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
上學最期盼的就是放假的日子,剛剛結束國慶小長假這不又開始惦記起春節了,一個個都掰著手指頭數著在學校的日子還有幾天到頭。
406宿舍的關係日漸融洽,四個月的朝夕相處不說打成一片,對彼此或多或少也是有所了解。
經過羅伊蓮的一番洽談和了解,她知道了胡樂和柳霽韻分別來自上海和海南,都是沿海城市,不過胡樂倒也算半個本地人,因為她說自己考來廈門是因為爺爺奶奶在這,上小學前一直都是在廈門生活,羅伊蓮好奇地問:「那你後來去上海讀書是因為爸媽在上海嗎?」她點了點頭表示默認,至於更深入的羅伊蓮也不好再問。而柳霽韻呢則是地地道道的海南人,從平時說話就能聽出來,儘管她學習的是播音與主持專業,但從小到大的說話習慣和語氣語調基本上很難改變,除非時刻保持著播音腔,不然一下子就露出了「破綻」。
柳霽韻對於自己的家庭很樂意和我們分享,她出生在海南的一個小鎮,父親是普通的修理工,母親一開始是全職太太,後來就自己創業開了家小麵包坊,和她們比起來自然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但父母從小就不遺餘力地培養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家裡更是備受寵愛,父母恩愛,家庭和睦,算得上是家裡的小公主。
臨近假期,大家除了緊鑼密鼓的準備期末考試之外,還在心裡盼望著寒假和春節的到來。
倒計時三天,兩天,一天……期末考試終於結束了,剛回到宿舍就看到有同學拖著行李,提著背包,馬不停蹄的朝校門走去,真是歸心似箭。羅伊蓮最後回到宿舍,發現宿舍里就只剩下吳德蘭一個人,她問道:「她們倆都走了?」吳德蘭說了聲「嗯」後,繼續低頭收拾行李,羅伊蓮低頭朝她問道:「那你怎麼回去?趕得及嗎?要不要去我家住一天?」吳德蘭抬起頭對她說:「謝謝,我已經訂好火車票了,晚上的火車來得及。」吳德蘭收拾的大汗淋漓,額頭上的汗止不住的往下淌,羅伊蓮給她遞上一張紙巾,「擦汗」她說。吳德蘭對於這不經意間的善意,感到受寵若驚,問道:「謝謝,你啥時候回家呀?」羅伊蓮說:「我不著急,一會兒收好了我再讓我媽來接我。」其實羅伊蓮沒什麼需要帶回家的,考試完就可以直接坐公交車回家,可她非要回宿舍看看,這下宿舍就剩她一個人了,心裡還有點悵然若失的。
她將書包里的教材拿出來,再胡亂抓了幾件衣服,給書桌、床鋪覆上防塵膜,一切就完成了。羅伊蓮坐在椅子上,撥通了爸爸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嘟…嘟…嘟…」的聲音,本來幾天前就和爸爸約好放假了來接自己,結果又被放鴿子,羅伊蓮失落的嘟囔了一句:「就知道沒戲,早知道自己回去了。」說完,自己領著包回家去了。
出了校門已是下午六點半,天色漸漸昏暗,街道上開始亮起路燈,遇上下班的晚高峰,路上車輛都堵得水泄不通,行人也都行色匆匆,趕著回家吃飯、做飯,喇叭聲更是不絕於耳,吵得羅伊蓮心煩意亂。這時,恰巧媽媽的電話打了過來,羅伊蓮接起電話,「今天是不是放假了?怎麼這個點還沒回來,沒見天都快黑了呀?」媽媽質問道。羅伊蓮正氣不打一處來,「我能不知道天快黑了,又沒人接我,我不得等公交車啊!」羅伊蓮氣沖沖地掛斷電話,那頭的媽媽二話不說就騎上電動車,沿著小道一路疾馳,終於在羅伊蓮上公交車前接上了她,「羅伊蓮!過來!」媽媽在道路旁朝她喊道,羅伊蓮一轉頭便看見了媽媽的身影,一路小跑過去,「你咋來了?這麼遠」羅伊蓮說。「我不來,這天都黑了還沒公交車呢,你也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傻姑娘」媽媽說。「我本來都和我爸說好了,誰知道他電話沒打通」羅伊蓮說。「你爸啥時候靠譜過,找他都白瞎」媽媽說。羅伊蓮雙手環抱住媽媽的腰,輕輕地靠在媽媽的肩頭上,露出甜甜的微笑,此時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希望自己永遠不要長大。
