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倒反天罡
正暗暗好笑，李承回到屋中，拎了只榛雉和方鱉出來，另一隻手中還提著一口破罐。
本是屋中儲水的水缸，被便宜舅舅打爛後一直忘了扔，不想今日派上了用場？
洗淨擦乾，再一分為二，李承又找來幾塊石頭架好，而後在下面生起炭火。
這是要「炙」？
豈不就是不用鍋？
於靜好有些後悔：話說早了！
倒非捨不得一本功法，而是怕李承胡練：修行之道，絕非一蹴而就，所謂欲速則不達。
便是修慢些也無所謂，怕就怕急功近利，墜入左道。
看李承忙來忙去，於靜好轉轉眼珠：便是能做得出來，也要看能不能入口？
不急！
妙蘭與嬤嬤也一臉新奇。
炙肉不稀奇，但做的這般繁瑣，卻是第一次見？
李承先是炙刺螠，本以為熟了便能吃，他卻說要用作佐料。
一直炙到干透，又揉成了粉，而後與椒、茱合到一處，盡數倒入肉中。
再加冬韭、石蒜、姜、蔥、鹽，又擰了兩顆青果和朱桔的汁和了進去，而後團作一團，說是要悶一悶。
之後，李承又開始炮製那隻鱉和雞。不過這次簡單了許多，剝皮開肚，去殼拔毛。而後篤篤幾刀，丟進爛缸底中。
起初，於靜好還暗暗嗤笑：鹿蜀也罷，龜與雉也罷，皆為靈獸。便是她不會做只會吃，也知道只有原法原葉，原骨原湯才能不失其鮮美。
李承倒好，放那麼多辛物，又什麼佐料都往裡加，還何來的鮮而言？
也是第一次見，燒湯竟然放酒的？
這要能好吃，她把罐子嚼著吃了。
但煮了一陣，罐底飄出縷縷香氣，於靜好就笑不出來了。
酒味確實很濃，聞之欲醉，但其中混合著鱉肉與雉肉的鮮氣，竟然別有風味？
又煮了一陣，酒味越來越淡，香味卻越來越濃。於靜好食指大動，竟有撈一塊嘗一嘗的念頭。
她眨巴著眼睛，盯著拔動炭火的李承：「你竟然真的會？」
那是當然。
不敢說大廚，但擺個三五桌不帶重樣的，那是輕輕鬆鬆。
「不如換口好鍋來？」
「不用！」
這菜本就是要用砂鍋燉。
「這是什麼菜？」
「龍鳳燴！」
「好名字，但未聽過？」
於靜好當然沒聽過。
學姐是江蘇人，自稱祖上是御廚，一到周末就變著花樣的做好吃的，李承沒少蹭飯。
不好意思一直白蹭，除了買買菜和肉，也會主動幫忙搭手。之後學姐索性讓他做，一來二去，竟學了不少。
可惜，就光知道蹭飯，還一蹭蹭了三年……
正感慨著，於靜好不知從那撈了根竹籤，偷摸著往罐里扎。
「師姐，還有毒！」
「榛雉何來的毒？」
「榛雉無毒，但龜膽有毒，且發苦，需多煮一煮！」
看嬤嬤不住點頭，於靜好一臉驚奇：「藥理你也懂？」
「不懂藥理，我怎知那醇液中是蛇毒，而非鼠毒？」
於靜好愣住：還真就是？
正覺得稀奇，眼前遞來一雙筷子。
「熟了？」
我話說完才幾秒？
李承嘆氣：「炙肉！」
說著塞到她手裡，揀出幾片肥些的鋪到了瓦片中。
炭火正旺，瓦片燒的透紅，刺啦幾聲，底部便見了油。
均勻的塗開，再往上鋪肉，「滋滋」的幾聲響，又冒出幾縷煙氣。
看肉片由紅轉白，李承順手翻了個面，等「刺啦」的響了一下，就夾到了口中。
嘖，果不愧是靈獸，就一個字：香！
味道很不錯，肉也挺嫩，卻又不失嚼勁。
但為了照顧於靜好、妙蘭和嬤嬤的口味，韭蒜放少了，辣味也不太足。
蓋因五辛即五葷，除過藥用，也就烹煮食補之物時會放一些。像於靜好，怕是一年都吃不到幾次。
覺得增無可增，李承便飛快的往上鋪。不敢炙太久，一久就老，一面也就五六息。
但既便這般快，於靜好仍覺久不可耐。
好不容易等李承說了句「可以吃」，筷子就如電一般的伸了過來。
而後，於靜好就停不下來了：七八種味道混合，雖然皆是辛物，卻極香。
但並未掩蓋鹿蜀肉本身的鮮味，又嫩又滑，肉汁鮮美豐厚，而且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果香。
