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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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主府的廂房內,雕花的窗欞透進幾縷斑駁的陽光,灑在吳止境和吳念姝的身上。吳止境微微蹙著眉,眼神中帶著一絲對未來的憧憬與忐忑,對吳念姝說道:「我明日便要去弦月學宮,開啟那修行之路了。」吳念姝那靈動的大眼睛裡瞬間閃過一絲慌亂與不舍,她忙不迭地從腰間精緻的荷包里取出吳鎮雄托人精心為她特製的小炭筆和小冊子。那炭筆漆黑髮亮,長度剛好盈寸,小冊子的紙面細膩而潔白,在掌心大小的空間裡,仿佛能承載無盡的思念與話語。

  吳念姝緊緊握著炭筆,一筆一划認真地在冊子上寫道:我也想去,行嗎?」清秀的字跡,卻力透紙背,滿是她的渴望。吳止境看著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大虞王朝的規定,骨齡達六歲者才能開始修行,我也沒法子。」話到此處,他像是被什麼擊中一般,猛地拍了下腦袋,「哎呀,我突然發現還不知道你現在幾歲了呢。阿風!」他高聲喚道,「你速去取來測骨齡的靈石。」

  阿風領命後,如一陣風般離去,片刻便捧著靈石匆匆返回。那靈石散發著幽藍的光澤,仿佛藏著無數歲月的秘密。吳念姝伸出那如羊脂玉般的小手,接過阿風手裡的靈石,輕輕握住。剎那間,靈石上藍光涌動,一個清晰的「正」字緩緩浮現。吳止境湊近一瞧,心中明了,「原來你才五歲,如此一來,明年便能入學與我一同修煉了,不過是短短一年時光,轉瞬即至啦。」可吳念姝聽到這一年都和吳止境聚少離多,眼眶有點微紅了,低頭擺弄自己的裙擺。

  吳止境卻沒察覺到她的微小舉動,沒心沒肺地一把拉過吳念姝的小手,打趣道:「你才比我小一歲,那怎麼這手那么小,看起來比我手小一圈啊」,說著,他的目光又移到女主的腿上,「還有這腿,短了我好大一截,莫不是你在偷偷偷懶,不肯長個兒,難道將來要成個小矮子了?」,吳念姝聽了,小臉漲得通紅,像是熟透的蘋果,她憤怒地拿起炭筆,在紙上飛快地寫道:「砌牆的磚頭,後來居上。」吳止境見了,哈哈大笑起來,伸手去撓吳念姝的痒痒,兩人瞬間在屋內追逐打鬧,一時間,廂房裡充滿了他們的歡聲笑語。

  然而,時光的車輪不會因歡笑而停歇。次日清晨,第一縷陽光還未完全穿透晨霧,城主府外的庭院裡,一輛的馬車早已靜靜等候。車身的木紋在微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拉車的駿馬不時打著響鼻,噴出陣陣白氣。吳止境身著一襲紅色勁裝,身姿挺拔,臉上充滿朝氣。他緩緩走到父親吳鎮雄和母親陳莞兒面前,吳鎮雄神色威嚴,目光中透著對兒子的期許與信任;兒行千里母擔憂,母親陳莞兒則早已紅了眼眶,手中緊緊攥著一方手帕,。

  吳止境露出陽光的笑容,嘿嘿道:「父親大人,母親大人,莫要擔憂,此去不過區區二十五天,白駒過隙,眨眼間我便又回來了。待我歸來,定當脫胎換骨,讓你們眼前一亮又一亮。」陳莞兒忍不住上前一步,輕輕拉住他的衣袖,聲音略帶哽咽:「止境,娘相信你一定能學有所成,但是你這一去,娘這心裡就像缺了一塊,總覺得從此刻起你就要離我們越來越遠了,日後相聚的時光只怕是越來越少。」一旁的吳鎮雄聽著夫人的話語,雖極力維持著鎮定,可那微微顫抖的手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波瀾。

