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兩種命運，其一
一雙深刻而又陰沉的雙眼死死盯著來自永垂黑幕的另一邊，瘋狂的嚎叫聲從這一邊響起，一聲蒼老而悠遠的聲響從漆黑的海底發出。
好似是來自遠古深淵的低語，但奇妙的是，這聲音的主人竟然好像不是同一個。
「它們走了...它竟然復甦了...」
「是啊，那我們這邊也該準備起來了。」
兩道黑影慢慢沒入了漆黑的大海之中，一直到其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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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醒了...」
幾聲來自遙遠世界的蒼老低語迴蕩在這一片黑暗的混沌中，意識像是一塊塊破碎的拼圖散落在這片空間。
我...我在哪？
我...我是誰？
費爾什？
還是...周凡?
兩個完全不同的靈魂突然同時意識到了對方的存在，那象徵著費爾什的猩紅色靈魂瞬間撲了上來，而另一個白色的靈魂卻沒有任何動作。
周凡自己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自己竟然有些「餓了」，而眼前這個紅彤彤的東西似乎很香。
在兩個靈魂接觸的瞬間，費爾什便消失了，只留下了一束泛著猩紅的光束，而周凡感覺自己也「吃飽」了。
他伸出手，那猩紅的光束竟自己開始緊縮匯聚成了一個球，漂浮在周凡的手邊。
這是費爾什的神性！也是祂全部的權柄！不過，此時不屬於祂了，它屬於周凡。
接著，兩段截然不同的回憶像是放燈片一樣在周凡眼前播放起來。
費爾什，深淵領主，僅次於深淵之主的半神，執掌著三分之一的血肉權柄，位於深淵第四層，於第三次聖戰被熾天使——加百列殺死，導致神隕，靈魂覆滅，肉體來到現世，現在不知所蹤，生死未知。
我這是穿越了？
雖然有些難以接受，但眼前的一切也無一不告訴著周凡，這就是現實。
我現在成了費爾什了？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深淵是所有位面的共同敵人，更何況我現在成了深淵領主了，一露頭，估計臉上會刷出來一整隻天使大軍。
前途渺茫啊！
不過......周凡調動著自己的「身體」，感受著四周，沒有空氣，沒有光芒，周圍全是岩石，他心中有了判斷。
看來我還沒被人挖出來，費爾什在劇情上其實沒有死，肉體還留有一部分在現世存在，但它靈魂已經幾乎完全消散了，這塊僅有的血肉只有祂微薄的靈魂碎片，這估計也是周凡能吞噬掉它的理由。
這僅有的血肉不會思考，只會遵循深淵生物的本能，吞噬和同化一切，從這個角度上講，它不應該重回現世，因為那對於凡間來說必定是一場浩劫。
突然在周凡的腦海中一段新的記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但那段記憶的主人並不是他自己，破碎的記憶如同碎掉的鏡子一樣，模糊不清。
但隱隱中，周凡感覺到了一定會有一個人來找自己，那個人叫什麼來著？好像叫阿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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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里安少爺，今天又有三個礦工死於岩石巨蛛，總共需要賠償30銀幣，工會的僱傭兵也有受傷，有兩個隊伍準備回去修整，現在只剩下兩個隊伍願意繼續被僱傭，共十三人，但他們要求將僱傭金再提高50銀幣，再加上現在城堡中的下人，恕我失言，阿德里安少爺，我們還剩下的財產可能都撐不到下個月。」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滿臉愁容，他正拿著一本紅色記帳本對著身邊的銀髮男子匯報著，此人正是阿德里安·費爾蒙特，費爾蒙特家族的第五位孩子。
阿德里安正坐在木椅上，一邊打磨著自己懷中的長劍，一邊看著窗外，他的面色平靜，沒有一點起伏，好像老者剛剛說的話對於他來說只是耳旁清風，不值一提。
「福特，明天再叫下人去城裡雇一批，不行就去找賞金獵人，然後再去一次礦場，告訴他們，接下來的酬勞是一天50個銅幣，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一臉皺紋的福特一聽，慌忙搖頭，連聲說道。
「這恐怕有點難以負擔了，阿德里安少爺，恕我失言，一個普通礦工在好一點的礦場一天最多也只有40個銅幣，您直接加上了10個，如果是過去的費爾蒙特家族別說是10個銅幣，就是100個也不是問題，可現在......」
「那就在解僱一點下人，把他們這個月的工錢結了，再不行就把房子裡的畫作，雕塑都拿到當鋪賣了，明天開始，一日三餐變為麵包和清水。就這樣，我決定了。」
「可是阿德里安少爺...」
「這是命令！我心意已決，你下去吧...」
老福特的話並沒有說完，就被阿德里安打斷了，他揮了揮手，眼神中沒有半點動搖，老福特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點頭同意。
但思索再三，這位盡職盡責的老管家還是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阿德里安少爺，您這樣興師動眾，哪怕消磨自己現在的身體也不肯停止，您到底在挖什麼？自從三少爺和四少爺也搬出去以後，您就像著了魔一樣，每天都只關心於這個事情，身體也是每況愈下，我看著真是心疼啊！您父親臨走前，將您託付給我，您這樣我真的感到愧對於老爺啊。」
阿德里安停下了手上磨劍的工作，轉頭看向老福特，輕聲說著：「福特，你做的很好，你一直都是最好的管家，甚至連那些皇室里的管家也不會比你做的更多了，但唯獨這件事你沒必要知道，相信我，它很快就要結...」
這時，阿德里安只感到自己口中突然傳來一股腥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隨後是金屬落地的「哐當」一聲。
「少爺！」
老福特慌忙上前查看起阿德里安，只看到阿德里安彎著腰捂著嘴，手中的長劍已經掉落在地上，而在他捂嘴的手中隱隱能看到滴落的鮮血。
「少爺你沒事吧。露西！去問問藥做好了沒有！快點！」老福特輕輕拍著阿德里安的後背，隨後衝著房門口正在打掃的女僕大聲說著。
露西顯然有些被嚇得了，但回過神後，便拿著掃帚快步走下了樓。
此時，阿德里安在咳出了一地血後，終於好上了些，他無力地靠在木椅上，右手撐著自己的腦袋，看著窗戶中的自己。
銀白短髮有些稀疏，本來俊朗的面容此時帶有病態的蒼白，消瘦的臉頰和布滿血絲的雙眼無一不表明著他已經病入膏肓。
但他的眼神還是那麼平靜，似乎已經對此習以為常，他的視線始終盯著自己所處城堡後面的那座高山，一秒也沒有離開。
「少爺，少爺，藥來了。」
露西拿著一個銀質托盤快步上前，銀色托盤上放著兩碗墨綠色的液體，冒著熱氣。
「小心點，露西！說了多少次了。端著東西的時候不要跑！」老福特輕聲呵斥著，隨後接過露西手上的托盤，放到了阿德里安的身邊。
「少爺快喝吧，德爾特醫生說了，喝了這個您的病准能好的。」
露西在阿貝里安的身旁報以微笑，好像在她眼中，少爺的病從來不是什麼大事，沒過多久他就會像以前一樣活蹦亂跳的，一切煩惱很快就會結束了。
看到少女陽光的笑臉，阿德里安的心情的確好上了一點，那粘稠苦澀的藥水喝在嘴裡也似乎沒那麼難以下咽了。
是啊。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了...