放假十多天後就是除夕夜。除夕夜,家家戶戶張燈結彩,街道上熱鬧非凡,來往的大人小孩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空氣中瀰漫著煙花炮竹的味道,到處都是小孩們嬉戲打鬧的聲音,光是在門外就聽見陣陣歡聲笑語。
高掛的燈籠映射出安詳和諧的景象,平日裡冷清的老房子也在這會兒有了生氣,伴隨著鍋碗瓢盆的乒呤乓啷,熱氣騰騰的飯菜慢慢上桌,家裡的大小孩子都其樂融融的坐在餐桌前嗷嗷待哺,飯菜的香味不停地湧入鼻腔,旁邊的小侄子早已經急不可耐,嘴裡不停分泌口水,「你用手捂著嘴幹嘛?一會兒不吃啦?」我問道。小侄子說:「唔,我怕口水流出來」。這話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在大家的談笑中,一家人一塊兒吃起了年夜飯。
年夜飯把平日繁忙的家人集聚到了一起,在來之不易的假期里大家可以盡情享受與家人團聚的時光,一起聊聊近況,一起共話家常,將一年的不順和煩惱都拋之腦後,只享受此刻靜謐祥和的時光。
看著大家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羅伊蓮只覺得長輩們老了些,面容憔悴了許多,皺紋也多了不少,頭上的白髮從若隱若現的一根,兩根,到現在的一撮兩撮。那小孩們則是長大了不少,姑娘們長得更美了,小伙子們長得更高了,至於家裡的青年則是顯得更有擔當了,能夠管理家中的大事小情,好讓長輩們退居二線,享受享受,而不是再為晚輩們操勞。
吃完飯,羅伊蓮打算到街上轉轉,但是鮮少回老家的她對這裡並不熟悉,於是她叫上了姐姐和妹妹,「欸,我們要不要去海邊看看?聽說整了個網紅海岸餐廳呢」羅伊蓮說。「好啊好啊!」姐姐和妹妹異口同聲的說道。她們仨換了鞋就向海邊走去,鄉鎮不像城市有燈紅酒綠的夜生活,只有在春節的時候出門在外的異鄉人才會回家,小小的鄉鎮才會迸發出新的活力,充滿生氣。迎著海邊走去迎面而來的是一陣陣清涼的海風,還沒走近就看到亮著燈的餐廳,雖然是春節但是卻沒什麼人,只是隨機播放著流行音樂,任人從它的旁邊經過,儘管這期間有人進去四處觀望,但始終不會停留在此。她們來到海邊坐在沙灘上,黑黢黢的一片,只有一盞路燈照亮沙灘的一角,海風輕撫過臉頰,涼涼的,鹹鹹的,雙腳在沙灘上摩挲,回想起了童年時愛玩的沙礫遊戲,用沙子堆城堡,在沙堆里過家家。羅伊蓮輕輕地捧起一把沙子,輕輕的鬆手看著沙礫從指縫划過,再次混入沙灘,沒了痕跡。
「怎麼樣啊?上大學什麼感覺?」姐姐打破安靜的氣氛,率先問道,羅伊蓮朝海面望去,說:「你一個過來人,還問我?」姐姐說:「我們倆的感受又不一樣,大學是不是你期待的樣子?」羅伊蓮說:「還湊合吧,不過不是我理想中的樣子。」姐姐對於羅伊蓮的回答早在意料之中,輕輕地拍了拍羅伊蓮的肩,說道:「別管別人怎麼說,重要的是做好自己。」羅伊蓮微微點點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你這麼優秀當然不會因為這些煩惱啦!」姐姐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說:「每個人都有擅長的領域,你只是還沒找到喜歡或擅長的東西,哪怕是平庸的也沒關係,畢竟我們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嘛。」無論是家庭的觀念還是社會的要求,都深深地影響著羅伊蓮,她的心裡始終邁不過這道坎,只有當她自己認為足夠優秀的時候,或許她才能放下執念,真正的做自己。
次日,大年初一大家子一早就起床洗臉刷牙,換上新衣,媽媽和嬸嬸們正張羅著飯菜,爸爸和叔叔們在沙發上坐著喝茶聊天,哥哥們正在門外貼著對聯,鞭炮聲不絕於耳,微信提示音和電話更是接踵而至,宿舍群里羅伊蓮看到了大家發來的新年祝福和吃年夜飯的家庭合照,柳霽韻和爸爸媽媽都穿著喜慶的紅色,一家三口坐在圓桌上吃年夜飯,三菜一湯,桌上還擺著新鮮的鮮花,家裡還張貼了不少過年的剪紙;胡樂的照片裡則是一位女士和兩位老人圍坐在一起,羅伊蓮心想:「這應該就是胡樂媽媽和她爺爺奶奶了吧,她媽媽可真有氣質,一看就不簡單」。羅伊蓮見大家都發了自己的團圓飯合照,她也興沖沖的在群里發了自己的新年祝福和年夜飯合照,唯獨吳德蘭沒有在群里和大家互動,大家也都不約而同的認為是因為春節繁忙顧不上,也就沒有特意去詢問。
