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 王都震動（二）
魏爾倫的臉色瞬間陰了下來，就連一貫樂於嬉鬧的多流士也難得一見地冷了臉。
察覺到氣氛的詭異，朗特自知失言，也沉默地坐回了沙發之上，揉揉了因為生死搏鬥而雜亂的一頭金色長髮。
「好了。」童顏老者咳嗽一聲，緩解了氣氛中的劍拔弩張，他站起來，開口道，「你們二位有所不知，朗特年輕的時候被血魔襲擊過，失去了他的全部摯友。」
言畢，多流士也是有些理解了這種情緒，但他知道，血魔的血統一直是刺在魏爾倫心頭的一柄利刃，令他無論何時，一旦想起來便疼痛難忍，求死不能。
血魔的血統，會讓他們的身體堅不可摧，尋常武器難以造成有效傷害，即便是極為鋒利的武器，造成的損傷也會以極快的速度癒合。
經過幾百年的抗爭與犧牲，人類發現純銀製成的武器可以對吸血鬼造成有效殺傷，以純銀武器刺入吸血鬼命脈，讓污穢的血液在血魔體內與銀器接觸，便能極大影響其自愈能力。自此，第一批專職狩獵血魔的人出現了。
但相比血魔的巨大怪力，人類還是太弱小，即便再有經驗，也只能拿人數去堆，以極大犧牲換取一絲勝機。因此，隨著時代變遷，血魔獵人便在大陸上漸漸銷聲匿跡。
多流士呼出一口氣，餘光瞥向魏爾倫。他在等著後者的反應。若是魏爾倫能諒解對方，那就一切好說，他會站出來調節氣氛。若是魏爾倫還是介意，嗎的，什麼話，不原諒才是正常的，不原諒他就和魏爾倫一起奪門而出，一定要很重地關門。
「老爺子，我們今天是來談正事的。」魏爾倫抬起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老者也是瞬間領會，忙開口極為清晰的說道，「王都那邊的血魔，都剿滅完了？」
魏爾倫搖了搖頭。
多流士擠了過來，右手勾過魏爾倫的脖子，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補充到，「襲擊這傢伙的，都已經被我幹掉了。只是近來王城周邊出現的血魔數量……相當不對勁。」
朗特此時已然明白，對方是和自己的老師，和自己處在同一立場的。
「這是我的弟子朗特，他也獨自擊殺了一名血魔，昏迷到了現在。」老者摸了摸下巴上那並不存在的鬍鬚，這麼多年了，他還是沒能改掉以前的習慣。
見面前兩人沒有回應，老者又補充到，「確實，他擊敗的只是一隻沒有靈智的低級血魔，但他也只接受了王城騎士的訓練。我願以『伊斯老人之名』，為他做個擔保。他絕對適合做一名血魔獵人。」
「老爺子，你這樣我們很難辦啊。」多流士輕輕捶了捶手肘的關節處，金屬被敲擊的聲音響起，「依照組織的規則，他這也只是夠到了門檻的最低標準。還需要有特殊的才能。」
朗特從三人開始談話之時便陷入了茫然，能讓老師這麼尊敬，兩人必然不是簡單角色，至於血魔獵人，這玩意不是幾百年前就消失了嗎？還有我什麼時候說要加入了？你說我殺的那傢伙只是最低級，我打最低級都差點丟了性命……
但往日的餘波再次蕩漾開來，一點一點觸碰他的心神。他看向地下室小窗透出的那一點黃昏夕照，似乎便也有了決心。
「請兩位，允許我加入。」
「你知道會面臨怎樣的危險嗎？我來告訴你，就像前天我殺的一名中級血魔，在我碰到它之前，它至少已經在山野間殺了數百人。」
「我不怕——」
「不是勇氣的問題。」魏爾倫開口了，「你擊敗的低等血魔，是只會使用肉體力量的無靈智生物。而自中等血魔開始，便已與普通人類智力無異。更重要的是，中等血魔能使用初級法術。」
這話對朗特帶來的震動不亞於之前。初級法術？自己先前擊敗血魔靠的就是在王都花費數年學會的初級法術——火焰生成。想到這法術的威力，加上血魔肉體的強韌程度，他不禁感到一陣惡寒。
「若是高級惡魔……」魏爾倫沒有再說下去，而是任由朗特自己消化剛才的內容。
長達五分鐘的沉默。眾人臉上都很平靜，他們知道，這是朗特自己與自己的鬥爭，如果能戰勝這原始的恐懼，他才算真正夠到了加入組織的門檻。