突然，房間內的幾人聽到外面傳來一聲聲嘈雜的歡呼和叫喊。
不過此時，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對於阿德里安來說簡直是天籟之音。
「我們挖到東西了！」
「還要等多久啊。」
周凡在這黑暗的虛空中有些無聊，沒人說話，也做不了任何事情，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推進到自己劇情的時候，一年？十年？幾百年幾千年都有可能！
突然，他微微感受到了一絲絲振動，本來他以為只是老鼠打洞鑽過，但那振動並沒有絲毫減弱，反而在加強。
哦，來了嗎？這麼快。
周凡有些興奮，說實話，這是他第一次踏上這片大陸，踏上這個自己一手創造的泰拉世界。
此時，周凡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當他們挖出自己的時候，自己又該怎麼面對他們呢？
要不，先打個招呼吧。
「阿德里安先生！我們終於挖到東西了！」
顧不上滾燙，阿德里安匆匆將端上來的藥喝完，便邁開步子下了樓，小跑向房子後面的高山。
這幾個月里，他無數次聽到過挖到東西的喜訊，但每一次都不是他想要的，甚至他們還挖出了一條規模較小的鐵礦脈。
不過，每當阿德里安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十分激動，只感到自己胸口在不停的跳動，那種久逢甘露的感覺每一次都會出現，現在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沒法讓他提起興趣，他的人生，他的生命如今似乎只為這一件事而活。
來到黝黑的礦洞前，阿德里安隨後拿起一個木箱中的火炬將其點燃，慢慢走下了一眼看不到頭的隧道，而老福特不放心地跟了上去，隨後看向了自己身旁悄悄跟來，以為自己沒被發現的少女。
兩人面面相覷，露西露出她標誌性的傻笑，企圖萌混過關，老福特自己也知道攔不住她，只能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而在三人還沒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來自洞底的一聲尖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阿德里克聽聞後，直接將火炬扔向一邊，快步沖了下去。
「慢點！少爺！」
但老福特的呼喚並沒有回應，反而眨眼的功夫，已經不見了阿德里克的身影。
老福特汗流浹背地跑到隧道底部，雙手扶著膝蓋，喘著粗氣，突然他只感覺自己的雙眼好像蒙上了一層緋紅。
他慢慢抬起頭，眼前的一幕讓他的眼睛掙得巨大，甚至可以說是目眥盡裂，眼前的一幕連邪教徒看到可能都會覺得詭異。
一個2米多高，他只能仰望的猩紅肉塊，正在像心臟一樣不停跳動，又像是一條蠕蟲一樣上下蠕動，從它那溢著紅色液體的表面正伸出著幾根觸手，對著他們不停的擺動。
老福特只感覺自己腿腳一軟，瞬間倒了下去，而他並不是第一個，周圍挖礦的礦工都嚇軟了腿，有的跪倒在地面不斷祈禱，有的已經閉上雙眼似乎在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但老福特最想要找的身影，在他最不想看到的地方。
阿德里克正站在那團血肉麵前，眼中沒有一絲膽怯，反倒是嘴角微微翹起，滿是興奮，他的血脈在呼喚，那纏繞他多年的低語越來越清晰，顫抖的身體，躁動的內心他再也克制不住。
少爺要找的竟然是這個！罪過啊！我以我卑賤的生命祈求光明與秩序之神保佑我少爺！不要再被邪魔誘惑！
老福特雙手合十，閉上眼祈禱著，但他身邊的露西倒是一點都不害怕，她只是有些好奇少爺現在在幹什麼？
當然，現在緊張的不止老福特他們，還有他們眼前這團可怕的肉塊。
啊！完了！我好像嚇得他們了！雖然此時的周凡沒有眼睛，但在他的感知中，周圍滿是恐懼，唯獨有兩股奇怪的情緒，一個有些興奮，一個有些困惑。
我忘了我現在是古神血肉的樣子了！等等，冷靜下來，周凡。
現在一切都在按劇情發展，他們看到我就是應該會被嚇到，仔細想想然後發生了什麼。
眾人喚醒了沉睡的古神費爾什的殘存血肉，然後瞬間被費爾什吞噬殆盡，只留下了阿德里安一人，阿德里安也成為了費爾什血肉的容器，隨後代表著深淵的意志開始腐化現世。
這明顯不行啊！
要不裝死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阿德里安慢慢的靠近，從懷中拿出一個金色的菱形石頭，但他還未等他使用，那巨大血肉上的觸手竟慢慢垂落，隨後跳動的，蠕動的血肉竟然安靜了下來。
少爺做了什麼？老福特第一時間在腦海中提出疑問，而一旁的露西則是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少爺好厲害啊。
別說是老福特了，連阿德里安自己也一臉懵，自己什麼都還沒做呢？不過出于謹慎，他還是將那金色菱石貼在血肉之上，下一秒，一根根若隱若現的淡金色透明鎖鏈將整塊血肉團團圍住。
