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電話占線
當來自卡魯日的第一道通訊前來時候，李錫尼還沒喝完他的粥。事實上，他險些錯過第一道通訊：為了喝粥，他摘下了他的頭盔。他們在通訊中短暫交談，然後他又放下了頭盔，拿起那碗還有一半的營養粥。然後第二個通訊立馬打了進來。是聖墓遠征軍-聖莫瑞甘總參謀部的女官，她的聲音很平靜，即使有惶恐不安，也被很好的掩蓋了起來。她向著李錫尼匯報他們的參謀長無故失蹤的消息。李錫尼敷衍的搪塞過了她，只是命令女官臨時代行責任，等待黑色聖堂指定人選接管參謀部。
掛斷通訊，他考慮了一下，重新打通了與臨時堡主穆勒的通訊，這位臨時堡主在聖莫瑞甘戰前領導著根除者小隊，在戰時被他提拔為臨時堡主。他是個很專業的戰士，對於如何打穿裝甲車和戰服的薄弱之處有著很深刻的了解——似乎每一個根除者都有這樣的能力，他們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肢解一台坦克或無畏，就好像維爾茨拿著他的電鑽取下基因種子。李錫尼等待著通訊接通，抓緊時間往嘴裡扒拉了幾口蛋白質。
通訊接通。沒等臨時堡主開口，李錫尼乾脆地開始下令：
「把東科爾小隊的屍體帶進來。」他說，「還有他們的裝備。」
「沒人能復原他們臨死前的通訊和監控。」穆勒直言不諱，「他們的動力甲損害嚴重，而我們的技術軍士可能剛剛死在軌道上。」
「我會找人。」李錫尼簡短地說，沒等回復就掛斷了通信。然後下一個通訊立刻就到了，維爾茨，年輕的藥劑師話語乾脆利落：「我已經把兩位凡人指揮官帶到了堡壘地下。」
「他們說什麼了嗎？」
「沒有。」維爾茨說，「星界軍中素來流傳著『軍令如山』的諺語，無論這兩個軍官有沒有叛變，他們都表現得很得體。」
「明白。」李錫尼說，「現在你有其他任務，東科爾是遠征軍最好的監聽者和刺探者，現在他死了，我要你給他找個替代者，去找穆勒，讓他在偵察兵里給我挑一個機靈可靠的新血，找到了再來聯繫我。等我們敲定人選後，把人帶過來。」
他再次掛斷通訊，把頭盔放到一邊，安靜地坐著，考慮了片刻。粥已經冷了，李錫尼用小勺刮著粥碗的邊緣，把那些零碎的蛋白質攏在一起倒進嘴裡。他起身在自己的柜子里翻翻找找。在底層的儲物櫃裡找出一個全新的通訊器。那是一個經過嚴格加密的終端：與殲滅者小隊的通訊終端同款。他這次要聯繫一個凡人，而這次通訊最好保密。
他從另一個柜子里翻出了那個凡人的檔案。那是一本厚厚的典籍。這是他們自從落地以來的新習慣：敵人是鋼鐵勇士，而沒有任何數據板和存儲器在鋼鐵勇士面前是安全的。面對一個在二進位空間裡無孔不入的可怕對手，最值得信賴的反而是紙張和石頭。在發起通訊以前，李錫尼坐著猶豫了一會兒：他要聯繫的對象是一個凡人，而眼下——尤其是經過了修女的經歷後，這座巢都沒有任何凡人完全可信。
但他還是發起了通訊，無論如何，他將要聯繫的凡人來自於這顆星球之外。看起來總比本地人更可靠一些。
音陣接通了，另一頭傳出來一個醉醺醺的男人聲音：「你好？」
「這裡是黑色聖堂。」李錫尼平靜地說。那個聲音大笑起來。
「哦，當然，看在馬桶圈的痔瘡大屁股份上。黑石獸人，我知道你們，我能為你們做什麼？」
含混不清，帶著放肆地調笑和怨恨。李錫尼猜想，如果面對面說話，他肯定能從對方嘴裡聞到阿瑪塞克的味道，他搖了搖頭，用一如既往的平靜語氣重複了一遍。
「這裡是黑色聖堂。」
沉默，當音陣對面的人再次開口時，他聽起來像是被抽了一巴掌。
「王座啊。」那男人喃喃道，「抱歉，我——」
