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恨病欲求醫(9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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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宗宣做夢也沒想到,原本幾乎無望的事情竟會在最後關頭發生反轉:在距離暑假結束的六七天時間裡,和阮紅玉在一起,他的手氣突然間意想不到的好了起來,每天都能捉到二十餘條蠍子。有一次,阮紅玉帶著他來到大東關南邊的城牆根下,翻開幾塊斷磚,兩人一眼就在下面發現了大大小小六七條蠍子;這些蠍子見了人既不張牙舞爪,也不倉皇逃跑,只是那麼呆頭呆腦的趴著不動,乖乖的束手就擒。

  宋宗宣以為阮紅玉熟悉蠍子習性,肯定會給他個合理的解釋,就問:「怎麼回事,這麼多的蠍子都聚集在這裡,乖乖的等著我們來捉?」

  「怎麼回事?這些蠍子就像《西遊記》中的母蠍子精喜歡唐僧那樣,」阮紅玉咯咯笑著,說,「喜歡上你個傻小子了唄!」

  八月的最後一天,宋宗宣終於湊夠了買醫書的錢,不多不少,剛好四十元。

  這天下午,單位和機關即將下班時候,夕陽金黃色的光柱靜靜鋪射在東關街上;宋宗宣和阮紅玉一前一後的走進了新華書店,要營業員把《黃帝內經》《傷寒論》《金匱要略》等六部書搬取過來,然後把錢遞了過去。

  買完醫書,宋宗宣又把目光投在了一本《新華字典》上,久久不願離開;阮紅玉把臉湊過來問:「喜歡吧?」

  「喜歡!」宋宗宣答。

  「喜歡就買下來唄!」

  「可我已經沒錢了!」

  阮紅玉從口袋裡摸出錢來,對營業員說:「把《新華字典》取過來,我買下了!」

  因為經常來逛新華書店,營業員已和宋宗宣相熟;此刻一面接過阮紅玉手裡的錢,一面問宋宗宣道:「宋宗宣,這個是你妹妹吧?」

  宋宗宣望著阮紅玉剛要答話,阮紅玉已經狡黠的眨著眼睛答道:「是,我是他的妹妹!」

  這時另一個營業員走過來道:「宋宗宣,沒聽說過你還有個妹妹啊!」

  「表妹,表妹!」阮紅玉咯咯笑著解釋說道。

  前一個營業員看來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是姑家表妹、姨家表妹,還是舅家表妹啊?」

  「一半是姑家表妹,一半是姨家表妹,」阮紅玉咯咯笑得直不起腰來,「還有一半是舅家表妹!」

  兩人走出新華書店的門,宋宗宣問:「你又不學習,買《新華字典》幹嘛?」

  「送你呀!」阮紅玉說著,把《新華字典》放在宋宗宣的醫書上面。

  宋宗宣道:「好,算我借你的,以後再掙錢了保證還你!」

  「呸,要你還!」阮紅玉道。

  六部城磚似的醫書外帶一本《新華字典》,加起來至少有十多斤重,宋宗宣雙手捧著,從小腹一直頂到鼻尖,走起路來磕磕絆絆,阮紅玉便自告奮勇幫宋宗宣送書回家。一番爭奪後,宋宗宣抱五部醫書,阮紅玉抱一部醫書外加《新華字典》,順著東關街一路向西走去。

  阮紅玉邊走邊說:「哥,——我沒想到我還能有個哥哩。哥,但願你能早日學成名醫,把咱嬸的病治好!」

  「我不但要治好我媽的病,我還要治好更多人的病!」宋宗宣說。

  「哥,但願你能治好更多人的病!」

  「我不但要治好更多人的病,我還要救治這個世界上所有被『病』折磨、摧殘、迫害的人!」

  阮紅玉目帶崇拜的望著宋宗宣,忽然跳腳唱道:「中,中,你真中;長了一臉麻子坑,相個老婆看不中。嘻嘻,嘻嘻嘻……」

  回到宋家小院,宋姜氏正在堂屋當間紡花;宋宗宣示意阮紅玉把書放下,然後悄悄的離開,不想阮紅玉竟大大方方走到宋姜氏面前,說:「嬸,我是宗宣哥的朋友,幫宗宣哥送書回來了!」

  宋姜氏聞言抬頭,望向阮紅玉。那一刻阮紅玉依舊身穿往日的紅色衣褲,腳蹬一雙五色的「襻帶鞋」,給狹窄黯黑的小屋裡帶來一道閃閃的紅光;宋姜氏乍然看到阮紅玉的時候,在心裡狠狠的大吃一驚,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面似的,然而仔細去想,卻又委實想不出來,只好問道:

  「姑娘,你姓甚名誰,家住哪裡呀?」

  阮紅玉答道:「嬸,我姓阮名叫阮紅玉,是李家營村阮媽的閨女;阮媽是菜農,平日就在南關菜園裡種菜賣菜!」

  「哦!」宋姜氏點了點頭,暗想世界上長得相像的人多了去了,哪裡就有那麼巧的事情呢?肯定是自己一時間認錯人了……

  宋姜氏原本答應過宋宗宣,只要自力更生買下醫書,就同意他棄學求醫,然而到了第二天也就是中小學校開學的日子,卻又反悔了;早飯過後,吩咐宋宗宣收拾筆本書包,帶上錄取通知書,準備前往鄧縣第一初級中學報到。

  「媽,你不是說……」宋宗宣道,「你怎能說話不算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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