令人容易接受，而且它沒有說謊，也沒有虛偽到底，它說了實話——它是一個會主動殺人的人工智慧。
亞當是一個真正的機械生命。
它把人類那一套學得非常好，是個優秀的人類造物。它就如真正的人類一樣，是複雜的、多面性的，好的一面和壞的一面同時存在。
楊剛感受到了它的真誠，也感受到了它的虛偽，感受到了它的友善，也感受到了它的威脅——那種看似不存在，其實無處不在的隱形威脅。
楊剛從廁所隔間走出來洗手洗臉，冰涼的水觸碰到他的肌膚，讓他的大腦稍微冷卻。
他走出洗手間，按下電梯按鈕。
第七小隊已經閒了好幾天了，隊友江明負傷，他們可以暫時不執行外勤任務。
楊剛在電梯間裡猶豫了一下，按了醫療中心所在的樓層按鈕。
「如果您是想去探望安保員江明，請前往九樓康復訓練中心。」亞當的聲音從電梯間傳出，「他已經安裝了機械義肢，正在進行適應性訓練。」
楊剛一愣，取消了原本的樓層按鈕按照亞當的提醒按了九樓。
一來到九樓，楊剛就根據亞當的指示燈提示來到了康復訓練中心的門前。
康復訓練中心面積非常大，房間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訓練器械，牆角還放了一整排自動輪椅。康復訓練中心內不止一個人，有好幾名缺胳膊斷腿的安保員在進行機械義肢適應性測試，江明也在其中。
江明正練習走路，他像初學走路的孩子，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嗨。」楊剛走進去跟他打招呼，「這麼快就安裝好了，我以為還要等幾天呢。」
「是楊剛啊，怎麼這麼早就來了？」江明驚訝道。
「今天起的早，來了力行社順便看看你。」楊剛說，「托你的福，我們小隊休息好幾天了，這幾天我睡眠充足。」
「哈哈，那咱們小隊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我很快就能歸隊。」江明拉了拉褲腿，跟楊剛展示他的機械腿，「三天前機械義肢製造商來找我測了肢體數據，很快就製造了一套給我，今天是進行適應性測試的第一天，不合適的話還要返廠微調。」
銀色的機械腿做了防反光處理，外表低調內斂，流暢的外殼線條和人體非常近似，它完美地和皮膚血肉結合在一起。
江明腳踏地的時候，機械腿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它重量如何？」楊剛問。
金屬的重量和人體組織的重量是不一樣的，假如機械義肢安上了一條腿重，一條腿輕，那麼運動肯定會受到影響。市面上的大多數民用型機械義肢大都有類似的問題，原本對稱的肢體變得重量不一，很容易造成四肢不協調。
「輕型合金，大大減輕了重量，還採用了最新型的神經平衡系統，用起來幾乎感覺不到差別。」江明咧了咧嘴，「就是連接處有點磨腿，我剛癒合的傷口肯定被磨破皮了，得讓他們調整調整。」
「我剛剛看你走路姿勢挺彆扭的，需要多久才能恢復到以前的狀態？」楊剛好奇地打量他。
「三天吧，挺快的。如果我裝的是舊版本的機械義肢，那至少需要適應七天，但是現在我安裝的是新版本。」江明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機械神經接駁技術，我腦袋裡植入了一個微型神經信號接受器。」
楊剛眉梢一動，「穩定性沒問題嗎？」
「新技術已經投入使用了，遲早要替代舊技術，我算是較早安裝的那一批人吧。」江明不甚在意，「穩定性和安全性都是可以得到保障的，不用擔心。」
楊剛緩緩點頭，沒再多說什麼，「這玩意兒你用著舒服就行。」
「行了，你去忙吧，我再練會兒。」江明說。
「好，再見。」楊剛跟他道別。
楊剛回到辦公室時，劉康雲已經在了，舒克和藍天還沒到。
「楊剛，今天來的很早啊。」劉康雲說。
「趁著剛才去看了看江明，他恢復得不錯，機械義肢已經安上了。」楊剛坐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
