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太學論劍（一）
不論何時，野史總比正史更讓人感興趣。
為何如此？
因為人性本就如此。
卻也不能說不好，而是人性本就偏向跳脫有趣，以及一些有「噱頭」的事。
而呂布將與王越比試的消息，正中了兩個要害。
一者，是邊州與關東之爭。
自漢朝立國以來，西漢也好，東漢也罷，邊州與關東中原之地的矛盾，其實一直不曾停歇。
若是漢強時還好，邊州少戰事，矛盾還可暫時壓下。
可若是漢廷一旦勢弱，邊州屢遭侵擾，矛盾便會立刻加劇。
如今靈帝一朝，邊防勢危，屢發戰事，邊州已在叛與不叛之間。雙方矛盾，自也是一觸即發。
洛陽城中的黔首，無法觸及國家大事，可如今有并州來的武夫，想要挑戰他們洛陽的劍術名宿，如何能不讓他們為之雀躍？
二來，自并州千里迢迢而來，迅速崛起的年輕高手，前來挑戰成名已久，已然歸隱的劍術名家。只是聽來便已充滿了宿命的味道！
愛聽八卦，自然是不分今人還是古人的。
因由以上兩個緣故，以及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兩人要比試的消息很快在洛陽傳揚開來。
這幾日街頭巷尾，即便是在井邊打水處，也是人人都在談論此事。
若是呂布見到這般場景，說不得還會感覺有些欣喜。
有井水處，也能知他呂奉先之名，也可算是不弱於柳三變了。
就在此事在城中愈演愈烈，越發沸騰之際，故事的主人公之一，卻正在家中喝著蜜水。
……
「這便是公路愛喝的蜜水嗎？也無甚滋味。」
蔡府里，呂布喝著魏續買來的蜜水，一臉嫌棄。
魏續見他不識貨，立刻將剩下的半罐蜜水搶入手中，抱在懷裡。
隨後，他自顧自的喝了一口，半眯起眼，一臉沉醉，「奉先啊，如此甜美，怎能說是無甚滋味。」
呂布看了魏續一眼，搖了搖頭。
見過幾日便要比試，呂布卻還是如此「鬆弛」，趙甲不得不問道：「比試在即，奉先還如此鎮靜，可是已然有了擊敗那王越的法子嗎？」
呂布則是搖了搖頭，「我這幾日仔細研究過王越其人，發現想要在劍術上勝過此人，絕非易事。」
魏續喝過了蜜水，在一旁搓著手，「不如……」
他在脖子上做了一個下砍的姿勢。
魏續之意自然不是要做掉王越，而是可以讓他出現些「偶然」事件。
比如比試之時突然手腕無力，又或是因某種原因，不能進行比試。
至於做成此事的法子嘛，包括但不限於收買、下藥、綁架……等。
呂布嘆了口氣，「阿續啊，還是少喝些蜜水吧。想來這東西喝多了，人都會變傻幾分。如今洛陽城中多少人在關注此事？你現在走出蔡府，身後最少要跟兩三個人，還是不同勢力，如何下手？」
他輕咳一聲，隨後義正言辭的說道:「再者說，男兒大丈夫，贏就要贏的光明正大！即便此法能成，我也是不屑用的。」
魏續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自到一旁喝蜜水去了。
趙甲笑道：「看來奉先你果然是有法子了。」
呂布點了點頭，笑道：「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好法子，無非是欺他年老罷了。論劍術我雖難與王越相比，可若是真的動起手來，只要拖延下去，王越到時氣力必會不濟，定然是要落敗的。」
趙甲點了點頭，「此法如熬鷹。雖贏的不算光彩，可確實極為穩妥。」
呂布笑道：「贏便是贏，哪裡有什麼光彩不光彩。人們永遠只會記住贏家，不會記住輸家。若無司馬公，如今又有幾人會記得楚霸王。」
……
太學，始設於漢武帝元朔五年，乃是儒生修學之地。
昔年漢武帝聽董仲舒之言，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而在定下儒術獨尊之後，為讓儒學廣為傳播，自然要有專門教授儒學的機構，於是太學應運而生。
