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這片大地在與龍的戰鬥中遍體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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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8章 這片大地在與龍的戰鬥中遍體鱗傷

  法莉婭坐在高腳椅上,兩腿懸空,時不時搖晃著。她正在看書,一本教育她如何保持良好心情的書。

  這本書的作者花了相當大的篇幅告訴讀者,不要因為生活中的瑣事而鬱鬱寡歡,而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忘掉那些悲傷與不愉快的事情,以積極開朗、從容淡定的態度對待生活,一言以蔽之,本書主旨便如書名寫就的那般一一讓敏感的心靈變得鈍感。

  十分遺憾的是,法莉婭的心頓感不了一點。

  她把目光恰到好處地抬高了一點點,從而越過書的紙頁,悄無聲息地落到阿斯讓身上。

  阿斯讓正在與卡蘭茲爾、英格洛兩人洽談事宜,因此沒有注意到法莉婭稍微有些陰涼的視線。

  在誘拐,啊不,在拯救魔女海瑟薇的過程中,卡蘭茲爾扮演了相當重要的角色。雖然法蘭的精靈們依然熱愛森林與動物,但他們的生活習慣卻在相當程度上「異化」了,用卡蘭茲爾的話來說:「這裡的同胞失去了自然的野性,自然不再與他們親和。」

  阿斯讓試著用自己的將這段翻譯成人話:「法蘭的精靈們沒法在物資匱乏的荒野中生存。」

  因此,要想深入敵後,確定天神教轉運魔女的秘密路線,就必須取得卡蘭茲爾的認可,然而卡蘭茲爾是個異常執的精靈,即使有英格洛打助攻,阿斯讓依舊是費盡了口舌,才讓卡蘭茲爾勉強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她向阿斯讓提了一個要求:「我要見前司祭。我有一些話要當面問她。」

  說的是艾絲翠。

  於是今天,在依蓮尼亞與鷹獅團的護衛下,艾芙娜把艾絲翠帶了過來。

  法莉婭鬼鬼祟票地側過目光,暗中觀察艾芙娜的表情。她想,若是以往,艾芙娜肯定會注意到我的小動作,然後沖我露出惱人的微笑,可這一次,她沒有注意到—

  為什麼?

  答案只有一個。

  她在看我的阿斯讓。

  可疑。法莉婭捏書的手指微微顫抖。好可疑·—·!

  這兩人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

  法莉婭的耳邊忽然響起影梅的聲音:「法莉婭,我就說吧,你遲早會後悔的.—多嘴!

  法莉婭惡狠狠地瞪向梅,可梅正安安靜靜地坐在椅上,嘴巴從未張開過。並且和她一樣,梅的視線也在阿斯讓和艾芙娜之間兜兜轉轉,最後還與她的眼神交錯在了一起。

  所以,剛剛是我幻聽了。法莉婭抿了抿濕潤的嘴唇,心虛地移開目光一一她頭一次在與梅的交鋒中敗下陣來。

  話說回來,剛剛看我的人是梅吧?那個對我言聽計從的-原本的梅,她居然敢用那種責怪的眼神望著我,居然敢用那種.吃醋的眼神..盯著我的奴隸!

  好大的膽子!

  罷了!姑且忍上一忍。

  法莉婭把臉埋到書後,不動聲色地整理表情。

  冷靜,法莉婭,冷靜————-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把梅籠絡到你這邊。

  片刻過後,法莉婭向梅拋去一個略顯友善(此處存疑)的笑容,梅欣然接受,用微笑給予回應。

  才不是這樣!

  這個腦子有病的膽小鬼———·!她怎麼又躲回去了?!

  望著影梅看戲般的譏諷笑容,法莉婭心中燃燒的小火苗險些竄出三丈高,差一點兒就要從嗓子眼裡噴出來了。

  所幸她忍住了。影梅在用唇語向她說話,她決定先聽一下。

  「法莉婭,」影梅揮了揮手,仿佛在拉扯什麼東西似的,「你越想收緊絞索,絞索套里的人就越渴望自由。你要麼把他絞死,要麼被他掙脫。」

  「所以你逃出來了,」法莉婭用唇語回應,「從天神教手裡。」

  「就是這樣。」影梅點了點頭。

  可像我這樣招人厭煩的傢伙一旦失去這份絞索,又該如何把他牢牢拴在手邊呢?