「是啊，我昨天晚上下班之後也去看了他。」劉康雲矛盾地撓了撓腦門，「這小子恢復真快，我們的清閒日子恐怕要一去不復返了。嗐，我既希望他恢復快點，又希望他別恢復那麼快，再多躺兩天。」
「江明聽見這話要找你打架了。」楊剛玩笑道，「不過我想他也不想執行那麼多任務。」
正經人誰喜歡上班啊，摸魚乃人之天性。
他們說話間，藍天到了。
他腳下生風地走進辦公室，眉飛色舞道：「呼，今天沒遲到。你們倆怎麼來這麼早啊，我還以為今天我是第一個。」
「想太多，你看現在幾點了，怎麼也不會是你第一呀。」楊剛指了指辦公室顯示屏上的時鐘。
現在時刻，07:56。
「沒注意時間......」藍天嘆氣，「隊長今天怎麼一反常態成最後一個到的了？」
這句話剛說完，辦公室的門又一次開啟。
舒克進來了，「各位，早。」
「剛才藍天還說到你呢，隊長。」楊剛說，「你今天是最後一個到的，前幾天都是藍天墊底。」
「我十五分鐘前就來了，臨時有事，被蔚芝組長叫去了辦公室。」舒克看向楊剛，「主要是聊你的事。」
「蔚組長昨晚值班沒離開力行社嗎？」藍天說。
「嗯......值班表上好像確實是蔚組長輪班。」劉康雲說，「應該是聊楊剛的超凡能力吧？我記得楊剛還有好多培訓沒做，之前力行社情況太緊張了，缺乏人手，對新人的培養有些疏忽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的確是這方面的事。」舒克說，「楊剛，從今天開始就要對你進行進一步的培訓了，以前一直是體能基礎訓練，接下來你接觸到的東西會截然不同了。」
楊剛：「你說的我有點緊張......會是哪方面的培訓？」
「應急培訓。」舒克解釋，「我之前有告訴過你，力行社內存在一個應急組，這個小組沒有固定成員，只有某些特殊事件發生的時候才會從別的小組抽調成員組成臨時小隊執行任務。」
劉康雲緊跟著說：「我、藍天、隊長都曾經被抽調到應急組執行任務，因為小組成員不固定，所以人員會被打散，根據實際情況安排人。楊剛，你是覺醒者，被抽調到應急組的概率大概會比較高，執行任務的次數也會比我們頻繁。」
「畢竟應急組的主要職能是獵殺剿滅異種生物和異血者，這些工作普通安保員應付不了，通常是覺醒者去做的。」藍天有些擔憂地看著楊剛，「不過楊剛的超凡能力效果是加速癒合，只要不當場死亡就沒事，是吧？」
「你別替我立flag啊。」楊剛翻了個白眼，「要是我真出了意外那就找你算帳。」
「怎麼會？我比誰都希望你好好的。」藍天笑著說。
楊剛的通訊器震動一聲，是亞當發來了今天的工作安排。
「果然是培訓......」楊剛盯著通訊器屏幕上的字樣，「今天的工作安排只有培訓，我需要在九點的時候去應急組報到。」他抬頭問，「培訓內容都有什麼？」
「實戰。」舒克簡潔地說，「只有在實戰中學習，才能培養出優秀的戰鬥人員。」
「看來空閒的日子要一去不復返了。」楊剛敲敲腦門，「還以為能趁江明缺席的這段時間在辦公室帶薪喝茶呢。」
「作為新人，你可能要格外辛苦一些。」舒克說，「應急培訓不是我負責的，沒辦法幫你太多，只能對你說加油了。」
「放心吧，隊長。」楊剛沉穩地說，「培訓而已，我應付得過來。」
離九點還差十五分鐘的時候，楊剛離開辦公室前往電梯，去往應急組所在的樓層。
應急組在第六十五樓，這是楊剛除天台停機坪外到達過的最高的樓層了。
在楊剛坐電梯的時候，亞當忽然出聲了：「楊剛，你已經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了。」
楊剛抬了抬眼皮，沒有出聲，而是等著亞當繼續說下去。
「你的外在身份完美無瑕，是一個貧苦家庭出身的大學生，成績優秀，背景乾淨，能力出眾，而且是一名覺醒者。你不帶財閥背景，不是大家族出身，是憑藉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亞當說，「你知道這樣出身的人在如今階級固化的社會是多麼難得嗎？你會成為上位者拿捏的對象，一枚易於掌控的棋子......如果你真的是貧苦家庭出身的『楊剛』，找對了靠山，等待你的就是通天坦途，找錯了靠山，前方則是萬劫不復的地獄。」