歷經東西兩漢，如今太學已成了儒家學子走上仕途的重要途徑，也是讀書人發聲的輿論陣地，儼然是士人口舌。
最盛之時，太學曾有儒生三萬餘人，名士匯聚，可謂群星璀璨。
不過璀璨之後必是凋零，此為古今之至理。後經兩次黨錮之禍，太學生大受打擊，太學也再難復昔年的鼎盛。
站在太學門外，呂布舉目觀瞧，只見高牆環繞，朱紅色的大門威嚴且莊重。
有太學生三三兩兩，出出入入，口中言談，不離國家大事。
其中一人見呂布幾人面生，笑問道：「幾位可是為今日那比試之事來的嗎？」
呂布笑著點了點頭，「確是為此而來。」
原來何進將比試的地點定在了太學裡。
漢時頗為尚武，士人也多習劍術，喜技擊。加上又有蔡邕提前打過招呼，故而此事倒是並未遇到阻礙便定了下來。
那年輕士人見呂布頗有禮數，倒也樂得與他聊上幾句，笑問道:「不知兩人之中，你支持何人？」
呂布摸了摸下巴，笑道：「自然是王越王君。」
那人上前幾步，拍了拍呂布的肩膀，笑道：「說的不差，咱們洛陽人自然要支持洛陽人！那并州呂布不過是一莽夫，僥倖闖出些名頭而已。說不得今日連王君輕輕一劍都接不下。」
呂布附和的點了點頭，「那并州武夫懂什麼劍術。」
那年輕士人見與他言語投機，還想再多聊幾句，奈何一旁的同伴一直催促，士人只得離開。
走出數步，他忽的又轉頭問道:「不知君之姓名？」
呂布和善一笑，「并州莽夫，九原呂布。」
年輕士人一臉愕然。
……
邁步踏入太學之中，廣闊庭院一覽無遺。地面以青石鋪就，平整而堅實。石縫間多有青苔點綴，更添了幾分古樸風味。
院中多有植樹，經年日久，古木參天，枝葉交橫，瀉下點點日光。
呂布不由得在心中感慨，這太學真是個做學問的好地方。
他轉目望去，見不遠處的一棵樹下正站著一個老人。
那人此時也正朝他望來。
其人腰間懸著一把帶鞘長劍。
正是王越。
為何如此？
因為人性本就如此。
卻也不能說不好，而是人性本就偏向跳脫有趣，以及一些有「噱頭」的事。
而呂布將與王越比試的消息，正中了兩個要害。
一者，是邊州與關東之爭。
自漢朝立國以來，西漢也好，東漢也罷，邊州與關東中原之地的矛盾，其實一直不曾停歇。
若是漢強時還好，邊州少戰事，矛盾還可暫時壓下。
可若是漢廷一旦勢弱，邊州屢遭侵擾，矛盾便會立刻加劇。
如今靈帝一朝，邊防勢危，屢發戰事，邊州已在叛與不叛之間。雙方矛盾，自也是一觸即發。
洛陽城中的黔首，無法觸及國家大事，可如今有并州來的武夫，想要挑戰他們洛陽的劍術名宿，如何能不讓他們為之雀躍？
二來，自并州千里迢迢而來，迅速崛起的年輕高手，前來挑戰成名已久，已然歸隱的劍術名家。只是聽來便已充滿了宿命的味道！
愛聽八卦，自然是不分今人還是古人的。
因由以上兩個緣故，以及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兩人要比試的消息很快在洛陽傳揚開來。
這幾日街頭巷尾，即便是在井邊打水處，也是人人都在談論此事。
若是呂布見到這般場景，說不得還會感覺有些欣喜。
有井水處，也能知他呂奉先之名，也可算是不弱於柳三變了。
就在此事在城中愈演愈烈，越發沸騰之際，故事的主人公之一，卻正在家中喝著蜜水。
……
「這便是公路愛喝的蜜水嗎？也無甚滋味。」
蔡府里，呂布喝著魏續買來的蜜水，一臉嫌棄。
魏續見他不識貨，立刻將剩下的半罐蜜水搶入手中，抱在懷裡。
隨後，他自顧自的喝了一口，半眯起眼，一臉沉醉，「奉先啊，如此甜美，怎能說是無甚滋味。」
呂布看了魏續一眼，搖了搖頭。
見過幾日便要比試，呂布卻還是如此「鬆弛」，趙甲不得不問道：「比試在即，奉先還如此鎮靜，可是已然有了擊敗那王越的法子嗎？」
