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顧映霞
【年幼窮苦，恣意江湖，酒中疏狂，葬於仇怨】。
雲頭澗，破落屋舍中，許浪凝神觀想著天機卦盤之上的卦語。
這是他剛剛起的一卦，為張梟起的。
卦上說，這位張兄年幼窮苦，從他曾經住的這個地方，和他的講述不難看出。
恣意江湖，酒中疏狂，也是一眼可見。
他本就是在江湖中結識的張梟，這人又有一手醉狂刀的諢號。
至於這葬於仇怨，同樣顧名思義，他最終會死於仇人之手。
但讓許浪有些驚異的是，天機卦盤並沒有去破這一卦，他嘗試去用卦盤演算，也算不出來。
這意味著，這則卦象，最終並不會應驗，卦，已然被人破過了。
回想著張梟在大烏山上被仇人之子找上門來，卻因為斷腕染血，血灑金烏台，引了金烏異象。
血並不是關鍵，刀上的字才是。
「這文字，在護佑著張兄。」
許浪自語呢喃著，他覺得自己還是有些小瞧了這種文字的功效。
「這樣的文字，居然能夠破卦，憨憨啊，你到底是個啥家庭啊……」
若是當年那對母女真的是楚紅靈和她的母親，那意味著顧姨，也就是楚紅靈的媽媽，因為張父被嚇瘋，虧欠之下教張梟的字，破了他一生的死劫，而且在持續護佑著他。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要知道，即便是他，也只能是一卦一卦地去破，要讓他持續護佑一人，他怕是得不斷地為這人起卦破卦才行。
即便是那些個厲害的方外之人，該是也少有人能做到的吧。
「可為何這麼厲害的人物，最終會死於幾個匪徒之手？」
回想著當初憨憨向自己訴說她的身世，她的母親就是被匪徒殺死，撒手人寰的。
好在許浪對這種事情早已有了經驗，一切看似不合理的地方，都有可能藏著迷局。
「不管怎麼說，一個母親，真的不至於去害自己的女兒吧。」
呢喃著，許浪拿起了手中的桃符。
這是他托張梟哄了半天，才從張父手裡拿過來的。
慧眼一開，道則顯現，桃符變成了一顆血淋淋的心臟。
如果一切都如猜想的那般，這，就是楚紅靈的心。
可沒了心的她，怎麼可能活著呢？
即便這方世界的種種，都遠非許浪所了解的現代醫學可以解釋，但這種事情對他而言，還是太過詭異了。
許浪開始施展卦術，緩緩摸索著這顆心臟上那奇特的道則。
越摸索，就越是心驚。
「好厲害的道術，這是封印？這怕是能封住一國之氣運了吧……嘶！」
感受著道則的厲害，許浪前一秒還在讚嘆，後一瞬，直接驚呼了出來。
因為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窺伺，這道則，居然忽然有了反應。
趕忙停下卦術，將桃符放在桌上，許浪連退好幾步，警惕地盯著這東西，時刻提防著它產生異樣。
只是，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桃符都沒有別樣的情況出現。
終於，有些按捺不住，許浪向前一步，緩緩靠近桃符。
「呵，小伙子，這就憋不住了，也太沒耐力了。」
「……」
他剛一動，桃符就發出了一道女聲，一副調侃的語調。
尼瑪！
許浪鼻子差點兒氣歪了，合著半天沒反應是擱這兒測自己耐力呢？閒的？
驟然間，桃符一閃，道則流轉，一道女人的虛影，緩緩呈現了出來，正含笑看著許浪。
女人很美，一身紅衣，和楚紅靈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她少了些楚紅靈的英武，倒是嫵媚更勝幾分。
許浪能猜到，這或許就是憨憨的母親。
「您是……」
「顧映霞，你家憨憨的娘。」
這一句回答，直接讓許浪汗毛直豎。
眼前這是道虛影，並非真人，真人已經死了，死去多年了。
