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所謂「絕境」
如果說世界上不缺少愣頭青，不缺少那些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那麼陳銘連成為愣頭青的機會都沒有。
他要是不認識眼前這個勾起玩味的笑容，戲謔的盯著自己的提燈女人，那他大可以在絕境之下放手一搏，試圖用自己剛被加強過的數值，去和對方碰一碰。
哪怕結果一定會是，陳銘需要繼續去想想，之前他還沒來記得想好的墓志銘就是了。
但是奈何，他認識尼婭蘭。
他甚至熟悉的知道有關尼婭蘭的種種事跡，知道遊戲裡對方五花八門的可怕招式，更是知道現在的自己壓根沒機會跟人家搏命……
LV3的【考古學家】和LV28的【大牧首】拼命？
不如講個笑話笑死對面靠譜。
「按理來說，你應該從沒見過我才對。」
「但是為什麼，我總覺得你似乎很熟悉我呢？」
尼婭蘭已經收回了踩在法芙娜脊背上的腳，踱步朝陳銘走了過來。
她手中的煤油燈給她的臉打了個底光。光影之下，襯的尼婭蘭更加陰森恐怖。
陳銘餘光瞟到了蜷縮在地上的法芙娜，似乎被尼婭蘭剛才那一腳嚇到了，渾身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等到提燈的尼婭蘭將光源帶到了離陳銘只差三五步的距離，沒法再沉住氣一言不發的陳銘，終於被迫開口了。
他不敢有身體上的異動，只敢繃著身子說話。
「等等！我有話說！」
陳銘試圖用這樣的方式，阻止尼婭蘭繼續接近自己。
他很清楚【魔女的食指·大牧首·尼婭蘭】這個關底BOSS身上，最有威脅的就是那盞看起來不起眼的老舊煤油燈。
那盞燈里收錄了所有死在尼婭蘭手上的人的「死前執念」——與其說是「執念」，倒不如說是那些冤魂的嚎哭和喊叫。
只要那盞燈被舉到了誰的面前，照亮了對方的臉，那麼他就將有幸感受一下那直接會將精神摧毀的可怕衝擊！
在遊戲裡，凡是【精神】點數不超過45的玩家，都只能被尼婭蘭虐殺，毫無還手之力！
陳銘可不會做夢的認為自己扛得住那盞燈！
他一邊開口，希望拖延時間的同時打動尼婭蘭，放自己一馬；一邊不由自主的向後傾斜了上半身，生怕被那盞燈照到。
「你之前不是說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帝國皇室罪有應得，我現在抽身事外還來得及。」
「我抽！我真抽啊！」
「我可以直接滾蛋，就當啥也沒看到，啥也不知道！」
陳銘的聲音很大，並且說的相當急促，生怕自己說慢了，或者尼婭蘭沒聽清。
等到地牢里的回聲消失，陳銘感覺不保險，還準備再重複一遍的時候，顯然對陳銘剛才毫無尊嚴的求饒相當詫異的尼婭蘭，總算是停下了腳步。
她好像完全沒想到，自己認為手拿把掐，將會按照劇本進行「壯烈殉情」的陳銘，似乎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帕西·喬拉爾，三皇女法芙娜的未婚夫，帝國的密探，岡鐸四世的好女婿……竟然能這麼慫的？！！
「呃……」
尼婭蘭自己都有點懷疑自己了。
她緊蹙眉頭，歪著頭。
「你是說，讓我放了你？」
那不然呢！
眼見尼婭蘭這位壓迫感實在過於強大的關底BOSS終於「上道」了，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陳銘像小雞啄米一樣趕緊點頭。
他之前在濃霧中呼喚法芙娜，希望幫自己身上這個「帕西」的身份承擔一些因果，那是真心的。
但是現在轉頭就把帕西會毫不猶豫選擇的，代表「頑抗到底」的劇本給撕了，這也是真心的！
剛才還「哥哥，哥哥」的叫自己的法芙娜，陳銘寧可看著她死在自己眼前，他也能做到毫不猶豫的拋棄——反正也就是個不熟的任務NPC，和保住自己的小命相比，孰輕孰重很明顯了。
甚至就連陳銘那個尼婭蘭的出現而打斷的解謎，他也寧願讓它永遠被擱置！
