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嫁衣之玉石紐扣
「歡迎乘車！「
古陌春平靜的對兩個中年婦女說道，他在人民醫院門口接到一個訂單。
「你好，你好，去春風街家樂購。」坐在副駕駛的女人客氣而急促的回覆，話音剛一落，便轉身對著後排的同伴說到:
「嘖嘖嘖，你不知道，老慘咯，哎呀，到現在我這個心都撲騰撲騰的。」說著，作出一臉恐懼夾雜著噁心的表情。
後排婦女的情緒有些亢奮，湊過來一臉八卦的問道:「你看到了？」
「我哪敢啊，再說人圍了好幾圈，根本過不去，我聽保安說的，一個大老爺們，腿都軟了。」
「那麼慘！」
「嗯，聽說人掛在柵欄上，都裂成兩半了。」
「誒喲，可別說了，麻嚶死我了！」
「哎，現在的小年輕，誰知道咋回事，聽說是出軌······」
古陌春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他的心中湧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到達目的地，放下乘客，他正準備繼續接單，中控台上，手機鈴聲響起。
昨天做筆錄的年輕小民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古先生，不好意思，麻煩您來警局一趟，有些情況需要再次核實。」
古陌春對這個稚嫩的小警察很有好感，他沒有多猶豫，答應道：「好的，大約半小時到。」
··········
一進入警局，古陌春就感到截然不同的氣氛，接待的前台聽到他自報家門的時候，面部微表情立刻有了變化，她的腮部肌肉略微收緊。
古陌春敏銳的抓住這個細節，看來自己有麻煩了。
找他的還是趙長山，不同的是，這次他穿著便衣，帶著一個記錄員，標準的正式詢問流程。沒有客套，除了不用拷在椅子上，一切都像是在審犯罪嫌疑人。
古陌春面無波瀾，配合的坐到指定的位置。
「姓名？」
記錄員開口發問，但接著就被趙長山攔住，他把手中的一個本子丟給同事：「他的資料在這兒，你抄上吧。」
不管記錄員有些詫異的目光，趙長山身子微微向前探一點，目光炯炯的對古陌春說到：「孫來娣死了！」
古陌春心裡跳了一下，他的鐵石心腸並不包括對弱者，不過口中還是淡定的回覆：
「需要我做什麼？」
趙長山是個經驗豐富的老警員，他面對過無數狡猾，兇狠的罪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對上古陌春他總是有一種無處抓手的感覺。
「一個鮮活的生命沒了，尤其是你昨天還見過她，難道古先生沒什麼特殊的感覺？」
「我很遺憾，世事無常。」
「你是最後見到她的人。」
「我不是」，古陌春詫異的看著記錄員，她插嘴插的居然如此沒水平。
趙長抬手制止記錄員繼續說下去，拿起桌子上的煙盒，向古陌春示意，見對方抬手拒絕，便自己點上一支，抽起來。
「我們昨晚聯繫上孫來娣的母親，幫助她把孫來娣送到人民醫院，原本想等她情緒穩定一點再了解情況，不過今天早晨她母親報案，孫來娣從醫院的13樓跳下去了。」
古陌春想起剛才兩個乘客的對話，原來是孫來娣。
「我很遺憾」，古陌春慢慢說道：「那個女孩，很年輕。」
趙長山探尋的盯著自己的對手，吐出一口煙氣，拍了拍手邊的一疊文件：「除了他母親，我還接到醫院的報案。」
說著，便拿起文件，一字一句的念著：「患者體內檢出生物鹼類毒素，導致幻覺產生，表現為精神錯亂症狀。催吐後未發現胃內溶物，患者家屬自述未食用可疑蘑菇，考慮其他中毒因素。」
說完，放下文件，看著古陌春不說話，表情耐人尋味。