可就是這死去多年的人，居然能知曉自己私下裡對楚紅靈的稱呼？
許浪一時間有兩個猜測，一個就是，她沒死乾淨，還留了什麼東西在楚紅靈的身上，使她能夠讓這道虛影知曉自己的所作所為。
而另一個猜測，讓許浪有些不寒而慄。
「不用猜了，是第二種，我算到的，挖出她的心之前，就算到了。許浪是吧，我女兒一生，最大的劫數。」
顧映霞這話一出，許浪渾身一震。
不是吧，未卜先知也要有個限度呀？憑什麼你能算到死後這麼久的事情啊……
「不用驚訝，你也是懂卦術的，未來是無數種可能編織成的網，我和她的父親，用了上千年，算出了她的每一種可能。」
「……」
「在這些可能中，我們為她挑選了一條最安全，最快樂的路，讓她能一生歡快，幸福。」
許浪已經有些口乾舌燥了，這爹娘當的，也太硬核了吧……
只是，話鋒一轉，顧映霞含笑看著許浪的臉，卻給他帶來了極其強烈的壓迫感。
「但這條路上，你是最大的變數，我們一千年來，都在算你，卻是算不出一個結果，你就像是不屬於這方天地一樣。但我們能算到一點，你要逆轉天機。」
聞言，許浪的驚訝一浪高過一浪，好傢夥，他甚至於有些好奇，再給這倆人一千年，能不能算出自己是個穿越者……
「我們不會讓我們的女兒跟著你走上這條路，自打有生靈以來，就一直有人或東西在嘗試逆轉天機，但無盡歲月過去了，沒人成功過，這是死路一條。
所以，我留下這道道則虛影，就是來警告你，別把這桃符帶走，讓張梟的爹，把它帶進墳墓，永遠埋藏。」
許浪不是很理解，但本能的，他並不情願。
他或許可以答應這顧映霞，但不會糊裡糊塗地答應。
「你們給她的幸福人生，就是挖走她的心，把她變成一個憨憨？」許浪略帶質問地回答，他並不覺得這樣做對楚紅靈有什麼好處。
顧映霞美眸看著許浪，良久，才開始回答：
「我，囚山鎖海顧映霞，她爹，銀鉤鐵畫楚鐵山，我們兩個都是天殺之人，我們曾經死躲深山不出，想躲到永遠。直到，我們有了女兒。
天殺者為天所不容，他們的子嗣，一樣會是天殺者，但我們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再像我們，如同老鼠一樣躲在深山裡，我們要讓她在陽光下生活。
所以，我們謀劃了上千年，才解除了道法，將她生下。」
聽得這話，許浪有些驚異，因為他知道，憨憨並不是天殺之人，即便因為臨川一事，她曾有過死卦，但並非如他這種遭天殺的一般，一直被天機施加死卦直至橫死。
「你們，怎麼讓她擺脫天殺者身份的？」
許浪太好奇了，這個，對他而言，也是極具吸引力的，那些方外之人爭奪國運，也無非是想脫去這天殺者的帽子。
「我們和天機，做了交易，我們幫它鎮壓了一直有逆天之心的八方瑞獸，而後想辦法各自應了最初的死劫，換我們的女兒，不再是天殺之人。
至於你問的為何挖去她的心，我也可以告訴你，我們兩個人生下的女兒，註定會驚才絕艷，而天機，不允。
她的這顆心，是七竅玲瓏心，一旦帶上，俗世，放不下她的。
她爹怕她受欺負，讓我留了武道的一竅給她，都被那該死的吃刀人錢陽給看上了。」
這話一出，許浪直接就是目瞪口呆，只有武道一竅，就是八境武夫，俗世無敵的悟性，若是七竅玲瓏心都有，該是何等驚才絕艷？天，又如何會放過她……
他，也終於是明白了這對爹娘，對女兒的良苦用心。
憨就憨了點，起碼能平平安安過一輩子，不用躲躲藏藏地活一輩子……
而後，許浪聽到顧映霞這樣的一席話，讓他怔在原地，久久難以平靜：
「你可知，逆天是條血路，無人成功過的血路，你可以不怕死，但那些隨你而去的人呢。
天道無情，你想集小流匯成大川，可想過一旦敗了，這些個小流會如何嗎？
我們看到過不少次逆天而行之舉，結局都是血流成河。
所以，別帶她逆天而行，幫我勸她回去吧，你就當我這個為娘的，在這裡求求你了。」