聖光菱石：受到過聖光祝福的特殊寶石，擁有封印邪物的作用。
見面前的血肉沒了動靜，恐懼的眾人懸著的心微微放下了些。
這時，阿德里克威嚴的聲音打破了沉寂的隧道。
「現在誰把這個東西抬上去，一個人50銀幣。」
什麼！50銀幣！
要知道，一個普通的礦工在一家礦場工作一年1.5個金幣，也就是150個銀幣，這一給就是給了小半年的工資。
在片刻的猶豫後，幾個膽大的礦工鼓起勇氣走上前去，開始拿出繩子，纏繞在這團血肉上。
其餘人見繩子纏了一圈又一圈，也沒見這血肉有什麼動靜，便也壯起膽子走了上去，隨後前去拉繩的人越來越多。
一個小時後，2米多的血肉團塊出現在了陽光之下，隨後便被眾人拖入了城堡的內部。
「每人50銀幣自己去財庫拿，不夠了，這個城堡里想要什麼拿什麼，還有，今天你們看到的東西不准說出去，現在全都給我出去。」
說完，阿德里安揮揮手，示意眾人離開，當然他自然知道，這個所謂的秘密是不可能守得住的，酒館，家庭，閒聊，吹牛，太多太多地方能將這駭人的信息傳播出去了，不過這也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眾人一個個接連離開了，一直到現場只剩下兩人，老福特和露西。
「福特，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吧。」
「是的，少爺。」
「結束之日終於到來了，我通往神的道路終於開啟了，我會證明父親是錯誤的！他失敗只是他太弱小了！我會從這該死的疾病中重生，我會成神！我會再度讓費爾蒙特家族輝煌！」
此時的阿德里安已經有些癲狂，他高舉雙手，仰頭大笑，哪怕那痛苦的咳嗽再次出現，他也不曾停止。
老福特看著此時陷入瘋狂的阿德里安，眼淚慢慢從眼角滑落，他用幾乎乞求的語氣說著：「少爺，別再越走越遠了......」
「唰」，一道寒光乍現，長劍橫在了老福特的面前，老福特有些顫抖，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
「福特，沒有人能阻止我，你也不行，現在你選吧，離開或是永遠留在這裡。」
在模糊的視線中，老福特拉著露西慢慢離開了這棟他生活了50多年的城堡，他兩步一回頭，回望著自己的過去，和這裡的未來，他在期待，期待著那個人的回眸。
可他還是失望了，門沉重地關上了，偌大的城堡此刻如同墓園一般安靜，房間內點燃的蠟燭，騰起了一股淡黃色的霧氣，將整個房間都包裹在迷霧之中。
「就你和我了，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嗎...」
阿德里安拿出了一個褐紅色的瓶子，將裡面的液體一飲而盡，身上的青筋微微暴起，他痴迷地看著眼前的血肉，慢步走向前去。
那聖光菱石伸出鎖鏈微微有了些裂痕，它對於血肉的封印漸漸開始失效了，血肉上的觸手此時開始舞動起來，好像在迎接阿德里安的到來。
三步...
兩步...
一步...
距離自己的未來還有一步之遙的阿德里安，徒然暴起，其速度之快連那團血肉都沒有反應過來，長劍纏著一股銀色的氣，已經直直刺向了它。
我從來不是一個聽話的小孩，父親。
14歲那年，您叫我回屋子，我沒聽您的，跟著跑了出來，您為了救我，被那豺狼人砍斷了一條胳膊，而我第一次聽到了那個聲音。
15歲那年，我沒聽您的話，偷偷將露西帶了回來。
18歲那年，您的身體一直每況愈下，還說自己隱約聽到了什麼聲音在呼喚您，他們並沒有在意，而我也沒有勇氣說出真相。
20歲那年，您在離世前告訴我們離開這裡，這裡有著我們不該知道的存在，我沒聽您的話，我從未想過離開。
22歲那年，大哥死了，病情和您一樣。
23歲那年，二哥死了，死於戰爭。
在這幾年間，三哥，四哥離開了，我當時答應您，但我說謊了。
大哥死了，二哥死了，之前聽嫂子說，三哥好像也開始咳嗽了，我沒有時間了，我也開始咳嗽了。
我今年25了，我保證，這是我最後一次不聽話了。
......
包裹著銀氣的長劍刺破層層回憶，帶著阿德里安的一切刺向他眼前的這團血肉，一切的根源，他們家族的詛咒。
他要親手終結這一切，為此他付出了一切，他準備了一生，無需別人，只要他自己承擔便可，這是獨屬於他的責任，為他過去的膽怯而贖罪，為了家族的未來而搏命。
長劍刮破空氣，發出「呲呲」響聲，但這快如閃電的一刺，竟在距離這團血肉只有一步之遙的位置停了下來，望眼看去，那聖光菱石的封印已經破碎，一根粗壯的猩紅觸手纏住了長劍的劍鋒，而無論阿德里安如何發力，長劍再也無法向前一步。
見狀，阿德里安果斷鬆手，從腰間拿出了兩瓶渾濁的白色液體，隨後直接扔向面前的血肉，這是兩瓶高度濃縮的聖水，只不過還未等兩瓶聖水砸到血肉，就被兩根觸手扇飛。
但阿德里安沒有一絲意外，他人先呈弓字型，隨後猛地發力向前撲去，從腳踝處抽出一把黑色匕首，詛咒黑暗的符號飛快地從匕首爬上阿德里安的手臂，但他並不在意，銀氣纏繞，再度刺向眼前的血肉。
可那團血肉就像知道會發生什麼一樣，在半空之中直接用觸手抓住了阿德里安，隨後直接搶下了阿德里安手中的黑色匕首扔到了一邊。
失敗了...
