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叛徒間的沆瀣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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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爭是忍耐——在相隔漫長的崩壞和毀滅之間的忍耐,在炮火漸停,烈火熄滅的時刻,憤怒逐漸冷卻,劍鋒緩緩鏽蝕——相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對於那些萬中無一的人來說,對於那些真正的戰爭之王,毀滅之刃而言,等待的時刻也永遠不會是安靜的。當沉默和死寂籠罩了聖莫瑞甘之外的原野時,沸騰的鮮血和雷霆依然在他們腦海中嘶吼,仿佛身臨其境。戰爭於他們,就像是凡人依賴的興奮劑一般,充斥著自己的世界,無法逃脫,無法戒除。

  黑色聖堂的車隊在通訊緘默之中離開巢都。在正式踏入荒原之前,他們需要穿越圓石之牆前三十二公里的前沿陣地。他們開出巢都的大門,進入鐵絲網、火炮陣地和戰壕的世界。在他們車頭所向之處,斜陽西落,金紅色的霞光在撼地炮的炮管上映襯出模糊的焰色。大橋橫跨深淵,橋墩前,值守的士兵站在重爆彈後,用好奇的目光投向突兀出城的車隊,在他們身後,黎曼·魯斯坦克半埋於坑洞之中,僅僅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炮塔。他們沿著大橋走向的遠方,呼嘯的風裹挾著沙塵,打在陶鋼的裝甲板上,仿佛自動槍細碎的攢射。

  隨著他們的離去,信息開始流淌,如同湍流。

  斯凱伊,樞機主教安東尼的女性僕從。她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突兀的離去已經引起了來自黑色聖堂的注視。她站在巢都的高處,通過監控室的屏幕凝視著車隊離開巢都。在四下無人時候,她發出了此身最後一條訊息,這條尋思從她的通訊器發出,經過底巢深埋的一個中轉站,由站內一個興奮劑成癮的靈能者轉為至高天的尖叫。這聲尖叫隨著潮汐而流淌,經過惡魔的重重品嘗,回到變節阿斯塔特的手中。

  它化作一條燃燒的紙條,在八芒星法陣的中央成型,仿佛一張便條被焚毀時錄像的倒放。一隻包裹在赤紅鎧甲中的大手拿住這張便條。亞撒爾·塔爾看著便條上的高哥特語字節陷入深思。冥府型終結者的衛隊屹立於他的王座之後。猩紅使徒受了傷,奄奄一息,與希波莫同交戰的窗口在懷言者赤紅的鎧甲上拉出燃燒的巨大創口。然而身居王座之上,這道猙獰的創傷令他的威嚴更甚。亞撒爾·塔爾將那張便條在手心捏碎,他一言不發。但懷言者已經開始行動,將訊息傳達到星球另一端的「基座」之上。

  當信息傳來時,維狄歐索沒有看一眼沉思者的信息。事實上,並非只有懷言者能夠聽見亞空間的潮音,伽如盧司早已將潮起潮落之間的每一句低語灌入他的腦海。他早已清楚一切。戈蘭達瑞斯之王在地圖上隨手標出關鍵的戰略點,鋼鐵勇士蓄勢待發。

  最後,這條消息傳到了瑪爾哥的耳朵中。不鏽者戰幫的暴君終結者正靠在不鏽者營地的哨塔之上,俯視著凡人來來去去。對於腳下的凡人來說,這裡是一座巨大的集中營,或者說,是一座巨大的苦刑地。環境改造設備從天而降,將凜冽的颶風扼殺於高天之中。在這片沙地上地上,奴隸們尋找石料,深挖戰壕,將交錯陣線一道又一道修建至城牆腳下。瑪爾哥手裡把玩著一支自動手槍,向著腳下的奴隸有一搭沒一搭的開火,每當一個凡人在血泊中四分五裂,他便會感到心情愉悅一分。當他看見自戈蘭達瑞斯之王發來的命令時,當即從十米高的哨塔上跳落。瑪爾哥近乎失態的跌跌撞撞沖向自己的軍械庫,向著奴隸們怒吼,催促著他們快速整備。當他披掛完畢,帶著偉大的終結者鎧甲自陰影中走出時,整支終結者小隊整裝待發。他們走向傳送平台,燦爛的光芒亮起,傳送即將生效。

  然後,傳送的光熄滅了。終結者依然在原地。瑪爾哥震驚地四處張望,想屠殺這個惡作劇的罪魁禍首。他看到了一柄耀眼的長槍,精金鑄就,光華燦爛。阿瑞俄自黑暗之中走出,他的一呼一吸透過罩在口鼻上的呼吸器,舒緩而兇險。

  「是什麼讓你如此焦急?」阿瑞俄問道。

  瑪爾哥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耐心解釋:「我剛剛收到了來自我們陛下的消息。黑色聖堂的車隊正在出城,護衛著這座巢都的總督。他們將經過屍皇走狗的紀念碑,在坐標3352.2520處搭乘凡人的商船逃離。」

  「為什麼你認為他們要這麼做?」阿瑞俄問。

  「他們怕了。」瑪爾哥說,得意洋洋,「他們的偵察兵被我埋伏,這讓他們風聲鶴唳。屍皇的走狗們彼此懷疑,這就是為什麼他們要逃跑。但他們逃不了,我會把那些懦夫從他們的車裡拽出來,把他們的頭顱逐一捏碎。」

  「這就是你準備傳送的原因?」

  「是的。」

  阿瑞俄冷哼一聲。

  「不明智。」他說,「我們在東南方並沒有傳送信標,貿然傳送會讓你們損失慘重。」

  「來不及了。」瑪爾哥說,「傳送錯誤概率極低,而屍皇走狗已經出發,我們沒有時間去放置傳送信標,也沒有信得過的人去負擔此事。這支車隊必須死,我們容不下一點差錯。」

  阿瑞俄沒有立刻回答,不鏽者的冠軍上下打量著每一個終結者的面甲,緩緩開口。

  「我去辦。」阿瑞俄說,「我去放傳送信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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