「你懷疑是我投毒？」
趙長山笑笑，恭維了一句：「古先生，您的思維轉的很快，我都有點跟不上了。」
「根據法醫的經驗，患者中毒的時間和她在你車上的時間重和。」神情一肅，趙長山帶上壓迫性的語氣。
古陌春依舊冷靜：「不是我！沒理由。」
他在告訴趙長山，自己只是隨機接單的陌生網約車司機，沒有動機加害孫來娣，另外的意思就是趙長山你最好找出給我扣帽子的理由。
趙長山接著又問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在古陌春看來，不過是尋找疑點的試探，並沒有什麼可以擔憂的。
依舊是老套的警告：不得離開本市，保持手機隨時開機之後，古陌春離開京西警局。
上了車，坐在駕駛位上，古陌春並沒有著急離開，他看著京西警局門口進進出出的人，心裡略微有些煩躁，他能看出來，趙長山是個執著的人，如果不能讓他確信自己沒有問題，可能會被不斷的糾纏。
摸出一個陳舊的防風打火機，拿在手中不斷的轉動，古陌春的思維在高速運轉，梳理著孫來娣上車後的一切細節。
打開，點火，合上。
在打火機金屬外殼撞擊的脆響中，古陌春決定把這件事搞清楚。
原因除了解除麻煩以外，他最近的心情可能也需要一些宣洩。
阿爾賓娜沿著那天的道路反向行駛，很快，就停到能源大學古陌春接孫來娣上車的那個地點。
這時正是午飯的時間段，門口湧出不少下課的學生和老師，他們三三兩兩的走過馬路，準備到對面的美食一條街享用自己的午餐。
古陌春很有耐心的等待著，看著車窗外年輕靚麗的學生，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夜那雙小鹿一般純淨的眼睛，
那雙眼睛和秦柔柔的不一樣，雖然都水潤而且溫柔，但是，秦柔柔的眼神中總是透著些許的不安。
自從知道秦柔柔參與裴圖南的計劃，把自己設計進去，古陌春就一直處於矛盾之中，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面對這個自小一起長大，曾經互相扶持的女孩。
他曾視她為自己可以相伴一生的良人。
讓影子把她送回紅山之後，秦柔柔再也沒有聯繫過他，他也沒有去過一個電話。
殺伐果斷的古陌春第一次糾結起來，也許怪自己，沒有更早的給她安全感。
對於他這種人，真正的傷害不是刀割槍擊，而是在打擊他埋藏在堅硬外殼下那不多的一點柔軟。
校門口的人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少，古陌春下車了。
他確認一下方位，接著便走向孫來娣上車前藏身的那片陰影處，他試圖在那裡尋找一些蛛絲馬跡，一些能夠解釋這個年輕生命為何會如此輕易放棄的線索。
他慢慢前行，感受著腳下每一寸土地的觸覺，目光在地面上掃過，沒有放過任何細節，當幾乎穿過綠化帶，靠近學校的圍牆時，古陌春有了發現，他的注意力看被一個白色的東西吸引，確切的說是一枚扣子，它靜靜地躺在一片落葉旁，幾乎被遮住，如果觀察的不夠細緻，絕對會被忽略。
蹲下身，古陌春把它撿起來。
這是一顆傳統的盤扣，紅色的絲線纏繞著幾根金絲編成細繩，穿過手工拉割的扣眼兒，古樸而精緻。
白色的扣子瑩潤剔透，用手指輕輕搓揉，古陌春的手指感到一陣古意，沒有上百年的積累，絕對不會產生這樣的包漿。
這枚扣子價值不菲！
這證明，它所歸屬的衣服絕不會是普通的凡品。
古陌春回憶著孫來娣的衣著：小姑娘收拾的乾淨利索，但是全身上下加起來絕對沒超過五百塊錢，鞋子也是雜牌，這麼貴重的東西會是從她的身上掉落的麼？
掏出手機，古陌春換著角度拍攝了紐扣的樣式，發給通訊錄里的一個名字。