阿德里安想過自己會失敗，但沒想過自己會連碰都碰不到對方，還未等他感慨，一股強大的，不可質疑的意志直接侵入了他的腦海。
「轟」的一聲，阿德里安只感到自己有些頭暈目眩，好像做了一場很長的夢。
回過神來後，他看向四周，震撼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一根根拔地而起，比巨人還要高大的石柱，環繞在自己所在的地方，而在自己頭頂則是恢弘，巍峨的穹頂，穹頂之下，無數雕刻石像，有巨龍，有巨怪，有惡魔，有元素，它們惟妙惟肖就像是活著的一樣，而在整個巨大宮殿的中間則是一張刻滿碑文的石桌，數十張高背椅前後安置，每一張的背後都有著不同的圖案，閃爍著璀璨的光暈。
但當阿德里安抬起頭看去，一個被迷霧籠罩，但隱約能看清輪廓的身影端坐在整個石桌的主位，如同神靈一般注視著自己，而祂手邊則是漂浮著一個猩紅圓球。
看到阿德里安震驚的表情，正坐在主位的周凡不禁微微一笑。
在周凡暗自高興的時候，阿德里安內心則是翻江倒海，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
這是那團血肉的靈魂國度？那些混亂的邪魔能創造出這樣的靈魂國度嗎？
一定是欺詐，這是祂想要誘惑我的偽裝，沒關係，老福特他們應該已經到城裡了，按他的性格，聖光教會的人應該也快來了。
想到這裡，阿德里安不禁苦笑一聲，很難想像那老頭哭出來的樣子啊，看來我也只能下輩子孝敬他了。
現在只要拖住祂就可以了。
阿德里安深吸口氣，看向那主位的朦朧存在，低聲笑道：「夠了邪魔，偽裝也該到此為止了，我已經準備好赴死了，哼，如果你不介意這副病殃殃的身體，送給你也行。」
周凡看著現在強裝鎮定的阿德里安，思考著如何讓對方相信自己。
許久的沉默，不禁讓阿德里安有些焦急，他害怕再次期間對方做了什麼他不知道。
「怎麼了？被我一個凡人看破偽裝惱羞成怒了？」
周凡沒有理會阿德里安的激將法，他已經有了主意，很多時候，真相就是最有說服力的手段，隨後，虛幻低沉的聲音響起。
「阿德里安·費爾蒙特，盧克斯·費爾蒙特的第五位孩子，曾經在14歲那年聽到了這團血肉的低語，但因為害怕一直將此事藏在心底，隨後間接導致了父親的死亡，在父親死亡後，如同詛咒一般的疾病開始在你們費爾蒙特家族蔓延，長大後的你對過去十分懊惱，在20歲那年開始計劃剷除這團血肉，從那之後，你開始瘋狂壓榨自己，除了暗暗搜索購買對付邪魔的道具，在患病的同時還乘著夜晚無人，瘋狂鍛鍊銀之氣。」
這個世界的基本力量分為三類，氣，魔法和神恩，這三者也對應著三大基本職業，戰士，法師，牧師，但在這三者這下有著數不勝數的分支職業，由種族不同，地域不同，天賦不同而決定。
銀之氣是只有泰拉大陸，南大陸，伊索王國的人類才能修煉的氣，其主要作用是可以極大程度強化武器。
「在你修煉銀之氣後，身體的惡化急劇加快，所以你不得不加快速度，一直到今天你挖到了它，之後你為了不波及他人，將這裡所有人都清出了場，甚至不惜在你的管家和女僕面前裝瘋，我有說錯嗎？」
阿德里安此時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看透了一般，所有隱藏在心底的秘密都被看透了。
但周凡並沒有在意，繼續說道：「不過你還真是厲害，驅魔蠟燭的淡黃色霧氣，用高度聖光實體化形成的聖石來磨劍，用男巫做的詛咒匕首，還敢喝狂血藥劑，那可是給獸人喝的。」
「你讓那些礦工，下人將消息傳播出去，可以引起聖光教會的注意，再不濟老福特還會去請求聖光教會救你，就連我如果附身於你，狂血藥劑的藥效一過就對你現在的身體造成極大程度的休克都想到了。」
此時阿德里克的臉色已經從警惕變為驚訝了，但正是周凡想要的反應，他準備趁熱打鐵，隨後周凡輕笑一聲，學著神棍的語氣說了起來。
「阿德里安·費爾蒙特，你被選中了！你被我選中了，你的奉獻，你的自尊，你的手段，你的心思，讓你能成為這裡光榮的一員。」
「什麼？」阿德里安完全沒想到對方對說這些話，但他很快就醒悟，反問道：「你還想要偽裝到何時？」
只見，周凡微微一笑，隱藏在迷霧中的大手一揮，那猩紅色的圓球變漂浮到阿德里安的身前。
「很遺憾。你想要復仇的對象已經被我殺了。」
「什麼？」
「你自己看。」
看著眼前的猩紅圓球，那股呼喚了他十幾年的聲音再次響起，而且前所未有的強烈，一直到周凡收回圓球才停止。
阿德里安喘著大氣，周凡能感受到他的疑慮正在一點點的消失，這個時候還需要再助一把火。
「證據就是你還活著，如果我是費爾什，你們挖到我的瞬間，就全都死了，沒有一點機會。」
「你說誰！」此時，阿德里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一直在影響我們的是過去的深淵領主！」
「沒錯。」
看著眼前的神秘人說的如此輕描淡寫，而且敢於直呼半神的尊命，當一個生物來到半神的層次後，連祂的名字也會帶著強大的力量，很有可能就是這一聲名字會打開通往深淵的入口。
而眼前這個人絲毫沒有畏懼之色，難道也是半神？不！至少是半神！
看著頭頂那些惟妙惟肖的雕塑，巨龍，巨怪，惡魔領主，元素領主，阿德里安愈發覺得自己似乎接觸到了一個在大眾神系之外的強大存在。
「所以呢？你的回答是什麼？要不要加入我們這個偉大的組織。」
阿德里安有些搖擺不定，他不知道這一後果會影響多少人，這有可能是過去主神的復甦，也有可能是另一個比深淵領主還要強大的邪神的陰謀。
「你不用著急，可以和他們先討論一下，我反正現在在這裡也跑不了。」
「他們？」
瞬間，阿德里安的回到了現實世界，而自己正站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氣，希望清醒一番，突然他感到那來自肺部的灼燒感消失不見了，不止如此，手臂，大腿，他從未感到身體如此輕快。
抬起頭，眼前的巨大血肉正伸出觸手指向自己的身後。
阿德里安回頭看去，本來緊閉的大門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兩個身影乘著即將下山的夕陽站在整個城堡的中央。
老福特擦拭著眼淚，用顫抖地語氣說道：「少爺，我們都看到了。您...您放心，我不會離開你半步的。」
而露西則還是標誌性地笑容，打從10歲她被少爺撿回來之後，她就從沒想過離開了。
一股暖流湧上阿德里克心頭，他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口。
猶豫片刻後，他轉過身去，單漆跪地，將地上的長劍舉起，雙手捧上，舉過頭頂，低聲祈禱：「我願意為您奉獻一切，乃至靈魂，我將成為您再人世間的代言者，我將誦讀您的教義，我將履行您的意志，我甘願成為您座下的一員。」
「請問您的尊名是？」
周凡歪過頭去想了想，無意間瞄到一眼手邊的猩紅圓球，微微一笑。
「你可以叫我周凡，或者叫我——」
「噬神者吧...」
好似是來自遠古深淵的低語，但奇妙的是，這聲音的主人竟然好像不是同一個。
「它們走了...它竟然復甦了...」
「是啊，那我們這邊也該準備起來了。」
兩道黑影慢慢沒入了漆黑的大海之中，一直到其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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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醒了...」
幾聲來自遙遠世界的蒼老低語迴蕩在這一片黑暗的混沌中，意識像是一塊塊破碎的拼圖散落在這片空間。
我...我在哪？
我...我是誰？
費爾什？
還是...周凡?