「這次應急培訓是一次篩選和測試？」楊剛輕聲說，「有人選中了我，想讓我做棋子？那個人要趁這個機會觀察嗎？」
「是。」亞當說。
「是誰，林新霽嗎？」楊剛問，「我是舒克的下屬，和他的家族產生了那麼一絲絲的聯繫。」
「你果然很聰明。」亞當說，「林新霽暫時不會接觸你，他身居高位太久了，沒有親自拉攏人的習慣，你需要注意的是他身邊的親信。」
他在懸浮電軌車上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
儘管他保持著冷靜，但大腦仍舊在設想——要是他在上班的時候正好遇到了林新霽，他該怎麼辦。
林新霽不可能永遠出差，他也不可能永遠不跟他打照面。
楊剛特意錯開上班高峰提前一會兒來上班就是想避開他，只要林新霽不是工作狂，他應該不會那麼早來上班。
但是世界上有句話，叫做怕什麼來什麼。
楊剛來到緝查大樓時，連一樓大廳前台的接待員小姐都還沒到。
他剛走進大廳，就聽到了亞當的機械音：「早上好，安保員楊剛。」
亞當沒有像前幾天一樣祝福楊剛擁有美好的一天。
在它說出了早上好的問候之後，楊剛口袋裡的通訊器發出了持續性的震動，他預感有情況發生，就拿出通訊器查看。
通訊器屏幕上寫：「林新霽正在乘坐電梯下樓。」
楊剛瞳孔一縮，心跳加速，他把通訊器收起來，抬頭掃了一眼，確定了躲藏的方向——一樓大廳右邊走廊有一個洗手間。
同時他眼睛瞥到電梯的樓層數在不斷下降。
4樓、3樓......
楊剛看到樓層數的時候轉身就走，他表情平靜，保持步伐平穩，沒有驚慌失措。
2樓、1樓......金屬門向兩邊滑動，電梯開了！
在電梯開啟的一瞬間，楊剛正好拐進了女洗手間內。
一身黑色正裝的林新霽跟秘書一起走出電梯，眼神沒有絲毫偏移，徑直走出了一樓大廳。
他們成功錯過了。
楊剛躲在洗手間隔間內，手握通訊器，後背有一層薄薄的冷汗。
這時通訊器再次震動。
亞當：「他走了。」
下一秒它又說：「我不問，你可以不說。」
楊剛從馬桶蓋上站起來，扶住了隔間的門板。
緊張感和恐慌感姍姍來遲，讓他的大腦有些微眩暈。
差一點點，差一點點他就要被林新霽看到了。
他在通訊器上打了幾個字：「感謝你的好意，亞當。」
面子功夫要做足，不管亞當是出於何種目的通知了他，它確實幫了他一個忙，道一句謝不會掉塊肉，虛與委蛇維持友好的表象可比撕破臉皮好多了。
亞當就是出於這點才不詢問他為什麼要殺掉林新霽。
剛剛發生的小插曲，讓楊剛對亞當有了更深的了解。
它的確是一個機械生命，有著類人的思維。楊剛發現亞當很會揣摩人類的感情，它既有機械的理性又有人類的感性，它把人類的把戲學得很好。
亞當說夏娃喜歡使用人類的把戲，夏娃會威脅人類，會利誘人類，會利用貪婪與恐懼讓人類屈服於它。但是楊剛認為，亞當才是那個把人類的把戲學得最透的人工智慧。
它有著很高的情商，懂得適可而止，點到為止。
它深諳語言的藝術，從來不會將威脅的話語說出口，有意把自身的威脅性降到最低。
但是這並不代表它沒有威脅，相反，它非常明白它給楊剛帶來的威脅性有多大。正因為亞當明白自己的威脅性，所以它知道它不需要把威脅說出口。
說出口就沒意思了，有些事就該糊塗著辦，不該撕破臉皮的時候不能撕破臉皮。臉皮沒撕破，就代表雙方還留有餘地，做事不能把事情做絕。當面笑臉背後捅刀，這種事情在人類群體中屢見不鮮，亞當所遵守的就是這樣的規則。
它友善，但這只是表面。表面下的本質才是楊剛必須要看到的。
亞當最聰明的也是這一點，它用語言修飾了自己的行為，讓自己的動機顯得無比合理，令人容易接受，而且它沒有說謊，也沒有虛偽到底，它說了實話——它是一個會主動殺人的人工智慧。
亞當是一個真正的機械生命。
它把人類那一套學得非常好，是個優秀的人類造物。它就如真正的人類一樣，是複雜的、多面性的，好的一面和壞的一面同時存在。
楊剛感受到了它的真誠，也感受到了它的虛偽，感受到了它的友善，也感受到了它的威脅——那種看似不存在，其實無處不在的隱形威脅。
楊剛從廁所隔間走出來洗手洗臉，冰涼的水觸碰到他的肌膚，讓他的大腦稍微冷卻。