雲頭澗，破落屋舍中，許浪凝神觀想著天機卦盤之上的卦語。
這是他剛剛起的一卦，為張梟起的。
卦上說，這位張兄年幼窮苦，從他曾經住的這個地方，和他的講述不難看出。
恣意江湖，酒中疏狂，也是一眼可見。
他本就是在江湖中結識的張梟，這人又有一手醉狂刀的諢號。
至於這葬於仇怨，同樣顧名思義，他最終會死於仇人之手。
但讓許浪有些驚異的是，天機卦盤並沒有去破這一卦，他嘗試去用卦盤演算，也算不出來。
這意味著，這則卦象，最終並不會應驗，卦，已然被人破過了。
回想著張梟在大烏山上被仇人之子找上門來，卻因為斷腕染血，血灑金烏台，引了金烏異象。
血並不是關鍵，刀上的字才是。
「這文字，在護佑著張兄。」
許浪自語呢喃著，他覺得自己還是有些小瞧了這種文字的功效。
「這樣的文字，居然能夠破卦，憨憨啊，你到底是個啥家庭啊……」
若是當年那對母女真的是楚紅靈和她的母親，那意味著顧姨，也就是楚紅靈的媽媽，因為張父被嚇瘋，虧欠之下教張梟的字，破了他一生的死劫，而且在持續護佑著他。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要知道，即便是他，也只能是一卦一卦地去破，要讓他持續護佑一人，他怕是得不斷地為這人起卦破卦才行。
即便是那些個厲害的方外之人，該是也少有人能做到的吧。
「可為何這麼厲害的人物，最終會死於幾個匪徒之手？」
回想著當初憨憨向自己訴說她的身世，她的母親就是被匪徒殺死，撒手人寰的。
好在許浪對這種事情早已有了經驗，一切看似不合理的地方，都有可能藏著迷局。
「不管怎麼說，一個母親，真的不至於去害自己的女兒吧。」
呢喃著，許浪拿起了手中的桃符。
這是他托張梟哄了半天，才從張父手裡拿過來的。
慧眼一開，道則顯現，桃符變成了一顆血淋淋的心臟。
如果一切都如猜想的那般，這，就是楚紅靈的心。
可沒了心的她，怎麼可能活著呢？
即便這方世界的種種，都遠非許浪所了解的現代醫學可以解釋，但這種事情對他而言，還是太過詭異了。
許浪開始施展卦術，緩緩摸索著這顆心臟上那奇特的道則。
越摸索，就越是心驚。
「好厲害的道術，這是封印？這怕是能封住一國之氣運了吧……嘶！」
感受著道則的厲害，許浪前一秒還在讚嘆，後一瞬，直接驚呼了出來。
因為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窺伺，這道則，居然忽然有了反應。
趕忙停下卦術，將桃符放在桌上，許浪連退好幾步，警惕地盯著這東西，時刻提防著它產生異樣。
只是，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桃符都沒有別樣的情況出現。
終於，有些按捺不住，許浪向前一步，緩緩靠近桃符。
「呵，小伙子，這就憋不住了，也太沒耐力了。」
「……」
他剛一動，桃符就發出了一道女聲，一副調侃的語調。
尼瑪！
許浪鼻子差點兒氣歪了，合著半天沒反應是擱這兒測自己耐力呢？閒的？
驟然間，桃符一閃，道則流轉，一道女人的虛影，緩緩呈現了出來，正含笑看著許浪。
女人很美，一身紅衣，和楚紅靈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她少了些楚紅靈的英武，倒是嫵媚更勝幾分。
許浪能猜到，這或許就是憨憨的母親。
「您是……」
「顧映霞，你家憨憨的娘。」
這一句回答，直接讓許浪汗毛直豎。
眼前這是道虛影，並非真人，真人已經死了，死去多年了。
可就是這死去多年的人，居然能知曉自己私下裡對楚紅靈的稱呼？