兩個完全不同的靈魂突然同時意識到了對方的存在，那象徵著費爾什的猩紅色靈魂瞬間撲了上來，而另一個白色的靈魂卻沒有任何動作。
周凡自己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自己竟然有些「餓了」，而眼前這個紅彤彤的東西似乎很香。
在兩個靈魂接觸的瞬間，費爾什便消失了，只留下了一束泛著猩紅的光束，而周凡感覺自己也「吃飽」了。
他伸出手，那猩紅的光束竟自己開始緊縮匯聚成了一個球，漂浮在周凡的手邊。
這是費爾什的神性！也是祂全部的權柄！不過，此時不屬於祂了，它屬於周凡。
接著，兩段截然不同的回憶像是放燈片一樣在周凡眼前播放起來。
費爾什，深淵領主，僅次於深淵之主的半神，執掌著三分之一的血肉權柄，位於深淵第四層，於第三次聖戰被熾天使——加百列殺死，導致神隕，靈魂覆滅，肉體來到現世，現在不知所蹤，生死未知。
我這是穿越了？
雖然有些難以接受，但眼前的一切也無一不告訴著周凡，這就是現實。
我現在成了費爾什了？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深淵是所有位面的共同敵人，更何況我現在成了深淵領主了，一露頭，估計臉上會刷出來一整隻天使大軍。
前途渺茫啊！
不過......周凡調動著自己的「身體」，感受著四周，沒有空氣，沒有光芒，周圍全是岩石，他心中有了判斷。
看來我還沒被人挖出來，費爾什在劇情上其實沒有死，肉體還留有一部分在現世存在，但它靈魂已經幾乎完全消散了，這塊僅有的血肉只有祂微薄的靈魂碎片，這估計也是周凡能吞噬掉它的理由。
這僅有的血肉不會思考，只會遵循深淵生物的本能，吞噬和同化一切，從這個角度上講，它不應該重回現世，因為那對於凡間來說必定是一場浩劫。
突然在周凡的腦海中一段新的記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但那段記憶的主人並不是他自己，破碎的記憶如同碎掉的鏡子一樣，模糊不清。
但隱隱中，周凡感覺到了一定會有一個人來找自己，那個人叫什麼來著？好像叫阿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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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里安少爺，今天又有三個礦工死於岩石巨蛛，總共需要賠償30銀幣，工會的僱傭兵也有受傷，有兩個隊伍準備回去修整，現在只剩下兩個隊伍願意繼續被僱傭，共十三人，但他們要求將僱傭金再提高50銀幣，再加上現在城堡中的下人，恕我失言，阿德里安少爺，我們還剩下的財產可能都撐不到下個月。」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滿臉愁容，他正拿著一本紅色記帳本對著身邊的銀髮男子匯報著，此人正是阿德里安·費爾蒙特，費爾蒙特家族的第五位孩子。
阿德里安正坐在木椅上，一邊打磨著自己懷中的長劍，一邊看著窗外，他的面色平靜，沒有一點起伏，好像老者剛剛說的話對於他來說只是耳旁清風，不值一提。
「福特，明天再叫下人去城裡雇一批，不行就去找賞金獵人，然後再去一次礦場，告訴他們，接下來的酬勞是一天50個銅幣，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一臉皺紋的福特一聽，慌忙搖頭，連聲說道。
「這恐怕有點難以負擔了，阿德里安少爺，恕我失言，一個普通礦工在好一點的礦場一天最多也只有40個銅幣，您直接加上了10個，如果是過去的費爾蒙特家族別說是10個銅幣，就是100個也不是問題，可現在......」
「那就在解僱一點下人，把他們這個月的工錢結了，再不行就把房子裡的畫作，雕塑都拿到當鋪賣了，明天開始，一日三餐變為麵包和清水。就這樣，我決定了。」
「可是阿德里安少爺...」
「這是命令！我心意已決，你下去吧...」
老福特的話並沒有說完，就被阿德里安打斷了，他揮了揮手，眼神中沒有半點動搖，老福特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點頭同意。
但思索再三，這位盡職盡責的老管家還是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阿德里安少爺，您這樣興師動眾，哪怕消磨自己現在的身體也不肯停止，您到底在挖什麼？自從三少爺和四少爺也搬出去以後，您就像著了魔一樣，每天都只關心於這個事情，身體也是每況愈下，我看著真是心疼啊！您父親臨走前，將您託付給我，您這樣我真的感到愧對於老爺啊。」
阿德里安停下了手上磨劍的工作，轉頭看向老福特，輕聲說著：「福特，你做的很好，你一直都是最好的管家，甚至連那些皇室里的管家也不會比你做的更多了，但唯獨這件事你沒必要知道，相信我，它很快就要結...」
這時，阿德里安只感到自己口中突然傳來一股腥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隨後是金屬落地的「哐當」一聲。
「少爺！」
老福特慌忙上前查看起阿德里安，只看到阿德里安彎著腰捂著嘴，手中的長劍已經掉落在地上，而在他捂嘴的手中隱隱能看到滴落的鮮血。
「少爺你沒事吧。露西！去問問藥做好了沒有！快點！」老福特輕輕拍著阿德里安的後背，隨後衝著房門口正在打掃的女僕大聲說著。
露西顯然有些被嚇得了，但回過神後，便拿著掃帚快步走下了樓。
此時，阿德里安在咳出了一地血後，終於好上了些，他無力地靠在木椅上，右手撐著自己的腦袋，看著窗戶中的自己。
銀白短髮有些稀疏，本來俊朗的面容此時帶有病態的蒼白，消瘦的臉頰和布滿血絲的雙眼無一不表明著他已經病入膏肓。
但他的眼神還是那麼平靜，似乎已經對此習以為常，他的視線始終盯著自己所處城堡後面的那座高山，一秒也沒有離開。
「少爺，少爺，藥來了。」
露西拿著一個銀質托盤快步上前，銀色托盤上放著兩碗墨綠色的液體，冒著熱氣。
「小心點，露西！說了多少次了。端著東西的時候不要跑！」老福特輕聲呵斥著，隨後接過露西手上的托盤，放到了阿德里安的身邊。
「少爺快喝吧，德爾特醫生說了，喝了這個您的病准能好的。」
露西在阿貝里安的身旁報以微笑，好像在她眼中，少爺的病從來不是什麼大事，沒過多久他就會像以前一樣活蹦亂跳的，一切煩惱很快就會結束了。
看到少女陽光的笑臉，阿德里安的心情的確好上了一點，那粘稠苦澀的藥水喝在嘴裡也似乎沒那麼難以下咽了。
是啊。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了...