Sam. Wesley
古陌春平靜的對兩個中年婦女說道，他在人民醫院門口接到一個訂單。
「你好，你好，去春風街家樂購。」坐在副駕駛的女人客氣而急促的回覆，話音剛一落，便轉身對著後排的同伴說到:
「嘖嘖嘖，你不知道，老慘咯，哎呀，到現在我這個心都撲騰撲騰的。」說著，作出一臉恐懼夾雜著噁心的表情。
後排婦女的情緒有些亢奮，湊過來一臉八卦的問道:「你看到了？」
「我哪敢啊，再說人圍了好幾圈，根本過不去，我聽保安說的，一個大老爺們，腿都軟了。」
「那麼慘！」
「嗯，聽說人掛在柵欄上，都裂成兩半了。」
「誒喲，可別說了，麻嚶死我了！」
「哎，現在的小年輕，誰知道咋回事，聽說是出軌······」
古陌春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他的心中湧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到達目的地，放下乘客，他正準備繼續接單，中控台上，手機鈴聲響起。
昨天做筆錄的年輕小民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古先生，不好意思，麻煩您來警局一趟，有些情況需要再次核實。」
古陌春對這個稚嫩的小警察很有好感，他沒有多猶豫，答應道：「好的，大約半小時到。」
··········
一進入警局，古陌春就感到截然不同的氣氛，接待的前台聽到他自報家門的時候，面部微表情立刻有了變化，她的腮部肌肉略微收緊。
古陌春敏銳的抓住這個細節，看來自己有麻煩了。
找他的還是趙長山，不同的是，這次他穿著便衣，帶著一個記錄員，標準的正式詢問流程。沒有客套，除了不用拷在椅子上，一切都像是在審犯罪嫌疑人。
古陌春面無波瀾，配合的坐到指定的位置。
「姓名？」
記錄員開口發問，但接著就被趙長山攔住，他把手中的一個本子丟給同事：「他的資料在這兒，你抄上吧。」
不管記錄員有些詫異的目光，趙長山身子微微向前探一點，目光炯炯的對古陌春說到：「孫來娣死了！」
古陌春心裡跳了一下，他的鐵石心腸並不包括對弱者，不過口中還是淡定的回覆：
「需要我做什麼？」
趙長山是個經驗豐富的老警員，他面對過無數狡猾，兇狠的罪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對上古陌春他總是有一種無處抓手的感覺。
「一個鮮活的生命沒了，尤其是你昨天還見過她，難道古先生沒什麼特殊的感覺？」
「我很遺憾，世事無常。」
「你是最後見到她的人。」
「我不是」，古陌春詫異的看著記錄員，她插嘴插的居然如此沒水平。
趙長抬手制止記錄員繼續說下去，拿起桌子上的煙盒，向古陌春示意，見對方抬手拒絕，便自己點上一支，抽起來。
「我們昨晚聯繫上孫來娣的母親，幫助她把孫來娣送到人民醫院，原本想等她情緒穩定一點再了解情況，不過今天早晨她母親報案，孫來娣從醫院的13樓跳下去了。」
古陌春想起剛才兩個乘客的對話，原來是孫來娣。
「我很遺憾」，古陌春慢慢說道：「那個女孩，很年輕。」
趙長山探尋的盯著自己的對手，吐出一口煙氣，拍了拍手邊的一疊文件：「除了他母親，我還接到醫院的報案。」
說著，便拿起文件，一字一句的念著：「患者體內檢出生物鹼類毒素，導致幻覺產生，表現為精神錯亂症狀。催吐後未發現胃內溶物，患者家屬自述未食用可疑蘑菇，考慮其他中毒因素。」
說完，放下文件，看著古陌春不說話，表情耐人尋味。
「你懷疑是我投毒？」
趙長山笑笑，恭維了一句：「古先生，您的思維轉的很快，我都有點跟不上了。」