人的求生欲望，可不是說說而已的啊……
「這下可就……太有意思了！」
從陳銘這裡得到了肯定答案的尼婭蘭，幾乎是瞬間就繃不住了。
她笑的花枝亂顫，手中的煤油燈在不斷打著擺子，看的陳銘生怕那玩意甩到自己臉上。
「你，你……哈哈哈哈哈！」
尼婭蘭花了很久才止住了笑聲。
她整理了一下鬢角的碎發，搖著頭拉開了和陳銘之間的距離，重新回到了最開始的位置，站在已經不再顫抖的法芙娜旁邊。
一股難聞刺鼻味道，從尼婭蘭手中的煤油燈里散發出來。
那股味道無形無質，但是卻掀起了陣陣陰風，甚至還隱約的在尼婭蘭背後凝聚出了無數暗紅色的影子。
她通過剛才的那一遭，似乎徹底喪失了與陳銘對話的興趣，連「陳銘對自己似乎有了解」這件事都放下了。
尼婭蘭彎下腰，像是在和朋友傾訴一般，溫聲細語的對像死了一樣的法芙娜，「控訴」陳銘的言行。
「好姑娘，你聽到了嗎？你的未婚夫是這麼的果斷，以至於我都被驚到了。」
「他只想著活命，可從來沒想過你哦~」
……
「……他是對的。」
忽然，已經蜷縮起來一動不動的法芙娜，忽然用一種陳銘之前從未聽過的，異常冷靜的語氣發話了。
她的聲音因為不受她自己掌控的姿勢，而顯得沉悶沙啞：
「比起死在你手上，帕西還有更多的事要做。」
「這個世界的美好之處，他還需要替我去體驗。我現在不止不傷心，我還很開心，因為他終於想通了！」
越說，法芙娜的聲音就越小。
到了最後，那種之前被藏起來的抽泣，已經失去了所有掩護，清晰無比。
「我哥哥博澤欠下的債，我會還給你們的！你們想從我身體裡搶走的力量，我也都給你們！」
「讓他走！！！」
……
最後半句，法芙娜幾乎是撕裂了聲帶喊出來的，地牢里的回音就像夜梟的哭嚎一樣尖利。
……
誰都沒有再說話。
陳銘根據法芙娜話語中新透露出來的信息，瘋狂整合線索的大腦，似乎也隨之變得遲鈍了。
他忽然有點說不上來的淡淡後悔——
那姑娘說謊了，她其實是很傷心的吧……
……
「啪！」
「啪！」
「啪啪啪——」
忽然，一陣響亮的鼓掌聲，突兀的打破了幾乎凝固的氣氛。
尼婭蘭身後血紅色的暗影，已經凝實成了一尊相當清晰的，長著八條手臂，兩個頭顱的巨人。
她雙臂環抱，讓那看起來殘暴危險的巨人，呆滯的拍著手掌。
「太精彩了！」
尼婭蘭感慨的語氣非常真摯，就差沒有自己也鼓掌了。
她就像是剛剛看完了一場生離死別的愛情歌劇一樣，還裝模作樣的讓背後的血紅色巨人，做出了擦拭眼淚的動作。
「帕西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怎就能這麼鐵石心腸呢？」
「我真的是……哎，我太失望了，太為我們的小公主感到不值得了！」
「要不這樣？」
尼婭蘭臉上感動得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忽然停止在了一個相當詭異的角度，露出似有若無的笑——
「作為你沒有好好配合你未婚妻演出的懲罰，我收回自己之前說的，能放你一馬的承諾。」
「如何呀？」
……
「哎……」
嘆息聲出現在了地牢中。
這聲嘆息不是裝模作樣的尼婭蘭發出的，也不是那個又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的法芙娜發出的——
陳銘似乎壓根沒有怒斥尼婭蘭的「不守信用」的意思。
他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之前緊繃不敢動的身子，現在毫無顧忌的鬆弛了下來，抬起那條沒有袖子的右臂，用力的撓著頭。
「我真是解謎解成傻逼了，下意識就覺得NPC說的話都是真話，我真服了我自己了！」
「逼樣的，說話不講信用的BOSS確實沒品，搞的老子成小丑了，草！」
「到頭來不還是得拼命？」
「現在好了，把人家小妹妹搞傷心了才回過味來，一會要是人家不配合，那我就真的得考慮墓碑上寫什麼了……」
陳銘說話很小聲也很快，完全沒有交流的意思，像是在單純的自言自語。