他走出洗手間，按下電梯按鈕。
第七小隊已經閒了好幾天了，隊友江明負傷，他們可以暫時不執行外勤任務。
楊剛在電梯間裡猶豫了一下，按了醫療中心所在的樓層按鈕。
「如果您是想去探望安保員江明，請前往九樓康復訓練中心。」亞當的聲音從電梯間傳出，「他已經安裝了機械義肢，正在進行適應性訓練。」
楊剛一愣，取消了原本的樓層按鈕按照亞當的提醒按了九樓。
一來到九樓，楊剛就根據亞當的指示燈提示來到了康復訓練中心的門前。
康復訓練中心面積非常大，房間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訓練器械，牆角還放了一整排自動輪椅。康復訓練中心內不止一個人，有好幾名缺胳膊斷腿的安保員在進行機械義肢適應性測試，江明也在其中。
江明正練習走路，他像初學走路的孩子，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嗨。」楊剛走進去跟他打招呼，「這麼快就安裝好了，我以為還要等幾天呢。」
「是楊剛啊，怎麼這麼早就來了？」江明驚訝道。
「今天起的早，來了力行社順便看看你。」楊剛說，「托你的福，我們小隊休息好幾天了，這幾天我睡眠充足。」
「哈哈，那咱們小隊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我很快就能歸隊。」江明拉了拉褲腿，跟楊剛展示他的機械腿，「三天前機械義肢製造商來找我測了肢體數據，很快就製造了一套給我，今天是進行適應性測試的第一天，不合適的話還要返廠微調。」
銀色的機械腿做了防反光處理，外表低調內斂，流暢的外殼線條和人體非常近似，它完美地和皮膚血肉結合在一起。
江明腳踏地的時候，機械腿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它重量如何？」楊剛問。
金屬的重量和人體組織的重量是不一樣的，假如機械義肢安上了一條腿重，一條腿輕，那麼運動肯定會受到影響。市面上的大多數民用型機械義肢大都有類似的問題，原本對稱的肢體變得重量不一，很容易造成四肢不協調。
「輕型合金，大大減輕了重量，還採用了最新型的神經平衡系統，用起來幾乎感覺不到差別。」江明咧了咧嘴，「就是連接處有點磨腿，我剛癒合的傷口肯定被磨破皮了，得讓他們調整調整。」
「我剛剛看你走路姿勢挺彆扭的，需要多久才能恢復到以前的狀態？」楊剛好奇地打量他。
「三天吧，挺快的。如果我裝的是舊版本的機械義肢，那至少需要適應七天，但是現在我安裝的是新版本。」江明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機械神經接駁技術，我腦袋裡植入了一個微型神經信號接受器。」
楊剛眉梢一動，「穩定性沒問題嗎？」
「新技術已經投入使用了，遲早要替代舊技術，我算是較早安裝的那一批人吧。」江明不甚在意，「穩定性和安全性都是可以得到保障的，不用擔心。」
楊剛緩緩點頭，沒再多說什麼，「這玩意兒你用著舒服就行。」
「行了，你去忙吧，我再練會兒。」江明說。
「好，再見。」楊剛跟他道別。
楊剛回到辦公室時，劉康雲已經在了，舒克和藍天還沒到。
「楊剛，今天來的很早啊。」劉康雲說。
「趁著剛才去看了看江明，他恢復得不錯，機械義肢已經安上了。」楊剛坐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
「是啊，我昨天晚上下班之後也去看了他。」劉康雲矛盾地撓了撓腦門，「這小子恢復真快，我們的清閒日子恐怕要一去不復返了。嗐，我既希望他恢復快點，又希望他別恢復那麼快，再多躺兩天。」
「江明聽見這話要找你打架了。」楊剛玩笑道，「不過我想他也不想執行那麼多任務。」
正經人誰喜歡上班啊，摸魚乃人之天性。
他們說話間，藍天到了。
他腳下生風地走進辦公室，眉飛色舞道：「呼，今天沒遲到。你們倆怎麼來這麼早啊，我還以為今天我是第一個。」
「想太多，你看現在幾點了，怎麼也不會是你第一呀。」楊剛指了指辦公室顯示屏上的時鐘。