許浪一時間有兩個猜測，一個就是，她沒死乾淨，還留了什麼東西在楚紅靈的身上，使她能夠讓這道虛影知曉自己的所作所為。
而另一個猜測，讓許浪有些不寒而慄。
「不用猜了，是第二種，我算到的，挖出她的心之前，就算到了。許浪是吧，我女兒一生，最大的劫數。」
顧映霞這話一出，許浪渾身一震。
不是吧，未卜先知也要有個限度呀？憑什麼你能算到死後這麼久的事情啊……
「不用驚訝，你也是懂卦術的，未來是無數種可能編織成的網，我和她的父親，用了上千年，算出了她的每一種可能。」
「……」
「在這些可能中，我們為她挑選了一條最安全，最快樂的路，讓她能一生歡快，幸福。」
許浪已經有些口乾舌燥了，這爹娘當的，也太硬核了吧……
只是，話鋒一轉，顧映霞含笑看著許浪的臉，卻給他帶來了極其強烈的壓迫感。
「但這條路上，你是最大的變數，我們一千年來，都在算你，卻是算不出一個結果，你就像是不屬於這方天地一樣。但我們能算到一點，你要逆轉天機。」
聞言，許浪的驚訝一浪高過一浪，好傢夥，他甚至於有些好奇，再給這倆人一千年，能不能算出自己是個穿越者……
「我們不會讓我們的女兒跟著你走上這條路，自打有生靈以來，就一直有人或東西在嘗試逆轉天機，但無盡歲月過去了，沒人成功過，這是死路一條。
所以，我留下這道道則虛影，就是來警告你，別把這桃符帶走，讓張梟的爹，把它帶進墳墓，永遠埋藏。」
許浪不是很理解，但本能的，他並不情願。
他或許可以答應這顧映霞，但不會糊裡糊塗地答應。
「你們給她的幸福人生，就是挖走她的心，把她變成一個憨憨？」許浪略帶質問地回答，他並不覺得這樣做對楚紅靈有什麼好處。
顧映霞美眸看著許浪，良久，才開始回答：
「我，囚山鎖海顧映霞，她爹，銀鉤鐵畫楚鐵山，我們兩個都是天殺之人，我們曾經死躲深山不出，想躲到永遠。直到，我們有了女兒。
天殺者為天所不容，他們的子嗣，一樣會是天殺者，但我們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再像我們，如同老鼠一樣躲在深山裡，我們要讓她在陽光下生活。
所以，我們謀劃了上千年，才解除了道法，將她生下。」
聽得這話，許浪有些驚異，因為他知道，憨憨並不是天殺之人，即便因為臨川一事，她曾有過死卦，但並非如他這種遭天殺的一般，一直被天機施加死卦直至橫死。
「你們，怎麼讓她擺脫天殺者身份的？」
許浪太好奇了，這個，對他而言，也是極具吸引力的，那些方外之人爭奪國運，也無非是想脫去這天殺者的帽子。
「我們和天機，做了交易，我們幫它鎮壓了一直有逆天之心的八方瑞獸，而後想辦法各自應了最初的死劫，換我們的女兒，不再是天殺之人。
至於你問的為何挖去她的心，我也可以告訴你，我們兩個人生下的女兒，註定會驚才絕艷，而天機，不允。
她的這顆心，是七竅玲瓏心，一旦帶上，俗世，放不下她的。
她爹怕她受欺負，讓我留了武道的一竅給她，都被那該死的吃刀人錢陽給看上了。」
這話一出，許浪直接就是目瞪口呆，只有武道一竅，就是八境武夫，俗世無敵的悟性，若是七竅玲瓏心都有，該是何等驚才絕艷？天，又如何會放過她……
他，也終於是明白了這對爹娘，對女兒的良苦用心。
憨就憨了點，起碼能平平安安過一輩子，不用躲躲藏藏地活一輩子……
而後，許浪聽到顧映霞這樣的一席話，讓他怔在原地，久久難以平靜：
「你可知，逆天是條血路，無人成功過的血路，你可以不怕死，但那些隨你而去的人呢。
天道無情，你想集小流匯成大川，可想過一旦敗了，這些個小流會如何嗎？
我們看到過不少次逆天而行之舉，結局都是血流成河。
所以，別帶她逆天而行，幫我勸她回去吧，你就當我這個為娘的，在這裡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