一通忙活後,大家終於能閒下來咳咳瓜子,聊聊天,喝喝茶了,看著春晚回放,說著家長里短,長輩們還整起了自己的娛樂活動——打麻將。小孩們則嬉戲打鬧,或是玩手機,打紙牌,總之沒人閒得無聊。
快要到中飯時間家裡來了不少串門的親戚,見過的,沒見過的,都來了,羅伊蓮一個i人最畏懼這種場合,恨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正當她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樓的時候,被叫住了,她尷尬的笑了笑,那人說:「你不記得我啦?我是你堂大伯」。羅伊蓮說:「大…大伯好」。爸爸碰巧看見了來串門的親戚,熱情的邀請他們進來一同吃飯,羅伊蓮這才脫了身,本以為他們會客隨主便,卻不曾想把這當成了酒店,開始對家裡人吆五喝六起來,「哦喲,這大過年的就炒這點菜?哪裡夠吃」「這菜炒的真不行,和外面的比不了」「這點位置哪裡夠坐,你們女的等下再來吃了,我們要喝酒嚕」「這姐姐妹妹都這麼厲害,你說你們家老二怎麼就差這麼多,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聽到這些話,羅伊蓮就氣不打一處來,加上不久前也是這些親戚當著她的面嚼舌根,新仇舊恨讓羅伊蓮怒火中燒,她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酒杯都險些被震掉,大家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她,陰陽怪氣地說:「有些人還真是沒臉沒皮,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諒他三分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羅伊蓮不知哪來的勇氣,說出這麼一番話,此刻她的內心感到無比的暢快。
這下可好,把人惹急了,「你這個小姑娘,怎麼這樣說話,我們說這些還不是為了鞭策你,讓你爭氣嘛,再說了,一家人開開玩笑都不行咯」。
也不知道爸爸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居然在一旁附和著,和稀泥都和不明白。
羅伊蓮直接言簡意賅,「今兒這一桌子菜都是我媽她們做的,沒錯,來了就是客,但不是皇帝!看在是親戚的份上,就留點臉面,座位就這麼多,想吃的就留下擠擠坐,不想的請自便」。
「好好好,你羅銘有出息了,生了這麼個伶牙俐齒的好姑娘,敢這麼和長輩們說話,你看看家裡哪個孩子像她一樣,成績不好,脾氣也不好的」親戚們見拿捏不了我,就把矛頭轉向了我爸,我爸被說的無地自容,為了維持臉上的顏面,沖我大吼了一聲:「夠了!好好的一頓飯,被你攪和的,再多說一句就給我出去!」羅伊蓮被爸爸這副模樣嚇了一跳,長這麼大爸爸還是第一次對她發這麼大的火,被爸爸這麼一吼他們可真是應了那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最後他們心安理得的留下來吃飯,反倒是我成了吃剩飯剩菜,氣得牙痒痒,甩了臉子就上樓去了,還連累了媽媽沒吃上飯。
「媽,你怎麼也上來了?」羅伊蓮說。「你都不在下邊,我在那幹嘛,等他們走了再說吧」媽媽說。「媽,我今天是不是做錯了?為什么爸爸沖我發火?」羅伊蓮問。「你爸那人就這樣,這麼多年我都習慣了,你沒錯」媽媽說。突然間羅伊蓮有些心疼媽媽,這些年在家裡忍氣吞聲,爸爸也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幫著外人,真是受夠了委屈!「媽,沒事,以後我幫你,我們一致對外」羅伊蓮說。「這孩子,哪有外呀,這不都是你的叔叔伯伯」媽媽說。羅伊蓮一時間陷入了迷茫,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親戚嗎?他們口中的關心不過就是為了彰顯自己的優越感,滿足自己的虛榮心罷了,況且還出言不遜,這算哪門子親戚,真該老死不相往來才是。
