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陳志軍放下公文包，接到了所里領導的工作指示，又聽徐振飛把案件情況大致梳理了一遍後，便大步朝會客室走去。會客室門外的不鏽鋼座椅上坐著一個三十歲上下的青年男子，雙肘撐在大腿上，雙手插進一頭濃密的短髮里，樣子看上去有些痛苦。這個年紀至少還有發量令人人羨慕，陳志軍麻木地看了一眼後，就走了進去。
正在和死者妹妹談話的女警官見到陳志軍和徐振飛一同進來，便起身致意退了出去。
落座後，陳志軍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刑偵中隊的陳志軍。我聽前期處理案件的同事說了，你姐姐不幸發生了墜樓案。到目前為止，現場目擊者的口供都已經錄了，監控也查了，還不能排除他殺的可能。法醫初步檢查後，沒有發現除墜樓以外產生的明顯的外傷，所以要等明天血液檢查結果全部出來以後，才能進一步判定死亡原因，再來看是不是還有解剖的必要。在案件正式定性以前，將由我和治安中隊的徐振飛同志共同跟進這一案件，明確死因之後再交由相關部門處理。對此，你還有沒有什麼疑問？想到任何情況你都可以向我們反饋。」
坐在對面的安傑只在兩人剛進屋時抬頭撇了對方一眼，過後便一直直楞著眼睛一動不動地斜盯著桌面，淚水已經幹了好幾茬，在臉上留下了深淺不一的妝痕。安傑比姐姐安然小7歲，之所以姐妹倆年齡差距大了點，是因為父母那時聽信了算命先生所言「7年之內生肖犯沖」的告誡。夫妻倆一直盼望著兒女雙全，早早地就給老二起了個男名，祈望名字能夠帶來好運，讓他們得以美夢成真。可惜，天不輕易遂人願，生下小女兒後，母親又追了兩胎，結果兩胎都沒保住，夫妻倆意識到可能是天意如此，便不再執著求子，卻回過頭將小女兒當成兒子來養，這讓安傑從小就養成了沉默多思的內斂性格，與姐姐的活潑開朗恰好相反。
「我姐絕對不會跳樓自殺！」安傑已經數不清今晚是第幾遍從自己口中說出這句話了。
徐振飛面露無奈地看著安傑。
陳志軍向下眨了眨眼睛，片刻過後，抬眼看著安傑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聞言，安傑擺正臉，盯著陳志軍的眼睛說道：「我姐很久之前就在我面前說過，遇到什麼難事她都不會自殺！人的命是老天給的，只要老天不來收，她就不會自己交出去！她還勸導我說，人生就是一場體驗，酸甜苦辣都是滋味，給你什麼就體會什麼，沒什麼看不開的。」說著說著，一行熱淚又划過了乾結滯澀的臉頰。就在這一晚，在這煎熬的每一分每一秒里，安傑任回憶在大腦里毫不費力地來回切換，一想到姐妹倆曾經推心置腹交談的畫面，淚水就止不住往下流。可她還是要不停地想，她要把所有自己能想到的事情都說出來，一定要弄清楚安然墜樓的真正原因。
「人的想法是會變的。開導別人的時候往往都是理性的，積極的，可真到自己面對的時候，反而沒那麼容易扛過去。」陳志軍以自己從警多年的經驗解釋道。
安傑痛苦地搖了搖頭，「不是的，我姐真的不會自殺！到底要怎麼說，你們才能相信！」安傑的臉痛苦得都快扭曲了，她恨自己不能說動警察，更拿不出令人信服的證據來！
「舉個例子說說你姐吧！」陳志軍放柔語氣開導道。一旁的徐振飛有點著急，該不會在這兒嘮上一宿吧，公安局又不是心理輔導室！
安傑茫然地看向陳志軍，又低頭想了想，沒過多久，她面露苦笑地流著淚說道：「我姐她，性格特別獨立，又特別倒霉！上學那會兒，普通女生上個廁所都要找個伴，我姐從來不喜歡呼朋喚友，也不喜歡麻煩別人，靠自己什麼都能做，一個人也哪裡都敢去。我想就是因為她太獨立了，經常一個人行動，不光遇上好幾次丟錢、丟手機的事，一個人上廁所的時候也被人偷拍過，上大學那會兒勤工儉學還被人騙過錢。」
「一個人上廁所被偷拍？」徐振飛忍不住疑惑地打斷道。
「就是中午在圖書館上自習，那會兒圖書館裡人很少很少，大家都回去午休了，偷拍的人就跟著我姐進了廁所。我姐一開始以為跟在後面的是女生，一般人沒經歷過哪裡想得到，直到看到底下門縫外亮起閃光燈才知道被偷拍了，立馬站起來追出去，那人早就出了廁所，一下就跑沒影了。」
「哦，」徐振飛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也是上大學的時候吧。」
「嗯。」安傑思路斷了一下，繼續說道，「每次遇到這種不好的事情，我姐都會大哭一場，哭完就沒事了。只要把上當受騙的委屈發泄完，她很快就能調節好心情，覺得這些都沒什麼大不了。」安傑突然抬起頭，像抓住兩根救命稻草一樣死死地盯著兩位警官說道，「她一步步走過來，親身經歷過人性的惡，也看到過、想像過更惡的一面，這些她都消化了。所以我說，她很堅強，什麼都看得開，絕對不會自殺的！」
陳志軍和徐振飛一時都陷入了沉默。
「你說的情況我們都了解了，不管怎麼樣，還是要等明天的檢查結果出來以後再說。現在已經很晚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陳志軍緩緩站起身，案件性質還沒定，再聊下去也不能觸及墜樓事件本身，盲目地追究前因已經超出了現階段辦案民警的職責範圍。