他撓頭的動作越來越快，力度越來越重。
他撓完頭頂撓後頸，撓完後頸撓下巴，最後還抹了一把臉，像是要把整個腦袋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抓出血。
與此同時，陳銘臉上的表情也是齜牙咧嘴的，像是在下一個相當艱難的決定。
在尼婭蘭莫名其妙的注視下，陳銘最後還是停下了這一連串的「行為藝術」。
他耷拉著眼皮，深深的看了一眼尼婭蘭。
眼神里好像少了最開始避之不及的畏懼，只剩下了一種不應該是這個世界的人，所能夠擁有的冷漠與嘲弄。
「問你個事，認真的，你可別再騙我了。」
陳銘一改之前的閃躲，竟然毫無徵兆的主動朝著尼婭蘭的方向走去了！
他走的很穩，步伐均勻。
「你說，LV3的【考古學家】和LV28的【大牧首】拼命，能有勝算嗎？」
「……」
尼婭蘭除了聽懂了「大牧首」和「考古學家」之外，根本不明白陳銘想要說什麼。
她皺著眉頭沉默。
在她身後，由那盞燈里的魂魄凝聚而成，需要一定準備時間才能成型的血色巨人，給尼婭蘭提供了絕對充足的底氣。
她也不動，不對陳銘做出任何反應，就是想看看這個好像突然變了個人的帕西·喬拉爾，究竟準備干……
一道從陳銘手中綻放出的強烈白光，劃破了地牢的黑暗，直衝匍匐在地上的法芙娜！
尼婭蘭甚至都來不及有任何的反應，就看到那道刺眼的白光完全沒入了法芙娜的體內，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一樣，掀起一陣輕微的波瀾。
當白光熄滅，陳銘此時已經走到了尼婭蘭的跟前，兩人之間只隔著傷痕累累的法芙娜。
尼婭蘭並不知道，現在的陳銘其實正在看著被打開的系統面板。
他瞥了一眼已經從「1」變為「0」的【天賦點數】，然後看著【天賦】欄里，多出了那個他現在已經熟悉了的名字，以及一個0%的進度條時，終於是第一次在尼婭蘭面前，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臉——
「我現在覺得吧，勝率應該至少是五五開了。」
「你覺得呢？」
他要是不認識眼前這個勾起玩味的笑容，戲謔的盯著自己的提燈女人，那他大可以在絕境之下放手一搏，試圖用自己剛被加強過的數值，去和對方碰一碰。
哪怕結果一定會是，陳銘需要繼續去想想，之前他還沒來記得想好的墓志銘就是了。
但是奈何，他認識尼婭蘭。
他甚至熟悉的知道有關尼婭蘭的種種事跡，知道遊戲裡對方五花八門的可怕招式，更是知道現在的自己壓根沒機會跟人家搏命……
LV3的【考古學家】和LV28的【大牧首】拼命？
不如講個笑話笑死對面靠譜。
「按理來說，你應該從沒見過我才對。」
「但是為什麼，我總覺得你似乎很熟悉我呢？」
尼婭蘭已經收回了踩在法芙娜脊背上的腳，踱步朝陳銘走了過來。
她手中的煤油燈給她的臉打了個底光。光影之下，襯的尼婭蘭更加陰森恐怖。
陳銘餘光瞟到了蜷縮在地上的法芙娜，似乎被尼婭蘭剛才那一腳嚇到了，渾身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等到提燈的尼婭蘭將光源帶到了離陳銘只差三五步的距離，沒法再沉住氣一言不發的陳銘，終於被迫開口了。
他不敢有身體上的異動，只敢繃著身子說話。
「等等！我有話說！」
陳銘試圖用這樣的方式，阻止尼婭蘭繼續接近自己。
他很清楚【魔女的食指·大牧首·尼婭蘭】這個關底BOSS身上，最有威脅的就是那盞看起來不起眼的老舊煤油燈。
那盞燈里收錄了所有死在尼婭蘭手上的人的「死前執念」——與其說是「執念」，倒不如說是那些冤魂的嚎哭和喊叫。
只要那盞燈被舉到了誰的面前，照亮了對方的臉，那麼他就將有幸感受一下那直接會將精神摧毀的可怕衝擊！
在遊戲裡，凡是【精神】點數不超過45的玩家，都只能被尼婭蘭虐殺，毫無還手之力！
陳銘可不會做夢的認為自己扛得住那盞燈！
他一邊開口，希望拖延時間的同時打動尼婭蘭，放自己一馬；一邊不由自主的向後傾斜了上半身，生怕被那盞燈照到。