待他們快吃完飯離開時,我被爸爸叫了下去,「羅伊蓮,下樓」。我還在氣頭上,賭氣說了句:「不下!」爸爸便一個箭步沖了上來,這速度著實有些驚人了,爸爸來到房間對我說:「那些叔叔伯伯要走了,你剛剛一個晚輩那樣說話確實不妥,快下去和他們賠禮道歉。」「我不要!我又沒錯,我已經很禮貌了,是他們倚老賣老,仗著自己年紀大就胡作非為」羅伊蓮說。爸爸看向媽媽,「你看看這孩子,都是你給慣的,還和長輩頂嘴了」爸爸說。「羅銘,你搞搞清楚好不好呀,你們家親戚有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如果有就不會有今天這番話,還有那天喝女兒升學酒他們說的話你真聽不見呀?我不說,你還真當我不知道呀?」媽媽說。「那你說我能怎麼辦,我總不能和他們撕破臉吧,再說了他們說的不也是事實嘛」爸爸說。「要道歉你自己道歉,閨女沒錯!」媽媽說。聽到這話,爸爸的臉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自討沒趣地下樓去應付他們了,我和媽媽扳回一局,樂呵呵地擊了個掌,這下我看誰還敢欺負我們。
我和媽媽走出房門站在階梯上,窺探著爸爸的一舉一動,「那個今天招待不周,沒讓大家吃好,下次有機會咱們再聚,慢走哈」爸爸說。待親戚們走後,媽媽轉眼就帶我出去吃了夜宵,剩下爸爸一個人在那收拾碗筷,他倒也任勞任怨,不過這是他種下的因,自然要他自己來承擔。
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就夠了。」
大年初一的年夜飯一場鬧劇結束了,且不說往後和親戚們的關係怎麼樣,但我和媽媽不好惹的形象算是在他們面前立住了。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以禮相待,有時候該出手時就出手,忍一時得寸進尺,退一步變本加厲。
406宿舍的關係日漸融洽,四個月的朝夕相處不說打成一片,對彼此或多或少也是有所了解。
經過羅伊蓮的一番洽談和了解,她知道了胡樂和柳霽韻分別來自上海和海南,都是沿海城市,不過胡樂倒也算半個本地人,因為她說自己考來廈門是因為爺爺奶奶在這,上小學前一直都是在廈門生活,羅伊蓮好奇地問:「那你後來去上海讀書是因為爸媽在上海嗎?」她點了點頭表示默認,至於更深入的羅伊蓮也不好再問。而柳霽韻呢則是地地道道的海南人,從平時說話就能聽出來,儘管她學習的是播音與主持專業,但從小到大的說話習慣和語氣語調基本上很難改變,除非時刻保持著播音腔,不然一下子就露出了「破綻」。
柳霽韻對於自己的家庭很樂意和我們分享,她出生在海南的一個小鎮,父親是普通的修理工,母親一開始是全職太太,後來就自己創業開了家小麵包坊,和她們比起來自然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但父母從小就不遺餘力地培養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家裡更是備受寵愛,父母恩愛,家庭和睦,算得上是家裡的小公主。
臨近假期,大家除了緊鑼密鼓的準備期末考試之外,還在心裡盼望著寒假和春節的到來。
倒計時三天,兩天,一天……期末考試終於結束了,剛回到宿舍就看到有同學拖著行李,提著背包,馬不停蹄的朝校門走去,真是歸心似箭。羅伊蓮最後回到宿舍,發現宿舍里就只剩下吳德蘭一個人,她問道:「她們倆都走了?」吳德蘭說了聲「嗯」後,繼續低頭收拾行李,羅伊蓮低頭朝她問道:「那你怎麼回去?趕得及嗎?要不要去我家住一天?」吳德蘭抬起頭對她說:「謝謝,我已經訂好火車票了,晚上的火車來得及。」吳德蘭收拾的大汗淋漓,額頭上的汗止不住的往下淌,羅伊蓮給她遞上一張紙巾,「擦汗」她說。吳德蘭對於這不經意間的善意,感到受寵若驚,問道:「謝謝,你啥時候回家呀?」羅伊蓮說:「我不著急,一會兒收好了我再讓我媽來接我。」其實羅伊蓮沒什麼需要帶回家的,考試完就可以直接坐公交車回家,可她非要回宿舍看看,這下宿舍就剩她一個人了,心裡還有點悵然若失的。
