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奉山谷殺劫
站在山崗之上，遙看一支蠻軍從奉鎮向奉山方向開拔，許浪的眉頭微微皺起。
幾經調查，他是知道奉山深谷當中有一支反抗蠻族的勢力在的。
主要是由一些周邊村莊的村民，和當初齊地不願隨齊王歸降的兵馬組成，大概千餘人。
借著奉山地利，他們倒是幾度扛住了蠻軍的清繳。
「憨憨她們，快到了吧。」
許浪自語呢喃著，他有些擔憂奉山里這些人的安危，所以更加期待臨川兵馬的到來。
馬上入冬了，糧食不夠的問題很快會暴露出來，而這樣的壓力之下，難保不會有人生出別樣心思。
地利夠險，可助其據守，但人心更險，可不是一座奉山能守住的。
目光凝重，許浪看向奉山方向，再度自語：
「賊小子們，那牌子，可別扔了呀！」
……
事實上，齊彥當日整理好偷來的「贓款」後，直接就把這破木牌子丟掉了。
他丟之前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只見這木牌毫無特殊，上面歪歪扭扭地畫了些什麼，卻是看不出門道。
無用之物，留它作甚？
不過，那最為年幼的孩子，卻是將其撿了回來。
孩子名叫阿姜，正是七八歲懵懂年紀，對這些新奇物件自然是好奇得很，這幾日每天拿在手裡擺弄，逢人便說能用它來召喚天兵天將打蠻子。
對此，奉山的人們見到也只是一笑，隨聲附和逗他開心。
至於天兵天將，他們怎麼會信，又哪裡敢去奢望呀。
「弟兄們，準備出發了，再去走一趟！」
齊彥作為孩子王，再度聚集了一幫小將，準備再去奉鎮當回賊。
上次偷來的錢買來不少糧食，但他們清楚，讓這麼多人過一整個冬天，這點糧食，只是杯水車薪。
一聲令下，一幫小賊躲過大人們的目光，離開了奉山深谷。
他們沒有從正面的谷道離開，那裡是大人們據守之處，狹長谷道可謂天險，守在那裡，蠻子就打不進來。
從那裡出去，定然會被守在那兒的叔叔們抓回來的，那些叔叔，光看面相，就兇悍的很。
所以，他們走了小路，一條從側面繞出深谷的小路。
在他們躲進奉山之前，幾乎沒有任何人知道這條小路的存在，即便如今，也只有奉山裡的這些人知道。
一路在林中摸索，繞著山中的狹道，他們慢慢繞出了深谷。
這條路不大好走，但對於這些孩子精力正旺的小子們來說，卻是不算什麼。
只是，剛出奉山，齊彥就悚然一驚。
「趴下！！別出聲！」
當即，他下達指令，讓一眾孩子就地躲藏，不要發出任何聲響。
而後，借著草木的縫隙，看向不遠處。
「該死的！蠻子為什麼會找到這裡！」他心中暗道不好。
雖不知兵事，但他清楚，這些蠻子要是從小路殺進去，守在谷口的那些叔叔們根本來不及回援。
「不行！得趕緊通知谷里！可這怎麼回啊！」
想著趕緊通知谷中大人們，讓他們早做防禦，可此刻，大量蠻軍正從這小路進入，他們發出一點聲響，都有可能會被發現。
而被發現的後果，可想而知。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每一個孩子，心中都升起一陣焦急。
但齊彥還是用犀利的眼神壓制住他們的躁動。
不能露頭，現在絕對不能露頭，被發現然後殺死，是對當前情況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一時半刻後，大隊的蠻軍過去了，進入了那條通往谷中的小路。
這時，孩子們才有機會喘上口氣，低聲交談。