突然，房間內的幾人聽到外面傳來一聲聲嘈雜的歡呼和叫喊。
不過此時，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對於阿德里安來說簡直是天籟之音。
「我們挖到東西了！」
「還要等多久啊。」
周凡在這黑暗的虛空中有些無聊，沒人說話，也做不了任何事情，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推進到自己劇情的時候，一年？十年？幾百年幾千年都有可能！
突然，他微微感受到了一絲絲振動，本來他以為只是老鼠打洞鑽過，但那振動並沒有絲毫減弱，反而在加強。
哦，來了嗎？這麼快。
周凡有些興奮，說實話，這是他第一次踏上這片大陸，踏上這個自己一手創造的泰拉世界。
此時，周凡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當他們挖出自己的時候，自己又該怎麼面對他們呢？
要不，先打個招呼吧。
「阿德里安先生！我們終於挖到東西了！」
顧不上滾燙，阿德里安匆匆將端上來的藥喝完，便邁開步子下了樓，小跑向房子後面的高山。
這幾個月里，他無數次聽到過挖到東西的喜訊，但每一次都不是他想要的，甚至他們還挖出了一條規模較小的鐵礦脈。
不過，每當阿德里安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十分激動，只感到自己胸口在不停的跳動，那種久逢甘露的感覺每一次都會出現，現在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沒法讓他提起興趣，他的人生，他的生命如今似乎只為這一件事而活。
來到黝黑的礦洞前，阿德里安隨後拿起一個木箱中的火炬將其點燃，慢慢走下了一眼看不到頭的隧道，而老福特不放心地跟了上去，隨後看向了自己身旁悄悄跟來，以為自己沒被發現的少女。
兩人面面相覷，露西露出她標誌性的傻笑，企圖萌混過關，老福特自己也知道攔不住她，只能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而在三人還沒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來自洞底的一聲尖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阿德里克聽聞後，直接將火炬扔向一邊，快步沖了下去。
「慢點！少爺！」
但老福特的呼喚並沒有回應，反而眨眼的功夫，已經不見了阿德里克的身影。
老福特汗流浹背地跑到隧道底部，雙手扶著膝蓋，喘著粗氣，突然他只感覺自己的雙眼好像蒙上了一層緋紅。
他慢慢抬起頭，眼前的一幕讓他的眼睛掙得巨大，甚至可以說是目眥盡裂，眼前的一幕連邪教徒看到可能都會覺得詭異。
一個2米多高，他只能仰望的猩紅肉塊，正在像心臟一樣不停跳動，又像是一條蠕蟲一樣上下蠕動，從它那溢著紅色液體的表面正伸出著幾根觸手，對著他們不停的擺動。
老福特只感覺自己腿腳一軟，瞬間倒了下去，而他並不是第一個，周圍挖礦的礦工都嚇軟了腿，有的跪倒在地面不斷祈禱，有的已經閉上雙眼似乎在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但老福特最想要找的身影，在他最不想看到的地方。
阿德里克正站在那團血肉麵前，眼中沒有一絲膽怯，反倒是嘴角微微翹起，滿是興奮，他的血脈在呼喚，那纏繞他多年的低語越來越清晰，顫抖的身體，躁動的內心他再也克制不住。
少爺要找的竟然是這個！罪過啊！我以我卑賤的生命祈求光明與秩序之神保佑我少爺！不要再被邪魔誘惑！
老福特雙手合十，閉上眼祈禱著，但他身邊的露西倒是一點都不害怕，她只是有些好奇少爺現在在幹什麼？
當然，現在緊張的不止老福特他們，還有他們眼前這團可怕的肉塊。
啊！完了！我好像嚇得他們了！雖然此時的周凡沒有眼睛，但在他的感知中，周圍滿是恐懼，唯獨有兩股奇怪的情緒，一個有些興奮，一個有些困惑。
我忘了我現在是古神血肉的樣子了！等等，冷靜下來，周凡。
現在一切都在按劇情發展，他們看到我就是應該會被嚇到，仔細想想然後發生了什麼。
眾人喚醒了沉睡的古神費爾什的殘存血肉，然後瞬間被費爾什吞噬殆盡，只留下了阿德里安一人，阿德里安也成為了費爾什血肉的容器，隨後代表著深淵的意志開始腐化現世。
這明顯不行啊！
要不裝死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阿德里安慢慢的靠近，從懷中拿出一個金色的菱形石頭，但他還未等他使用，那巨大血肉上的觸手竟慢慢垂落，隨後跳動的，蠕動的血肉竟然安靜了下來。
少爺做了什麼？老福特第一時間在腦海中提出疑問，而一旁的露西則是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少爺好厲害啊。
別說是老福特了，連阿德里安自己也一臉懵，自己什麼都還沒做呢？不過出于謹慎，他還是將那金色菱石貼在血肉之上，下一秒，一根根若隱若現的淡金色透明鎖鏈將整塊血肉團團圍住。