她將書包里的教材拿出來,再胡亂抓了幾件衣服,給書桌、床鋪覆上防塵膜,一切就完成了。羅伊蓮坐在椅子上,撥通了爸爸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嘟…嘟…嘟…」的聲音,本來幾天前就和爸爸約好放假了來接自己,結果又被放鴿子,羅伊蓮失落的嘟囔了一句:「就知道沒戲,早知道自己回去了。」說完,自己領著包回家去了。
出了校門已是下午六點半,天色漸漸昏暗,街道上開始亮起路燈,遇上下班的晚高峰,路上車輛都堵得水泄不通,行人也都行色匆匆,趕著回家吃飯、做飯,喇叭聲更是不絕於耳,吵得羅伊蓮心煩意亂。這時,恰巧媽媽的電話打了過來,羅伊蓮接起電話,「今天是不是放假了?怎麼這個點還沒回來,沒見天都快黑了呀?」媽媽質問道。羅伊蓮正氣不打一處來,「我能不知道天快黑了,又沒人接我,我不得等公交車啊!」羅伊蓮氣沖沖地掛斷電話,那頭的媽媽二話不說就騎上電動車,沿著小道一路疾馳,終於在羅伊蓮上公交車前接上了她,「羅伊蓮!過來!」媽媽在道路旁朝她喊道,羅伊蓮一轉頭便看見了媽媽的身影,一路小跑過去,「你咋來了?這麼遠」羅伊蓮說。「我不來,這天都黑了還沒公交車呢,你也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傻姑娘」媽媽說。「我本來都和我爸說好了,誰知道他電話沒打通」羅伊蓮說。「你爸啥時候靠譜過,找他都白瞎」媽媽說。羅伊蓮雙手環抱住媽媽的腰,輕輕地靠在媽媽的肩頭上,露出甜甜的微笑,此時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希望自己永遠不要長大。
放假十多天後就是除夕夜。除夕夜,家家戶戶張燈結彩,街道上熱鬧非凡,來往的大人小孩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空氣中瀰漫著煙花炮竹的味道,到處都是小孩們嬉戲打鬧的聲音,光是在門外就聽見陣陣歡聲笑語。
高掛的燈籠映射出安詳和諧的景象,平日裡冷清的老房子也在這會兒有了生氣,伴隨著鍋碗瓢盆的乒呤乓啷,熱氣騰騰的飯菜慢慢上桌,家裡的大小孩子都其樂融融的坐在餐桌前嗷嗷待哺,飯菜的香味不停地湧入鼻腔,旁邊的小侄子早已經急不可耐,嘴裡不停分泌口水,「你用手捂著嘴幹嘛?一會兒不吃啦?」我問道。小侄子說:「唔,我怕口水流出來」。這話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在大家的談笑中,一家人一塊兒吃起了年夜飯。
年夜飯把平日繁忙的家人集聚到了一起,在來之不易的假期里大家可以盡情享受與家人團聚的時光,一起聊聊近況,一起共話家常,將一年的不順和煩惱都拋之腦後,只享受此刻靜謐祥和的時光。
看著大家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羅伊蓮只覺得長輩們老了些,面容憔悴了許多,皺紋也多了不少,頭上的白髮從若隱若現的一根,兩根,到現在的一撮兩撮。那小孩們則是長大了不少,姑娘們長得更美了,小伙子們長得更高了,至於家裡的青年則是顯得更有擔當了,能夠管理家中的大事小情,好讓長輩們退居二線,享受享受,而不是再為晚輩們操勞。
吃完飯,羅伊蓮打算到街上轉轉,但是鮮少回老家的她對這裡並不熟悉,於是她叫上了姐姐和妹妹,「欸,我們要不要去海邊看看?聽說整了個網紅海岸餐廳呢」羅伊蓮說。「好啊好啊!」姐姐和妹妹異口同聲的說道。她們仨換了鞋就向海邊走去,鄉鎮不像城市有燈紅酒綠的夜生活,只有在春節的時候出門在外的異鄉人才會回家,小小的鄉鎮才會迸發出新的活力,充滿生氣。迎著海邊走去迎面而來的是一陣陣清涼的海風,還沒走近就看到亮著燈的餐廳,雖然是春節但是卻沒什麼人,只是隨機播放著流行音樂,任人從它的旁邊經過,儘管這期間有人進去四處觀望,但始終不會停留在此。她們來到海邊坐在沙灘上,黑黢黢的一片,只有一盞路燈照亮沙灘的一角,海風輕撫過臉頰,涼涼的,鹹鹹的,雙腳在沙灘上摩挲,回想起了童年時愛玩的沙礫遊戲,用沙子堆城堡,在沙堆里過家家。羅伊蓮輕輕地捧起一把沙子,輕輕的鬆手看著沙礫從指縫划過,再次混入沙灘,沒了痕跡。
