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攻下奉鎮
奉鎮花巷，紅梅初上，現出淡淡冬意。
一鎮之主邱寒望著梅花，眼眸中流露出深深愁緒。
他看上去很是蒼老，滿頭蒼髮，但其實，也就只有四十出頭的年歲。
自打齊地歸降，蠻軍侵入，這花巷，就成了「上等人」居住的巷子。
而所謂「上等人」，指的就是他們這些幫著蠻子治理鎮中百姓的官吏和貴族們。
花巷居住，說是賞賜，實則也是一種控制，同時更是一種保護。
控制他們的自由，讓他們不動歪心思，一門心思為蠻族做事，至於保護嘛，是保他們不被大虞的百姓暗地裡拿悶棍打死。
「邱寒！恭喜你們這兒又多了倆上等人。」
正在此刻，一道清冷的女聲傳來，來人是位黑衣短打的女子，英姿颯爽，看向邱寒的目光，分外冰冷。
她叫邱念，邱寒的女兒，自打邱寒幫蠻子做事之後，她就再沒喊過他父親。
順著女兒的身影，向巷口望去，邱寒看見兩個男人和其家眷被蠻軍引入巷中。
「他們是什麼人？」
「奉山深谷里的反抗勢力，和你一樣，賣了國，也賣了同胞，把通往谷內的小路告訴了蠻軍。」
聞言，邱寒目光一怔，眼中帶著痛苦之色。
若是如此，那奉山深處的那些人，怕是活不成了。
「滿意了嗎？奉山匪被清繳，你這鎮長大人，又要被記一大功了。」
「我……」
聽著自己閨女的嘲諷之言，邱寒想開口解釋些什麼，話到口中，卻是咽了下去。
此時，再多解釋，都是蒼白的。
他確實賣國了，為蠻族做事，也確實是做了，比起這些，他那些苦衷，卻是不會被人理解。
「唉……」長嘆一聲，他又自顧自去看那梅花了。
梅可凜冬傲雪，他也一直想有這般品格，只是如今，越看越覺得這梅花離他好遠。
齊地嵐城，下轄十五鎮，是座大城，如今算上奉鎮，只剩下了四鎮。
沒了反抗的兵馬，百姓只能任由蠻族宰割，想著那十一座空鎮，和鎮中百姓頭顱累起的京觀，他到現在，都還遍體生寒。
那是反抗的後果，他一人之死，自然不懼，可他的態度，卻決定著全鎮百姓的生死。
所以當初背上罵名，他也還是降了，迎了蠻軍入鎮。
只是，百姓雖說是活了下來，卻是活的生不如死，每日遭蠻軍欺凌，還要被迫做出一副安居樂業的樣子。
男子每日必須去茶館酒肆，聊天一定要開懷，做不到的，凌遲。
女子每日必須聚集在一起跳蠻族歌舞，舞步要帶著順心的喜氣，做不到的，凌遲。
逢人必須要笑，還要發自內心的笑，笑得不好的，凌遲。
鎮子裡的百姓，每天都在遭受著巨大的精神折磨，人數，也每天都在減員。
看到如今的結果，邱寒作為一鎮之主，想到自己當初的決定，對錯，他已經有些分不清了。
好死，還是賴活著，在這亡國戰事中的兩難，讓他才這個年歲，就已然是頭髮花白了。
就在這時，街道上出現了騷動。
邱寒立馬一抖精神，衝出了花巷。
許是又有哪個百姓觸怒了蠻族，他要出去幫忙周旋，這樣的周旋他做了太多次了，沒成功過，但他還是要去。
只是這次來到街上，他卻有些驚了。
大街小巷裡的百姓們似乎全都出來了，聚集起來，看著幾個孩子在講述著什麼。
那幾個孩子他其實是見過的，是奉山裡的孩子。
「別這樣……被蠻人看見，大家都要遭殃了。」邱寒心中一緊，想上去阻止，而走至近前，他聽到了那些孩子話語中的內容。
「大家，只要持此令牌，便能召喚來我大虞的兵馬，來殺這些畜生一樣的蠻子！」
齊彥在高台上高聲喊著，手裡，舉著那喚來楚軍的令牌。
看著這一幕，邱念眼前一亮：「大虞，還有兵馬？！」
而邱寒看見，卻是心中一寒，這樣的言論被蠻軍聽到，那全鎮百姓，怕是都要遭殃啊！
那一座座京觀的模樣在他腦海里閃現，讓他心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阻止他們！保住大傢伙兒的命！
至於大虞的兵馬？他只當是孩童戲言。
哪裡還會有兵馬？國都敗亡了……
「別胡說，快散開！」當即，他開始吶喊著疏散人群，換來的卻是一道道鄙夷的目光。
而就在這時，蠻軍到了。