「彥哥，怎麼辦！？」
被同伴詢問，齊彥也是有些愣怔。
他很怕，孩子王，也不過也是個孩子。
「我……不知道。」
……
平靜如往常的一天，奉山深谷里的人們，怎麼都沒想到，會經歷一場這般慘烈的劫難。
那條只有谷中人才知曉的小路里，忽然冒出數不勝數的蠻兵。
他們口吐蠻語，向著谷中的百姓們，揮起屠刀。
「齊兄！孩子們呢？」
混亂中，有人朝著齊從戎喊道。
他是齊彥的父親，以前從過軍，有些身手。
「孩子們出谷去了！」
「太好了！太好了！」
谷中一片殺戮之聲，此刻孩子們在外面，是他們這些人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谷口那邊的戰士們正在趕過來！大家挺一挺！」
齊從戎指揮著百姓們反抗，但這些百姓並不是戰鬥的士兵，更多的，是士兵們的家眷。
他們的反抗，此刻顯得相當無力。
蠻軍是異族，對於戰敗的大虞百姓，生不出一絲一毫的憐憫之心。
相反，看著那些活生生的人被自己一刀劈下，抽搐著在地上掙扎，他們在狂笑。
「蠻子！！我日你們先人！」
隨著一聲憤怒的吼叫，守住谷口的一眾士兵趕了過來。
他們是曾經齊軍的殘卒，不願投降才困頓於此，戰力，是有的。
一時間，大戰開啟。
舊齊軍加入戰鬥後，蠻兵們很快感受到了壓力。
這些人都是老兵了，手段刁鑽的很，他們能在戰場上活到今天，太了解怎麼讓敵人死的同時，還讓自己活下來了。
一通廝殺之後，蠻軍稍稍退卻，卻並未離開，而是開始將還未來得及奔逃的百姓們，拖拽拉起，將蠻刀抵在了他們的脖子上。
「你們踏馬的！當兵的打仗，動這些老弱婦孺做什麼！」
舊齊軍的統帥當即就大罵了起來。
他看出這些蠻子的意思了，他們要用這些百姓的命，逼自己等人就範。
一時間，他們陷入了兩難。
衝殺過去，那這些百姓肯定會被當場格殺，可被逼著放下武器嗎？那就更沒活路了。
多年戰場經歷讓他很快做了決斷。
戰場上，不敢有婦人之仁。
向著那些百姓們投去一個歉意而又複雜的眼神，舊齊軍統領顫抖著舉起長槍。
「殺！！！殺了這幫蠻子！！！」
「對！殺了這幫蠻子！！殺了這群畜生！」
與統領一同吶喊的，是那些被架在屠刀之下的百姓們，他們有老人，有剛剛還在給士兵們準備飯菜的婦人。
此刻，他們都是臉上帶笑，全然不懼自己已經要死去了。
臨死，也要多帶一個蠻子走。
一時間，這些老朽婦人，皆是乍起，有的死死抱住一個蠻軍的腿，有的狠狠咬在蠻子握著蠻刀的手。
其實沒什麼用，他們也知道，但國讎家恨背在身上，就是掙命！也要撕扯下他們一塊肉來！
可就在這時，噩耗再來，谷口的守軍，敗退了進來。
「不好了！谷口人手太少了！沒守住！」
敗下陣來的幾個老齊軍立馬向統領匯報著，隨著他們退下來，大批的蠻軍湧進了深谷。
他們抽調人手回援谷中，谷口處卻又有蠻軍攻了進來，顯然，這是安排好的戰術，他們中計了。
看著這場景，舊齊軍統領雙眸一黯，他知道，他們這回，可能到頭了。
「有叛徒啊……」苦笑一聲，他眸光一狠，朗聲對麾下士兵喊道：
「弟兄們，時間不多，想好自己的死法！今日，殺到最後一人！」
「是！大虞之兵！絕不苟活！」
絕望之際，兵馬已然準備赴死，與蠻軍死戰。
可偏偏這時，一道稚嫩的聲音卻是忽然響起：
「死蠻子！放開我娘！！」
那幼小的阿姜，全然不懼此刻這血腥肅殺的場面，直直跑到戰場中央，眼睛焦急地看著被蠻軍架著屠刀的一位婦人。
抬手，他舉起了那木製的令牌，對著蠻軍喊道：