「根據法醫的經驗，患者中毒的時間和她在你車上的時間重和。」神情一肅，趙長山帶上壓迫性的語氣。
古陌春依舊冷靜：「不是我！沒理由。」
他在告訴趙長山，自己只是隨機接單的陌生網約車司機，沒有動機加害孫來娣，另外的意思就是趙長山你最好找出給我扣帽子的理由。
趙長山接著又問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在古陌春看來，不過是尋找疑點的試探，並沒有什麼可以擔憂的。
依舊是老套的警告：不得離開本市，保持手機隨時開機之後，古陌春離開京西警局。
上了車，坐在駕駛位上，古陌春並沒有著急離開，他看著京西警局門口進進出出的人，心裡略微有些煩躁，他能看出來，趙長山是個執著的人，如果不能讓他確信自己沒有問題，可能會被不斷的糾纏。
摸出一個陳舊的防風打火機，拿在手中不斷的轉動，古陌春的思維在高速運轉，梳理著孫來娣上車後的一切細節。
打開，點火，合上。
在打火機金屬外殼撞擊的脆響中，古陌春決定把這件事搞清楚。
原因除了解除麻煩以外，他最近的心情可能也需要一些宣洩。
阿爾賓娜沿著那天的道路反向行駛，很快，就停到能源大學古陌春接孫來娣上車的那個地點。
這時正是午飯的時間段，門口湧出不少下課的學生和老師，他們三三兩兩的走過馬路，準備到對面的美食一條街享用自己的午餐。
古陌春很有耐心的等待著，看著車窗外年輕靚麗的學生，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夜那雙小鹿一般純淨的眼睛，
那雙眼睛和秦柔柔的不一樣，雖然都水潤而且溫柔，但是，秦柔柔的眼神中總是透著些許的不安。
自從知道秦柔柔參與裴圖南的計劃，把自己設計進去，古陌春就一直處於矛盾之中，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面對這個自小一起長大，曾經互相扶持的女孩。
他曾視她為自己可以相伴一生的良人。
讓影子把她送回紅山之後，秦柔柔再也沒有聯繫過他，他也沒有去過一個電話。
殺伐果斷的古陌春第一次糾結起來，也許怪自己，沒有更早的給她安全感。
對於他這種人，真正的傷害不是刀割槍擊，而是在打擊他埋藏在堅硬外殼下那不多的一點柔軟。
校門口的人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少，古陌春下車了。
他確認一下方位，接著便走向孫來娣上車前藏身的那片陰影處，他試圖在那裡尋找一些蛛絲馬跡，一些能夠解釋這個年輕生命為何會如此輕易放棄的線索。
他慢慢前行，感受著腳下每一寸土地的觸覺，目光在地面上掃過，沒有放過任何細節，當幾乎穿過綠化帶，靠近學校的圍牆時，古陌春有了發現，他的注意力看被一個白色的東西吸引，確切的說是一枚扣子，它靜靜地躺在一片落葉旁，幾乎被遮住，如果觀察的不夠細緻，絕對會被忽略。
蹲下身，古陌春把它撿起來。
這是一顆傳統的盤扣，紅色的絲線纏繞著幾根金絲編成細繩，穿過手工拉割的扣眼兒，古樸而精緻。
白色的扣子瑩潤剔透，用手指輕輕搓揉，古陌春的手指感到一陣古意，沒有上百年的積累，絕對不會產生這樣的包漿。
這枚扣子價值不菲！
這證明，它所歸屬的衣服絕不會是普通的凡品。
古陌春回憶著孫來娣的衣著：小姑娘收拾的乾淨利索，但是全身上下加起來絕對沒超過五百塊錢，鞋子也是雜牌，這麼貴重的東西會是從她的身上掉落的麼？
掏出手機，古陌春換著角度拍攝了紐扣的樣式，發給通訊錄里的一個名字。
Sam. Wesl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