「塞爾吉奧·赫拉多·阿爾迪尼。」李錫尼翻閱著檔案，念出名字，「半個月前，我曾經在星界軍的閱兵中見過你的座駕，一周前，我曾在雄獅堡壘的頂層與你短暫交談。我知道你被你的家族所排擠，被迫踏入群星。我也知道你對此憤怒不已。但是現在，你有一個從重新為帝皇效力的機會，如果你不負神皇的期待，你必定能夠重新回到你的家族。」
他低頭看著那個自由之刃的檔案，赫拉多·阿爾迪尼男爵，前特雷韋諾騎士家族的監斬官，守望者騎士「天罰」號的駕駛者。這樣一個位高權重的騎士出來做自由之刃很少見，帶著守望者戰服來做自由之刃就更罕見了。他的報告上寫著，他在十二年前，在一場失敗的冬季錦標賽後自願放棄了自己了地位，離開家族。李錫尼並不是一個蠢人，能讓一個監斬官自願退位——無論是自願還是被迫自願，都必然是非常嚴重的罪行。更不用說赫拉多·阿爾迪尼男爵已經年過半百，即使在凡人貴族中也已經邁入中年的年紀，儘管在阿斯塔特里只能算作新血。
長久的沉默，曾經的男爵再次開口時嚴肅了很多：「怎麼辦到？」
「我將會賜予你的戰服佩戴聖堂十字的權利。」李錫尼說，他知道這會奏效，在神皇的領土上，沒有人敢於拒絕西吉斯蒙德後人的權威和榮光，「現在，聽我說。我要你帶著你的聖物維保士立刻過來，不要通知任何人，不要試圖自行行動，不要試圖回復這個地址。黑色聖堂在一刻鐘後會搭乘星界軍的載具到你的門口，你要對他們通報口令，口令是『沃勒德的石棺』，他們會把你帶到我們需要你所在之處。」
「明白，明白。」阿爾迪尼男爵的聲音有些顫抖，儘管他竭力維持著平靜，但言語中還是帶著突然迎來希望的激動，「我不會再讓神皇失望的，你明白——」
「我明白。」李錫尼關閉了通訊。馬不停蹄拿起自己的頭盔，再次聯通臨時堡主穆勒。
「名單？」他簡略地問。
「你看看這個人。」穆勒乾脆利落地回答道，典型的多恩之子作風，沒有任何一句廢話，「帕斯卡·格羅斯，第十一小隊的第三遞補士官，十三年前從新血畢業，打過洛伊德，貢薩萊斯和拉克希爾遠征。三十年前和他的小隊在拉斯梅星球負責肅清當地殘留邪教。那年輕人不喜歡用鏈鋸劍和爆彈槍解決問題，但是竊聽和情報分析都做的很好，抓間諜是一把好手，也擅長拷問和上刑。」
李錫尼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還有其他人嗎？」
「伊哈洛·阿勞斯。五十二歲，在第五小隊當地獄轟炸者。」穆勒說，「訓練成績很好，戰場打得也不錯。他為整個重武器小隊擔任火炮和僕從軍支援的聯絡官，忠心耿耿，信仰非常堅定。」
「我們這最不缺的就是信仰。」李錫尼說，「我記得這個人，阿勞斯，他剛剛從新血畢業七年，還沒準備好獨自帶一個小隊。這個人不行，還有其他人選嗎？」
「薩班·勒爾。」臨時堡主說道，沒有抱怨半句話，繼續提出下一個名字，「偵察兵小隊的帶隊士官，老傢伙，三顆服役釘，這輩子都在偵察兵崗位上服役。我剛加入遠征軍時候就在帶隊了。」
李錫尼微微搖了搖頭：「好吧，和第十一小隊的中士說，放格羅斯去帶偵察兵。讓勒爾在他的小隊裡挑兩個人，以後他們就是我們新的殲滅者了。告訴勒爾，讓他現在幫我查幾個地址的通訊，立刻去，查過往的通訊記錄，並且從現在起保持全天監聽。」
他把星界軍的炮兵指揮官和參謀長的通訊地址告訴穆勒，想了想，又補上了安東尼和他的僕從們，還有阿爾迪尼男爵以及他的聖物維保士。說完這些話，李錫尼掛斷通訊。粥碗已經空了，但李錫尼還是想再吃點什麼。五臟六腑絞的難受。
他花了點時間整理思緒，鋼鐵勇士在埋伏他們的偵察兵，而異端必然是得到了內應才能抓住殲滅者小隊的蹤跡。帝國一萬年來最邪惡最忘恩負義的叛徒正在嘲諷他們的尊嚴，多恩之子別無選擇，要麼全面開戰，要麼忍氣吞聲，等著他們一萬年的宿敵站在城牆前耀武揚威。李錫尼在憤怒和痛楚間咬緊牙關，腦海中的多恩在咆哮，向著荷魯斯的屍體發泄著無處釋放的悲憤。他們不是帝國之拳的胞親，他們是黑色聖堂，因此他們必須反擊，沒有其他應走的路。李錫尼已經開始調集力量，要對鋼鐵勇士還以顏色，他也必須肅清這座巢都里的叛徒。但接下來就是最嚴重的問題：這座巢都的叛徒到底是誰？或者說，到底有多少？