這世上不乏強大的人，但敢於直面恐懼的勇氣才是珍貴的品質。
「人類的史詩，實是名為勇氣的讚歌。」魏爾倫在心中這樣想。
沉默被朗特的動作打破。這個金髮碧眼的漢子，這個潛藏多年的復仇者，點起了一隻雪茄。
「咖啡味的雪茄，好新鮮的玩意兒。」多流士讚嘆道。
「為了再沒有我這樣的人出現，請讓我加入吧。如果不能加入，我懇請你們，讓我參與真正的血魔獵手訓練。」
魏爾倫閉上雙眼，作為詩人他本就對情緒敏感，此刻他充分感受到了男人那毅然決然的內心。
「既然這樣，老爺子，這段時間就請您負責他的訓練了。」多流士鄭重地鞠躬，隨即轉身，嚴肅地看著朗特，伸出自己的右手。
朗特內心一陣觸動。對方真摯的眼神和伸手的舉動，讓他知道，自己的決心已經被認可了。接下來，就看他能不能配上他們的信任了。
朗特上前一步，右手緊緊握住對方。兩個男人沒有多餘的交流，一切話語囑託都在都在手掌傳來的力量之中。這是屬於勇敢者的認可。
魏爾倫也起身，向伊斯老人鞠了一躬，伸出左手握住了朗特的左手。
注意到朗特詫異的的目光，他解釋道，「這是組織的儀式，一個新人加入，必須由兩名吸收認同的人握住兩隻手，象徵組織成員間的緊密連接。」朗特點了點頭。
魏爾倫和多流士鬆開手，走出地下室的門。
良久，腳步聲散去。
朗特感動一陣恍惚。
伊斯老人，也就是他的老師，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師……」
「不必多言。今天你先恢復傷勢，等下我用靈藥給你做個藥浴，相信明天就能自由動彈了。」
「多謝老師。」朗特的眼光濕潤了。這位老師，不僅兩次救了他的性命，還一直幫助著他，更是對自己有著莫大的信任。得師如此，真是一大幸事。
「不必多說。明天晚上，回到那個地方。真正的訓練會等著你。」注意到朗特所想，老者便出言打斷，「至於魏爾倫，他很特殊。你今天的冒犯，道歉是沒用的，就用你手中獵殺的血魔來償還吧。」
「是。」
朗特明白，明天開始，真正的挑戰才算到來。
他還得回一趟警督司，穩住那些讓他頭疼的手下。
察覺到氣氛的詭異，朗特自知失言，也沉默地坐回了沙發之上，揉揉了因為生死搏鬥而雜亂的一頭金色長髮。
「好了。」童顏老者咳嗽一聲，緩解了氣氛中的劍拔弩張，他站起來，開口道，「你們二位有所不知，朗特年輕的時候被血魔襲擊過，失去了他的全部摯友。」
言畢，多流士也是有些理解了這種情緒，但他知道，血魔的血統一直是刺在魏爾倫心頭的一柄利刃，令他無論何時，一旦想起來便疼痛難忍，求死不能。
血魔的血統，會讓他們的身體堅不可摧，尋常武器難以造成有效傷害，即便是極為鋒利的武器，造成的損傷也會以極快的速度癒合。
經過幾百年的抗爭與犧牲，人類發現純銀製成的武器可以對吸血鬼造成有效殺傷，以純銀武器刺入吸血鬼命脈，讓污穢的血液在血魔體內與銀器接觸，便能極大影響其自愈能力。自此，第一批專職狩獵血魔的人出現了。
但相比血魔的巨大怪力，人類還是太弱小，即便再有經驗，也只能拿人數去堆，以極大犧牲換取一絲勝機。因此，隨著時代變遷，血魔獵人便在大陸上漸漸銷聲匿跡。
多流士呼出一口氣，餘光瞥向魏爾倫。他在等著後者的反應。若是魏爾倫能諒解對方，那就一切好說，他會站出來調節氣氛。若是魏爾倫還是介意，嗎的，什麼話，不原諒才是正常的，不原諒他就和魏爾倫一起奪門而出，一定要很重地關門。
「老爺子，我們今天是來談正事的。」魏爾倫抬起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老者也是瞬間領會，忙開口極為清晰的說道，「王都那邊的血魔，都剿滅完了？」
魏爾倫搖了搖頭。
多流士擠了過來，右手勾過魏爾倫的脖子，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補充到，「襲擊這傢伙的，都已經被我幹掉了。只是近來王城周邊出現的血魔數量……相當不對勁。」
朗特此時已然明白，對方是和自己的老師，和自己處在同一立場的。