出城剿匪了兩千餘蠻兵，鎮中蠻子現在也就幾百，但對於百姓們而言，手持刀兵的他們，依舊戰力了得。
一看這架勢，邱寒心中暗叫不好。
「膽敢觸犯蠻軍！爾等是不想活了不成！」為首蠻兵厲聲呵斥起來。
而後一揮手，便要緝拿齊彥等孩子。
「我看，誰敢動他們！」這時，一道略帶稚氣，卻氣勁雄渾的聲音響起。
所有人循聲看去，只見街道的盡頭，立著五匹軍馬，馬上是五個長相極為相似的少年。
個個虎背熊腰，手持重戟。
來人正是楊家的金木水火土五兄弟。
鎮不比城，沒有城牆作擋，他們自然是進的容易。
「來者何人！？」
「循令而來之人。」
楊金朗聲回道，隨著他的話音落地，地面開始震顫起來。
所有蠻兵的臉色，驟然巨變，他們是兵，自然熟悉這軍陣踏地的聲音。
也是這一刻，全鎮百姓，都是目露驚喜。
大虞，真的還有兵馬！
不出片刻，楚軍旗幟出現，大量楚軍湧入鎮中，展開屠殺。
主公有軍令，蠻族一個不留。
而國讎家恨在身，他們對這些蠻子，也是決計不會手軟。
不出半個時辰，蠻兵便被屠殺殆盡。
而奉鎮的那些個蠻官，也被一個個揪出來，殺了個乾淨。
只是有意思的是，花巷中，楚軍剛到，就看到幾具被懸掛在高牆上的屍體。
經過舊齊軍的確認，正是曾經奉山深谷中的人，顯然是他們把小路告知了蠻子。
「誰殺的？」
「不知道，不過看傷口，是從下面被一道斜穿進了心臟，殺人者是從身下動的手。」
楚紅靈進城後，聽到這樣的話，了解了這樣的殺人手法，自然想到了那總是躲在土裡的地鼠田潛龍。
「是許先生找他來的嗎？許先生又走了嗎？怎麼不來看看我呀……」
當日，奉鎮，歸入楚軍之手。
……
北境帝都附近，蠻軍的軍營中，呼延朝看著眼前的大虞地圖，眸光中帶著絲絲憤怒。
「臨川兵馬大張旗鼓地進了北境，你們誰能告訴我，他們現在去了哪裡？」
「為什麼一支軍隊，會在北境消失了！？找出來！一定把他們找出來！」
營中諸將，聞言皆是噤若寒蟬。
他們都為將多年，自然清楚，一支藏在暗處，看不見的軍隊，是多麼的危險！
一鎮之主邱寒望著梅花，眼眸中流露出深深愁緒。
他看上去很是蒼老，滿頭蒼髮，但其實，也就只有四十出頭的年歲。
自打齊地歸降，蠻軍侵入，這花巷，就成了「上等人」居住的巷子。
而所謂「上等人」，指的就是他們這些幫著蠻子治理鎮中百姓的官吏和貴族們。
花巷居住，說是賞賜，實則也是一種控制，同時更是一種保護。
控制他們的自由，讓他們不動歪心思，一門心思為蠻族做事，至於保護嘛，是保他們不被大虞的百姓暗地裡拿悶棍打死。
「邱寒！恭喜你們這兒又多了倆上等人。」
正在此刻，一道清冷的女聲傳來，來人是位黑衣短打的女子，英姿颯爽，看向邱寒的目光，分外冰冷。
她叫邱念，邱寒的女兒，自打邱寒幫蠻子做事之後，她就再沒喊過他父親。
順著女兒的身影，向巷口望去，邱寒看見兩個男人和其家眷被蠻軍引入巷中。
「他們是什麼人？」
「奉山深谷里的反抗勢力，和你一樣，賣了國，也賣了同胞，把通往谷內的小路告訴了蠻軍。」
聞言，邱寒目光一怔，眼中帶著痛苦之色。
若是如此，那奉山深處的那些人，怕是活不成了。
「滿意了嗎？奉山匪被清繳，你這鎮長大人，又要被記一大功了。」
「我……」
聽著自己閨女的嘲諷之言，邱寒想開口解釋些什麼，話到口中，卻是咽了下去。
此時，再多解釋，都是蒼白的。
他確實賣國了，為蠻族做事，也確實是做了，比起這些，他那些苦衷，卻是不會被人理解。
「唉……」長嘆一聲，他又自顧自去看那梅花了。
梅可凜冬傲雪，他也一直想有這般品格，只是如今，越看越覺得這梅花離他好遠。
齊地嵐城，下轄十五鎮，是座大城，如今算上奉鎮，只剩下了四鎮。
沒了反抗的兵馬，百姓只能任由蠻族宰割，想著那十一座空鎮，和鎮中百姓頭顱累起的京觀，他到現在，都還遍體生寒。
那是反抗的後果，他一人之死，自然不懼，可他的態度，卻決定著全鎮百姓的生死。
所以當初背上罵名，他也還是降了，迎了蠻軍入鎮。