聖光菱石：受到過聖光祝福的特殊寶石，擁有封印邪物的作用。
見面前的血肉沒了動靜，恐懼的眾人懸著的心微微放下了些。
這時，阿德里克威嚴的聲音打破了沉寂的隧道。
「現在誰把這個東西抬上去，一個人50銀幣。」
什麼！50銀幣！
要知道，一個普通的礦工在一家礦場工作一年1.5個金幣，也就是150個銀幣，這一給就是給了小半年的工資。
在片刻的猶豫後，幾個膽大的礦工鼓起勇氣走上前去，開始拿出繩子，纏繞在這團血肉上。
其餘人見繩子纏了一圈又一圈，也沒見這血肉有什麼動靜，便也壯起膽子走了上去，隨後前去拉繩的人越來越多。
一個小時後，2米多的血肉團塊出現在了陽光之下，隨後便被眾人拖入了城堡的內部。
「每人50銀幣自己去財庫拿，不夠了，這個城堡里想要什麼拿什麼，還有，今天你們看到的東西不准說出去，現在全都給我出去。」
說完，阿德里安揮揮手，示意眾人離開，當然他自然知道，這個所謂的秘密是不可能守得住的，酒館，家庭，閒聊，吹牛，太多太多地方能將這駭人的信息傳播出去了，不過這也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眾人一個個接連離開了，一直到現場只剩下兩人，老福特和露西。
「福特，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吧。」
「是的，少爺。」
「結束之日終於到來了，我通往神的道路終於開啟了，我會證明父親是錯誤的！他失敗只是他太弱小了！我會從這該死的疾病中重生，我會成神！我會再度讓費爾蒙特家族輝煌！」
此時的阿德里安已經有些癲狂，他高舉雙手，仰頭大笑，哪怕那痛苦的咳嗽再次出現，他也不曾停止。
老福特看著此時陷入瘋狂的阿德里安，眼淚慢慢從眼角滑落，他用幾乎乞求的語氣說著：「少爺，別再越走越遠了......」
「唰」，一道寒光乍現，長劍橫在了老福特的面前，老福特有些顫抖，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
「福特，沒有人能阻止我，你也不行，現在你選吧，離開或是永遠留在這裡。」
在模糊的視線中，老福特拉著露西慢慢離開了這棟他生活了50多年的城堡，他兩步一回頭，回望著自己的過去，和這裡的未來，他在期待，期待著那個人的回眸。
可他還是失望了，門沉重地關上了，偌大的城堡此刻如同墓園一般安靜，房間內點燃的蠟燭，騰起了一股淡黃色的霧氣，將整個房間都包裹在迷霧之中。
「就你和我了，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嗎...」
阿德里安拿出了一個褐紅色的瓶子，將裡面的液體一飲而盡，身上的青筋微微暴起，他痴迷地看著眼前的血肉，慢步走向前去。
那聖光菱石伸出鎖鏈微微有了些裂痕，它對於血肉的封印漸漸開始失效了，血肉上的觸手此時開始舞動起來，好像在迎接阿德里安的到來。
三步...
兩步...
一步...
距離自己的未來還有一步之遙的阿德里安，徒然暴起，其速度之快連那團血肉都沒有反應過來，長劍纏著一股銀色的氣，已經直直刺向了它。
我從來不是一個聽話的小孩，父親。
14歲那年，您叫我回屋子，我沒聽您的，跟著跑了出來，您為了救我，被那豺狼人砍斷了一條胳膊，而我第一次聽到了那個聲音。
15歲那年，我沒聽您的話，偷偷將露西帶了回來。
18歲那年，您的身體一直每況愈下，還說自己隱約聽到了什麼聲音在呼喚您，他們並沒有在意，而我也沒有勇氣說出真相。
20歲那年，您在離世前告訴我們離開這裡，這裡有著我們不該知道的存在，我沒聽您的話，我從未想過離開。
22歲那年，大哥死了，病情和您一樣。
23歲那年，二哥死了，死於戰爭。
在這幾年間，三哥，四哥離開了，我當時答應您，但我說謊了。
大哥死了，二哥死了，之前聽嫂子說，三哥好像也開始咳嗽了，我沒有時間了，我也開始咳嗽了。
我今年25了，我保證，這是我最後一次不聽話了。
......
包裹著銀氣的長劍刺破層層回憶，帶著阿德里安的一切刺向他眼前的這團血肉，一切的根源，他們家族的詛咒。
他要親手終結這一切，為此他付出了一切，他準備了一生，無需別人，只要他自己承擔便可，這是獨屬於他的責任，為他過去的膽怯而贖罪，為了家族的未來而搏命。
長劍刮破空氣，發出「呲呲」響聲，但這快如閃電的一刺，竟在距離這團血肉只有一步之遙的位置停了下來，望眼看去，那聖光菱石的封印已經破碎，一根粗壯的猩紅觸手纏住了長劍的劍鋒，而無論阿德里安如何發力，長劍再也無法向前一步。
見狀，阿德里安果斷鬆手，從腰間拿出了兩瓶渾濁的白色液體，隨後直接扔向面前的血肉，這是兩瓶高度濃縮的聖水，只不過還未等兩瓶聖水砸到血肉，就被兩根觸手扇飛。
但阿德里安沒有一絲意外，他人先呈弓字型，隨後猛地發力向前撲去，從腳踝處抽出一把黑色匕首，詛咒黑暗的符號飛快地從匕首爬上阿德里安的手臂，但他並不在意，銀氣纏繞，再度刺向眼前的血肉。
可那團血肉就像知道會發生什麼一樣，在半空之中直接用觸手抓住了阿德里安，隨後直接搶下了阿德里安手中的黑色匕首扔到了一邊。
失敗了...