「這是我的弟子朗特，他也獨自擊殺了一名血魔，昏迷到了現在。」老者摸了摸下巴上那並不存在的鬍鬚，這麼多年了，他還是沒能改掉以前的習慣。
見面前兩人沒有回應，老者又補充到，「確實，他擊敗的只是一隻沒有靈智的低級血魔，但他也只接受了王城騎士的訓練。我願以『伊斯老人之名』，為他做個擔保。他絕對適合做一名血魔獵人。」
「老爺子，你這樣我們很難辦啊。」多流士輕輕捶了捶手肘的關節處，金屬被敲擊的聲音響起，「依照組織的規則，他這也只是夠到了門檻的最低標準。還需要有特殊的才能。」
朗特從三人開始談話之時便陷入了茫然，能讓老師這麼尊敬，兩人必然不是簡單角色，至於血魔獵人，這玩意不是幾百年前就消失了嗎？還有我什麼時候說要加入了？你說我殺的那傢伙只是最低級，我打最低級都差點丟了性命……
但往日的餘波再次蕩漾開來，一點一點觸碰他的心神。他看向地下室小窗透出的那一點黃昏夕照，似乎便也有了決心。
「請兩位，允許我加入。」
「你知道會面臨怎樣的危險嗎？我來告訴你，就像前天我殺的一名中級血魔，在我碰到它之前，它至少已經在山野間殺了數百人。」
「我不怕——」
「不是勇氣的問題。」魏爾倫開口了，「你擊敗的低等血魔，是只會使用肉體力量的無靈智生物。而自中等血魔開始，便已與普通人類智力無異。更重要的是，中等血魔能使用初級法術。」
這話對朗特帶來的震動不亞於之前。初級法術？自己先前擊敗血魔靠的就是在王都花費數年學會的初級法術——火焰生成。想到這法術的威力，加上血魔肉體的強韌程度，他不禁感到一陣惡寒。
「若是高級惡魔……」魏爾倫沒有再說下去，而是任由朗特自己消化剛才的內容。
長達五分鐘的沉默。眾人臉上都很平靜，他們知道，這是朗特自己與自己的鬥爭，如果能戰勝這原始的恐懼，他才算真正夠到了加入組織的門檻。
這世上不乏強大的人，但敢於直面恐懼的勇氣才是珍貴的品質。
「人類的史詩，實是名為勇氣的讚歌。」魏爾倫在心中這樣想。
沉默被朗特的動作打破。這個金髮碧眼的漢子，這個潛藏多年的復仇者，點起了一隻雪茄。
「咖啡味的雪茄，好新鮮的玩意兒。」多流士讚嘆道。
「為了再沒有我這樣的人出現，請讓我加入吧。如果不能加入，我懇請你們，讓我參與真正的血魔獵手訓練。」
魏爾倫閉上雙眼，作為詩人他本就對情緒敏感，此刻他充分感受到了男人那毅然決然的內心。
「既然這樣，老爺子，這段時間就請您負責他的訓練了。」多流士鄭重地鞠躬，隨即轉身，嚴肅地看著朗特，伸出自己的右手。
朗特內心一陣觸動。對方真摯的眼神和伸手的舉動，讓他知道，自己的決心已經被認可了。接下來，就看他能不能配上他們的信任了。
朗特上前一步，右手緊緊握住對方。兩個男人沒有多餘的交流，一切話語囑託都在都在手掌傳來的力量之中。這是屬於勇敢者的認可。
魏爾倫也起身，向伊斯老人鞠了一躬，伸出左手握住了朗特的左手。
注意到朗特詫異的的目光，他解釋道，「這是組織的儀式，一個新人加入，必須由兩名吸收認同的人握住兩隻手，象徵組織成員間的緊密連接。」朗特點了點頭。
魏爾倫和多流士鬆開手，走出地下室的門。
良久，腳步聲散去。
朗特感動一陣恍惚。
伊斯老人，也就是他的老師，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師……」
「不必多言。今天你先恢復傷勢，等下我用靈藥給你做個藥浴，相信明天就能自由動彈了。」
「多謝老師。」朗特的眼光濕潤了。這位老師，不僅兩次救了他的性命，還一直幫助著他，更是對自己有著莫大的信任。得師如此，真是一大幸事。
「不必多說。明天晚上，回到那個地方。真正的訓練會等著你。」注意到朗特所想，老者便出言打斷，「至於魏爾倫，他很特殊。你今天的冒犯，道歉是沒用的，就用你手中獵殺的血魔來償還吧。」
「是。」
朗特明白，明天開始，真正的挑戰才算到來。
他還得回一趟警督司，穩住那些讓他頭疼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