「放開我娘！要不然，我就召喚天兵天將！殺光你們！」
幾經調查，他是知道奉山深谷當中有一支反抗蠻族的勢力在的。
主要是由一些周邊村莊的村民，和當初齊地不願隨齊王歸降的兵馬組成，大概千餘人。
借著奉山地利，他們倒是幾度扛住了蠻軍的清繳。
「憨憨她們，快到了吧。」
許浪自語呢喃著，他有些擔憂奉山里這些人的安危，所以更加期待臨川兵馬的到來。
馬上入冬了，糧食不夠的問題很快會暴露出來，而這樣的壓力之下，難保不會有人生出別樣心思。
地利夠險，可助其據守，但人心更險，可不是一座奉山能守住的。
目光凝重，許浪看向奉山方向，再度自語：
「賊小子們，那牌子，可別扔了呀！」
……
事實上，齊彥當日整理好偷來的「贓款」後，直接就把這破木牌子丟掉了。
他丟之前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只見這木牌毫無特殊，上面歪歪扭扭地畫了些什麼，卻是看不出門道。
無用之物，留它作甚？
不過，那最為年幼的孩子，卻是將其撿了回來。
孩子名叫阿姜，正是七八歲懵懂年紀，對這些新奇物件自然是好奇得很，這幾日每天拿在手裡擺弄，逢人便說能用它來召喚天兵天將打蠻子。
對此，奉山的人們見到也只是一笑，隨聲附和逗他開心。
至於天兵天將，他們怎麼會信，又哪裡敢去奢望呀。
「弟兄們，準備出發了，再去走一趟！」
齊彥作為孩子王，再度聚集了一幫小將，準備再去奉鎮當回賊。
上次偷來的錢買來不少糧食，但他們清楚，讓這麼多人過一整個冬天，這點糧食，只是杯水車薪。
一聲令下，一幫小賊躲過大人們的目光，離開了奉山深谷。
他們沒有從正面的谷道離開，那裡是大人們據守之處，狹長谷道可謂天險，守在那裡，蠻子就打不進來。
從那裡出去，定然會被守在那兒的叔叔們抓回來的，那些叔叔，光看面相，就兇悍的很。
所以，他們走了小路，一條從側面繞出深谷的小路。
在他們躲進奉山之前，幾乎沒有任何人知道這條小路的存在，即便如今，也只有奉山裡的這些人知道。
一路在林中摸索，繞著山中的狹道，他們慢慢繞出了深谷。
這條路不大好走，但對於這些孩子精力正旺的小子們來說，卻是不算什麼。
只是，剛出奉山，齊彥就悚然一驚。
「趴下！！別出聲！」
當即，他下達指令，讓一眾孩子就地躲藏，不要發出任何聲響。
而後，借著草木的縫隙，看向不遠處。
「該死的！蠻子為什麼會找到這裡！」他心中暗道不好。
雖不知兵事，但他清楚，這些蠻子要是從小路殺進去，守在谷口的那些叔叔們根本來不及回援。
「不行！得趕緊通知谷里！可這怎麼回啊！」
想著趕緊通知谷中大人們，讓他們早做防禦，可此刻，大量蠻軍正從這小路進入，他們發出一點聲響，都有可能會被發現。
而被發現的後果，可想而知。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每一個孩子，心中都升起一陣焦急。
但齊彥還是用犀利的眼神壓制住他們的躁動。
不能露頭，現在絕對不能露頭，被發現然後殺死，是對當前情況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一時半刻後，大隊的蠻軍過去了，進入了那條通往谷中的小路。
這時，孩子們才有機會喘上口氣，低聲交談。
「彥哥，怎麼辦！？」
被同伴詢問，齊彥也是有些愣怔。
他很怕，孩子王，也不過也是個孩子。
「我……不知道。」
……