「你之前不是說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帝國皇室罪有應得，我現在抽身事外還來得及。」
「我抽！我真抽啊！」
「我可以直接滾蛋，就當啥也沒看到，啥也不知道！」
陳銘的聲音很大，並且說的相當急促，生怕自己說慢了，或者尼婭蘭沒聽清。
等到地牢里的回聲消失，陳銘感覺不保險，還準備再重複一遍的時候，顯然對陳銘剛才毫無尊嚴的求饒相當詫異的尼婭蘭，總算是停下了腳步。
她好像完全沒想到，自己認為手拿把掐，將會按照劇本進行「壯烈殉情」的陳銘，似乎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帕西·喬拉爾，三皇女法芙娜的未婚夫，帝國的密探，岡鐸四世的好女婿……竟然能這麼慫的？！！
「呃……」
尼婭蘭自己都有點懷疑自己了。
她緊蹙眉頭，歪著頭。
「你是說，讓我放了你？」
那不然呢！
眼見尼婭蘭這位壓迫感實在過於強大的關底BOSS終於「上道」了，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陳銘像小雞啄米一樣趕緊點頭。
他之前在濃霧中呼喚法芙娜，希望幫自己身上這個「帕西」的身份承擔一些因果，那是真心的。
但是現在轉頭就把帕西會毫不猶豫選擇的，代表「頑抗到底」的劇本給撕了，這也是真心的！
剛才還「哥哥，哥哥」的叫自己的法芙娜，陳銘寧可看著她死在自己眼前，他也能做到毫不猶豫的拋棄——反正也就是個不熟的任務NPC，和保住自己的小命相比，孰輕孰重很明顯了。
甚至就連陳銘那個尼婭蘭的出現而打斷的解謎，他也寧願讓它永遠被擱置！
人的求生欲望，可不是說說而已的啊……
「這下可就……太有意思了！」
從陳銘這裡得到了肯定答案的尼婭蘭，幾乎是瞬間就繃不住了。
她笑的花枝亂顫，手中的煤油燈在不斷打著擺子，看的陳銘生怕那玩意甩到自己臉上。
「你，你……哈哈哈哈哈！」
尼婭蘭花了很久才止住了笑聲。
她整理了一下鬢角的碎發，搖著頭拉開了和陳銘之間的距離，重新回到了最開始的位置，站在已經不再顫抖的法芙娜旁邊。
一股難聞刺鼻味道，從尼婭蘭手中的煤油燈里散發出來。
那股味道無形無質，但是卻掀起了陣陣陰風，甚至還隱約的在尼婭蘭背後凝聚出了無數暗紅色的影子。
她通過剛才的那一遭，似乎徹底喪失了與陳銘對話的興趣，連「陳銘對自己似乎有了解」這件事都放下了。
尼婭蘭彎下腰，像是在和朋友傾訴一般，溫聲細語的對像死了一樣的法芙娜，「控訴」陳銘的言行。
「好姑娘，你聽到了嗎？你的未婚夫是這麼的果斷，以至於我都被驚到了。」
「他只想著活命，可從來沒想過你哦~」
……
「……他是對的。」
忽然，已經蜷縮起來一動不動的法芙娜，忽然用一種陳銘之前從未聽過的，異常冷靜的語氣發話了。
她的聲音因為不受她自己掌控的姿勢，而顯得沉悶沙啞：
「比起死在你手上，帕西還有更多的事要做。」
「這個世界的美好之處，他還需要替我去體驗。我現在不止不傷心，我還很開心，因為他終於想通了！」
越說，法芙娜的聲音就越小。
到了最後，那種之前被藏起來的抽泣，已經失去了所有掩護，清晰無比。
「我哥哥博澤欠下的債，我會還給你們的！你們想從我身體裡搶走的力量，我也都給你們！」
「讓他走！！！」
……
最後半句，法芙娜幾乎是撕裂了聲帶喊出來的，地牢里的回音就像夜梟的哭嚎一樣尖利。
……
誰都沒有再說話。
陳銘根據法芙娜話語中新透露出來的信息，瘋狂整合線索的大腦，似乎也隨之變得遲鈍了。
他忽然有點說不上來的淡淡後悔——
那姑娘說謊了，她其實是很傷心的吧……
……
「啪！」
「啪！」
「啪啪啪——」
忽然，一陣響亮的鼓掌聲，突兀的打破了幾乎凝固的氣氛。
尼婭蘭身後血紅色的暗影，已經凝實成了一尊相當清晰的，長著八條手臂，兩個頭顱的巨人。
她雙臂環抱，讓那看起來殘暴危險的巨人，呆滯的拍著手掌。
「太精彩了！」