  吳止境見狀,眼珠一轉,臉上又浮現出那招牌式的戲謔笑容,「哎呀,母親大人,不要悲傷嘛,我是去修煉,又不是掛了,您這表情看起來,好似我要一去不返了。您且瞧著,我定會在弦月學宮大展身手,習得絕世神功。以後我就帶著您和爹游遍這錦繡山河,吃遍世間美食,讓那些旁人都羨慕不已。說不定我還能成為那名震四方的大能,到時候,咱們城主府的門檻都得被前來拜訪的人踏破咯。你的好日子在後頭呢!」,陳莞兒被他這一番俏皮話逗得破涕為笑,輕輕嗔怪道:「你這孩子,就會油嘴滑舌,哄娘開心。」

  吳止境哄好娘親,又望向一旁安靜的吳念姝,此時,吳念姝默默走上前來,手中遞上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路平安。吳止境接過紙條,看著吳念姝低落的眼眸,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頭輕聲說,「念姝,放心吧,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吳念姝用力地點了點頭,眼裡蒙上一層水霧。

  吳止境見狀,心中泛起一絲疼惜,他劍眉輕挑,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故意扯著嗓子說道:「念姝啊,我知道自己挺招人想的,你可以想我,但也不要每時每刻都想我嗷,不然我這一天不就光打噴嚏了嘛」,說著,他還伸出手指,輕輕颳了刮吳念姝的鼻尖。

  吳念姝被他這麼一說,噗嗤一笑。

  離別在吳止境的插科打諢中緩緩落下帷幕。他轉身登上馬車,阿風緊跟其後。車夫揚起馬鞭,在空中甩出一聲脆響,馬車緩緩啟動,車輪碾過石板路,發出輕微的轆轆聲。吳止境透過車窗,望著逐漸遠去的三個人影,笑容漸漸凝固,畢竟又要去個陌生環境了,心中不免惆悵湧現。

  阿風察覺到他的情緒,用肩膀輕輕碰了碰他,「少城主,不要難過了,有我阿風在,一定不會讓您孤單。」吳止境轉頭看向阿風,露出一絲笑容,「有你陪著,倒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不過從現在起,你還是改口叫我止境吧。」

  阿風心領神會點點頭,臉上帶著習慣性的笑容,剛一張嘴:「好的,少城…,」話到一半,他猛地意識到不對,飛快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啊,不對,是止境。」

  阿風,這個年僅六歲的少年,即將與吳止境一同站在修行的起點。他身為少城主的隨從,身份雖有所不同,但心中對修行的熱忱卻絲毫不減,畢竟哪個少年不懷夢?哪個少年不志比高山崇呢?

  在大虞王朝的傳統規制里,弦月學宮作為官胄子弟的專屬修煉場所,本應與普通子弟的修煉之地涇渭分明。官學,往往意味著更優渥的資源、更精良的師資以及更廣闊的晉升通道,這是階層差異在修煉領域的直觀體現。然而,城主吳鎮雄卻對這種因出身不同而產生的階級劃分深惡痛絕。在他的理念里,每一個孩子,不論生於何種家庭,身處何種階層,都應擁有平等接受修煉培養的機會,「有教無類」不應只是一句空談。他堅信,天賦與努力才應是決定修行高度的關鍵因素,而非家庭背景與出身階層。

  但城主吳鎮雄也深知,自己不過是大虞王朝邊境的一個小城之主,在龐大的王朝體系面前,他的力量猶如滄海一粟。面對王朝的強硬規定,他雖心懷不滿,卻不敢公然違抗。無奈之下,他只能在明面上遵循規定,向直屬上一級機構靖邊府匯報本城設有官學弦月學宮以及切問學院和若水學院這兩所普通子弟修行的學院。可實際上,它們都建在一處為一個整體。若上頭來視察時,便靈活機動地在城中安排兩處空樓做學院應付一下。

  這樣的安排,雖有欺上瞞下之嫌,但城主吳鎮雄也是用心良苦。他希望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為孩子們營造一個相對公平的修煉環境,讓那些有天賦、肯努力的普通孩子不至於被埋沒,讓他們也能在修行之路上綻放光彩。而那些孩子們,無論是阿風這樣的隨從,還是普通人家的子弟,都在這片特殊的修行天地里,懷揣著夢想與希望,努力追尋著屬於自己的修行之道,他們在相同的陽光下揮灑汗水,在相同的教誨中汲取知識,等待著有朝一日,能夠憑藉自己的力量,衝破階層的束縛,在更廣闊的天地里有所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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