平靜如往常的一天，奉山深谷里的人們，怎麼都沒想到，會經歷一場這般慘烈的劫難。
那條只有谷中人才知曉的小路里，忽然冒出數不勝數的蠻兵。
他們口吐蠻語，向著谷中的百姓們，揮起屠刀。
「齊兄！孩子們呢？」
混亂中，有人朝著齊從戎喊道。
他是齊彥的父親，以前從過軍，有些身手。
「孩子們出谷去了！」
「太好了！太好了！」
谷中一片殺戮之聲，此刻孩子們在外面，是他們這些人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谷口那邊的戰士們正在趕過來！大家挺一挺！」
齊從戎指揮著百姓們反抗，但這些百姓並不是戰鬥的士兵，更多的，是士兵們的家眷。
他們的反抗，此刻顯得相當無力。
蠻軍是異族，對於戰敗的大虞百姓，生不出一絲一毫的憐憫之心。
相反，看著那些活生生的人被自己一刀劈下，抽搐著在地上掙扎，他們在狂笑。
「蠻子！！我日你們先人！」
隨著一聲憤怒的吼叫，守住谷口的一眾士兵趕了過來。
他們是曾經齊軍的殘卒，不願投降才困頓於此，戰力，是有的。
一時間，大戰開啟。
舊齊軍加入戰鬥後，蠻兵們很快感受到了壓力。
這些人都是老兵了，手段刁鑽的很，他們能在戰場上活到今天，太了解怎麼讓敵人死的同時，還讓自己活下來了。
一通廝殺之後，蠻軍稍稍退卻，卻並未離開，而是開始將還未來得及奔逃的百姓們，拖拽拉起，將蠻刀抵在了他們的脖子上。
「你們踏馬的！當兵的打仗，動這些老弱婦孺做什麼！」
舊齊軍的統帥當即就大罵了起來。
他看出這些蠻子的意思了，他們要用這些百姓的命，逼自己等人就範。
一時間，他們陷入了兩難。
衝殺過去，那這些百姓肯定會被當場格殺，可被逼著放下武器嗎？那就更沒活路了。
多年戰場經歷讓他很快做了決斷。
戰場上，不敢有婦人之仁。
向著那些百姓們投去一個歉意而又複雜的眼神，舊齊軍統領顫抖著舉起長槍。
「殺！！！殺了這幫蠻子！！！」
「對！殺了這幫蠻子！！殺了這群畜生！」
與統領一同吶喊的，是那些被架在屠刀之下的百姓們，他們有老人，有剛剛還在給士兵們準備飯菜的婦人。
此刻，他們都是臉上帶笑，全然不懼自己已經要死去了。
臨死，也要多帶一個蠻子走。
一時間，這些老朽婦人，皆是乍起，有的死死抱住一個蠻軍的腿，有的狠狠咬在蠻子握著蠻刀的手。
其實沒什麼用，他們也知道，但國讎家恨背在身上，就是掙命！也要撕扯下他們一塊肉來！
可就在這時，噩耗再來，谷口的守軍，敗退了進來。
「不好了！谷口人手太少了！沒守住！」
敗下陣來的幾個老齊軍立馬向統領匯報著，隨著他們退下來，大批的蠻軍湧進了深谷。
他們抽調人手回援谷中，谷口處卻又有蠻軍攻了進來，顯然，這是安排好的戰術，他們中計了。
看著這場景，舊齊軍統領雙眸一黯，他知道，他們這回，可能到頭了。
「有叛徒啊……」苦笑一聲，他眸光一狠，朗聲對麾下士兵喊道：
「弟兄們，時間不多，想好自己的死法！今日，殺到最後一人！」
「是！大虞之兵！絕不苟活！」
絕望之際，兵馬已然準備赴死，與蠻軍死戰。
可偏偏這時，一道稚嫩的聲音卻是忽然響起：
「死蠻子！放開我娘！！」
那幼小的阿姜，全然不懼此刻這血腥肅殺的場面，直直跑到戰場中央，眼睛焦急地看著被蠻軍架著屠刀的一位婦人。
抬手，他舉起了那木製的令牌，對著蠻軍喊道：
「放開我娘！要不然，我就召喚天兵天將！殺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