呂布則是搖了搖頭，「我這幾日仔細研究過王越其人，發現想要在劍術上勝過此人，絕非易事。」
魏續喝過了蜜水，在一旁搓著手，「不如……」
他在脖子上做了一個下砍的姿勢。
魏續之意自然不是要做掉王越，而是可以讓他出現些「偶然」事件。
比如比試之時突然手腕無力，又或是因某種原因，不能進行比試。
至於做成此事的法子嘛，包括但不限於收買、下藥、綁架……等。
呂布嘆了口氣，「阿續啊，還是少喝些蜜水吧。想來這東西喝多了，人都會變傻幾分。如今洛陽城中多少人在關注此事？你現在走出蔡府，身後最少要跟兩三個人，還是不同勢力，如何下手？」
他輕咳一聲，隨後義正言辭的說道:「再者說，男兒大丈夫，贏就要贏的光明正大！即便此法能成，我也是不屑用的。」
魏續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自到一旁喝蜜水去了。
趙甲笑道：「看來奉先你果然是有法子了。」
呂布點了點頭，笑道：「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好法子，無非是欺他年老罷了。論劍術我雖難與王越相比，可若是真的動起手來，只要拖延下去，王越到時氣力必會不濟，定然是要落敗的。」
趙甲點了點頭，「此法如熬鷹。雖贏的不算光彩，可確實極為穩妥。」
呂布笑道：「贏便是贏，哪裡有什麼光彩不光彩。人們永遠只會記住贏家，不會記住輸家。若無司馬公，如今又有幾人會記得楚霸王。」
……
太學，始設於漢武帝元朔五年，乃是儒生修學之地。
昔年漢武帝聽董仲舒之言，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而在定下儒術獨尊之後，為讓儒學廣為傳播，自然要有專門教授儒學的機構，於是太學應運而生。
歷經東西兩漢，如今太學已成了儒家學子走上仕途的重要途徑，也是讀書人發聲的輿論陣地，儼然是士人口舌。
最盛之時，太學曾有儒生三萬餘人，名士匯聚，可謂群星璀璨。
不過璀璨之後必是凋零，此為古今之至理。後經兩次黨錮之禍，太學生大受打擊，太學也再難復昔年的鼎盛。
站在太學門外，呂布舉目觀瞧，只見高牆環繞，朱紅色的大門威嚴且莊重。
有太學生三三兩兩，出出入入，口中言談，不離國家大事。
其中一人見呂布幾人面生，笑問道：「幾位可是為今日那比試之事來的嗎？」
呂布笑著點了點頭，「確是為此而來。」
原來何進將比試的地點定在了太學裡。
漢時頗為尚武，士人也多習劍術，喜技擊。加上又有蔡邕提前打過招呼，故而此事倒是並未遇到阻礙便定了下來。
那年輕士人見呂布頗有禮數，倒也樂得與他聊上幾句，笑問道:「不知兩人之中，你支持何人？」
呂布摸了摸下巴，笑道：「自然是王越王君。」
那人上前幾步，拍了拍呂布的肩膀，笑道：「說的不差，咱們洛陽人自然要支持洛陽人！那并州呂布不過是一莽夫，僥倖闖出些名頭而已。說不得今日連王君輕輕一劍都接不下。」
呂布附和的點了點頭，「那并州武夫懂什麼劍術。」
那年輕士人見與他言語投機，還想再多聊幾句，奈何一旁的同伴一直催促，士人只得離開。
走出數步，他忽的又轉頭問道:「不知君之姓名？」
呂布和善一笑，「并州莽夫，九原呂布。」
年輕士人一臉愕然。
……
邁步踏入太學之中，廣闊庭院一覽無遺。地面以青石鋪就，平整而堅實。石縫間多有青苔點綴，更添了幾分古樸風味。
院中多有植樹，經年日久，古木參天，枝葉交橫，瀉下點點日光。
呂布不由得在心中感慨，這太學真是個做學問的好地方。
他轉目望去，見不遠處的一棵樹下正站著一個老人。
那人此時也正朝他望來。
其人腰間懸著一把帶鞘長劍。
正是王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