  法莉婭暗暗苦惱起來。她想,我身上究竟有哪些閃光點值得他喜歡呢?

  因為我是魔女,所以她那些陰暗的變太欲求能在我這兒得到滿足?

  又或者,是個更為單純的理由一一他覺得我很好看。

  哼,我確實美麗,這點毋庸置疑。


  想到這裡,法莉婭的心情如過山車般高高躍起,可下一秒,一個可怕的事實又讓她的內心墜入深淵。

  不管她是否願意承認,那個事實就擺在她面前:在這世上,身材比她好的魔女,簡直數不勝數。

  並且,還有那麼一位魔女,不僅她的身材比法莉婭好,就連性格-唉魔女性格都爛,法莉婭也自認自己的性格爛得沒邊,但那個魔女——-哪怕是偽裝,她也能真正裝出和善與溫柔的感覺。

  那個魔女的名字,叫做艾芙娜。

  「哦,法莉婭,鬥劍奴比賽有什麼好看的?你居然還要為此向我借錢—

  唉,我該怎麼說你才好?」

  一些本該淡忘的回憶突然浮於心頭。法莉婭微微皺眉,掃清這些雜念。這些事情沒有回憶的必要,一點也沒有,畢竟此時此刻,阿斯讓歸屬於我。

  只要這點不受動搖,我就不會生氣。

  是的,我沒有生氣,我也不該生氣。

  誰讓我因為一些可笑的念頭嗯?可笑?

  不,絕不可笑。

  我是魔女。

  我的存在註定與那些凡俗女子不同,我的命運早已脫離了普通的軌跡。

  那些尋常女子或許可以幻想白頭偕老,過上平靜的生活,沉浸在那些小小的幸福之中。但那樣的生活對我來說不過是虛幻的泡影,一戳即破。

  這種易碎的幻想,對於魔女來說,根本沒有憧憬的必要。

  是啊,我怎麼可以像腦袋空空的凡俗女子那樣,去憧憬什麼平淡無奇的婚後生活呢?

  我不可能站在廚房裡為他做飯,也不可能陪他一起下田插秧,又或者像旅行商人那樣陪他東奔西跑,在商事上為他出謀劃策,更不可能呆在暗無天日的城堡里,妄想著能夠觸摸到窗外的美景。

  因為我是魔女,而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一一命運早已將我推向了一個與凡俗截然不同的世界,她給我的魔力,正在我的體內流淌。

  如果我還要懂憬那些平凡的童話,我的心靈就會變得軟弱,路上的荊棘會使我遍體鱗傷。阿斯讓說他會保護我為什麼?因為他是男人,我是女人嗎?

  呵—」一定是我在他面前倒了太多苦水,暴露了太多軟弱的地方,所以他才沒有把我當成一個強大的魔女看待。開什麼玩笑,該被保護起來的人是他。

  法莉婭漸漸平靜下來,翻開書的下一頁。儘管有些逞強,但她依然想向旁人展示她身為強者的餘裕。對的,身為強者,就必須時刻保持這種冷靜的外表,無論面對什麼情況,都不能顯露出任何一絲動搖。總之書上是這麼寫的,法莉婭覺得很有道理。

  另一邊,阿斯讓正將包裹著樹脂的聖樹種子從脖上取下,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卡蘭茲爾懷著崇敬地目光凝視這顆種子,那顆細小卻堅韌的種子正安靜睡在神聖的樹脂中,就像躺在母親的臂彎里一樣。

  它的形狀小巧,紋理清晰,縱使內里蘊含的聖樹氣息仍然微弱,但也足夠令卡蘭茲爾由衷地激動起來。

  她告訴身旁的英格洛:「這是大地與生命的象徵,是聖樹的希望與傳承。我們世代尊崇的偉大常青··她是自然與生命的源泉的每一顆種子都象徵著自然界的繁榮與再生通過這顆種子,常青的力量得以延續,這種傳承將超越時間的限制,將大地的生命力不斷帶入未來————是這樣吧,前司祭。」