只是，百姓雖說是活了下來，卻是活的生不如死，每日遭蠻軍欺凌，還要被迫做出一副安居樂業的樣子。
男子每日必須去茶館酒肆，聊天一定要開懷，做不到的，凌遲。
女子每日必須聚集在一起跳蠻族歌舞，舞步要帶著順心的喜氣，做不到的，凌遲。
逢人必須要笑，還要發自內心的笑，笑得不好的，凌遲。
鎮子裡的百姓，每天都在遭受著巨大的精神折磨，人數，也每天都在減員。
看到如今的結果，邱寒作為一鎮之主，想到自己當初的決定，對錯，他已經有些分不清了。
好死，還是賴活著，在這亡國戰事中的兩難，讓他才這個年歲，就已然是頭髮花白了。
就在這時，街道上出現了騷動。
邱寒立馬一抖精神，衝出了花巷。
許是又有哪個百姓觸怒了蠻族，他要出去幫忙周旋，這樣的周旋他做了太多次了，沒成功過，但他還是要去。
只是這次來到街上，他卻有些驚了。
大街小巷裡的百姓們似乎全都出來了，聚集起來，看著幾個孩子在講述著什麼。
那幾個孩子他其實是見過的，是奉山裡的孩子。
「別這樣……被蠻人看見，大家都要遭殃了。」邱寒心中一緊，想上去阻止，而走至近前，他聽到了那些孩子話語中的內容。
「大家，只要持此令牌，便能召喚來我大虞的兵馬，來殺這些畜生一樣的蠻子！」
齊彥在高台上高聲喊著，手裡，舉著那喚來楚軍的令牌。
看著這一幕，邱念眼前一亮：「大虞，還有兵馬？！」
而邱寒看見，卻是心中一寒，這樣的言論被蠻軍聽到，那全鎮百姓，怕是都要遭殃啊！
那一座座京觀的模樣在他腦海里閃現，讓他心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阻止他們！保住大傢伙兒的命！
至於大虞的兵馬？他只當是孩童戲言。
哪裡還會有兵馬？國都敗亡了……
「別胡說，快散開！」當即，他開始吶喊著疏散人群，換來的卻是一道道鄙夷的目光。
而就在這時，蠻軍到了。
出城剿匪了兩千餘蠻兵，鎮中蠻子現在也就幾百，但對於百姓們而言，手持刀兵的他們，依舊戰力了得。
一看這架勢，邱寒心中暗叫不好。
「膽敢觸犯蠻軍！爾等是不想活了不成！」為首蠻兵厲聲呵斥起來。
而後一揮手，便要緝拿齊彥等孩子。
「我看，誰敢動他們！」這時，一道略帶稚氣，卻氣勁雄渾的聲音響起。
所有人循聲看去，只見街道的盡頭，立著五匹軍馬，馬上是五個長相極為相似的少年。
個個虎背熊腰，手持重戟。
來人正是楊家的金木水火土五兄弟。
鎮不比城，沒有城牆作擋，他們自然是進的容易。
「來者何人！？」
「循令而來之人。」
楊金朗聲回道，隨著他的話音落地，地面開始震顫起來。
所有蠻兵的臉色，驟然巨變，他們是兵，自然熟悉這軍陣踏地的聲音。
也是這一刻，全鎮百姓，都是目露驚喜。
大虞，真的還有兵馬！
不出片刻，楚軍旗幟出現，大量楚軍湧入鎮中，展開屠殺。
主公有軍令，蠻族一個不留。
而國讎家恨在身，他們對這些蠻子，也是決計不會手軟。
不出半個時辰，蠻兵便被屠殺殆盡。
而奉鎮的那些個蠻官，也被一個個揪出來，殺了個乾淨。
只是有意思的是，花巷中，楚軍剛到，就看到幾具被懸掛在高牆上的屍體。
經過舊齊軍的確認，正是曾經奉山深谷中的人，顯然是他們把小路告知了蠻子。
「誰殺的？」
「不知道，不過看傷口，是從下面被一道斜穿進了心臟，殺人者是從身下動的手。」
楚紅靈進城後，聽到這樣的話，了解了這樣的殺人手法，自然想到了那總是躲在土裡的地鼠田潛龍。
「是許先生找他來的嗎？許先生又走了嗎？怎麼不來看看我呀……」
當日，奉鎮，歸入楚軍之手。
……
北境帝都附近，蠻軍的軍營中，呼延朝看著眼前的大虞地圖，眸光中帶著絲絲憤怒。
「臨川兵馬大張旗鼓地進了北境，你們誰能告訴我，他們現在去了哪裡？」
「為什麼一支軍隊，會在北境消失了！？找出來！一定把他們找出來！」
營中諸將，聞言皆是噤若寒蟬。
他們都為將多年，自然清楚，一支藏在暗處，看不見的軍隊，是多麼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