稍有些辣，舌頭微微發麻，嘴裡似是颳起了風。但舌根下口涎橫生，滿口汁水，感覺要是再辣一些，再麻一些才美味。
眨眼間便是七八筷。
「師姐，味道如何？」
話剛出口，李承便知問了句廢話：於靜好的臉鼓的像包子，哪有時間搭理他。
但這副吃相……怎麼跟逃難似的？
妙蘭笑了笑：「女郎自小就好口腹之慾，幼時還好些，但入修行之後，餐食皆有規制。便是奇珍異味，也需按譜烹製，吃得久了，自然也就厭了……」
懂了。
再是大魚大肉，吃的久了也會膩，何況頓頓還是一個味道？
冷不丁的給她頓野菜窩窩頭，保准雙眼冒光。
就如現在的於靜好。
看她辣的稀里哈啦，李承遞上酒罈。於靜好灌了一口，眼中果然冒出了光：「竟別有一番風味？」
那是自然。
所謂燒烤配酒，越吃越有，古法釀製的黃酒不比啤酒香？
就如這般，不足兩刻，少說也有十斤的一條鹿腿一掃而空。
雖然已有九成飽，於靜好卻意猶未盡，讓李承再炙一些。
光是醃肉都得半個時辰，再說了不還有一罐龍鳳燴？
讓嬤嬤取了碗，分了湯，李承遞給她一碗。
於靜好邊喝邊點頭：「鮮且不說，怎無酒味？」
黃酒才幾度？
熬了這麼久，早揮發完了。
隨口回應，又熄了炭火，眼前「唰」的一遞過來一物。
線裝紙本，藍皮封面，上書兩個小篆：《初景》！
咦，說給就給？
「此功法獨修陽元，正合你煉，但需感應大成，育靈化元才可修習。此時給你，你至多參照一二！」
「師姐放心！」
將將伸出手，於靜好又往後縮了縮，像是有些猶豫：「這肉脯與湯，你何時再做？」
李承還在琢磨，「初景」為何意，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皆是大葷大辛之物，偶爾嘗鮮可以，師姐還是少吃的好！」
「也對，欲速則不達，這功法，你還是莫要練這麼早的好！」
說著，竟收了回去，且自然而然。
李承瞪著眼睛：怕不是早就等著自己這一句？
被忽悠了！
簡直是倒反天罡。
本是屋中儲水的水缸，被便宜舅舅打爛後一直忘了扔，不想今日派上了用場？
洗淨擦乾，再一分為二，李承又找來幾塊石頭架好，而後在下面生起炭火。
這是要「炙」？
豈不就是不用鍋？
於靜好有些後悔：話說早了！
倒非捨不得一本功法，而是怕李承胡練：修行之道，絕非一蹴而就，所謂欲速則不達。
便是修慢些也無所謂，怕就怕急功近利，墜入左道。
看李承忙來忙去，於靜好轉轉眼珠：便是能做得出來，也要看能不能入口？
不急！
妙蘭與嬤嬤也一臉新奇。
炙肉不稀奇，但做的這般繁瑣，卻是第一次見？
李承先是炙刺螠，本以為熟了便能吃，他卻說要用作佐料。
一直炙到干透，又揉成了粉，而後與椒、茱合到一處，盡數倒入肉中。
再加冬韭、石蒜、姜、蔥、鹽，又擰了兩顆青果和朱桔的汁和了進去，而後團作一團，說是要悶一悶。
之後，李承又開始炮製那隻鱉和雞。不過這次簡單了許多，剝皮開肚，去殼拔毛。而後篤篤幾刀，丟進爛缸底中。
起初，於靜好還暗暗嗤笑：鹿蜀也罷，龜與雉也罷，皆為靈獸。便是她不會做只會吃，也知道只有原法原葉，原骨原湯才能不失其鮮美。
李承倒好，放那麼多辛物，又什麼佐料都往裡加，還何來的鮮而言？
也是第一次見，燒湯竟然放酒的？
這要能好吃，她把罐子嚼著吃了。
但煮了一陣，罐底飄出縷縷香氣，於靜好就笑不出來了。
酒味確實很濃，聞之欲醉，但其中混合著鱉肉與雉肉的鮮氣，竟然別有風味？
又煮了一陣，酒味越來越淡，香味卻越來越濃。於靜好食指大動，竟有撈一塊嘗一嘗的念頭。
她眨巴著眼睛，盯著拔動炭火的李承：「你竟然真的會？」
那是當然。
不敢說大廚，但擺個三五桌不帶重樣的，那是輕輕鬆鬆。
「不如換口好鍋來？」
「不用！」
這菜本就是要用砂鍋燉。
「這是什麼菜？」
「龍鳳燴！」
「好名字，但未聽過？」
於靜好當然沒聽過。
