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柳媚兒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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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這幾日可好些了?」

  於康跪在床前,看著母親依舊無血色的臉,心中負罪感更重。

  這些日子,已經請了數位京城有名的醫者,但他們大都不擅醫治喘症,且母親的喘症又在乎心。

  喘疾好治,心病卻難醫。

  這才是喘疾一直反覆發作的癥結所在。

  母親平日裡不說,但其實所有事情,她都默默藏在心裡。

  於康有時也感嘆:或許大多數的母親,在孩子門面前,都是如此,報喜不報憂吧?

  董氏滿目希冀,一如往日。

  但不用於康開口,她眼神中一點光彩,又慢慢散去。

  這時,於璚英也進了房間,她特意梳洗了一番,身上還換了套淡青色長裙。

  於康看著她小臉上因為運動,還未散去的那絲暈紅,招了招手。

  「小妹,你也過來,我有事要跟你和母親說。」

  於璚英乖巧的坐在母親臥榻邊上。

  於康這時已經起身了,也如小妹一樣,並排坐在床圍邊上。

  他一手拉著母親有些冰涼的手,一手撫著小妹的小腦袋。

  最後將目光停在母親依舊蒼白的臉上。

  「娘,本來,我還想再瞞著您和小妹,直至爹出獄。可現在,娘的身體一直不見好轉,小妹也整日心事重重,小小年紀本該是最快樂的時候,卻讓她心中也壓下這種擔子。孩兒不孝,近些時日,一直瞞著您和小妹?」

  董氏手微微有些顫抖。

  於康知道她誤會了。

  「娘放心,爹沒什麼事。閣老和我說了,爹雖身處牢獄,但整日賦詩寫詩,絲毫不將系獄一事放在心上,倒像是難得有此清閒之時,得一僻靜之處,忘掉所有煩心之事,樂得自在。」

  「倒真是他的性子,看來你沒誆我。」

  董氏說話時,於康明顯能感受到,來自她手上的顫抖消失了。

  「娘,小妹,你們要信我,最多再有半月時間,爹就可以回家。」

  說到此處,又頓了頓,咬咬牙,繼續說道:

  「娘,今天中午的時候,我進宮見到了太皇太后和陛下。太皇太后和陛下回憶起爹在宣德年間,如何受先皇器重。」

  「加之爹這次系獄,本就是因為一些捕風捉影的原因,被人誣告。」

  」如今誣告爹的那些人事發了,他們自己身上本就不乾淨,如今事發,反而讓爹的聲名又上了一步。按照時間,爹本來後日就能出獄。」

  「啊!」母女齊齊驚訝出聲,滿臉喜色。

  但很快,董氏就抓住了漏洞:「那為何你還說要半月?」

  既然心中已經有了決斷,於康也不隱瞞:

  「山西那邊出了些岔子,爹父親舉薦的王參政,因為懲處貪腐官吏,施刑太重,死了人。」

  「當然,王參政雖然處置他們時,手段過於嚴苛了些,但若論那幾人犯的罪過,便是活剮了他們,也不為過。」

  「此事本來和爹無多大關係,只是爹本就處在風口浪尖,王參政這次恰巧又被爹舉薦,這件事,怕是會被有心之人拿來利用,以此攻訐爹。」

  「如今這件事,京城裡除了我以外,還沒人知道。可一旦消息傳進京師,不日之後,王參政就會被押來京城受審。」

  「索性趁著現在山西那邊的消息還沒送到京城,孩兒就和閣老商議,讓自己人就此事,在後日朔望朝會,當著陛下和百官的面,對爹彈劾。」

  「啊!大哥你讓別人彈劾爹」於璚英張大了嘴巴,小臉上一副不可置信之色。

  董氏卻若有所思,問:

  「你是怕,那些想對付你父親的人,在此事上做文章,故意在他們還不知情時,自己先將事情挑明了,讓對方再無法私下做手腳?」

  「娘英明!爹因為此事,可能還需在獄中多待幾日。但這幾日過後,爹這次出獄,再無人任何一處,能讓他們攻訐爹。」

  母親握緊於康的手,氣力大了很多。

  「此事你做得對,你父親為人做事太過剛直,他自己肯定不屑做這些。倒是你,竟然能想的如此周全。娘以後終於可以放心了。」


  於璚英瞪著一雙大眼睛,有些聽不大懂。

  但看到連日來精神萎靡不振的母親,氣色好了很多,知道肯定是好事。

  於是也跟著綻放笑容,重新又變成了溫暖的小太陽。

  「娘,這些事,本來我還想繼續瞞著您,只是您這些時日,氣色一直不好,我也擔心您身體。」

  「現在您可以安心,爹的事無礙,但現在盼著爹出事的人卻很多。現在胡同附近,就有不少眼睛盯著,若是那些暗諜稍微聞出點不對勁的味道,肯定會有所行動,對爹不利,所以……」

  「娘知道,在你父親回家之前,娘還一直躺著,不出房間一步。」

  於康搖頭,笑道:

  「也不至於,我拖了關係,好不容易請到一位外省大醫,他明日就會來家裡為您診治,明日過後,您該如何就如何,只要出宅子就好。」

  「娘身體無礙,就是因為你父親的事,心裡才有些堵塞,現在全好了。」

  於康臉色突然變的肅穆:

  「娘,自從回來那天,我就看出您喘疾比之前更重了。這位大醫,享譽天下,我費了好大的勁才請到他,只有他來為您診治,我才能放心您的身體,這次聽我的。」

  董氏一臉悻悻之色,似有些不習慣,不過轉瞬,就展顏笑道:

  「你這孩子,怎麼也和你爹一樣,什麼事都自己做主,聽不得為娘的話。」

  「此事上,娘一直隱瞞,我若不找個眼明心亮的人,來揭穿您,您豈不是還把孩兒當成傻的。」

  「你這孩子,還編排起我來了,若不是現在躺著使不上力,看我不打你。」

  於璚英在一旁興奮地拍著手:「娘,快打,我幫您按著大哥。」

  於康迅速出手,捏起於璚英的耳朵:

  「小傢伙,越來越放肆了,信不信我先揍你。」

  ……

  於康回到房間,已近三更天。

  說出壓在心底的事,他確實鬆快了許多。

  不過,他現在心裡卻在擔心明日的事。

  柳媚兒義結金蘭的義妹,和她義妹的那位大醫長輩,明日一早,就會到府。

  事先,他已經向徐良請了半日假。

  他倒不是擔心大醫治不好母親的疾症。

  而是心裡清楚,依著柳媚兒的性子,一定會親自陪同。

  但她又一直自卑於她如今的身份。

  她在這個當口,特意讓九哥審問那個瓦剌行商皮兒只黑麻(阿力持),將他一套喬裝易容之術得來,又下盡功夫學,絕不是什麼她口中說的那些原因。

  她這次是真想藉機登門拜訪,但又怕自己花巷「擎荷樓」管事的身份,給於康惹來麻煩。所以才想了這麼個辦法。

  於康也不拆穿她。

  多年來,他對柳媚兒是有感情的,甚至還很濃烈。

  但柳媚兒卻不知,他一直恪守本分,不是不喜歡她,而是因為一些別的原因。

  這個原因,和柳媚兒以及她那位過世的姐姐的身世有關。

  柳媚兒的身世,怕是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也不能知道,若是知道了,她姐姐拼死隱瞞下來,又攉出命才為妹妹和女兒爭得的一絲活路,就完全沒了意義。

  至于于康為何只能和柳媚兒隱秘往來。

  說來或許可笑,但卻是事實。

  父親于謙,節庵先生的名頭,在晉豫兩地,影響實在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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