安傑也緊跟著站了起來，「不管是自殺還是他殺，我一定會找出我姐墜樓的真相！」說完，她徑直跑出了會客室，就像不得已扔下一句發狠的話，希望警察也能同她一樣對這件案子追究到底。
正在和死者妹妹談話的女警官見到陳志軍和徐振飛一同進來，便起身致意退了出去。
落座後，陳志軍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刑偵中隊的陳志軍。我聽前期處理案件的同事說了，你姐姐不幸發生了墜樓案。到目前為止，現場目擊者的口供都已經錄了，監控也查了，還不能排除他殺的可能。法醫初步檢查後，沒有發現除墜樓以外產生的明顯的外傷，所以要等明天血液檢查結果全部出來以後，才能進一步判定死亡原因，再來看是不是還有解剖的必要。在案件正式定性以前，將由我和治安中隊的徐振飛同志共同跟進這一案件，明確死因之後再交由相關部門處理。對此，你還有沒有什麼疑問？想到任何情況你都可以向我們反饋。」
坐在對面的安傑只在兩人剛進屋時抬頭撇了對方一眼，過後便一直直楞著眼睛一動不動地斜盯著桌面，淚水已經幹了好幾茬，在臉上留下了深淺不一的妝痕。安傑比姐姐安然小7歲，之所以姐妹倆年齡差距大了點，是因為父母那時聽信了算命先生所言「7年之內生肖犯沖」的告誡。夫妻倆一直盼望著兒女雙全，早早地就給老二起了個男名，祈望名字能夠帶來好運，讓他們得以美夢成真。可惜，天不輕易遂人願，生下小女兒後，母親又追了兩胎，結果兩胎都沒保住，夫妻倆意識到可能是天意如此，便不再執著求子，卻回過頭將小女兒當成兒子來養，這讓安傑從小就養成了沉默多思的內斂性格，與姐姐的活潑開朗恰好相反。
「我姐絕對不會跳樓自殺！」安傑已經數不清今晚是第幾遍從自己口中說出這句話了。
徐振飛面露無奈地看著安傑。
陳志軍向下眨了眨眼睛，片刻過後，抬眼看著安傑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聞言，安傑擺正臉，盯著陳志軍的眼睛說道：「我姐很久之前就在我面前說過，遇到什麼難事她都不會自殺！人的命是老天給的，只要老天不來收，她就不會自己交出去！她還勸導我說，人生就是一場體驗，酸甜苦辣都是滋味，給你什麼就體會什麼，沒什麼看不開的。」說著說著，一行熱淚又划過了乾結滯澀的臉頰。就在這一晚，在這煎熬的每一分每一秒里，安傑任回憶在大腦里毫不費力地來回切換，一想到姐妹倆曾經推心置腹交談的畫面，淚水就止不住往下流。可她還是要不停地想，她要把所有自己能想到的事情都說出來，一定要弄清楚安然墜樓的真正原因。
「人的想法是會變的。開導別人的時候往往都是理性的，積極的，可真到自己面對的時候，反而沒那麼容易扛過去。」陳志軍以自己從警多年的經驗解釋道。
安傑痛苦地搖了搖頭，「不是的，我姐真的不會自殺！到底要怎麼說，你們才能相信！」安傑的臉痛苦得都快扭曲了，她恨自己不能說動警察，更拿不出令人信服的證據來！
「舉個例子說說你姐吧！」陳志軍放柔語氣開導道。一旁的徐振飛有點著急，該不會在這兒嘮上一宿吧，公安局又不是心理輔導室！
安傑茫然地看向陳志軍，又低頭想了想，沒過多久，她面露苦笑地流著淚說道：「我姐她，性格特別獨立，又特別倒霉！上學那會兒，普通女生上個廁所都要找個伴，我姐從來不喜歡呼朋喚友，也不喜歡麻煩別人，靠自己什麼都能做，一個人也哪裡都敢去。我想就是因為她太獨立了，經常一個人行動，不光遇上好幾次丟錢、丟手機的事，一個人上廁所的時候也被人偷拍過，上大學那會兒勤工儉學還被人騙過錢。」
「一個人上廁所被偷拍？」徐振飛忍不住疑惑地打斷道。
「就是中午在圖書館上自習，那會兒圖書館裡人很少很少，大家都回去午休了，偷拍的人就跟著我姐進了廁所。我姐一開始以為跟在後面的是女生，一般人沒經歷過哪裡想得到，直到看到底下門縫外亮起閃光燈才知道被偷拍了，立馬站起來追出去，那人早就出了廁所，一下就跑沒影了。」
「哦，」徐振飛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也是上大學的時候吧。」
「嗯。」安傑思路斷了一下，繼續說道，「每次遇到這種不好的事情，我姐都會大哭一場，哭完就沒事了。只要把上當受騙的委屈發泄完，她很快就能調節好心情，覺得這些都沒什麼大不了。」安傑突然抬起頭，像抓住兩根救命稻草一樣死死地盯著兩位警官說道，「她一步步走過來，親身經歷過人性的惡，也看到過、想像過更惡的一面，這些她都消化了。所以我說，她很堅強，什麼都看得開，絕對不會自殺的！」
陳志軍和徐振飛一時都陷入了沉默。
「你說的情況我們都了解了，不管怎麼樣，還是要等明天的檢查結果出來以後再說。現在已經很晚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陳志軍緩緩站起身，案件性質還沒定，再聊下去也不能觸及墜樓事件本身，盲目地追究前因已經超出了現階段辦案民警的職責範圍。
安傑也緊跟著站了起來，「不管是自殺還是他殺，我一定會找出我姐墜樓的真相！」說完，她徑直跑出了會客室，就像不得已扔下一句發狠的話，希望警察也能同她一樣對這件案子追究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