  艾絲翠十分安靜地點起了頭。

  「在我有生之年,我能看到這顆種子發芽嗎?」

  艾絲翠很認真地搖了搖頭。

  「看來你也清楚,人類並非靠得住的朋友。」

  「不,不是這樣的,」艾絲翠說,「我之所以會說,我們看不到這顆種子發芽,是因為這顆種子將在人類手中漂洋過海,在海的彼端紮下根須。」

  「海的彼端—..」菲奧娜和依蓮尼亞一齊呢喃道。

  「也就是新大陸。」阿斯讓說。

  「為什麼?」卡蘭茲爾皺眉道,「我不能理解。」

  艾絲翠的聲音如同清風般柔和,卻帶著一股深沉的無奈和憂思:「因為這片大地上的魔力過於駁雜。魔女們的欲望、貪婪與野心交織在這片土地上,顆雜在無窮無盡的魔力亂流之中。這些魔力並非自然的流動,而是被欲望扭曲的力量。

  它們像一張無形的網,將原本純淨、安寧且均勻的土元素切割成無數細小的碎片。正是因為這些魔女,土元素被分割得不再完整,支離破碎的土元素儘管仍有力量,卻已無法像從前那樣支撐起生命的繁茂。」


  阿斯讓驚嘆於艾絲翠的學習能力,她肯定沒少借艾芙娜的藏書。

  「又是魔女——」」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艾絲翠說,「在我們的時代,偉大的常青,是我們精靈魔法的唯一支點。與這片大地的土元素融為一體,並成為了這片大地本身。賜予我們精靈源源不斷的生命之力,讓我們得以與這片土地共生共榮,彼此緊密相連。

  正是藉助常青賜予的偉力,我們精靈才擁有了一種奇蹟般的力量。一種純粹的、與生命共鳴的魔法一一我們喚醒大地的力量,並用大地的力量守護我們的勇士。

  常青的存在,讓大地的土元素充滿力量,每一寸土地都在回應我們的召喚。

  自上古時代以來,我們始終依賴這股力量與巨龍戰鬥。可當我們失去常青的偉力之後,我們便再沒有辦法求得土元素的回應。我們曾經引以為傲的,來自生命,

  服務生命的奇蹟魔法,瞬間變得黯淡無光———」

  卡蘭茲爾沉默不語,和英格洛一起查拉看耳朵。

  隨後,艾絲翠用微顯複雜的語氣繼續說道:「在此之後,魔女們提出了她們的辦法。她們的魔法不同於我們精靈的生命魔法。她們不依賴自然的共鳴,而是用她們自身的魔力將土元素剝離開來,強行從大地中獲取那微弱的殘餘力量。魔女不會像我們精靈那樣尋求土元素的回應,她們只會將這些力量分割、細碎化,

  然後加以掌控,對抗貪食的巨龍。」

  最後,她停頓片刻,沉重地說道:「這片大地在與龍的戰鬥中遍體鱗傷,不再適合常青生長。」

  「祭祀,請原諒我的固執。」卡蘭茲爾仰起頭,「無論如何,我都沒有辦法相信這些人類,沒有辦法相信這些魔女。因為因為就連我們的同胞就連我們尊崇的長老,都會濫用常青的力量——是這樣吧?祭祀。」

  艾絲翠點了點頭,隨後將頭垂下。

  「所以,我會尋找志同道合的同胞,和這些人一起穿過滿是風暴與巨浪的海洋,親眼看到他們種下這顆種子。」

  英格洛震驚地望著她,「卡蘭茲爾——你」

  「我意已決。」

  「你頭一次坐船的時候,吐得滿身都是———

  卡蘭茲爾閉上眼晴,腦海里又浮現出自己第一次坐船的慘痛回憶,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幾乎讓她室息。

  「別在這種時候提那件事啊。」她低聲嘟囊。

  艾絲翠聞言輕笑起來一一學著依蓮尼亞教她的那種俏皮做法,用手指輕輕頂起臉頰,微微揚起嘴角。

  「我是聖樹的司祭,我有責任和使命。我會克服恐懼,與你同去。」

  「那你們現在就要試著習慣坐船的感覺了,」艾芙娜雙手抱於胸前,唇邊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試圖用調侃的語氣沖淡眼前的緊張氣氛,「恰好金月灣的港口上滿滿都是船。」

  「以後再說吧,」卡蘭茲爾心生怯意,乾巴巴地說道,「我還有事要辦。」

  她看了一眼英格洛,「照顧好尤。」

  「那是自然。」

  接著,卡蘭茲爾又將目光轉向阿斯讓,「收好這顆種子,然後等我的好消息吧———你們不會等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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