掛斷通訊，他考慮了一下，重新打通了與臨時堡主穆勒的通訊，這位臨時堡主在聖莫瑞甘戰前領導著根除者小隊，在戰時被他提拔為臨時堡主。他是個很專業的戰士，對於如何打穿裝甲車和戰服的薄弱之處有著很深刻的了解——似乎每一個根除者都有這樣的能力，他們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肢解一台坦克或無畏，就好像維爾茨拿著他的電鑽取下基因種子。李錫尼等待著通訊接通，抓緊時間往嘴裡扒拉了幾口蛋白質。
通訊接通。沒等臨時堡主開口，李錫尼乾脆地開始下令：
「把東科爾小隊的屍體帶進來。」他說，「還有他們的裝備。」
「沒人能復原他們臨死前的通訊和監控。」穆勒直言不諱，「他們的動力甲損害嚴重，而我們的技術軍士可能剛剛死在軌道上。」
「我會找人。」李錫尼簡短地說，沒等回復就掛斷了通信。然後下一個通訊立刻就到了，維爾茨，年輕的藥劑師話語乾脆利落：「我已經把兩位凡人指揮官帶到了堡壘地下。」
「他們說什麼了嗎？」
「沒有。」維爾茨說，「星界軍中素來流傳著『軍令如山』的諺語，無論這兩個軍官有沒有叛變，他們都表現得很得體。」
「明白。」李錫尼說，「現在你有其他任務，東科爾是遠征軍最好的監聽者和刺探者，現在他死了，我要你給他找個替代者，去找穆勒，讓他在偵察兵里給我挑一個機靈可靠的新血，找到了再來聯繫我。等我們敲定人選後，把人帶過來。」
他再次掛斷通訊，把頭盔放到一邊，安靜地坐著，考慮了片刻。粥已經冷了，李錫尼用小勺刮著粥碗的邊緣，把那些零碎的蛋白質攏在一起倒進嘴裡。他起身在自己的柜子里翻翻找找。在底層的儲物櫃裡找出一個全新的通訊器。那是一個經過嚴格加密的終端：與殲滅者小隊的通訊終端同款。他這次要聯繫一個凡人，而這次通訊最好保密。
他從另一個柜子里翻出了那個凡人的檔案。那是一本厚厚的典籍。這是他們自從落地以來的新習慣：敵人是鋼鐵勇士，而沒有任何數據板和存儲器在鋼鐵勇士面前是安全的。面對一個在二進位空間裡無孔不入的可怕對手，最值得信賴的反而是紙張和石頭。在發起通訊以前，李錫尼坐著猶豫了一會兒：他要聯繫的對象是一個凡人，而眼下——尤其是經過了修女的經歷後，這座巢都沒有任何凡人完全可信。
但他還是發起了通訊，無論如何，他將要聯繫的凡人來自於這顆星球之外。看起來總比本地人更可靠一些。
音陣接通了，另一頭傳出來一個醉醺醺的男人聲音：「你好？」
「這裡是黑色聖堂。」李錫尼平靜地說。那個聲音大笑起來。
「哦，當然，看在馬桶圈的痔瘡大屁股份上。黑石獸人，我知道你們，我能為你們做什麼？」
含混不清，帶著放肆地調笑和怨恨。李錫尼猜想，如果面對面說話，他肯定能從對方嘴裡聞到阿瑪塞克的味道，他搖了搖頭，用一如既往的平靜語氣重複了一遍。
「這裡是黑色聖堂。」
沉默，當音陣對面的人再次開口時，他聽起來像是被抽了一巴掌。
「王座啊。」那男人喃喃道，「抱歉，我——」
「塞爾吉奧·赫拉多·阿爾迪尼。」李錫尼翻閱著檔案，念出名字，「半個月前，我曾經在星界軍的閱兵中見過你的座駕，一周前，我曾在雄獅堡壘的頂層與你短暫交談。我知道你被你的家族所排擠，被迫踏入群星。我也知道你對此憤怒不已。但是現在，你有一個從重新為帝皇效力的機會，如果你不負神皇的期待，你必定能夠重新回到你的家族。」