「怎麼樣啊?上大學什麼感覺?」姐姐打破安靜的氣氛,率先問道,羅伊蓮朝海面望去,說:「你一個過來人,還問我?」姐姐說:「我們倆的感受又不一樣,大學是不是你期待的樣子?」羅伊蓮說:「還湊合吧,不過不是我理想中的樣子。」姐姐對於羅伊蓮的回答早在意料之中,輕輕地拍了拍羅伊蓮的肩,說道:「別管別人怎麼說,重要的是做好自己。」羅伊蓮微微點點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你這麼優秀當然不會因為這些煩惱啦!」姐姐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說:「每個人都有擅長的領域,你只是還沒找到喜歡或擅長的東西,哪怕是平庸的也沒關係,畢竟我們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嘛。」無論是家庭的觀念還是社會的要求,都深深地影響著羅伊蓮,她的心裡始終邁不過這道坎,只有當她自己認為足夠優秀的時候,或許她才能放下執念,真正的做自己。
次日,大年初一大家子一早就起床洗臉刷牙,換上新衣,媽媽和嬸嬸們正張羅著飯菜,爸爸和叔叔們在沙發上坐著喝茶聊天,哥哥們正在門外貼著對聯,鞭炮聲不絕於耳,微信提示音和電話更是接踵而至,宿舍群里羅伊蓮看到了大家發來的新年祝福和吃年夜飯的家庭合照,柳霽韻和爸爸媽媽都穿著喜慶的紅色,一家三口坐在圓桌上吃年夜飯,三菜一湯,桌上還擺著新鮮的鮮花,家裡還張貼了不少過年的剪紙;胡樂的照片裡則是一位女士和兩位老人圍坐在一起,羅伊蓮心想:「這應該就是胡樂媽媽和她爺爺奶奶了吧,她媽媽可真有氣質,一看就不簡單」。羅伊蓮見大家都發了自己的團圓飯合照,她也興沖沖的在群里發了自己的新年祝福和年夜飯合照,唯獨吳德蘭沒有在群里和大家互動,大家也都不約而同的認為是因為春節繁忙顧不上,也就沒有特意去詢問。
一通忙活後,大家終於能閒下來咳咳瓜子,聊聊天,喝喝茶了,看著春晚回放,說著家長里短,長輩們還整起了自己的娛樂活動——打麻將。小孩們則嬉戲打鬧,或是玩手機,打紙牌,總之沒人閒得無聊。
快要到中飯時間家裡來了不少串門的親戚,見過的,沒見過的,都來了,羅伊蓮一個i人最畏懼這種場合,恨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正當她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樓的時候,被叫住了,她尷尬的笑了笑,那人說:「你不記得我啦?我是你堂大伯」。羅伊蓮說:「大…大伯好」。爸爸碰巧看見了來串門的親戚,熱情的邀請他們進來一同吃飯,羅伊蓮這才脫了身,本以為他們會客隨主便,卻不曾想把這當成了酒店,開始對家裡人吆五喝六起來,「哦喲,這大過年的就炒這點菜?哪裡夠吃」「這菜炒的真不行,和外面的比不了」「這點位置哪裡夠坐,你們女的等下再來吃了,我們要喝酒嚕」「這姐姐妹妹都這麼厲害,你說你們家老二怎麼就差這麼多,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聽到這些話,羅伊蓮就氣不打一處來,加上不久前也是這些親戚當著她的面嚼舌根,新仇舊恨讓羅伊蓮怒火中燒,她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酒杯都險些被震掉,大家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她,陰陽怪氣地說:「有些人還真是沒臉沒皮,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諒他三分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羅伊蓮不知哪來的勇氣,說出這麼一番話,此刻她的內心感到無比的暢快。