阿德里安想過自己會失敗，但沒想過自己會連碰都碰不到對方，還未等他感慨，一股強大的，不可質疑的意志直接侵入了他的腦海。
「轟」的一聲，阿德里安只感到自己有些頭暈目眩，好像做了一場很長的夢。
回過神來後，他看向四周，震撼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一根根拔地而起，比巨人還要高大的石柱，環繞在自己所在的地方，而在自己頭頂則是恢弘，巍峨的穹頂，穹頂之下，無數雕刻石像，有巨龍，有巨怪，有惡魔，有元素，它們惟妙惟肖就像是活著的一樣，而在整個巨大宮殿的中間則是一張刻滿碑文的石桌，數十張高背椅前後安置，每一張的背後都有著不同的圖案，閃爍著璀璨的光暈。
但當阿德里安抬起頭看去，一個被迷霧籠罩，但隱約能看清輪廓的身影端坐在整個石桌的主位，如同神靈一般注視著自己，而祂手邊則是漂浮著一個猩紅圓球。
看到阿德里安震驚的表情，正坐在主位的周凡不禁微微一笑。
在周凡暗自高興的時候，阿德里安內心則是翻江倒海，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
這是那團血肉的靈魂國度？那些混亂的邪魔能創造出這樣的靈魂國度嗎？
一定是欺詐，這是祂想要誘惑我的偽裝，沒關係，老福特他們應該已經到城裡了，按他的性格，聖光教會的人應該也快來了。
想到這裡，阿德里安不禁苦笑一聲，很難想像那老頭哭出來的樣子啊，看來我也只能下輩子孝敬他了。
現在只要拖住祂就可以了。
阿德里安深吸口氣，看向那主位的朦朧存在，低聲笑道：「夠了邪魔，偽裝也該到此為止了，我已經準備好赴死了，哼，如果你不介意這副病殃殃的身體，送給你也行。」
周凡看著現在強裝鎮定的阿德里安，思考著如何讓對方相信自己。
許久的沉默，不禁讓阿德里安有些焦急，他害怕再次期間對方做了什麼他不知道。
「怎麼了？被我一個凡人看破偽裝惱羞成怒了？」
周凡沒有理會阿德里安的激將法，他已經有了主意，很多時候，真相就是最有說服力的手段，隨後，虛幻低沉的聲音響起。
「阿德里安·費爾蒙特，盧克斯·費爾蒙特的第五位孩子，曾經在14歲那年聽到了這團血肉的低語，但因為害怕一直將此事藏在心底，隨後間接導致了父親的死亡，在父親死亡後，如同詛咒一般的疾病開始在你們費爾蒙特家族蔓延，長大後的你對過去十分懊惱，在20歲那年開始計劃剷除這團血肉，從那之後，你開始瘋狂壓榨自己，除了暗暗搜索購買對付邪魔的道具，在患病的同時還乘著夜晚無人，瘋狂鍛鍊銀之氣。」
這個世界的基本力量分為三類，氣，魔法和神恩，這三者也對應著三大基本職業，戰士，法師，牧師，但在這三者這下有著數不勝數的分支職業，由種族不同，地域不同，天賦不同而決定。
銀之氣是只有泰拉大陸，南大陸，伊索王國的人類才能修煉的氣，其主要作用是可以極大程度強化武器。
「在你修煉銀之氣後，身體的惡化急劇加快，所以你不得不加快速度，一直到今天你挖到了它，之後你為了不波及他人，將這裡所有人都清出了場，甚至不惜在你的管家和女僕面前裝瘋，我有說錯嗎？」
阿德里安此時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看透了一般，所有隱藏在心底的秘密都被看透了。
但周凡並沒有在意，繼續說道：「不過你還真是厲害，驅魔蠟燭的淡黃色霧氣，用高度聖光實體化形成的聖石來磨劍，用男巫做的詛咒匕首，還敢喝狂血藥劑，那可是給獸人喝的。」
「你讓那些礦工，下人將消息傳播出去，可以引起聖光教會的注意，再不濟老福特還會去請求聖光教會救你，就連我如果附身於你，狂血藥劑的藥效一過就對你現在的身體造成極大程度的休克都想到了。」
此時阿德里克的臉色已經從警惕變為驚訝了，但正是周凡想要的反應，他準備趁熱打鐵，隨後周凡輕笑一聲，學著神棍的語氣說了起來。
「阿德里安·費爾蒙特，你被選中了！你被我選中了，你的奉獻，你的自尊，你的手段，你的心思，讓你能成為這裡光榮的一員。」
「什麼？」阿德里安完全沒想到對方對說這些話，但他很快就醒悟，反問道：「你還想要偽裝到何時？」
只見，周凡微微一笑，隱藏在迷霧中的大手一揮，那猩紅色的圓球變漂浮到阿德里安的身前。
「很遺憾。你想要復仇的對象已經被我殺了。」
「什麼？」
「你自己看。」
看著眼前的猩紅圓球，那股呼喚了他十幾年的聲音再次響起，而且前所未有的強烈，一直到周凡收回圓球才停止。
阿德里安喘著大氣，周凡能感受到他的疑慮正在一點點的消失，這個時候還需要再助一把火。
「證據就是你還活著，如果我是費爾什，你們挖到我的瞬間，就全都死了，沒有一點機會。」
「你說誰！」此時，阿德里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一直在影響我們的是過去的深淵領主！」
「沒錯。」
看著眼前的神秘人說的如此輕描淡寫，而且敢於直呼半神的尊命，當一個生物來到半神的層次後，連祂的名字也會帶著強大的力量，很有可能就是這一聲名字會打開通往深淵的入口。
而眼前這個人絲毫沒有畏懼之色，難道也是半神？不！至少是半神！
看著頭頂那些惟妙惟肖的雕塑，巨龍，巨怪，惡魔領主，元素領主，阿德里安愈發覺得自己似乎接觸到了一個在大眾神系之外的強大存在。
「所以呢？你的回答是什麼？要不要加入我們這個偉大的組織。」
阿德里安有些搖擺不定，他不知道這一後果會影響多少人，這有可能是過去主神的復甦，也有可能是另一個比深淵領主還要強大的邪神的陰謀。
「你不用著急，可以和他們先討論一下，我反正現在在這裡也跑不了。」
「他們？」
瞬間，阿德里安的回到了現實世界，而自己正站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氣，希望清醒一番，突然他感到那來自肺部的灼燒感消失不見了，不止如此，手臂，大腿，他從未感到身體如此輕快。
抬起頭，眼前的巨大血肉正伸出觸手指向自己的身後。
阿德里安回頭看去，本來緊閉的大門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兩個身影乘著即將下山的夕陽站在整個城堡的中央。
老福特擦拭著眼淚，用顫抖地語氣說道：「少爺，我們都看到了。您...您放心，我不會離開你半步的。」
而露西則還是標誌性地笑容，打從10歲她被少爺撿回來之後，她就從沒想過離開了。
一股暖流湧上阿德里克心頭，他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口。
猶豫片刻後，他轉過身去，單漆跪地，將地上的長劍舉起，雙手捧上，舉過頭頂，低聲祈禱：「我願意為您奉獻一切，乃至靈魂，我將成為您再人世間的代言者，我將誦讀您的教義，我將履行您的意志，我甘願成為您座下的一員。」
「請問您的尊名是？」
周凡歪過頭去想了想，無意間瞄到一眼手邊的猩紅圓球，微微一笑。
「你可以叫我周凡，或者叫我——」
「噬神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