學姐是江蘇人，自稱祖上是御廚，一到周末就變著花樣的做好吃的，李承沒少蹭飯。
不好意思一直白蹭，除了買買菜和肉，也會主動幫忙搭手。之後學姐索性讓他做，一來二去，竟學了不少。
可惜，就光知道蹭飯，還一蹭蹭了三年……
正感慨著，於靜好不知從那撈了根竹籤，偷摸著往罐里扎。
「師姐，還有毒！」
「榛雉何來的毒？」
「榛雉無毒，但龜膽有毒，且發苦，需多煮一煮！」
看嬤嬤不住點頭，於靜好一臉驚奇：「藥理你也懂？」
「不懂藥理，我怎知那醇液中是蛇毒，而非鼠毒？」
於靜好愣住：還真就是？
正覺得稀奇，眼前遞來一雙筷子。
「熟了？」
我話說完才幾秒？
李承嘆氣：「炙肉！」
說著塞到她手裡，揀出幾片肥些的鋪到了瓦片中。
炭火正旺，瓦片燒的透紅，刺啦幾聲，底部便見了油。
均勻的塗開，再往上鋪肉，「滋滋」的幾聲響，又冒出幾縷煙氣。
看肉片由紅轉白，李承順手翻了個面，等「刺啦」的響了一下，就夾到了口中。
嘖，果不愧是靈獸，就一個字：香！
味道很不錯，肉也挺嫩，卻又不失嚼勁。
但為了照顧於靜好、妙蘭和嬤嬤的口味，韭蒜放少了，辣味也不太足。
蓋因五辛即五葷，除過藥用，也就烹煮食補之物時會放一些。像於靜好，怕是一年都吃不到幾次。
覺得增無可增，李承便飛快的往上鋪。不敢炙太久，一久就老，一面也就五六息。
但既便這般快，於靜好仍覺久不可耐。
好不容易等李承說了句「可以吃」，筷子就如電一般的伸了過來。
而後，於靜好就停不下來了：七八種味道混合，雖然皆是辛物，卻極香。
但並未掩蓋鹿蜀肉本身的鮮味，又嫩又滑，肉汁鮮美豐厚，而且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果香。
稍有些辣，舌頭微微發麻，嘴裡似是颳起了風。但舌根下口涎橫生，滿口汁水，感覺要是再辣一些，再麻一些才美味。
眨眼間便是七八筷。
「師姐，味道如何？」
話剛出口，李承便知問了句廢話：於靜好的臉鼓的像包子，哪有時間搭理他。
但這副吃相……怎麼跟逃難似的？
妙蘭笑了笑：「女郎自小就好口腹之慾，幼時還好些，但入修行之後，餐食皆有規制。便是奇珍異味，也需按譜烹製，吃得久了，自然也就厭了……」
懂了。
再是大魚大肉，吃的久了也會膩，何況頓頓還是一個味道？
冷不丁的給她頓野菜窩窩頭，保准雙眼冒光。
就如現在的於靜好。
看她辣的稀里哈啦，李承遞上酒罈。於靜好灌了一口，眼中果然冒出了光：「竟別有一番風味？」
那是自然。
所謂燒烤配酒，越吃越有，古法釀製的黃酒不比啤酒香？
就如這般，不足兩刻，少說也有十斤的一條鹿腿一掃而空。
雖然已有九成飽，於靜好卻意猶未盡，讓李承再炙一些。
光是醃肉都得半個時辰，再說了不還有一罐龍鳳燴？
讓嬤嬤取了碗，分了湯，李承遞給她一碗。
於靜好邊喝邊點頭：「鮮且不說，怎無酒味？」
黃酒才幾度？
熬了這麼久，早揮發完了。
隨口回應，又熄了炭火，眼前「唰」的一遞過來一物。
線裝紙本，藍皮封面，上書兩個小篆：《初景》！
咦，說給就給？
「此功法獨修陽元，正合你煉，但需感應大成，育靈化元才可修習。此時給你，你至多參照一二！」
「師姐放心！」
將將伸出手，於靜好又往後縮了縮，像是有些猶豫：「這肉脯與湯，你何時再做？」
李承還在琢磨，「初景」為何意，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皆是大葷大辛之物，偶爾嘗鮮可以，師姐還是少吃的好！」
「也對，欲速則不達，這功法，你還是莫要練這麼早的好！」
說著，竟收了回去，且自然而然。
李承瞪著眼睛：怕不是早就等著自己這一句？
被忽悠了！
簡直是倒反天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