現在時刻，07:56。
「沒注意時間......」藍天嘆氣，「隊長今天怎麼一反常態成最後一個到的了？」
這句話剛說完，辦公室的門又一次開啟。
舒克進來了，「各位，早。」
「剛才藍天還說到你呢，隊長。」楊剛說，「你今天是最後一個到的，前幾天都是藍天墊底。」
「我十五分鐘前就來了，臨時有事，被蔚芝組長叫去了辦公室。」舒克看向楊剛，「主要是聊你的事。」
「蔚組長昨晚值班沒離開力行社嗎？」藍天說。
「嗯......值班表上好像確實是蔚組長輪班。」劉康雲說，「應該是聊楊剛的超凡能力吧？我記得楊剛還有好多培訓沒做，之前力行社情況太緊張了，缺乏人手，對新人的培養有些疏忽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的確是這方面的事。」舒克說，「楊剛，從今天開始就要對你進行進一步的培訓了，以前一直是體能基礎訓練，接下來你接觸到的東西會截然不同了。」
楊剛：「你說的我有點緊張......會是哪方面的培訓？」
「應急培訓。」舒克解釋，「我之前有告訴過你，力行社內存在一個應急組，這個小組沒有固定成員，只有某些特殊事件發生的時候才會從別的小組抽調成員組成臨時小隊執行任務。」
劉康雲緊跟著說：「我、藍天、隊長都曾經被抽調到應急組執行任務，因為小組成員不固定，所以人員會被打散，根據實際情況安排人。楊剛，你是覺醒者，被抽調到應急組的概率大概會比較高，執行任務的次數也會比我們頻繁。」
「畢竟應急組的主要職能是獵殺剿滅異種生物和異血者，這些工作普通安保員應付不了，通常是覺醒者去做的。」藍天有些擔憂地看著楊剛，「不過楊剛的超凡能力效果是加速癒合，只要不當場死亡就沒事，是吧？」
「你別替我立flag啊。」楊剛翻了個白眼，「要是我真出了意外那就找你算帳。」
「怎麼會？我比誰都希望你好好的。」藍天笑著說。
楊剛的通訊器震動一聲，是亞當發來了今天的工作安排。
「果然是培訓......」楊剛盯著通訊器屏幕上的字樣，「今天的工作安排只有培訓，我需要在九點的時候去應急組報到。」他抬頭問，「培訓內容都有什麼？」
「實戰。」舒克簡潔地說，「只有在實戰中學習，才能培養出優秀的戰鬥人員。」
「看來空閒的日子要一去不復返了。」楊剛敲敲腦門，「還以為能趁江明缺席的這段時間在辦公室帶薪喝茶呢。」
「作為新人，你可能要格外辛苦一些。」舒克說，「應急培訓不是我負責的，沒辦法幫你太多，只能對你說加油了。」
「放心吧，隊長。」楊剛沉穩地說，「培訓而已，我應付得過來。」
離九點還差十五分鐘的時候，楊剛離開辦公室前往電梯，去往應急組所在的樓層。
應急組在第六十五樓，這是楊剛除天台停機坪外到達過的最高的樓層了。
在楊剛坐電梯的時候，亞當忽然出聲了：「楊剛，你已經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了。」
楊剛抬了抬眼皮，沒有出聲，而是等著亞當繼續說下去。
「你的外在身份完美無瑕，是一個貧苦家庭出身的大學生，成績優秀，背景乾淨，能力出眾，而且是一名覺醒者。你不帶財閥背景，不是大家族出身，是憑藉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亞當說，「你知道這樣出身的人在如今階級固化的社會是多麼難得嗎？你會成為上位者拿捏的對象，一枚易於掌控的棋子......如果你真的是貧苦家庭出身的『楊剛』，找對了靠山，等待你的就是通天坦途，找錯了靠山，前方則是萬劫不復的地獄。」
「這次應急培訓是一次篩選和測試？」楊剛輕聲說，「有人選中了我，想讓我做棋子？那個人要趁這個機會觀察嗎？」
「是。」亞當說。
「是誰，林新霽嗎？」楊剛問，「我是舒克的下屬，和他的家族產生了那麼一絲絲的聯繫。」
「你果然很聰明。」亞當說，「林新霽暫時不會接觸你，他身居高位太久了，沒有親自拉攏人的習慣，你需要注意的是他身邊的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