他低頭看著那個自由之刃的檔案，赫拉多·阿爾迪尼男爵，前特雷韋諾騎士家族的監斬官，守望者騎士「天罰」號的駕駛者。這樣一個位高權重的騎士出來做自由之刃很少見，帶著守望者戰服來做自由之刃就更罕見了。他的報告上寫著，他在十二年前，在一場失敗的冬季錦標賽後自願放棄了自己了地位，離開家族。李錫尼並不是一個蠢人，能讓一個監斬官自願退位——無論是自願還是被迫自願，都必然是非常嚴重的罪行。更不用說赫拉多·阿爾迪尼男爵已經年過半百，即使在凡人貴族中也已經邁入中年的年紀，儘管在阿斯塔特里只能算作新血。
長久的沉默，曾經的男爵再次開口時嚴肅了很多：「怎麼辦到？」
「我將會賜予你的戰服佩戴聖堂十字的權利。」李錫尼說，他知道這會奏效，在神皇的領土上，沒有人敢於拒絕西吉斯蒙德後人的權威和榮光，「現在，聽我說。我要你帶著你的聖物維保士立刻過來，不要通知任何人，不要試圖自行行動，不要試圖回復這個地址。黑色聖堂在一刻鐘後會搭乘星界軍的載具到你的門口，你要對他們通報口令，口令是『沃勒德的石棺』，他們會把你帶到我們需要你所在之處。」
「明白，明白。」阿爾迪尼男爵的聲音有些顫抖，儘管他竭力維持著平靜，但言語中還是帶著突然迎來希望的激動，「我不會再讓神皇失望的，你明白——」
「我明白。」李錫尼關閉了通訊。馬不停蹄拿起自己的頭盔，再次聯通臨時堡主穆勒。
「名單？」他簡略地問。
「你看看這個人。」穆勒乾脆利落地回答道，典型的多恩之子作風，沒有任何一句廢話，「帕斯卡·格羅斯，第十一小隊的第三遞補士官，十三年前從新血畢業，打過洛伊德，貢薩萊斯和拉克希爾遠征。三十年前和他的小隊在拉斯梅星球負責肅清當地殘留邪教。那年輕人不喜歡用鏈鋸劍和爆彈槍解決問題，但是竊聽和情報分析都做的很好，抓間諜是一把好手，也擅長拷問和上刑。」
李錫尼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還有其他人嗎？」
「伊哈洛·阿勞斯。五十二歲，在第五小隊當地獄轟炸者。」穆勒說，「訓練成績很好，戰場打得也不錯。他為整個重武器小隊擔任火炮和僕從軍支援的聯絡官，忠心耿耿，信仰非常堅定。」
「我們這最不缺的就是信仰。」李錫尼說，「我記得這個人，阿勞斯，他剛剛從新血畢業七年，還沒準備好獨自帶一個小隊。這個人不行，還有其他人選嗎？」
「薩班·勒爾。」臨時堡主說道，沒有抱怨半句話，繼續提出下一個名字，「偵察兵小隊的帶隊士官，老傢伙，三顆服役釘，這輩子都在偵察兵崗位上服役。我剛加入遠征軍時候就在帶隊了。」
李錫尼微微搖了搖頭：「好吧，和第十一小隊的中士說，放格羅斯去帶偵察兵。讓勒爾在他的小隊裡挑兩個人，以後他們就是我們新的殲滅者了。告訴勒爾，讓他現在幫我查幾個地址的通訊，立刻去，查過往的通訊記錄，並且從現在起保持全天監聽。」
他把星界軍的炮兵指揮官和參謀長的通訊地址告訴穆勒，想了想，又補上了安東尼和他的僕從們，還有阿爾迪尼男爵以及他的聖物維保士。說完這些話，李錫尼掛斷通訊。粥碗已經空了，但李錫尼還是想再吃點什麼。五臟六腑絞的難受。
他花了點時間整理思緒，鋼鐵勇士在埋伏他們的偵察兵，而異端必然是得到了內應才能抓住殲滅者小隊的蹤跡。帝國一萬年來最邪惡最忘恩負義的叛徒正在嘲諷他們的尊嚴，多恩之子別無選擇，要麼全面開戰，要麼忍氣吞聲，等著他們一萬年的宿敵站在城牆前耀武揚威。李錫尼在憤怒和痛楚間咬緊牙關，腦海中的多恩在咆哮，向著荷魯斯的屍體發泄著無處釋放的悲憤。他們不是帝國之拳的胞親，他們是黑色聖堂，因此他們必須反擊，沒有其他應走的路。李錫尼已經開始調集力量，要對鋼鐵勇士還以顏色，他也必須肅清這座巢都里的叛徒。但接下來就是最嚴重的問題：這座巢都的叛徒到底是誰？或者說，到底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