這下可好,把人惹急了,「你這個小姑娘,怎麼這樣說話,我們說這些還不是為了鞭策你,讓你爭氣嘛,再說了,一家人開開玩笑都不行咯」。
也不知道爸爸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居然在一旁附和著,和稀泥都和不明白。
羅伊蓮直接言簡意賅,「今兒這一桌子菜都是我媽她們做的,沒錯,來了就是客,但不是皇帝!看在是親戚的份上,就留點臉面,座位就這麼多,想吃的就留下擠擠坐,不想的請自便」。
「好好好,你羅銘有出息了,生了這麼個伶牙俐齒的好姑娘,敢這麼和長輩們說話,你看看家裡哪個孩子像她一樣,成績不好,脾氣也不好的」親戚們見拿捏不了我,就把矛頭轉向了我爸,我爸被說的無地自容,為了維持臉上的顏面,沖我大吼了一聲:「夠了!好好的一頓飯,被你攪和的,再多說一句就給我出去!」羅伊蓮被爸爸這副模樣嚇了一跳,長這麼大爸爸還是第一次對她發這麼大的火,被爸爸這麼一吼他們可真是應了那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最後他們心安理得的留下來吃飯,反倒是我成了吃剩飯剩菜,氣得牙痒痒,甩了臉子就上樓去了,還連累了媽媽沒吃上飯。
「媽,你怎麼也上來了?」羅伊蓮說。「你都不在下邊,我在那幹嘛,等他們走了再說吧」媽媽說。「媽,我今天是不是做錯了?為什么爸爸沖我發火?」羅伊蓮問。「你爸那人就這樣,這麼多年我都習慣了,你沒錯」媽媽說。突然間羅伊蓮有些心疼媽媽,這些年在家裡忍氣吞聲,爸爸也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幫著外人,真是受夠了委屈!「媽,沒事,以後我幫你,我們一致對外」羅伊蓮說。「這孩子,哪有外呀,這不都是你的叔叔伯伯」媽媽說。羅伊蓮一時間陷入了迷茫,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親戚嗎?他們口中的關心不過就是為了彰顯自己的優越感,滿足自己的虛榮心罷了,況且還出言不遜,這算哪門子親戚,真該老死不相往來才是。
待他們快吃完飯離開時,我被爸爸叫了下去,「羅伊蓮,下樓」。我還在氣頭上,賭氣說了句:「不下!」爸爸便一個箭步沖了上來,這速度著實有些驚人了,爸爸來到房間對我說:「那些叔叔伯伯要走了,你剛剛一個晚輩那樣說話確實不妥,快下去和他們賠禮道歉。」「我不要!我又沒錯,我已經很禮貌了,是他們倚老賣老,仗著自己年紀大就胡作非為」羅伊蓮說。爸爸看向媽媽,「你看看這孩子,都是你給慣的,還和長輩頂嘴了」爸爸說。「羅銘,你搞搞清楚好不好呀,你們家親戚有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如果有就不會有今天這番話,還有那天喝女兒升學酒他們說的話你真聽不見呀?我不說,你還真當我不知道呀?」媽媽說。「那你說我能怎麼辦,我總不能和他們撕破臉吧,再說了他們說的不也是事實嘛」爸爸說。「要道歉你自己道歉,閨女沒錯!」媽媽說。聽到這話,爸爸的臉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自討沒趣地下樓去應付他們了,我和媽媽扳回一局,樂呵呵地擊了個掌,這下我看誰還敢欺負我們。
我和媽媽走出房門站在階梯上,窺探著爸爸的一舉一動,「那個今天招待不周,沒讓大家吃好,下次有機會咱們再聚,慢走哈」爸爸說。待親戚們走後,媽媽轉眼就帶我出去吃了夜宵,剩下爸爸一個人在那收拾碗筷,他倒也任勞任怨,不過這是他種下的因,自然要他自己來承擔。
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就夠了。」
大年初一的年夜飯一場鬧劇結束了,且不說往後和親戚們的關係怎麼樣,但我和媽媽不好惹的形象算是在他們面前立住了。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以禮相待,有時候該出手時就出手,忍一時得寸進尺,退一步變本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