尼婭蘭感慨的語氣非常真摯，就差沒有自己也鼓掌了。
她就像是剛剛看完了一場生離死別的愛情歌劇一樣，還裝模作樣的讓背後的血紅色巨人，做出了擦拭眼淚的動作。
「帕西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怎就能這麼鐵石心腸呢？」
「我真的是……哎，我太失望了，太為我們的小公主感到不值得了！」
「要不這樣？」
尼婭蘭臉上感動得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忽然停止在了一個相當詭異的角度，露出似有若無的笑——
「作為你沒有好好配合你未婚妻演出的懲罰，我收回自己之前說的，能放你一馬的承諾。」
「如何呀？」
……
「哎……」
嘆息聲出現在了地牢中。
這聲嘆息不是裝模作樣的尼婭蘭發出的，也不是那個又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的法芙娜發出的——
陳銘似乎壓根沒有怒斥尼婭蘭的「不守信用」的意思。
他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之前緊繃不敢動的身子，現在毫無顧忌的鬆弛了下來，抬起那條沒有袖子的右臂，用力的撓著頭。
「我真是解謎解成傻逼了，下意識就覺得NPC說的話都是真話，我真服了我自己了！」
「逼樣的，說話不講信用的BOSS確實沒品，搞的老子成小丑了，草！」
「到頭來不還是得拼命？」
「現在好了，把人家小妹妹搞傷心了才回過味來，一會要是人家不配合，那我就真的得考慮墓碑上寫什麼了……」
陳銘說話很小聲也很快，完全沒有交流的意思，像是在單純的自言自語。
他撓頭的動作越來越快，力度越來越重。
他撓完頭頂撓後頸，撓完後頸撓下巴，最後還抹了一把臉，像是要把整個腦袋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抓出血。
與此同時，陳銘臉上的表情也是齜牙咧嘴的，像是在下一個相當艱難的決定。
在尼婭蘭莫名其妙的注視下，陳銘最後還是停下了這一連串的「行為藝術」。
他耷拉著眼皮，深深的看了一眼尼婭蘭。
眼神里好像少了最開始避之不及的畏懼，只剩下了一種不應該是這個世界的人，所能夠擁有的冷漠與嘲弄。
「問你個事，認真的，你可別再騙我了。」
陳銘一改之前的閃躲，竟然毫無徵兆的主動朝著尼婭蘭的方向走去了！
他走的很穩，步伐均勻。
「你說，LV3的【考古學家】和LV28的【大牧首】拼命，能有勝算嗎？」
「……」
尼婭蘭除了聽懂了「大牧首」和「考古學家」之外，根本不明白陳銘想要說什麼。
她皺著眉頭沉默。
在她身後，由那盞燈里的魂魄凝聚而成，需要一定準備時間才能成型的血色巨人，給尼婭蘭提供了絕對充足的底氣。
她也不動，不對陳銘做出任何反應，就是想看看這個好像突然變了個人的帕西·喬拉爾，究竟準備干……
一道從陳銘手中綻放出的強烈白光，劃破了地牢的黑暗，直衝匍匐在地上的法芙娜！
尼婭蘭甚至都來不及有任何的反應，就看到那道刺眼的白光完全沒入了法芙娜的體內，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一樣，掀起一陣輕微的波瀾。
當白光熄滅，陳銘此時已經走到了尼婭蘭的跟前，兩人之間只隔著傷痕累累的法芙娜。
尼婭蘭並不知道，現在的陳銘其實正在看著被打開的系統面板。
他瞥了一眼已經從「1」變為「0」的【天賦點數】，然後看著【天賦】欄里，多出了那個他現在已經熟悉了的名字，以及一個0%的進度條時，終於是第一次在尼婭蘭面前，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臉——
「我現在覺得吧，勝率應該至少是五五開了。」
「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